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遇北這個被稱爲是烏鴉嘴的毫無自知,他沒有否認,反正有什麼事能找到他們律師的,肯定事兒不小。他專心的開車,忽然冒出來一句。“這週末去我家吧,一起吃個家常便飯。”
“……”紀繁薇心下立馬就緊張了。這是要見家長的節奏嗎?她其實有點……慫。
樑遇北這算是說了,但是紀繁薇還沒有答應。他有些忐忑,這麼多年來,打過無數場的官司,意氣風發各種雄辯,竟然在紀繁薇面前侷促不堪,甚至連這個小小的飯約都要思考很久。
表面上是風輕雲淡,樑遇北的內心,比他第一次出庭還要緊張。
紀繁薇沒有立即回答,她拿出手機,假裝在看什麼資訊。樑遇北也沒有再逼問,他尷尬地笑了笑,握着方向盤的手心裡,沁出汗水。
“在看什麼。”樑遇北這完全屬於沒話找話型的。這都要到紀繁薇的店了,他才吭哧出這麼一句。
“大國關係有所改善,最近訪華的也不少。”紀繁薇自然是回答着。兩個人像是革命戰鬥者一樣,還談論起大事兒了。
這話題到這裡,就算是終結了。樑遇北嗯了一聲,就沒有再繼續。紀繁薇也是覺得無聊到沒話說,好不容易到了店,感覺到這條路從來沒有這麼漫長過。
兩個人一起進到店裡,關於吃飯的問題,紀繁薇還是沒有迴應。
可是這種沒有迴應,就是迴應了。她還有顧忌,樑遇北甚至開始懷疑。她答應與自己在一起……是否長久。
如此一來,兩個人的心情都不怎麼樣了,最近依靠着家裡面的關係,紀繁薇接了好幾個單,全都依靠她自己來做設計,倒不是擔心黔驢技窮,只不過是時間上會很匆忙。
樑遇北也不清閒。他的事務所一天天的都是屬於挑案子接,兩個人都很忙,所以,這件事,就再也沒有提。
秦霜降一直守在病房外面,她不知道左驍是否知道她在,總歸她是躲避着的,看着左一之被左驍哄着很乖地喝水,然後吃了蔬菜糊糊,連哄帶騙地令她吃了不少的水果。秦霜降很覺得自己眼淚都會被哭幹,幸福是什麼?
曾經的她是身在幸福中而不知福,如今。幸福與她,隔了一個病房門。
左驍是個稱職的父親,在這一點上,秦霜降毫不懷疑。只不過,左老爺子令她父母喪生這件事,是永遠都不可以原諒!
左家和左驍,能徹底分的清楚嗎?
秦霜降眼前彷彿出現深深的溝壑,她覺得自己渺小至極,什麼都做不了!
鈴鈴鈴。
左驍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然後接起來。
那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簡單的應了,然後說道。“我這裡走不開,可能到後半夜去了。”
他眼角地餘光盯着,看到秦霜降可憐兮兮地在病房門口,這種情況,他怎麼敢離開左一之半步?他有他的考慮和理由,這一些,他不用跟秦霜降解釋。
一整個下午過去,秦霜降的腳都站麻了,她不捨得放棄左一之,但是看到左驍這樣對女兒,她又無比欣慰。左一之是左家的孫女,老爺子不會對她怎麼樣吧?可是,如果左驍真的被左驍帶走,那她自己怎麼辦!
見不到女兒,真的是要瘋!
晚飯的飯點到了,秦霜降假裝背過身去看牆上貼的醫生姓名,身後有人匆匆來給左一之和左驍送飯。
她從來沒有吃的這麼大口過,也許是左驍陪伴着的吧?秦霜降這樣想道,左一之會用勺子,但是經常使用的滿身都是飯粒或者是湯,秦霜降偶爾會說上幾句,遇到心情不好的,臉更是直接就黑了下來。
左驍自回國之後,跟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就不太充裕,經常是趕着回來,只能跟左一之道了晚安再哄着她睡覺。一起吃晚餐的時候,也不太多吧?
秦霜降仔細一想,竟然是想不起來的。上一次,一家人團聚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吃飯,是什麼時候呢?
左一之像是在爸爸面前顯擺一樣,將勺子揮舞的滿臉都是土豆泥,秦霜降伸出手,想要幫她擦拭,才發覺,自己距離左一之,竟然是這樣的遙遠。
他們在吃飯,他們在玩遊戲,他們在看畫報,他們在唱歌。
秦霜降像是在看別人的生活般,緊緊地盯着病房裡的女兒和丈夫。她就不信,左驍會不出來!她一定要等,等到左驍憋不住的那一刻!
