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宸小小的身影在摩天大樓之間繞來繞去,終於繞到了李成華常去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小奶包決定製造一場和爺爺之間的“偶遇”,他想看看,究竟這位不可一世的爺爺,有什麼非一般的地方。
蘇執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被沐宸忽悠了,什麼鍛鍊獨立能力,這小傢伙就是想自己去玩兒,居然還讓他在這裡當牧羊人守着,小沐宸,你跟你爹地一樣啊,都是坑隊友的傢伙!嗷嗷嗷!
蘇執在旁邊找了個咖啡廳,坐在靠窗的位置,決定安靜的等着沐宸回來自首,沐宸雖然是個孩子,但是他的智商已經遠遠超出了孩子的範疇,在華爾街這個地方,不會走丟,他唯一好奇的是,沐宸特意來這裡,爲什麼?
如果他想了解自己的家族企業,應該去另外一個街區的李氏大廈。
沐宸從揹包裡找到了一個鴨舌帽,戴在頭上,還特意壓低了帽檐,小小的身影坐在大廈一樓的沙發上,手中還捧着一本兒童畫冊,看起來就是個等着大人的普通孩子,引不起什麼注意。
中國,a市某特色中餐廳。
趙一顏和喬澈面對面而坐,中餐廳永遠都比西餐廳熱鬧,周圍交談的人聲音有些大,好在趙一顏他們的位置比較僻靜,靠窗位置,就是卡座,相對封閉一些。
“你的口味一點沒變,回到中國之後還是喜歡吃這些菜。”喬澈溫柔的笑着,獎菜單放回服務員的那裡,趙一顏點的菜,和過去他們在中國吃的,幾乎一樣,這五年在新加坡生活,她卻好像什麼都沒有被改變,還是那麼喜歡甜品,還是那麼喜歡吃西蘭花,還是那麼喜歡吃青筍,還是那麼喜歡喜歡吃紅燒魚。
就連細節,都那麼細緻的把持着過去的習慣。
忽然之間,喬澈竟然覺得,這五年,新加坡的一切都是一場錯覺,其實,她根本就沒有去,在那裡孤獨守候了五年的人,只有他自己。
趙一顏也笑了,是……剛纔點菜的時候她壓根都沒多想,而且……最後點湯的時候,她點了一份三菌湯,又特意點了一小份醪糟湯圓。
這些,幾乎都是出於潛意識一般,脫口而出。
“吃出習慣了,我好像一直都缺乏創新精神,呵呵,喜歡一道菜,一種食物,就走到哪兒吃到哪兒,也不想再嘗試新的了。”
趙一顏笑的略顯僵硬,她很希望,喬澈可以聽懂她的意思,她想告訴喬澈,她愛霆琛,愛了他,就不管怎樣輾轉,一如既往的愛,不會改變。
可是……喬澈,你爲什麼還是不肯明白?
喬澈替趙一顏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我還記得,你以前吃飯的時候,喜歡吃着飯,喝着水,你說這樣助消化,你的胃不好,現在好了嗎?”
看到面前冒着熱氣的開水,趙一顏的心跟着一揪,“喬澈……我……”
前兩道菜被端了上來,服務員上菜,打斷了一顏的聲音,尷尬的氣氛也突然被瓦解。
服務員離開,喬澈將筷子給她,“你怎麼了?剛纔想說什麼?”
趙一顏眼底狠狠的一酸,那份墜在喬澈眼底的溫情,像是一個氣泡,趙一顏很怕,她張口的瞬間,水泡就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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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還真的有點餓了。”
忍了又忍,趙一顏生生把即將出口的話嚥了下去,堵在心口的話,好像魚刺哽在喉間,伸手是一刀,縮手也是一刀,這一刀遲到都要刺到他的身上……
她怎麼能狠心?
“多吃點,工作一天了,我記得你以前就很容易餓,尤其是帶着沐宸,消耗體力很大,那段時間,我記得你每天要吃好幾次加餐,呵呵,想到那個時候的你,真是又傻氣又可愛。”
趙一顏筷子夾着菜,卻覺得沉重的快要擡不起手臂,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是……那時候,沒少給你添麻煩。”
喬澈將湯圓放在趙一顏面前,“還是這麼喜歡吃甜食,低血糖有沒有緩解?”
“嗯……已經好多了,霆琛他……”
“一顏,我這次回國,事情談的很順利,明天有一個慶功宴,主辦方說是攜伴參加,我在中國沒什麼朋友,你能不能陪我去?”
趙一顏的眸子登時睜大了,筷子裡面的菜啪嗒掉在盤子裡,有點被喬澈的提議嚇到了,參加慶功宴?a市可都是霆琛的客戶,朋友,合作方……她要是去了,還還能解釋清嗎?!
