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只要，真心待我皇兒
瑾王爺和瑾王妃進宮自然是想見見他們的母妃，但見他們的母妃之前總得要過皇上這關，因此風慕瑾進宮後便直接去了御書房面聖。
大概大半個時辰之後，瑾王爺離開了御書房，在御書房後院裡與等待了多時的瑾王妃一起離開，往容華殿而去。
容華殿前果真嚴守了一隊侍衛，見到風慕瑾和九音，爲首的兩名侍衛上前，沉聲道：“參見瑾王爺，參見瑾王妃。”
身後的侍衛們都輕聲行禮，只是保持着沉默不說話。
“本王已經取得父皇口諭進去見本王的母妃。”風慕瑾沉聲道。
侍衛聞言忙讓開，讓兩個人進入，一國王爺自然不可能會虛傳皇上的口諭，既然他這麼說，那便一定有此事。
風慕瑾和九音進去的時候，容貴妃已經用過晚膳，沐浴更衣後正坐在一旁看着某類書籍。
聽到宮女們彙報他們來了，她忙把手中的書往一旁擱下，站起來隨即迎了出去。
看到風慕瑾和九音，她心頭一緊，目光落在九音的腹間。
見她腹部平緩，她眼底淌過幾許黯淡，只搖頭嘆息着。
九音上前兩步扶着她，與她一道進了內堂，把宮女和太監全都遣退了之後，九音和風慕瑾互視了一眼，忽然在她身前跪了下去。
見他們這般，慕清容訝異道：“做什麼？快起來，你們倆……”
這兩個人，一人自小身子不好，一個孩子都沒了，還如此折騰跪她做什麼？
“母妃，兒臣不孝，兒臣沒有保住母妃的皇孫。”九音低垂眼簾，不安道。
風慕瑾的長臂落在她腰間，擡頭看着坐在面前的容貴妃，平靜道：“和音兒無關，都是兒臣的錯，對不起，兒臣沒有保護好她。”
“起來吧。”容貴妃眼下的黯淡一閃而逝，雖然眼角澀澀的，卻還是讓脣邊掛上淺淡的笑意，親自把他們倆扶了起來：“母妃知道這事情之後本想去看你們的，可最近宮中太多事端，母妃真的走不開。”
更何況他們那時人在鳳棲，千里迢迢的，她想要去也是極其困難。
畢竟是皇上的妃子，哪怕可以隨意出宮，卻也不能隨意不歸，宮裡沒有這樣的規矩。
她的難處，兩人自然是知道的。
九音在她身旁坐下，緊握着她的手，柔聲道：“最近宮裡是不是發生了很多事？母妃，我聽他們說怡妃她……”
容貴妃點了點頭：“怡妃她小產了，就在昨夜。”
“之前呢？”九音問着，剛纔她說最近宮裡發生了太多事端，可怡妃小產的事情卻是昨夜才發生的，最近，宮裡都出了什麼事？
慕清容看到她眼底的擔憂，淡言道：“之前寧妃遇襲受了點輕傷，雖然沒有大礙，可現在後宮裡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在互相猜忌着。”
她拍了拍上九音的手背，淺淺笑道：“不過這種事在後宮自古以來都沒有少過，你沒必要太在意，過段時間便好了。”
她在宮裡呆了這麼多年，比九音見識的自然多太多，這種事情，當時風起雲涌的，很快便也會安靜下來。
這些年月來，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識過？
九音沒有說話，只是垂眸看着握着自己的那雙手，雖然不過是四十出頭，可一雙手卻已經生出了絲絲皺紋，那是一雙『操』勞的手，爲了兒子爲了自己，『操』勞了半生。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她，或許，這個時候她不應該再想太多。
擡頭看着站在一旁的風慕瑾，她道：“剛纔和父皇說了那麼久，可有從他的口中聽到些什麼？”
風慕瑾搖了搖頭，拉來椅子在兩人跟前坐下，視線落在慕清容身上，他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潤安靜：“那四個婢女是不是已經被人滅口了？”
慕清容搖了搖頭，一臉無奈：“本宮也不知道，四人都是本宮從鳳盟帶回來的，一身武藝，想要害她們絕對不容易，可她們卻真的被害了。”
九音看着她，心裡也有幾分涼意，這後宮的鬥爭可真是錯中複雜，可怕得很。
“你認爲她們一定被害了嗎？”
慕清容看着她，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那四名宮女如今身在何處，她如何能篤定？
其實，九音並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出太多，只是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如今住嘴卻是不可能了。
她看着風慕瑾，淡言道：“這事總有個幕後的人在『操』縱着，但現在所有的罪證都指向母妃，只要那四名宮女找不回來，母妃便百口莫辯，哪怕沒有證據證明是母妃做的，可是，大家心裡一定都會猜忌着。如此，對其他人便會放鬆警惕了，等時間一久，事情過去之後，不管父皇會不會責罰母妃，那個人也可以逍遙法外。”
