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城在水中如陸上一般站立,見她靠近,不禁挑起長眉。
容傾月藉着齊紫陽的名義下水,自然沒人懷疑她是下來幹嘛的,剛剛與齊紫陽說的那句跳江,也完全是看到了奕城之後瞎謅的。
但這正好給了她機會!
她蹙了蹙眉,右手凝了一個法訣,淺綠色的光芒極爲有靈性,半晌後,她已經可以適應水底,張口說話,但聲音卻很微弱:“你在下面做什麼?”
“輕輕鬆鬆凝出了避水訣,看來雲修離教了你不少啊。”奕城在水中活動自如,完全沒有受其阻力的影響,就和在陸地上走動一樣,這得是多高深的避水訣啊!
而容傾月還是漂浮着的,行動比較困難,只能用遊的,雙腳完全找不到落地點在哪,身體不平衡。
“少廢話你在下面做什麼?!”她的聲音微弱,氣勢卻不小。
奕城見狀,微微上前一步,那與雲修離極爲相似的眼眸裡泛起一種,名爲溫柔的神色:“你知道了也無法阻止,乖,回岸上去。”
什麼知道了也無法阻止……容傾月全身一僵,發現自己居然正在慢慢上浮!她一驚,見他將手搭在船底的一塊凹槽上。
難道是要把船弄翻?可是這樣對他沒有好處啊!
知道了也無法阻止,對了,這艘船是要去皇宮的,一路上絕對不可能因爲她的一句話而停船,難道奕城是要去皇宮?
他去皇宮需要這般麻煩麼?
見奕城嘴角浮起一絲笑意,然後容傾月便浮在了水面上。
“快,看到月郡主了,在這裡!”有人下水搜尋,看到中央有浮起的綠色衣裳,便大喊道。
齊紫陽在船上,轉念一想,就算她裝作無辜落水,但是別人救她起來的時候,肯定要有肢體接觸,這到時候……身家都不清白了,怎麼嫁給宸王啊……
容傾月要是知道了肯定送個大白眼給她,麻煩齊紫陽轉頭看看齊紫姝的生活作風,再來說話好嗎。
場面一時間有些亂了起來,因爲那一處離岸邊太遠了,根本夠不到月郡主。
皇帝與夜修那艘船的人也看過來了,皇帝臉色一變,怎麼好端端的會落水?!
到是夜修,負手在身後,低語道:“橫刀,去問問是怎麼回事。”
衆人一籌莫展之際,只見白衣翻飛,那人如仙鶴一般一躍而下,衝破雲霄。
在所有人的目不轉睛裡,宸王殿下如同拎小雞一樣拎起了月郡主……
容傾月一陣頭暈,只覺得天旋地轉,她在空中被雲修離提着身子,嘴角一抽:“你咋不能溫柔點……”
這會兒英雄救美不應該是落花翻飛,含情脈脈,溫柔至極的嗎?
“落水就很溫柔了?”雲修離眸中泛冷,重回船上之後,把她一扔,掌間凝結內力,沒出一刻全身就被烘乾了。
衆人略微驚訝,宸王殿下一言不發,也不叫月郡主去換衣服,也不提紫陽公主,只是默默的烘乾了衣服,然後拉着月郡主走進房中。
眼神雖然溫柔,卻漫上一層黑色,這……宸王殿下是生氣了?
衆人齊刷刷的往齊紫陽看過去!
她被人盯得渾身發麻,咬牙切齒,明明是容傾月自己跳下去的,裝裝可憐,居然就矇騙過了這些人!
……
“我會避水訣啊,跳下去也沒事的。”容傾月小心翼翼的吐出一句話。
雲修離一路上除了沉默還是沉默,但氣場有微妙的變化,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令容傾月不太舒服。
她垂着眸子,乖巧的站在角落裡等候發落。
“冷不冷?”四月份的天氣還是有些冷的,更別說河水了,而且她在水裡待了那麼久。
“啊?”容傾月腦袋一歪。
雲修離長嘆一口氣:“問你冷不冷,啊什麼?”
他掌心溫暖,覆上她的頭頂,輕柔而緩慢的摸了摸頭。
“不冷啊,我會避水訣,下水只是因爲看到了奕城,我想知道他在下面做什麼。”容傾月很誠實的回答,將水下那番對話也說給他聽了遍。
“……難怪,方纔他與我說話時,說了句‘本君有些鬥不過你了’,我還當是什麼呢。”雲修離勾起脣角:“皇宮有我爲他設下的法陣,除非與我一同進宮,否則他進不去。”
這樣說的話,容傾月有些明白了,他爲什麼要偷偷摸摸的躲在船底進宮,不然以奕城的本事,進宮這事兒不是隨隨隨便便的嗎?
