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被包圍在狹小的空間內,後背是一扇門,前面是黑壓壓的一羣人,不明來路,不知道身份。
夜歌的大腦以最快的速度運行着,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判斷,到底這些人是蘇執的同夥還是另有其人!
難道是自己的仇家?夜歌同學想了想,自己不過是個救死扶傷的江湖醫生,居然治病還治出仇家來了?
開特麼的什麼玩笑?
不過……
今晚,這個場合到底有多少人的眼睛在盯着?這裡,是否除了蘇執以前還有別的人在聚集。
怎麼,現在已經是多事之秋了?
心裡,隱隱有一絲不安,但是夜歌絕對不會被這種事嚇到的,不然他也就是不是夜歌了。
見被人識破了身份,夜歌不慌不忙的擺弄着手中的托盤,上面拖着的一瓶威士忌液體微微在搖晃。
得想個辦法離開這裡。
“幾位,認錯人了吧?”
夜歌緩緩開口,同時眼觀六路,尋找逃走的最佳路線,很快,他發現斜前方就是安全通道,飛奔過去的話大概需要十秒鐘,但是一旦離開,估計要沒命的飛奔直到精疲力盡了。
夜歌蹙眉,這樣的話,多不優雅。
黑衣人同樣是嫺熟的英文,墨綠色的眼睛眯了眯,“是不是錯了,你跟我們走一趟自然明白。”
夜歌心裡將人罵了一頓,臉上的表情依然淡定從容,“開什麼玩笑,我的時間很寶貴的,帥哥,我擔心你付不起。”
夜歌說着轉身的分秒之間,包廂的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臥槽!人生簡直就是特寫的悲劇。
開門的人是剛纔點了酒水的外國男人,他看到夜歌站在門外,狠狠訓斥,“搞什麼!我的酒呢?”
夜歌靈機一動,旋即將酒水端起來,微微一笑,“先生,這裡。”
幾個黑衣人側目看到裡面坐着的人,幾個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如何決定,夜歌的生死幾乎就在這兩股勢力之間盤旋,夜歌拿手術刀的本事不小,但拳腳功夫就遠遠不如華生,要真是硬碰硬的拼,夜歌同志撈不到一點好處。
“讓他進來,倒酒。”
裡面,涼涼的聲音,是蘇執在說話。
男人楞了一下,不過還是乖乖聽話,“還不進來?”
外面的幾個黑衣人想當場將夜歌帶走,可裡面坐着的那位,他們可招惹不起,於是只能咬牙切齒的看着夜歌走進了包廂。
其中一人跺腳,“現在怎麼辦?”
“能怎麼辦?給老闆打電話,告訴他實情。”
夜歌進了包廂,一杯一杯的倒酒,姿勢很專業,沒有任何破綻,倒了酒便立在旁邊,雙手自然的下垂,一副任勞任怨的小服務生的樣子。
蘇執眼角的餘光看着夜歌,裝作沒認出來,抿了一口酒,然後徐徐的放下酒杯,用英文繼續交談了一些沒有任何參考價值的事。
夜歌便知道,蘇執已經轉移話題了。
何苗纖細的手指只是握着酒杯一圈一圈的繞,她全程一口酒都沒喝,至少在夜歌進門之後的時間內,她一口也沒碰。
她看起來不像是被要挾的樣子,也不像是在求饒,更像是公平競爭的雙方正在進行一次並不順利的談判。
而且,她似乎是甲方。
看面前的格局,夜歌有點不懂了,能夠以這種態度和立場和蘇執談判,蘇菲娜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
包廂內突然變得很安靜,沒人再說話了,夜歌猜到,一旦有人進來,他們的話題肯定會終止的,而且他已經猜到了,蘇執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
只是,他不能讓這些人知道他們認識。
似乎,蘇執不是很高興,故意擺出了臉色,恢復了豪門闊少爺不羈的一面,冷冷的笑了笑,“今天先這樣,本少爺累了,要休息。”
他說完,蘇菲娜淡淡的笑了笑,她的笑容說不上來是親切還是客氣,總之有點不走心,“好,這段時間你自己把握分寸。”
蘇執不耐煩的冷冷橫了她一眼,然後顧自啜飲了一口酒水,沒再說話。
何醫生站起來,坐在蘇執兩旁的男人也站了起來,何醫生微微欠了欠身,算是告別時候的禮貌,其他幾個人也學着她的樣子欠身,然後幾個人按照次序離開了包廂。
臥槽,剛纔還以爲蘇執帶着幫手欺負何醫生,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啊,很顯然,咱們親愛的蘇同學被人給欺負了。
人走了以後,蘇執斜斜嘴角戲謔道,“還想繼續僞裝?”
夜歌自覺無趣,大大咧咧的往沙發上一坐,單手挑開帽子嫌棄的仍在一旁,然後用長指撩着被帽子壓倒的髮型。
“沐宸他蘇叔叔,好久不見。”
蘇執撇撇嘴,將酒杯湊到自己的脣邊,卻沒着急喝,“夜歌醫生爲了見我,還玩兒cosplay,我是該感動呢,還是該感動呢?”
