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當街鳴冤
那人滿臉驚懼的用力的推了一把身旁正暗自打瞌睡的另外一個衙役,差點將那人給推倒在地上。
那衙役抓着差點掉地的帽子,跳起來就罵道:“你幹什麼?!”
誰知推人那衙役卻只是瞪大了眼看着不遠處,好像是受了驚嚇一樣,這人不解的順着他目光看過去,頓時也嚇了一跳,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只見衙門前面的空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了十數人,那些人各個身上帶傷,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年,他們眼神悲憤神情哀慼,腰上扎着扶靈時用的白色腰帶,身上卻全是刀劍之傷,甚至不少人脖頸臉上都有傷痕,在鮮血浸染之下那些傷勢看着格外猙獰。
他們每個人手中捧着一個靈位,身邊豎起的竹竿上飄着靈堂中才會掛着的喪幡,那上面寫着偌大的冤字,那冤字似是用鮮血寫成,在陽光的照耀下紅的刺眼,也血淋淋的駭人。
這些人來時路上就已經引了不少人注意,畢竟這幅打扮一看就不像是尋常事情,此時見他們停在了順天府衙前面,那些尾隨他們的人頓時都圍了上來,對着他們指指點點,而領頭的那人卻毫無懼色,領着身後數人就朝着衙門口走去。
“站,站住,你們做什麼?!”門口兩個衙役驚嚇之後連忙拔刀攔着那些人。
那人身材高大精壯,聞言怒聲道,“我叫鍾永勝,我要鳴冤。”
“鳴冤上狀紙擊鼓即可,你們這麼多人圍在府衙前,小心大人拿你們治罪!”那衙役聲色內荏道。
“治罪?!”
鍾永勝怒哼一聲。上前一步,那八尺身高外加一身鮮血淋漓嚇得那衙役跌倒在地,而他卻看也不看那衙役,神色冷然道:“我等昨日就已遞交狀紙見過陳大人,並當堂將冤情呈上,陳大人當時口口聲聲說會秉公處理絕不讓我等蒙冤,也絕不會放過一個惡人。可是事實呢?!”
他深吸口氣怒聲道:“事實就是陳大人藉口瞭解案情將我等留在府衙中至昨日戌時。而當他放我等離開後,我等纔剛踏出順天府衙就遭人追殺,險些全部喪命於京中。這就是他說的秉公處理?這就是他說的天理王道?!”
“譁--”
周圍人聽到鍾永勝的怒斥,均是譁然。
這京畿重地天子腳下,居然有人敢當街殺人,而且聽這漢子的意思。那出手之人分明是想殺人滅口!最重要的是,堂堂順天府尹辦案何需如此麻煩。怎可能詢問案情會將這些人刻意留至天黑?既然已然天黑爲何不乾脆將他們留在府衙之中過夜,反而將其趕出?而又爲什麼他們纔剛一踏出府衙就立刻就有人來殺人滅口!
這世上哪有此等巧合的事情,若無人私下通知,那些人怎會如此的巧合出現?
“我等千里迢迢來到京中。就是相信朝廷公正,陛下聖明嚴慈,我們想要討一個公道。爲我們枉死的親朋求一個解脫,讓那惡人不再逍遙。可是……可是……”
鍾永勝說及此處語帶哽咽,一雙虎目更是通紅帶淚,那張剛硬的臉上此時卻有着深深的悔恨,“我不該信了陳晟,以爲他真如傳言所說是個好官會替我等申冤,更不該信了朝廷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言論,將我等至於險境,險些累得兄弟們都送了性命,若不是有貴人相救收留我等,怕此時我等早已經魂喪九泉,死的不明不白!”
周圍聽着壯漢訴說的那些人神情憤慨,其中有膽大的人出聲詢問:“這位大哥,你們狀告的是什麼人?”
鍾永勝目露兇色怒聲道:“左相魏堅之子——魏世傑!”
周圍不斷傳來倒抽冷氣之聲,誰也沒想到,這眼前壯漢狀告的居然是左相之子,當朝工部左侍郎,魏世傑!
陳晟此時早得了消息,知道有人在堂前鬧事,匆匆帶着人趕過來時,就聽到鍾永勝那句狀告左相魏堅之子的話語,頓時臉色慘白,他沒想到昨天私下透露了消息給魏世傑,還藉機將人留在衙內至夜裡方便魏世傑行事,他都沒有把人拿下,反而殺人不遂居然還任其在今日來順天府衙鬧了起來,這事情一旦鬧大,莫說是魏世傑,就連他自己也揹負不起,名聲全毀不說,這烏紗帽也別想要了。
他幾步上前怒聲道:“你胡言亂語什麼,本官何時接過你狀紙,又何曾留你在衙內至深夜,本官同情你遭難之心,可也決不允你輕辱朝廷重臣,辱及本官名聲,來人啊,將這些人給本官拿下,押回衙內受審!”
一大批衙役衝了出來,手持刀棍瞬間便將鍾永勝等人團團圍住,正當陳晟下命將他們拿下之時,人羣之外卻突然傳來冷然淡諷之聲,“陳大人這是準備收監以後屈打成招,還是想要將昨夜魏丞相沒做完之事繼續完成,讓這些人入了你順天府衙後就永遠閉嘴?”
“什麼人在那妖言惑衆,給本官滾出來!”陳晟臉色大怒,顯然說話之人說中他心思。
人羣顯然也沒想到有人敢如此說話,紛紛朝着身後聲音傳出的地方看去,就見到那裡站着三人。
其中一人身穿月白長衫,腰掛祥瑞玉佩,一頭青絲被玉冠高束在腦後,露出溫雅俊逸的容顏,而那雙琉璃般的眸子中滿是諷刺之色,而另外一人則是穿着絳紫官服,頭戴官帽,一張俊顏之上毫無表情,此時那雙眼卻是直直看向陳晟,其中的冷色幾乎將陳晟凍結在當場。
“郎……郎大人……寧公子……”
陳晟臉色瞬間發白,他怎麼也沒想到,郎子衍居然會出現在這裡,更沒想到寧子清居然會和郎子衍一起,而此時他纔想起剛纔那聲呵斥分明是出自於郎子衍之口。
薛柔看着陳晟臉色似笑非笑說道:“陳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吶,郎大人,瞧不成咱兩是否要給陳大人滾一圈,否則指不定陳大人惱怒之下也將我兩拿下送進大牢,再來個屈打成招什麼的,到時可真是哭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