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降心裡想的是必然不會，因爲有安全措施在，就算是因爲大姨媽沒有來，那也只能是說明自己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其實，之前醫生有跟她講過的，產後有的一兩個月。有的甚至是一年，都很正常。
只不過紀繁薇後來的那句話，讓她心裡不由一顫。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一樣，紀繁薇爲什麼不敢跟樑遇北嘗試，無非是因爲……她即便是再愛樑遇北，也不可能生一個長得像他的孩子。
秦霜降聊了一陣子，兩個人又就着婚紗的設計稿說了會兒話，等到快中午十一點的時候，才紛紛折返。
“咦？”
左一之都發現了，左驍的車竟然在家門口停着。她跟左驍是最親的，所以，徑直跌跌撞撞地去了屋內，邊跑邊喊着。“爸爸！”
可能左驍是剛剛纔回來。他正要上樓，便看見左一之撲過來，連忙快步過去，將她抱起來。“我的寶貝女兒！”
“嘻嘻！”左一之摟着左驍的脖子，親了一大口。
左驍跟左一之的緣分真是生來是父女的，就這麼一上午的功夫，倆人都是親的不行。
秦霜降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這麼膩歪的一幕，表示肉麻的都受不了。
“媽媽！”左一之喊秦霜降過來。令她也這樣。
秦霜降自然不，眼光一掃，就發現了左驍提前回來的原因。他的灰白色襯衣胸口處，有一大片暗紅的污漬。
“爸爸！髒髒！”左一之指着那裡，讓左驍看。
左驍當然知道了。他不過是沒有來得及換衣服的。正巧秦霜降她們回來。“同事將飲料潑到我衣服上了，所以早點回來換上。”
“哼。”
秦霜降腦海中立馬想象出一副很豔麗的畫面來，嬌滴滴酥胸半露的翹臀小秘書，撅着屁股，假裝一個不小心，將飲料直接倒在左驍的胸口，然後驚慌失措，抽出紙巾往左驍賁張的胸肌上捂着，一邊擦污漬。一邊順帶揩油。
所有的有心機的小秘書，不都是玩的這一套嗎？
“是女人吧。”秦霜降哼了一聲，鼻子出氣，白了白眼，將左一之接下來。“快上去換衣服吧，以後可以像以前那樣冷冰冰的，拒絕別人靠近。”
左驍略一點頭，很明顯不會將秦霜降的話放在心裡。
不過，就在秦霜降靠近的時候，她聞到了紅豆奶茶的味道。“紅豆的？”
“嗯。”因爲秦霜降喜歡，所以左驍偶爾看見同事們去買熱飲，也會讓他們帶上一杯，以示親民。
不對勁！
秦霜降貼上去，使勁嗅了嗅。紅豆的味道很濃，除此之外，還有薄荷。是那家奶茶特殊的秘方，秦霜降猛然間腦中有一個想法，陳家的那個……“這熱飲是陳莀給你的？”
“你知道她？”左驍一皺眉，她們的生活應該不會有任何交集啊。
“那就是不打自招了？”秦霜降對陳莀的印象，只侷限在那一抹顯眼花裙子大背影上。“花裙子真的很難看！”
左驍現下明白了，秦霜降這是在找人調查他嗎？是不是紀繁薇教的好法子？有再多的話說，他們也不會當着左一之的面吵架，於是左驍轉身上樓而去，他不打算講其他。
之後左驍就去忙了工作，直到下午時分陸少欒和林梓言造訪，他也沒有回來。
這幾年都不見，再見時，大家都有點感慨。像是沒變，又明明變了很多。
“霜啊，你這要是在街上，我肯定不敢認。看看，比原先是不是重了二十斤該有吧？”陸少欒率先開起了玩笑，緩解了下氣氛。
秦霜降讓司機將左念接回來，然後招呼他們坐下。“什麼啊，還沒有那麼誇張好嗎？！產後身材就是很難再瘦下去的啊，可能我就是這樣的體質。所以啊，言言，以後你要是生了寶寶，一定要早點做打算。”
“是哦，這個跟遺傳有關係的。誒對了，我看秦媽媽也不胖呀。”林梓言想了想，她是見過秦媽媽的，完全沒有中年發福的模樣。
秦霜降呵呵地打岔過去，她將切好的水果端過來。“還沒有見到我的女兒吧，在樓上睡午覺呢，上午都玩瘋了，這會兒還沒有起來。”
“說到這個，我們還買了小衣服來的，你看看。”陸少欒示意林梓言將禮物拿出來，倆人現在真的就跟小倆口似的。
秦霜降一看那衣服，心裡就知道肯定是花費了一番心思的。“怎麼，這都跟自家女兒一樣，幹嘛給她買奢侈品，纔多大啊，都讓你們給慣的。”