慕清容點了點頭，不說話。
後宮裡就是這樣子，不是每個案子都能找到真兇的，有些奇案疑案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沒人破去，只隨着歷史的過去被湮滅在歲月的洪流中，自己這一點委屈又能算什麼？
“但若是找不到她們，又或者發現了她們的屍首，這個罪名也落不到母妃的身上。”風慕瑾看着兩人，淺笑道：“不要擔心，依兒臣剛纔與父皇所談的，兒臣看得出父皇對母妃並沒有太大的懷疑。”
“可他是一國之君。”慕清容搖了搖頭，笑得苦澀：“不管他會不會懷疑本宮，日後只怕也只能對本宮更疏遠了。”
若是不疏遠又如何對其他妃子交代？尤其是受害的怡妃。
其實九音知道怡妃從來沒有懷疑過容貴妃，只是在這個時候，在容貴妃面前，她確實不能暴『露』自己太多的底。
有些事情能裝着不知道那便一直裝着，許多話由風慕瑾口中說出來，比由她來說要適宜太多。
她瞟了風慕瑾一眼，正好風慕瑾的視線也落在她身上，只一眼便已猜透她心裡的想法。
他看着慕清容，溫言道：“只要父皇心中未曾懷疑母妃，那便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母妃，你沒必要想太多，過幾日等風聲小一些，兒臣會去懇請父皇，讓母妃到謹王府小住幾日，母妃也可以趁此機會散散心，這種事情想多了也是無益，母妃認爲如何？”
慕清容一直點着頭，有兒子爲她做打算那自然是最好的。
其實這麼多年以來心確實有幾分疲累了，如今兒子長大成人還娶了王妃，甚至懂得爲她籌謀，她也總算是有幾分安慰了。
她握着九音的小手，聲音一如過去的溫柔：“你現在身子如何？可養好了嗎？”
“已經養好了，母妃不用擔心，慕瑾對兒臣很好，兒臣也一直在注意着，兒臣不會有事，倒是你……”看着她時目光是真誠而敬愛的，不管裡頭有幾分真幾分假，但至少她表現得極其自然：
“母妃，其實外頭的風光真的很美好，兒臣和慕瑾這一趟出門行走見識了很多，兒臣覺得出門走一趟，眼界也開闊了。”
“本宮也想出去，可本宮不像你們，本宮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她的意思她能明白，這個兒媳『婦』還算是有幾分貼心的。
“或許母妃可以再好好考慮考慮，若是母妃願意，兒臣和慕瑾可以帶母妃出門遊玩一趟，雖說現在已是冬日，可是外頭的陽光暖暖的，一點都不冷。”
慕清容不知道爲何，只覺得眼角有幾分酸澀，這麼多年以來有誰跟她說過這麼貼心的話？有誰照顧過她的心情和她的需要？
她在後宮裡待了那麼久。自然懂得察言觀『色』，也能看得出來一個人對自己是真心還是假意。
雖然這兒媳『婦』心裡有藏了不少秘密，也藏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但至少她在勸自己出去散心時那份心是真的。
“本宮沒什麼奢求，只希望皇兒可以過得好。”忽然大掌一緊，力度之大，握得九音小手微微生出幾分揪痛，可慕清容臉上卻還是淺淺的笑意，笑得和藹而真誠：
“只要你真心實意待本宮的皇兒，本宮這一生一定會竭盡所能，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你們。”
……
兩人陪慕清容聊了小半個時辰，便在她的催促下離開了容華殿，也離開了皇宮。
上了馬車之後，九音一直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風慕瑾也沒有煩她，只是把她抱在懷裡，垂眸盯着這張小臉，一直觀察着她臉上的每一個變化。
時而緊張時而放鬆，時而無奈又時而像是揚起了希望，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笑道：“究竟都在想些什麼？”
九音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地擡頭，看着他含笑的臉才反應過來，努脣道：“你不是說對我很瞭解嗎？看到我這張臉就知道我想些什麼了，不如你來告訴我，剛纔我在想些什麼？”
“你在想着當年的事情極有可能與我母妃有關係，也可能沒有。”
揪起他垂落下來的青絲繞在指尖把玩，她隨意道：“還有呢？”
“你在想着那四個宮女對我母妃究竟是不是忠心。”
九音點了點頭：“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