“臥槽,你別冷嘲熱諷的,老子不是來找你的,你丫就是個意外。”
蘇執纔不信,“不是找我的,爲什麼一路追着我到了這裡,你別告訴我,只是巧合。”
夜歌微微蹙眉,“你早就發現了?”
蘇執嗅着烈酒的香味,他今天晚上心情很不好,剛纔的談話更是讓他心情不好到了極點,於是聲音就懶懶的,“沐宸難道沒跟你說過,我以前是偵探,偵探的智商和觀察力,你不需要懷疑。”
夜歌翻白眼兒,“你在我面前就少擺譜吧,我問你,剛纔那個女人是誰?”
蘇執靠在沙發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夜歌,“你不是知道嗎?知道還問我?”
哎喲,這是要槓上了?
“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今晚的意外收穫,夜歌居然發現了沐宸的二伯母與蘇執之間的交情,這一點,夜歌覺得很值得驕傲。
誰知道蘇執壓根就沒打算回答,“夜歌醫生,你就好好的看病救人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我想你少知道爲好,你沒聽人家說過嗎?你知道的太多了,是要沒命的。”
夜歌爲所謂的聳聳肩,“那個倒是不怕啊,我擔心的是,死了都不明白。”
蘇執將杯中的最後一點威士忌喝完,然後嘭的放下杯子,“難得糊塗!不要太認真,認真啊,你就輸了。”
臥槽,今晚的蘇執受到什麼重大的刺激了?整個人變得很邪乎。
喝完酒,蘇執擺擺手道,“你是打算陪我換個地方繼續喝呢?還是咱們這裡散?”
夜歌想到自己的任務,直接道,“你多久沒聯繫你的小徒弟了?還有,你這個樣子,沐宸知道嗎?”
蘇執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剛要離開的身影頓了頓,好像突然沒有了力氣,背影有些因爲過度的勞累而險些傾塌的感覺,這個感覺,很不舒服。
“男人男人的事,女人做女人的事,孩子做孩子的事,管好自己的就行,別的,少操心。”
有些自暴自棄,有些自私,還有些無奈,從蘇執的語氣中,夜歌聽到了太多陌生的東西,與蘇執完全不符合的陌生感覺
蘇執說完就要走,夜歌在伸手一把摁住了他的手腕,冷笑道,“蘇執,你這個死樣子,我還真不能直接告訴沐宸和慕容,要是讓他們知道你變成這樣,一定會失望透頂!你看看你這個樣子!你現在是什麼鬼樣子!”
“放開!我什麼死樣子?呵呵!”蘇執突然冷笑,在他擡頭的瞬間,夜歌看到了他眼底的紅血絲,好像已經不眠不休幾個晚上後留下來的後遺症,驀地有些擔心。
“要不是我這個死樣子,剛纔你早就被那些人帶走了,一旦被他們帶走,夜歌醫生,別說以後拿手術刀,你連撒尿都撒不出來!”
夜歌的眉毛狠狠的打結,他雙目瞪大怒視着蘇執,空氣中是兩人對視的緊張氣氛,夜歌緩慢的問,“你認識那些人?你早就知道我被人盯上了?”
蘇執突然臉上劃開一絲熟悉的天才一樣的笑容,“我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這裡的東西,我比你清楚,還有我奉勸你一句,不要招惹我,不要跟着我,不然後果自負。”
夜歌呵呵笑,“你威脅我?真是不巧的很,我就不怕被人威脅,沐宸和慕容很擔心你,讓我看看你活的怎樣,現在我見到了,你說我該怎麼回答呢?”
又是剛纔的對峙,這一次,蘇執的眼睛裡明顯有一絲的痛,夜歌無法猜測,他消失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蘇執好像變了,那種厭倦一切的感覺,陌生又可怕。
蘇執,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那就告訴他們,我已經死了。”
“嘭!”
蘇執說完,夜歌一記拳頭又準又狠的砸在蘇執的臉上,登時蘇執的帥臉被他砸出了一大塊淤青,嘴角的痕跡更是清晰刺眼。
蘇執將被打歪的頭轉過來,他居然沒有發脾氣打回來,而是不動聲色的看着夜歌憤怒的表情,“打夠了嗎?”
“不夠!”夜歌被氣瘋了,蘇執你搞什麼東西!
“不夠?那就換個人繼續打,本少爺沒時間陪你玩兒。”
這一次,蘇執撈起外套,搭在肩膀上,推門走出了包廂,一陣鋪天蓋地的嘈雜聲淹沒了他。
夜歌緊跟上前,看着蘇執寥落的背影走出了安全通道,咬咬牙,“我特麼真不想管你們這攤子爛事兒!”
罵完,夜歌還是擡腳大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