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打趣唐錚,卻不料總是嬉笑玩鬧的唐錚卻是面色一凝,反問何夢錦道:“你不都沒嫁麼?”
這什麼邏輯!
何夢錦翻了翻白眼給他,轉過頭,不打算理他,哪知唐錚卻沒不想放過這個話題,他把茶杯往何夢錦眼前遞了遞,“你看,你未嫁,我未娶親的,咱們在一起,多合適。”
何夢錦擡手一推,將茶壺都推給了他,讓他自己倒茶,反駁道:“靖王殿下,這爲嫁的女子多了去了,你只要上街上隨便吼一嗓子,估計姑娘們都都得排着隊的跟着來,因此,跟你合適的更多。”
“可是我就要娶你不行?”唐錚執拗的把茶壺茶杯一同推到何夢錦眼前,示意她倒茶,臉上仍舊掛着一貫的痞笑:“靖王妃的位置只給你一人留着的。”
“抱歉,我對那沒興趣。”
她對靖王妃的位置沒興趣,相比之下,她對一巴掌將眼前的茶壺扣到他臉上更感興趣些。
“可是我對你有興趣啊,”唐錚不死心的把空茶杯繼續在何夢錦眼前晃悠了兩下,擡手懶懶的靠着桌子支着額,墨色的發,襯托的他稍顯黝黑的膚色多了幾分俊美,“你爲什麼就對我沒興趣呢?看我,身份位及王侯,是不丟人吧?品性,俠肝義膽,不丟人吧?長相,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更是不丟人吧?怎麼就沒興趣呢?”
身份品性長相以及丟人與否跟對他的興趣有什麼邏輯?
“不丟人……”何夢錦黑了黑臉,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幾個字,“你要是都丟人了,我們要怎麼活?問題就是您太高大威猛太俠肝義膽太霸氣尊貴了,我們小老百姓惹不起,不敢感興趣。”
學着他說話的語氣,何夢錦一絲不錯的給回敬了回去。
看着某人已經晃悠了幾圈都不嫌發酸的手。她不得已,還是拿起茶壺再做了一次小二給他靖王殿下斟滿了茶。
“就是,不丟人,那麼你爲什麼就對我沒興趣呢?至於身份麼,”唐錚擡手,撫了撫下巴,收斂了玩笑的語氣,反問道:“我都不介意,你介意?”
“是的,我很介意!”何夢錦瞪了他一眼。不打算跟他繼續開玩笑,明日就要啓程去京都,時間緊迫。她還有好多事情要要辦。
她起身往外走,剛走了一步,卻聽身後唐錚的聲音道:“孟錦!”
何夢錦身子一頓,難得聽他如此正式的稱呼她,隨即她轉身。正往進那明亮星輝的眼眸。
唐錚一改他一貫的慵懶,痞氣,面色鄭重道:“說來好笑,我居然還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的本名,連性別都刻意隱瞞的人,這名字八成也是假的。”
何夢錦不意他要說什麼。心頭正揣測他要表達的意思,同時也在想,他若問起。要不要告訴他自己的本名,“名字只是個代號,張三王六孟錦,又有什麼區別?”
唐錚聽罷,朗聲一笑道:“這你都想的通。那麼身份呢?王爺平民布衣士族又有什麼區別?”
見何夢錦正望着他,那秋水迷濛的眸子裡。顯然寫着不明白,唐錚嘆了一口氣,“本以爲你是個聰明的,卻沒想到居然比老二還呆笨。”
這話剛一說完,便見何夢錦不理他轉過身子就要離開,“孟錦。”
唐錚再一次喚道:“你雖都不願意告訴我,但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女子之身在這陰謀圈子裡打滾,實在不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但如果有需要,有麻煩,但請一定要告訴我。”
何夢錦聞言一愣,本是邁出門檻一步的腳頓了頓,正想說什麼,卻聽背後風聲一緊,人影一閃,旋即,唐錚已經站到了她身側。
“此去京都山水險惡,我本意是想讓小五和老二留下給你,但想來你也不會收下,這玉佩你收着,若有需要,在靖地的任何一處衙門,只要亮出來,都會有人聽命,在京都也有我暗中佈下的樁子,他們識得此玉佩的,到時候說不準可以幫上你一把。”
說着,人已經越過何夢錦,朝屋外走去,同時何夢錦看到院子裡站着話嘮子小五正抱着劍,依靠着一顆桂花樹,擺了一個非常拉風帥氣的造型在那裡等着。
在何夢錦看到小五的同時,小五也正瞧見何夢錦手上才被唐錚塞過來的玉佩,當時那張清俊的臉立馬就變成了豬肝色,如同中了毒吞了刀子一般,說話都不利落了:“主主子子你……你怎麼把把把……”
何夢錦豎起耳朵想聽聽他結巴的話到底想表達的意思,卻見唐錚大手一揮,因爲他是背對着何夢錦,不知道做了個什麼表情,唬的小五立馬噤聲,只瞪大了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何夢錦手上的玉佩。
那神情,如果這玉佩是紙張或者布帛的話,早被那眼神給燒穿了。
“靖王殿下!”何夢錦快走了兩步,追上唐錚。
雖然猜不到這玉佩到底代表的含義,但可以肯定的是非常重要,這般重要的東西,她不能收:“對不起,這東西太貴重,我不能收。”
她還是習慣他一貫帶着壞笑的痞氣樣子,不啻於英俊瀟灑,卻有點不習慣如今這般道別的姿態,而且還是將這她不瞭解的玉佩送給了她:“我若有一日去靖地,自然都要去王府找你敘舊的,又何必去找那些衙門呢?”