“不是，我不是想着你們家高門大戶的，要是帶點破爛來，還得增加垃圾產量，多不合適啊。得，穿着好就行，可別跟我計較這個了。”
正在跟陸少欒說着話，樓上就傳來咯咯的笑聲。接着就是左一之的小跑聲。
“哈哈哈。”左一之一醒來就看見牀邊放着的小零食，抓起來，幾個保姆攔着她，好不容易將衣服穿好，才放她下來。
“哇！”
林梓言看着這個小女孩實在是太好看了，她張開手臂，喚着。“來，寶寶，阿姨抱。”
“姐姐！”左一之嘴可甜了，能叫姐姐的絕對不會叫阿姨，活生生的把人給喊年輕了。
這話喊的林梓言心花怒放，這小娃娃還不到一歲，就能這麼厲害地看人臉色，真是有這樣的父母，就能教出這樣的孩子啊。
有了孩子的加入，三個人就有了更多聊天話題。而陸少欒更是心血來潮，拿了相機，咔咔地給寶貝拍着照片。
“你夜裡要回來吃飯嗎？”秦霜降想着，要是這樣的家庭聚會左驍不來的話，有點不合適。
“回。”左驍正在跟下屬們開會，準備啓動一個新的項目，手上很忙，就只能簡短地說。
“好，等你。”
兩個人的關係發了消息之後，才稍稍有點緩和。秦霜降問着他們想吃什麼，家裡的保姆手藝很不錯的。
吃貨們在吃上，是不會造假的。點了幾樣之後，秦霜降又安排了合大家口味的，估計是滿滿當當一大桌。
“霜啊，你看這小公主給拍的，多上相啊。”陸少欒不僅拍了左一之，還將大家的熱鬧景象都拍進去。
“什麼叫做上相啊，人家那是底板好，你自拍試試哦。”林梓言抱着左一之，顯然是十分喜歡孩子。
秦霜降儼然稱職合格的家庭主婦，一會兒添茶倒水，一會兒又是招呼大家吃點心，忙的不亦樂乎。
說真的，家裡很久沒有這樣熱鬧，朋友們齊聚一堂，很難得。
“哦我想起來了，言言，你們的喜事還沒辦呢吧？婚紗定了嗎？”肥水不流外人田，即便是不賺錢，也得先趕着朋友的工啊！秦霜降一面想給紀繁薇招攬生意，另一方面，是要還陸少欒他們的禮。
“這……還是沒影的事兒，你就甭操心我了啊。”陸少欒不想提這個話題，他跟林梓言之間，好像莫名其妙的合適，又找不出一衝動到能在一起的理由。
林梓言聽到這話就不大開心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他都送自己裙子了，幹嘛還要說這種話。
差點讓他們小兩口吵起來，秦霜降這才明白，原來在自己離開之後，他們的關係，可以說是毫無進展，甚至可以稱之爲簡單的陪伴。
真的不能再進一步嗎？
誰也不能決定誰的人生。
左驍在快開飯的時候趕回來，他道了歉，然後示意大家可以開始吃飯。
“爸爸。”左一之牽着左驍的手，令他去看陸少欒給她買的新衣服。
左念也得到了的新的水彩和畫筆，總之，兩個孩子都被哄的開開心心。
“少欒，真是有心了。別那麼客氣，咱們都是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不用這些虛禮。”左驍笑了笑，十分自然地抱起左一之，將她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口一口的餵飯。
陸少欒和林梓言都看傻了眼，原來霸道總裁也有這樣的一面啊，百鍊鋼化爲繞指柔！
秦霜降正要讓他們別愣着，好好吃飯時，左驍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然後摁住掛斷。
“霜啊，你們家保姆做的這個松鼠魚，比店裡面好吃。”陸少欒很快進入正題，看見吃的，還能瞅得了其他。亞場叼弟。
林梓言也加入戰局，她嗷嗷地也嚐了嚐。“是啊，等下可以請教你的保姆怎麼做的嗎？”
“沒問題啊，你們在家是自己做飯的啊？”秦霜降只不過是隨口一問，根本沒有其他的想法。
左驍清了清嗓子，輕輕咳嗽一下。這是什麼話，人家倆人都是未婚男女，你這樣說好像是他們婚前同居了一樣。
“偶爾做個飯，不過事後很難清理，所以就乾脆在外面吃地溝油了。反正，咱們家言言是護士，生病了有她呢。”陸少欒的心思簡單，根本就是和秦霜降一個等級，哪裡會想那麼多的。
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的。左驍對他們這三個人也是服氣，說話直來直去。不過，看他們現在這種狀況，不也是一樣嗎。
