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月醒後,已經是日上三竿,他們在北玥皇宮做客,慕景然招待他們是理所應當的。所以就算容傾月再怎麼不想見到慕景然,還是要見的。
還好那個月妃不會來。
她睡了一晚上,精神基本已經恢復了,早上醒來一看,阿離不在身邊,但是傷口已經癒合了,不用想也知道他昨晚用了戰氣來加速她傷口癒合。
墨白在門口告知她,一個時辰後北玥太子會前來,容傾月嘆口氣,認命的起身換衣服。
“月郡主,宸王殿下請您前去用早膳。”一名侍女緩緩上前。
容傾月今日穿了一件較爲活潑輕便的衣服,走路的時候不需要侍女託着後襬或者攙扶,於是她點頭:“好,我自己去就行了。”
桌上已經擺好了精緻的早膳,容傾月也不客氣,端過瘦肉粥就是一大口,然後又狠狠咬了一口蝦餃,她真是餓慘了。
雲修離很貼心的替她稍微吹涼了一點,容傾月邊吃邊問:“你怎麼起這麼早?”
問完之後,她才一愣,看向雲修離,還不等他說話就自己接着說道:“你不會又一晚上沒睡吧?”
昨晚沒睡,前天晚上也沒睡,這人真以爲身體是鐵打的啊?
雲修離無奈的按住眉心:“沒事,吃你的。”
兩天兩夜不閉眼而已,何況他也不是沒有休息過。
容傾月默默看了他一會,臉上沒有什麼疲憊之色,她才哼了一聲:“昨天那個歲語花呢,吸了我那麼多血,它去哪兒了?”
雲修離垂了垂眼眸,將身邊的歲語花放到容傾月面前:“裝在瓶子裡了,它到底有什麼功效,還需要再進一步研究。”
容傾月拿過那透明的琉璃瓶子,哼哧一聲:“這麼小,它不是挺大的嗎。”
“吸了血的時候纔會長大。”雲修離道:“昨日在冰洞中,我原本想與你說的,但後來看你精神不好,便打算今日告訴你。”
容傾月被他吊起了胃口,眨眨眼睛:“你說。”
“歲語花所謂的‘重生’,不一定是重生人。”雲修離蹙眉:“人、物都有可能被它賦予生命,明白嗎?”
“呃……”容傾月很誠實:“不明白。”
什麼叫做人和物都能被它賦予生命?人被重新賦予生命,是所謂重生,那麼物呢?
雲修離繼續道:“這就是歲語花的一個特點。它能夠將物也賦予生命,賦予主人的生命。”
“…”容傾月緩緩低頭,將物,賦予主人的生命?
雲修離見她筷子都不動了,拍了拍她的腦袋:“昨日不是騙你,那個人大約真的不是洛旋,如果本王的推斷沒有錯,她或許是在雲流城與此處交界的時候,無意之間落下的東西——洛旋曾經放置在身邊的東西,恰好碰到了歲語花,才成了如今的她。”
容傾月腦中就四個字:匪夷所思。
她不再說話,胡亂點點頭。
——
冰洞。
葉闌與沈傾潛入冰洞,是來查探那個‘七妹’的過往的。
密密麻麻的小字刻滿了冰壁,兩人幻化出幾顆碩大的夜明珠,將冰洞照亮。
除此之外,兩人還都提着一盞燈籠,但燈籠裡的不是蠟燭,也是夜明珠。泛白的光線照在冰壁上,有些詭異。
葉闌嘖了一聲:“這上面提到的這男人是誰啊,幾千年了都沒死,知道這個洛旋的存在,不將她轉移,就讓她在冰洞中過了五千年。”
沈傾也看到了這一段記錄,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然後低眉:“看樣子,是曾經進攻雲流城之後存活下來的北玥人。”
“北玥太子……”葉闌撓了撓頭頭皮,“上面寫的是北玥太子,說他的容貌換了一次又一次,但她確定是他,而且每一次的身份,都是北玥太子……等等!”
葉闌慌忙擡起頭:“現在的北玥太子,是那個慕景然!對對對,宸王殿下說了,那個慕景然有問題!”
沈傾擡頭四處看了看:“這裡是交界口沒錯,但是既然雲流城偏離了軌道,爲什麼還是在北疆交界,而且還被慕景然保護的這麼好?”
“鬼知道。”葉闌聳聳肩:“我們再看看。”
沈傾卻沒有再一次提起燈籠查看那些字,其實……他覺得有些事情,已經很明瞭了。
比如,這上面的記錄,全都是雲流城覆滅之後,與這裡第一次交界之時纔有的記錄。
而洛旋死時……的時間,對不上啊。
“二哥,你快來看。”葉闌突然驚呼:“這個地方居然有一片綠葉,好像還很新鮮,但是這片葉子有些古怪,我說不清你快過……”
“歲語花!”