“我……喬澈,我……”
“你想穿什麼禮服?我會幫你準備好的,長裙怎麼樣?我記得你穿長裙最好看,短裙的話,你太廋,然而會不自然……”
趙一顏眼睛閉了閉,“喬澈,你聽我說,我其實……”
“嗯?不想穿裙裝,褲裝也可以,呵呵,慶功宴上,也是一個特別的風景,一顏,你不管穿什麼,其實都是最特別的。”
趙一顏狠狠心,“我和霆琛已經復婚了……喬澈,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說着說着,趙一顏的聲音已經壓的低的不能再低了,她甚至不敢看在喬澈的眼睛,害怕從他的眼紅看到心痛。
喬澈的身影明顯僵了,像是一記悶雷直直的擊中了他,力道之大,讓他不由心顫。
緩和一會兒,喬澈深埋了嚴重的劇痛,不讓自己的狼狽無處可逃,他突兀打斷她的話,就是不想聽到她口中說出霆琛兩個字,他努力逃避這兩個字,好像噩夢一樣,越是努力逃避,越是一點一點的被他牽扯,終於,他還是輸了。
喬澈的手徒然垂在桌面上,“一顏……你心裡還是愛着他……”
趙一顏輕輕按了按喬澈的手背,“對不起喬澈,我知道你愛我,我知道你爲我付出了很多很多,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欺騙自己,我試過,努力過,可是……我放不下霆琛,在我心裡,霆琛就是唯一……”
除了對不起,她還能說什麼?
怎麼做,纔可以讓他不那麼痛呢?
“明天,就當是幫我最後一個忙,一顏,可以嗎?”喬澈灼灼的目光帶着祈求,他千里迢迢,卻一身的傷痕,如今這場慘敗的局,怎麼收場?
“可以嗎?最後一次,以後,我會留在新加坡,而你……我也會當做永遠的回憶。”
聽着他的話,看着他的神情,趙一顏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拒絕了,只得點頭,“嗯……明天我會去。”
美國,華爾街。
沐宸看看時間,等了這麼久,他應該出現了吧?
將手中的畫冊放下,沐宸循着電梯的方向看過去,然後是樓梯,然後大廳的走道,還有大門。
此時,兩道身影走出了電梯,李成華穿着黑色西裝,筆挺的身影,絲毫不顯歲月痕跡,兩道鋒利的目光斂着深深的世故,正在側頭跟旁邊的助理說着什麼。
小奶包的嘴巴傾斜一個弧度,然後壓低了帽檐,這就是他的爺爺,果然,本人比照片上更有氣場,而他的另外一邊,那個看起來很儒雅的男人,一定就是二伯了。
沐宸起身,朝着兩人快步跑過去!
“啪!”
沐宸直直的撞在了李成華的腿上!因爲撞擊,沐宸重重的跌坐在地板上!
李立衡看到孩子跌倒,忙上前將他抱起來,用很美國式的英語問道:“小朋友,你沒事吧?有沒有摔疼?”
沐宸嘴角一揚,二伯脾氣真好!贊!
小奶包搖頭,靜靜等着李成華說話。
二伯這麼和善,怕一會兒爺爺張口就要罵人了吧?
李成華低頭看着沐宸,凌厲的聲音絲毫鋒芒沒有隱藏,厲聲道:“跑這麼快,想去哪兒?”
沐宸小嘴兒一撇,果然!猜的不錯!壞脾氣的爺爺!
小奶包嫩聲嫩氣的用英語回答,“我來找我爺爺。”
本來嘛,我找的就是爺爺!就是你!誠實的孩子不說謊。
李成華面色微冷,找爺爺?這三個字……爲什麼聽起來這麼令人心中動容?
“你爸媽沒教過你,公共場合不能奔跑?中國現在的教育,越來越差!”李成華冷冷說完,準備往前走。
李立衡笑了,“小朋友,你爺爺在哪兒你知道嗎?叔叔幫你找可不可以?”
沐宸搖頭,“我不找了,爺爺兇我,我不喜歡爺爺。”
李立衡噗嗤笑了,“小朋友,爺爺怎麼會兇你呢?放心吧,如果爺爺兇你,叔叔就幫你兇爺爺。”
沐宸低着頭,掩飾自己,“真的嗎?剛纔這個爺爺就兇我了。”
李立衡:“……額,剛纔爺爺不是兇你,是提醒你走路當心一點。”
李成華冷哼,“立衡,走。”
小奶包抿緊了嘴巴,“你剛纔說我沒有教養,你告訴我,什麼是教養?大人的教養就是看到小朋友跌倒只批評不關心?那樣的教養,我長大以後也不會學的!”
李成華聞聲,回過頭看向了沐宸,剛纔沐宸的語氣,讓李成華不由心中一動,怎麼……這麼熟悉?
“你是個壞爺爺!”
沐宸說完,拔腿跑出交易所大門。
大廳內,李成華的腳步釘住了,片刻之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立衡,剛纔的那個孩子,是不是有點像霆琛?”
李立衡笑了笑,“怎麼可能?霆琛都這大的人了,而且就算霆琛有孩子,也……爸!沐宸!霆琛的兒子好像也這麼大!”
李成華眼睛狠狠瞪大,“快去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