夜已經深了,走廊上只剩下秦霜降,她擡手看了眼腕錶,是夜裡十一點半。左一之早都睡得香甜,雖然臉上的紅疹還沒有褪下,但是抿着嘴,像是在微笑。
她一點都不想媽媽嗎?秦霜降心酸不已,自己的女兒,幾天不見媽媽,竟然一點也不惦念。
其實,左一之這樣小, 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爸爸媽媽是分開了,更何況下午的時候秦霜降到了病房裡來,跟左驍吵了一架,在她小小的心裡,是帶着畏懼的。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不舒服了,爸爸媽媽也不開心了。所以,她想自己跟哥哥一樣,變乖一點,再乖一點。
或許,在她甜甜的夢裡,回到了家,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大家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她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被衆星捧月着。
秦霜降垂着手靠坐在地上,她沒有什麼力氣,一方面來自心裡的難過,另一方面,她這幾天好累好累……也好像倒下去,一覺醒來,原來這一切都是夢。
咔噠。
門把手輕響,秦霜降條件反射地擡起頭來,溼漉漉地眼睛看着左驍。
左驍被那眼神撞擊了,心裡猛地一沉,竟有些乏力。他心疼,他比秦霜降還要難過!他不僅要站在父親的立場上考慮,也要幫着秦霜降想到前方的路!孩子的事,他有苦說不出。
“我們談談吧。”
左驍主動地說着,大步往前走去,在電梯前面等着她。
秦霜降站起來,她還以爲,左驍看到她的慘狀,會扶她一把,或者乾脆像是以前一樣,將她抱起來。可是,她想的太多了。左驍的背影就在前面,秦霜降卻擔心地轉過頭去,要不要趁現在進到病房裡,將左一之搶走?!
秦霜降這樣想着,腳下已經行動起來,她快速地進到病房內!
左驍聽到腳步聲,跟上前去,想要攔住她,又放下手來,很冷靜地說道。“她睡着了,生了病,睡得不踏實。等會兒保姆會來看一下,我們談完之後,我會繼續守着。”
“我得女兒,我守着!”秦霜降瞪了他一眼,因爲這句話,放棄了將左一之帶走的念頭。
外面那麼冷,她又沒有開車,就算抱走了左一之,她們要去哪裡呢?孩子還生着病,萬一再受了涼,怎麼辦?
秦霜降的理智讓她不要這麼做,於是她深呼吸了幾口,冷靜下來,輕手輕腳地走到左一之的牀邊。
她的小嘴咧開着,可能是因爲合不攏,嘴裡面有口腔潰瘍。旁邊還有晶亮亮的口水在,滴到枕頭邊。
秦霜降伸出手指,輕柔地幫她抹去,好笑地輕笑了一聲,然後淚就涌出來了。“一之。”
媽媽來了,你有沒有一點想媽媽呢?
左一之偏了偏頭,並沒有醒過來。
秦霜降當然是不願意她被自己吵醒的,她連忙將手收回來,看着女兒憨態可掬的睡顏,心裡一片柔軟。
叮咚。
電梯到了,秦霜降跟左驍一起走進電梯裡。這樣的深夜,來探望的很少,這部電梯,只有他們兩個人。
誰也沒有說話,在狹小的空間內,曾經無比親密的兩個人,現在竟然無話可說。亞諷估劃。
秦霜降覺得心塞,她一直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左驍,甚至能聞到左驍身上熟悉的淡淡冷冽香味。
如果……如果電梯突然出了故障,他們是不是就會一直困在這裡了?
秦霜降心裡天真地想到,這樣一來,他們就有充足的時間在一起,永遠永遠……不分離!