沒有飲酒，就吃了個飯，因爲別墅太遠，秦霜降就令司機送他們先行回去，然後問着左驍。
“去跟孩子玩一會兒，想清楚怎麼解釋你今天的反常行爲，然後再來跟我講。”算是給他緩衝時間，最近的左驍，實在是太不正常。
在美國的時候，看他根本就沒有心思管公司，現在還扯上什麼姓陳的。
秦霜降是心情好的時候跟他這樣講，要是不客氣一點，擱在往常，早就跟他直接冷戰了。
左驍明白她的意思，經過磨合之後，兩人的脾氣都有所收斂。將孩子哄睡之後，左驍洗的乾淨，剛掀開被子上牀，就被秦霜降一把給按住。
“說。”秦霜降翻身壓上去，騎在左驍腰上。
她這樣一鬧，左驍就知道，她不是真的跟自己計較。“你怎麼知道她叫陳莀。”
“繁薇說的啊。”秦霜降很輕易地就把紀繁薇給賣掉了，再加上本身就是沒有多大的事情。
“喲，這還有個好幫手呢。”左驍捏着她的臉，稍稍用了一些力氣。“最近公司有點事，可能有點棘手。”
“怎麼回事？”秦霜降看着左驍爲難的樣子，幸好剛纔沒有發難跟他鬧騰，不然正是要觸他的黴頭。
“咱們剛剛回國的時候，左氏才重新開始振作，跟陳家有一筆非常大的合作。”那時候，將陳家視爲救命稻草，在業內想要重拾誠信，只能這樣依靠。左驍將她抱緊，按着她的後腦，令她不再隨意地扭腰抵在自己的那個地方。
“所以呢？”秦霜降不懂這些商場上面的事，也是擔心。
“最近，陳家某部門的一個高層接受審計，估計跟左氏有些牽連。”其實，懷疑並不只是這些，陳家對左氏的威脅，可能這是個起步。也許是他多想，也但願是他多想。“左氏有不少的散股在外，這一點，我想早點解決。”
“散股？”秦霜降愣了愣，自己手上的算不算？不過，也不散啊，好像也不少呢。
她還沒有跟左驍提起過這件事，正想着要不要說呢，左驍就揉着她的背。“要不，咱們睡吧？”
“你別……”
秦霜降拒絕着，她有很正當的理由。“眼見着一之的週歲生日也要到了，我想……想什麼時候去給她奶奶掃掃墓。”
左驍一聽就住了手，他老早就想提，一回國在左家老宅裡看到老太太的遺照時，就有這種想法。只不過因爲左一之生病而耽誤了，往後他忙起來，也沒有再說起。
無非是心意，秦霜降能想到就行。
“好，明天我抽空，一起去。”左驍自然不會讓她單獨，她今天這樣討好自己，應該就是這個原因。
“你剛也說了嘛，公司裡還有事要忙，等到你空閒了也行啊。”秦霜降很懂事，她從左驍身上下來，湊近了左驍的耳朵，擠在他的懷抱裡。“老公，以後我們無論有什麼事情，都要說清楚好嗎？你知道嗎，其實繁薇並不是有意要說起的，只是我們在繁薇店對面的那家咖啡廳喝東西聊天，後來陳莀去買飲料，一之被她的裙子吸引，纔有往後的內容。”
“嗯。”所以，她是想說，無意之中發現的真相？“陳莀這個女孩子挺質樸的，如果你們見面談一談，相信能夠成爲朋友的。”
“什麼啊，我跟小女孩沒什麼話要講的。”秦霜降纔不呢，她一點都不想跟對自家老公有企圖的女人私底下有什麼交情。
“算不算是小女孩，你自己判斷。跟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左驍笑了笑，將秦霜降抱緊。“你永遠是我的小女孩兒，不過等到你老了，可以變成我的小老太婆。”
“你比我先老，還說我是老太婆！”秦霜降不樂意了，她根本就沒有在意，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跟自己有這樣的緣分。
兩個人誤會解除之後，緊緊地抱住一起，好好地睡上一覺。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幫孩子換上素色的衣服，在鮮花店裡買上四捧菊花，車內的氣氛有點安靜，秦霜降想跟孩子們解釋這件事。
“左念，你想奶奶嗎？”左念還是好入手的，畢竟到了要該懂事的年紀。秦霜降就想好了策略，問道。
“嗯！想！”
左念被左驍培養的，是很孝順，很懂得感恩。他隱隱約約知道奶奶不在了，至少是再也沒有看到過。
“我們……我們去看看她，好嗎？”秦霜降摸着他的腦袋，想着他也是重情重義的。
“那，奶奶在哪裡呢？”左念轉悠着眼睛，純真的眸子沒有一絲的雜質，問着秦霜降。