“他要進宮做什麼?”容傾月問道。
“不知道,隨他去吧,反正在船底待着的滋味不好受。”雲修離突然淺笑,在她耳後喃喃低語,聲音酥酥麻麻的:“以後別一個人單獨的見奕城。”
“嗯。”她點點頭,一點頭,耳朵就碰上了他的脣瓣,容傾月臉一紅,笑的憨厚極了:“我,我喝水!”
咕嚕嚕灌下一大杯水後,雲修離悠閒的靠在椅背上,帶着她準備出門:“齊紫陽說了什麼,讓你激動的跳江了?”
於是容姑娘抹了抹汗:“這個其實是我自己要跳的……”
“我問你你就答。”
於是容姑娘又抹了抹汗,踏出房門,低下眸子,聲音委屈,眼中有淚花閃過:“她……她叫我離開你,不然要我下半輩子都生不如死……”
這句話掐算的時間點,說話的位置都恰到好處,一時之間所有人手上的動作都停了停轉頭看向這兩人。
“所以你就跳了?”宸王殿下的聲音中帶着薄怒。
這也正常,月郡主如今這身份,要嫁給誰想和誰在一起,連皇上都無法干涉,爲什麼要聽一個紫陽公主的?
容傾月眼珠從中間轉到左下側,面容有些委屈:“後來有些爭執,哎呀你別問了,我這不沒事嗎。”
她的語氣有些煩躁,雲修離的面色更是不好。
秦墨暗中點點頭,裝,繼續裝。
於是有人大膽說話了,“月郡主別怕啊,我們會爲你討回公道的!不就一個南臨國公主,還真……”
“哦?”容傾月眯起眼睛,聲音完全沒有方纔的柔弱委屈,看向出聲之人,正是陳太尉,她笑了笑:“陳太尉這麼激動?掉下船的人是
我又不是你。”
陳太尉突然被噎了一下,“月郡主,老臣這是關心您……”
容傾月無所謂的揮揮手,目光陰沉,卻帶着笑意:“陳太尉不必掛在心上,且不說我什麼事都沒有,就算我有事,那也不能因爲我一個人,而破壞兩國友誼啊。”
陳太尉想趁這個時候把她推上風口浪尖?
現在她更確定了,陳太尉與南臨的往來者是誰了!估計就是夜修口中的那位老狐狸,南臨最強大的外戚!
齊紫陽面色一白,這是說她不在乎兩國友誼了?!可是明明是容傾月自己跳下去的!
皇帝和夜修,兩國地位最高的統治者自然也上了這條船,衆人爲他們讓開一條道路。
夜修眉頭皺了皺,先問道:“怎麼回事?”
夜修先發制人的提問,南臨國人算是鬆了一口氣,紫陽公主無理取鬧他們都看在眼裡,宸王殿下已經是月郡主的未婚夫了,她身爲一國公主,居然……
……而且就算要嫁,也要等個沒人的時候說啊!把他們南臨國的臉丟盡了不說,還鬧了這麼一出,要是月郡主在休息的時候,她沒去找人家麻煩,能有現在這麼混亂麼?
夜修先問這件事,自然是由南臨國人回答的好,自己認錯,總比別人指責你的錯誤來的好些。
容傾月眼眸一閃,夜修挺聰明,只不過南臨的皇室都是白癡,沒救了。
南臨分爲兩黨,外戚一黨,夜修一黨,至於皇室,完全是被吊着的傀儡。
夜修這樣一問,夜修一黨的大臣自然站出來回答,齊紫陽面色極具變化,聽完後,她呲牙咧嘴道:“攝政王殿下,是容傾月自己跳下去的,您信我,是她自己跳的!”
容傾月嘖嘖了兩聲,這是有多怕夜修啊,連‘本公主’這個自稱都不要了。
夜修冷冷一回眸,齊紫陽瞬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容傾月單手託着下巴,對着齊紫陽笑了笑。
“攝政王,若真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呢!”齊紫陽被容傾月的笑容氣昏了頭,上前一步不甘心道:“她原本是想推我下去的,可惜她見沒成功,便自己跳了下去,陷害本公主!”
說罷,她伸出手腕,上面果然有掐痕!而且看大小,是一名女子的。
這……衆人一時間迷茫了,這個紫陽公主是最愛惜自己的,不可能會掐自己,還掐的如此深啊。
難道真的是同紫陽公主說的那般,是月郡主害人不成反陷害?
容傾月看着那掐痕,冷冷一笑,這個太容易解決了,還以爲齊紫陽能夠給她什麼驚喜呢!
“月郡主,不爲自己辯解?”聽南臨人一言一語,皇帝老兒急了,傾月咋不說話呢!
容傾月咧嘴嘿嘿一笑,走上前,走到方纔落水的欄杆處,“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此話一出,一陣譁然!
見有人要拿她問罪的模樣,容傾月挑了挑眉:“本郡主還沒有說完,皇上,攝政王殿下,請聽我說完。”
見兩位首腦都沒有意見,衆大臣,還有小姐夫人公主什麼,也都不說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