蘇幼儀這裡,面對跪了一地的命婦女眷,她又輕輕綻開了笑容。
“這是怎麼說的,何必如此緊張?”
蘇幼儀一臉天真無害,好像剛纔威脅她們的人不是她似的,“我不過是說說,到底孩子們說的也只是學堂的事,難不成哀家還真的因爲這個發作孩子們不成?”
言下之意,孩子們不能發作,大人卻是可以的。
有機敏的一下子轉過彎來了,忙朝蘇幼儀表決心,“太后放心,僅此一次下不爲例。這次的事我們絕不會對外說出去,無論是兩位小王爺還是李小公子的事,我們都不會對外說半個字的!”
“是啊是啊,我們都能保證!”
衆人回過神來,紛紛表決心。
蘇幼儀笑了笑,心道跟聰明人就是好說話。
她顯然避諱李千越的身份,沒有明白地告訴衆人,要的就是衆人保住李千越身世的秘密。
否則一旦她們今日離開御園,好奇心驅使之下,一定會去探查李千越的身份。
那就麻煩了。
蘇幼儀打了一棒子又給甜棗,終於讓這些人明白了過來,有了這個保證,蘇幼儀就放心了。
她顯然心情不錯,“如此哀家就放心了,孩子們也能重歸於好,重拾同窗情誼,豈不是好事?”
“太后英明。”
衆人如釋重負。
……
“小王爺,打聽到了!”
小六和小七用完了早膳,就在屋裡等消息,李千越也坐在一旁沉聲不語。
沒一會兒派出去的小太監就回來了,氣喘吁吁道:“小王爺,找着人了,人都在太后那裡呢!”
“在母后那裡?”
三人都十分驚訝,“爲什麼去母后那裡?難不成爲着昨日的事,他們還要去母后跟前告狀不成?”
“不是。”
小太監忙將自己打聽到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因爲昨兒學堂鬧了不愉快,那些小公子們回家都捱了一頓好打。今日各家的夫人帶着人來向太后請罪,所以都在太后那裡。”
“啊?”
小六和小七都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麼嚴重。
李千越聽見大家都捱打了,起初也有些驚慌,很快又平靜下來,“想來是她們擔心自家的孩子得罪了兩位小王爺,所以纔會這麼做的。”
被顧忌的也是小六和小七,不是他。
從來都不是他。
小六忙問道:“那現在怎麼樣了,母后是怎麼說的?”
“太后似乎沒有爲難他們,還命太醫去給各位小公子上藥了。”
小太監打探到的也不是很多,裡頭他進不去,只能打聽個大概,“小王爺,咱們要過去瞧瞧嗎?”
小七回頭看李千越,“你想去看看嗎?”
小六也看向他。
李千越咬着嘴脣,思考片刻,“我就不去了,這件事說到底是因我而起,只怕我去了反而惹人嫌。既然他們都捱了打,怕是今日也不能好好上課了,我先回學堂看書吧。”
說着朝他兩個行了禮。
小六和小七見他孤單,便也道:“我們同你一起去吧,只你一個人,不知先生還上不上課。咱們三個一起過去,該上課還是上課!”
說罷便接過太監收拾好的書袋,朝着學堂方向走去。
……
三人剛到學堂坐下,便聽見了外頭的喧譁聲。
朝窗外一看,原來那些小學生們也都來了,一邊往學堂走一邊還在議論什麼,小六和小七多聽了一耳朵。
“太后好溫柔啊,不像咱們的母親,個個兇得和夜叉似的。”
“是啊,要是我也有太后這樣的母親就好了,可真羨慕死人……”
小六、小七原以爲會聽見他們討論這次的事情得到的體會,沒想到他們的體會從頭到尾就圍繞着蘇幼儀展開。
什麼,還想搶自己的母親?
這些人真是混賬!
小六和小七實在哭笑不得。
那羣學生從外頭走進來,一眼便看見了小六、小七和李千越在學堂裡坐着,頓時一愣。
李千越擡頭瞧着他們,也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
昨兒大家才吵過架,今兒又這樣見面了,實在尷尬。
瞧李千越神情難堪,小六和小七正想替他和其他同學說和說和,不想那些學生主動走了過來,朝着他們三人鞠了個躬。
李千越一愣。
恭郡王家的孫兒站在最前頭,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們三個,“都是我們不好,昨兒不該在學堂鬧事的。小王爺,李千越,咱們和好吧?”
“是啊,咱們和好吧!”
沒想到他們竟然主動要求和好。
莫非是這一頓打捱怕了?
小六忽然揉了揉鼻子,皺着眉頭瞧他們,“你們身上什麼味道,好生古怪。”
李千越這才發覺,學堂裡充斥着一股濃厚的藥膏味。
衆人聽了都把自己的衣裳袖子撩起來,給他們三個看自己身上的傷痕,青紫的傷痕上頭都覆蓋了一層白白的藥膏,看起來分量極實。
“是太后命人給我們上的藥,好像叫什麼,叫什麼五毒化瘀膏。”
“怪不得一股臭味兒。”
小七捏住了鼻子,“這五毒化瘀膏是用五種毒物製成的,毒蛇蜈蚣蛤蟆蠍子壁虎……都是又毒又臭的東西。”
“啊?”
孩子們頓時白了臉色,看着自己傷口上的藥膏,忽然覺得癢癢的。
小七笑道:“不過這個是化瘀的好藥,沒有毒性,你們放心吧。母后給你們這麼名貴的藥來治傷,可見一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聽了這話,衆人這才放心。
恭郡王的孫兒瞧着李千越,朝他走過去幾步,“李千越,之前的事是我們誤會你了,以爲你撒謊。原來你沒撒謊,是我們對不起你。”
李千越不可思議地擡起頭,“你們,你們如何知道?”
“是太后說的。”
後頭有孩子插嘴,“太后說你沒撒謊,你家裡確實只有一口人。雖然她沒說到底是爲什麼,我們也不能問,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相信太后的話。”
原來是太后說的。
李千越登時心中一暖,對蘇幼儀又有了更多的認識。
沒想到在這種時候,真正爲他解圍的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