沈傾面色一凜:“原來如此,回去!”
他明白了!
葉闌一愣,然後看向地面:“歲語花……重生?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現在躺在那裡的洛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
慕景然邀請他們賞冰雕,容傾月還是蠻有興趣的。
“我們北玥的冰雕最是出名,前面有大的冰雕,雕成房子的模樣,月郡主喜歡嗎?”慕景然問道。
討好容傾月就等於討好雲修離了,慕景然深知這一點。
容傾月側過臉問道:“能住人嗎?”
冰雕裡面住人,多冷啊……慕景然嘴角一抽,也就這個女人想得出來了。
但他還是點頭:“可以,只不過寒冷極了,所以從未有人嘗試過,月郡主……”
“哼。”容傾月神色淡淡:“冰房不是沒有人住,虧你還是從小生長在這種冰天雪地之中。”
慕景然嘴角一抽,他從小就是貴族,再落魄也不用住冰房啊,而且這位郡主一看就是來爲難自己的,但是慕景然也不生氣,繼續爲兩人帶路。
容傾月微微看了雲修離一樣,他今天一句話都不說,可是他一定是有話要問的。
比如,冰洞中的那個洛旋,到底是誰。
慕景然既然知道這個交界點,那麼憑空多出來一個人,他不會不知道。
但是現在問,等於讓慕景然有了交易的條件,他不喜歡受迫於人。
容傾月彎脣一笑:“昨晚我們去了月菱花花圃,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太子殿下想不想聽聽?”
慕景然淺笑的表情一僵,昨晚,不就是他將通道移開的那一晚?
慕景然是知道他們去了月菱花花圃的,但是沒想到容傾月會直截了當的說出來。
畢竟按理來說,他們是偷偷摸摸去的。
可是容傾月就是這麼直接的說了出來,打了慕景然一個措手不及。
“太子殿下不說話,本郡主就當您是默認了。”容傾月隨手摺了一枯枝把玩着,笑容淺淺:“宸王殿下與本郡主發現了一個密道,本郡主想着,花圃中能有什麼,說不定是歹人挖的呢,便下去看了看。”
說到這裡,慕景然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容傾月和雲修離如果真的下去了的話,難道會不知道這個密道通往何處?
如今故意說出來,不就是在告訴他,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如果想要合作,就拿出更加誘人的條件來!
容傾月看了看慕景然的臉色,輕笑道:“哎呀,太子殿下的臉色不是很好呢,難道是擔心那密道對您有所不利?你放心,那密道里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冰牀,還有一名女子。”
慕景然拳頭握緊。
容傾月再接再厲:“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沒有下去過那密道,那裡真是陰冷至極,像是有無數冤魂遊蕩呢。那女子就躺在冤魂中間,雖然沉睡,但是那模樣像極了一個人。”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到了冰雕展示街區的末端。
有侍女上前,爲三人引路。
容傾月很識趣的沒有在侍女面前提起,她轉了個話題讚揚道:“北玥的冰雕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多謝太子殿下。”
慕景然臉色很差,一點開玩笑的心思都沒有,只冷冷淡淡應了一句:“能得郡主喜歡,是北玥之幸。”
侍女將人帶到一處冰面上便退下了。
這裡是北玥的一大特色景區,容傾月挑眉,北玥皇帝還真是煞費苦心。
她見周圍沒有人,揚了揚腦袋,繼續笑道:“殿下是怎麼啦?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殿下要繼續聽我說完麼?”
慕景然抿了抿脣,深吸一口氣:“月郡主是說笑了,月菱花花圃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事情?別說什麼冰洞了,月菱花花圃怎麼可能會有密道呢。”
容傾月眨眨眼睛:“太子不信啊?那冰洞中的人,像極了廉貞祭司洛旋,太子知道這個名字吧。”
慕景然當然知道!冰洞中那個人是誰,他還不確定,但是他知道,那個人與洛旋長得一模一樣!
但是她身上沒有廉貞之力,本想利用她來開啓雲流城的大門汲取靈力的,誰知道她做不到,所以他就任由她在冰洞中自生自滅了。
可是沒想到被容傾月發現了!
他得到的消息是,容傾月纔是洛旋,可是現在見容傾月的模樣,並不驚訝,那到底誰纔是洛旋?
他需要廉貞的力量,幫他開啓雲流城的靈力庫啊!
“本郡主知道太子殿下需要什麼,也知道您是誰。”容傾月攤了攤手:“我今天也沒有什麼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