可惜,幻想始終是幻想,秦霜降想的有點離譜,而且電梯也沒有按照她想的,反倒是一路順暢,到達一樓。
左驍沒有開車,領着秦霜降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時快餐店,裡面的顧客幾乎沒有,他們挑了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
以前,左驍會禁止秦霜降吃一些快餐等垃圾食品,現在連他自己都吃。
秦霜降看他端上來得餐盤上種類很多,不知不覺中肚子也餓了,咕嚕咕嚕叫起來。
左驍將東西一放,其實他夜裡跟着左一之吃了不少的,水果什麼的也是不間斷。他不餓,但是,該吃飯的是秦霜降。
看左驍捏了一個漢堡往嘴裡塞,秦霜降也就不客氣了。是不是他照顧孩子也累了?秦霜降想着,他肯定是很累,不然不會打破自己原本固有的飲食作息。
左驍吃的很慢,食不言寢不語是左家歷來的規矩,他幾次阻斷秦霜降想要說話的勢頭,靜靜地等着她吃完。
“吃飽了嗎?”左驍問着,等會他要說的很殘忍,而且一兩句都能說完。
秦霜降點點頭,她撐得不行,爲了跟左驍多待上一會兒,她吃了原先飯量一倍還多的食物,再加上這幾天沒有好好吃飯,她的胃,被撐得隱隱約約疼起來。
“那我們出去談吧。”左驍在兩個人的關係中,一直是佔着主導的地位。他又領着秦霜降下樓,然後見她跑過去問別人。
“剛纔我們點的套餐,有送小公仔嗎?”秦霜降問着,看櫥窗和宣傳畫裡都有那個可愛的掛墜。
“不好意思,您點的都是單品,沒有的。”店員回答了,不能送的。
“那……”秦霜降感覺到很遺憾,她拿出錢包。“我要一份套餐,能送公仔的那種。”
“小姐,不好意思啊,現在時間太晚了,套餐配不齊。要不,您明天再來?”店員很爲難,他將實際情況說了。
秦霜降哦了一聲,只好作罷。
本來嘛,她是想買了套餐將裡面的公仔讓左驍帶回去給左唸的,左念就喜歡這樣的小玩意兒,左驍管的太嚴格了,總是秦霜降在偷偷幫他買。
左驍很有耐心地等在店門口,秦霜降出來後,她忽然停在那裡,不走了。
“左驍,你說……我們會不會……”秦霜降話還沒有說完,眼淚就先滾了下來。
他們無數次地牀笫之歡,秦霜降無數次地在他的懷中,來問這個問題。“左驍,你說,我們會不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對生活的不確定,纔會讓她這樣發問。
可是現在,秦霜降只是害怕,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即便是秦霜降不敢面對,現實已然如此,他們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左驍背對着她,心情煩悶地往兜裡一摸,習慣性地想要找煙。可是,他自己都忘記了,這種習慣性的動作,已經好久沒有成功了。
他戒了煙,因爲背後的這個女人。
可是,他現在內心又無比的嗜煙,同樣,也是因爲背後的這個女人。
秦霜降沒有等到他的回答,覺得自己又是異想天開了。她鼓舞着自己,希望自己能夠堅強一些,然後慢慢走到左驍身邊,比他矮了很多,再加上自己很隨意的平底鞋,想看他的臉,需要一定角度的仰視。
左驍雙手插在褲兜裡,沒有那種桀驁不馴的姿態,卻是顯出頹廢和慘敗來。
跟自己的女人相鬥,輸了和贏了,都不自在。
秦霜降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在左驍面前,她永遠是後開口的那個。除了發脾氣和撒嬌,不過,這些都是在理智範圍內的。
“左一之先跟着我吧,監護權的事,我們緩緩再說。”左驍終於說話了,兩人走到了這個醫院旁邊的一個公園,此時沒有一個人,靜悄悄的。
這算是什麼?緩兵之計嗎?
秦霜降心裡想了想,然後聲音小小的,很委屈地說道。“我想一之了,我……想抱着她睡覺,親親她的小臉蛋,捏着她的小手,看她搖搖晃晃的走路……”
說着說着,秦霜降的聲音就漸漸放低,她使勁眨着眼睛,不願意在哭花臉。
“一之先跟着我,至少養病的這段時間,在醫院裡住着。”左驍退了一步,不再看她。他害怕自己會心軟,會看到秦霜降哭的樣子,心裡會忍不住要抱她。
?
“嗯。”秦霜降答應着,左驍這個態度,至少表明,他們之間是可以溝通的。
既然彼此之間的交流沒有問題,那麼,是不是說明,他們還有緩和的機會?
“天太晚了,你怎麼回去。”左驍問道,他鬆了一口氣,多害怕秦霜降會跟他鬧,會在他面前哭到抽氣兒。
如果那樣,他會非常的爲難。
“我……我等下打車。”秦霜降心裡燃起巨大的希望,她不會與左驍爲敵,就算是會有針對左老爺子的打擊行爲,但一定是避開左驍的。“那……我明天早上,來看一之,可以嗎?”
左驍微微閉上眼,他知道,秦霜降會失望,會恨他,但是,他別無選擇。“好。”
秦霜降是真心地發出笑意來,她是樂觀積極的,身在谷底,每一步都能走出希望來,而且,每一步都是朝着前走,她很欣慰。“那夜裡,就辛苦你了。”
左驍沒有再回應,他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慢慢在往前走。他知道秦霜降害怕走夜路,他什麼都知道。
秦霜降甩着手往前走,她知道左驍在遲疑,她明白左驍的矛盾。但是,隔了一會兒,那個熟悉的腳步聲,在她身後一米多得距離響起,不徐不疾,跟她的步調是一致的。
“我……”秦霜降確信,他能聽得到。“我找到工作了,就在母校裡,可能會帶學生的素描基礎課。”
“嗯。”
左驍知道,這不是自言自語,她等待着自己說點什麼。如她所願,左驍說了。
還有什麼消息呢?自己四天就吃了不到三頓飯?包括剛纔的那一餐?