秦霜降與左驍對視了一下，然後輕輕地說着。“奶奶去世了，她……她在天上，看着我們。如果我們過得很好，她就替我感到開心。如果我們有什麼困難的，她會幫我們加油。”
老太太真的有這麼好嗎？她一生裡做過的好事壞事都有，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呢？
左念沉默着，似懂非懂地沒再說話。他一般對大人的事情表示疑惑的時候，就會趴在車窗邊，看着來來去去的風景。
左一之就更加不懂了，她揪着菊花，將好幾枝扯亂，潔白的花瓣散落在車座上，嘿嘿地笑了起來。
風輕雲淡的好天氣，墓地裡來的人很少，這是個依山傍水的好選址。秦霜降想到，左家聲勢浩大，肯定不會在這方面虧待了老太太的。其實，人活着沒有享受到，死了葬在何處又有什麼關係呢。
四把花只剩下三束完整的，秦霜降便抽了一隻給左一之拿着，叮囑道。“不可以再貪玩弄壞哦。”
“你帶着左念，左一之我抱。”往山上去的路，車就不好開上去了。左驍唯恐秦霜降會累到，與她交換了。
秦霜降是有些喘氣了，好在走了不太遠就到了。
她有點緊張，在老太太生前，兩個人就不太對盤，現在看着那張小小的黑白照片，感觸頗多。
“媽，我們這一小家來看你了。”左驍鞠了一躬，將妻子孩子帶到前面。
秦霜降也跟着鞠躬，在這個時候，就不再說什麼彆扭話了，乖乖巧巧地說了。“媽，對不起……我們來看您看晚了。”
“具體原因，相信您泉下有知。咱們左家添丁了，是個閨女，取名叫左一之。”左驍將花放在臺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左念眼裡噙着淚，他見到這樣堅硬的石頭墓碑，看着冷冰冰毫無生氣的照片，他的心裡就十分難受。學着左驍的樣子，下跪磕頭，輕輕喊了聲。“奶奶。”
“奶……”左一之見哥哥這樣，她張了張嘴，只發出一個音節，便本能害怕地鑽進秦霜降懷抱。“媽媽，怕怕！”
“不怕不怕，這是奶奶。”秦霜降擁着她，指着照片。“一之沒有見過奶奶對不對？今天帶你來看看奶奶。”
按照唯物主義的理論來講，人死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秦霜降緊緊地盯着左一之，萬一她出現什麼特別不舒服的症狀，就趕緊帶着孩子先撤。
畢竟，以前有什麼傳言說，小孩子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東西。上一次在老宅子裡，一之生病發燒，可能就是被嚇到。
“怕的話，就不要勉強了。”左驍不強求，伸手拉過左一之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腿邊。“奶奶是爸爸的媽媽，剛纔爸爸對着這個，叫了媽媽，是不是？”
左一之點點頭，咬着嘴脣。
“好了，咱們能來就是心意到了。”左驍本來就沒有計劃過多的停留，雖然這裡風景不錯，但畢竟秦霜降膽子小。
秦霜降等他一手抱左一之，一手牽左念往前面走時，也真心實意地磕頭。“媽……”
後面的話有很多，她在心裡默默的說着，相信老太太也會將她們之間的事，或好或壞，一筆勾銷。
大概二十分鐘的樣子，他們就折返回去。一路上，左驍是感激的，不能說是因爲老太太，但至少老太太是從中作梗過，此時秦霜降願意主動來掃墓，將他的父母當做父母。
不過，也許是真的很忙，左驍的手機一直震動着。秦霜降一看，是助理。“要接嗎？”
“你開免提。”左驍想來應該是有事，不然助理不會直接打到私人電話上來。
“左總。”助理很靠譜，她先確認下是否是左驍在接電話。
左驍嗯了一聲，說道。“請講。”
“他死咬着說咱們左氏的市場部，給他們兩家的渠道和折扣不一樣。”助理連忙說道，那個高管，顯然已經是破罐子破摔，將責任全推在左氏頭上。
左驍只能馬上趕回公司，然後順路帶着左念去學校補習，秦霜降就……
“我跟一之去繁薇店裡，正好嘛，就在公司附近，我們走着去就好。”秦霜降立即說道，等到了地方之後，拒絕左驍再送那幾步路，衝他擺擺手，帶着女兒去找紀繁薇。
幾百米的距離，秦霜降抱着左一之，按照平常很快就到了，但是今天，她卻被人攔住。
“請問，是秦霜降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