說着,她擡手將玉佩遞過去,想交給唐錚,卻被後者一閃,輕鬆的給避開了。
“就當是我這兩日在你這裡白吃白住的報酬吧!”唐錚挑眉,壞壞一笑,道:?“不過一塊玉佩而已!難道你以爲是定情信物不敢收麼?”
何夢錦氣的一跺腳,這人恢復了常色更是討打,她還想說什麼,他卻已經一手提着尚自處於呆愣狀態下的小五一個旋身,不見了。
她低頭,看着掌心裡安靜躺着的尚自有他體溫的玉佩,蝶形,圓潤通透,散發着盈盈光澤,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美玉,可不知爲什麼,她心情變得有些複雜。
“姑姑!”
正走神,不料腳下一沉,多了一個肉球抱在腿上的。
“你又要出遠門嗎?”何昕擡眸,眨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滿臉寫着不捨與期待。
“嗯。”
“這次又是多久?”
多久甚至還有沒有小命回來,何夢錦自己都答不出來,她正想着怎麼措辭,告訴這小傢伙,以免他哭鬧,卻見何昕已經搶先開口道:“東西我都收拾好了,明天就跟冷香姑姑還有那聒噪的司徒姐姐回千落寺,我就在那裡好好讀書識字,等你回來。”
何夢錦沒想到他這麼懂事,非但沒有哭鬧,表現的如此鎮定,還把自己個兒的落腳點都想好了,“你怎麼知道我又要安排你們回千落寺?而且還會讓司徒靜也陪着你?”
何昕抽了抽鼻子,有些鄙夷的道:“這麼簡單的問題,我怎麼想不到?那裡有好多功夫高的叔叔保護,最最安全,而冷香姑姑要負責其他的事情,難免有時候顧不上我,所以,你一定會讓那聒噪的司徒姐姐陪着我的,最最關鍵的是,她要給我扎針伐經洗髓。”
聞言,何夢錦撲哧一笑,她抱起何昕,姑侄倆咬着耳朵道:“你猜的不錯,不過,還有一點,姑姑要特意吩咐你。”
說到後面,何夢錦已是帶了十足的玩笑語氣。
“嗯?”何昕把耳朵又湊近了何夢錦些許。
“那司徒姑娘雖然聒噪,咱到底不能說明了,而且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得讓着她。”
何昕聽了,咬着脣角,露出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表情,握緊了小拳頭,保證道:“姑姑放心,我會讓着她的,纔不會和那小屁孩一般聒噪的姑娘一般見識。”
哐當!
一聲巨響,姑侄倆的注意力隨即循着聲音而去,便見着院子門口,端然立着被她倆稱之爲聒噪的小屁孩性子一般的司徒姑娘。
而那一聲巨響,是她剛剛一進院子便聽見這倆姑侄咬着耳朵正說着自己,當即氣的丟了盆子,雙手一叉腰,一副要找那個說自己是小屁孩外帶聒噪的真正小屁孩何昕算賬。
一見是她,而且還笑的甚是恐怖甚是陰險的模樣,何昕臉都黑了,他往何夢錦頸窩裡縮了縮,小聲道:“我錯了,那姑娘不僅聒噪,而且很彪悍!”
何夢錦好笑的拍了拍他小腦袋瓜,將他放下來,道:“嗯,祝你好運。”
說罷,她負手而立,讓到了一邊,一副擺明了只是看熱鬧不幫手的表情。
何昕擡眸看了看何夢錦,何夢錦見他目光裡幾多淒涼,完全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但下一瞬,只見他猛的一咬脣角,小腿一蹬,當即換了成了一副可憐兮兮眼淚鼻涕嘩嘩,萬分委屈的模樣,一路奔着小短腿向門口磨刀霍霍的司徒靜奔去,一邊跑,一邊哭的悽慘:“我錯了……我不是在說你……司徒姑娘司徒神醫司徒姐姐司徒姨……”
聞言,何夢錦身子抖了抖,臉上的笑意卻是越發明顯了。
就目前來看,往後她不在的日子,她其實可以完全不用擔心何昕的生存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