秦霜降想了想,抿着嘴輕聲說道。“左驍,你……”
後面的聲音實在是太低了,左驍真的沒有聽到,他加快步子,走到秦霜降身後近一點的地方,問。“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秦霜降眼神慌亂着躲閃着,走到路邊之後,伸手攔了輛車。“我走了。”
左驍在心裡默默地記下那個車牌號,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她自己,能安全抵達吧。
秦霜降想着回家的,幫左一之收拾一些貼身的衣物,可是又想到左驍這樣細心的一個人,肯定是準備的很充分,就只好作罷。那麼,還回家嗎?
正在猶豫間,紀繁薇給她打了電話。
“繁薇?”秦霜降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時間,這個點兒了,她不應該是跟樑遇北在一起的嘛?
“我在店裡,你要是沒有地方去,我可以陪你。”紀繁薇面前擺了很多削好的鉛筆,她想學秦霜降那樣,用這種方式來緩解壓力。可惜,一點都沒有效果!
果然,人跟人之間,是不一樣的。
秦霜降正發愁着,連忙答應。“我這就去,你等着我吧。”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好姐妹之間,不需要言明,彼此都能明白。
紀繁薇怕她沒有吃飯呢,準備的有東西,但見她來的時候氣色還好,就想到肯定是有什麼轉機。“事情辦得怎麼樣?”
“還好。”秦霜降腦海裡是接受左驍這個觀點的,她決定嘗試左驍說的,兩個人都彼此冷靜,找到對孩子傷害最小的途徑,來解決這個問題!
“一之害需要住院多久?病的嚴重嗎?”紀繁薇看秦霜降這樣,心裡也算是好受點。
畢竟,秦霜降跟左驍,拉拉扯扯也快五六年了,孩子都生下來了,還有什麼不可抗力呢!
“至少兩週,她的小臉上現在很多紅疹,嘴裡也是長泡。”秦霜降一提到女兒,差點又哭了起來。她捧着熱茶,放在手心裡,好歹能找回一絲溫暖。“你知道嗎,一之她……她很堅強,輸液那麼大的針,紮在腳上,她都不哭的。”
說好了不哭,秦霜降眼眶不由自主地溼潤着。
“好了好了,這些小兒常見病,就是孩子多受點罪,沒有什麼大的危險。再說了,老人家都說,磕磕碰碰的孩子長得好。她現在生病了,以後體內有了抗體,就不會生病。”紀繁薇說着烏七八糟的道理來安慰秦霜降,其實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下午的時候,她都不忍心上樓去看左一之,更何況是秦霜降去看自己的親女兒。
“嗯。”秦霜降抿了一口白水,乾裂的脣有了些滋潤。“繁薇,謝謝你。”
“咱們什麼關係啊,還用得着說謝嗎?”紀繁薇拍了拍她的肩膀,伸手握住她泛出涼意的手指來。“別擔心,我們都在。”
這裡的我們,自然是包括了左驍的。
秦霜降低垂着頭,思考了一下。“還幫我謝謝你們家的樑遇北,我跟左驍剛纔單獨出來聊了幾句,關於孩子的監護權,想等等再說。”
“其實吧,我相信左驍的。他這個人,做事很靠譜。一之在他身邊,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雖然感情上沒有辦法接受,但是就我們局外人來看,你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要怎麼帶一個才一歲多點的小孩子呢?”紀繁薇安慰着,她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至於左驍能不能被值得信任,相信秦霜降的心裡,比她更加有判斷力。
秦霜降沒有表示贊同或者是反對,她將那杯水喝完,然後問道。“你這麼晚不睡,肯定不是簡單單純的爲了等我。說吧,你跟樑遇北,怎麼了。”
“他好像是來真的了。”紀繁薇也不藏着掖着了,本來就是要跟秦霜降講的。
一來,是分散她的注意力。二來,自己也是真的需要一個出謀劃策的人,她拿不定主意。
“你什麼意思?難道說,你是跟他玩玩的?”秦霜降皺着眉頭,紀繁薇是什麼情況啊!怎麼都答應了樑遇北,現在還來這樣的一出?!
要說是別人玩弄感情,秦霜降或許還會相信。但是紀繁薇,秦霜降打死也不會信的!
可是,她那露出來的遲疑神情,是什麼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