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虹垂首斂目間想起平陵哥今日如天降神兵一般救了自己,心頭覺得愈加甜蜜,脣畔便綻了一絲微笑,低頭一笑,不勝嬌羞,竟是那般的美。
黃家娘子推門進來後便是看到女兒拿着一根紫色髮帶發呆的情景,不由輕輕咳了一聲,黃虹急忙將手中的髮帶往身後藏,埋怨道:“娘您進來都不敲門。”
黃家娘子擡手捋了捋鬢髮,笑道:“我可是敲了門,不過有些人沒聽見。”
黃虹轉身抱住孃的胳膊,無聲笑着,一副撒嬌的可愛模樣。黃家娘子點了點女兒的額頭,頗爲感慨道:“一轉眼,黃虹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了。”
“娘你說什麼呢。”黃虹嘟囔着,旋即低頭看着腳上的繡鞋。
黃家娘子拍了拍女兒的手,安慰道:“放心,我知道你的想法,平陵的確是良配,若是能成,娘也放心你嫁給他。”
黃虹不勝嬌怯地看了娘一眼,卻終究沒有否認。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若說起來,史平陵和黃虹皆是這西坊中頗受歡迎的人物,又都到了議親的年紀。黃家娘子那天晚上便跟丈夫提了提,希望他去試探一下史家長輩的心意,若是能成,便讓女兒和史平陵定下婚事爲好。
黃父本是男子,原也沒往這方面想,聽到妻子提起,黃父遲疑了一下,才道:“我們家和史家的關係倒是一直不錯,就是不知道平陵有沒有其他心儀的姑娘啊,若是人家有另外的想法,我們巴巴的去提,豈不是太不矜持。”
黃父考慮的事情顯然要多一些,畢竟女兒亦不是沒人娶的,何苦巴巴地去問史家,到時人家若沒意,反而落不得好。
黃家娘子原本在爲丈夫擰帕子擦臉,聽了丈夫的話便笑道:“黃虹和平陵從小玩到大,打小便感情好,這次又是平陵救了黃虹,依我看啊,平陵八成也是中意我們家黃虹的。兩個小輩都有心思,我們何不推一把,也是好事。”
黃父聽了這話便笑了,“既如此,我改日去旁敲側擊地問一下便是。”頓了一下復又感嘆道:“平陵的確是個好孩子,聽說任老闆十分信任他,也是前途無量的。”
任老闆便是船運的總老闆,家大業大,若是跟着他做,前途是少不了的。史家原本的當家人,也就是史平陵的爹十多年前便莫名失蹤了,生死不明,黃家娘子也就尋思着是否去探探史家娘子的口風,看看史娘子對未來媳婦是有怎麼樣的要求。
黃虹並不知道父母在如此爲自己打算,依舊是平日裡做些雜活,看管弟弟,家裡有父母兩人做工的銀子,養家餬口也儘夠了。
沒過幾日便是中秋節了,後來黃虹才知道,原來史平陵跑的這趟貨船是專門趕在中秋前回來的,也好讓船上的傭工可以和家裡一起過節,畢竟是代表團圓的節日。
黃家娘子早早就做好了月餅,然後示意黃虹拿些去史家,送給史娘子嚐嚐,也是一點心意。
黃虹並沒有
想到孃的深層意思,但是可以去取史家她還是很高興的。
拿着特意包好的月餅,黃虹便往史家走去,剛好在史家家門口碰到了挑水回來的史平陵。
史平陵看到黃虹,嘴角一挑,笑得十分開懷,那燦爛的笑容看得黃虹有些發愣,直到史平陵問其來意才反應過來。
黃虹傻乎乎地舉起手中的月餅對史平陵道:“今兒是中秋節,我娘讓我送幾個月餅給你們家嚐嚐,一點心意。”
史平陵點點頭,挑着水趕忙進了門,邊招呼道:“黃虹,趕緊進來。”
黃虹剛一進門,裡面的史娘子已經聽到了響動,已經迎了出來問道:“平陵啊,你在和誰說話呢?”
史平陵將水放下,看到娘從裡間出來,笑道:“娘,黃虹來了,給我們送些月餅。”
史娘子笑容可掬地看着黃虹,多年鄰里鄉親,她自然是見過黃虹的,而且對這丫頭的印象很是不錯,當下便笑着招呼道:“真是太謝謝了,黃虹,進來坐,來喝杯茶。”
黃虹卻連連擺手,笑着婉拒道:“不用了,我娘說了只是一點心意而已,我還得回去幫我娘做飯呢,今日我爹下工也早。”
史娘子也不強求,只是聽到黃虹提到爹時眼睛裡閃過一抹黯然。
史娘子的黯然自然也被黃虹收在了眼裡,黃虹這才反應過來黃家的當家人已經失蹤十多年了,是死是活都沒人知道,當下自悔失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緩和。
見她咬着下脣不說話了,史平陵當然明白這丫頭在想什麼,當下笑着將月餅接過塞到史娘子的手裡,“我還只吃過娘做的月餅,今天倒好,還能吃到黃家娘子的手藝了。”
說着又對史娘子道:“娘,您今年不可能不做月餅了吧?我還等着吃呢。”
史娘子被史平陵這麼一打岔,倒恢復了點精神,笑着罵道:“就知道吃,難道我短了你月餅吃麼?”
史平陵含笑不語,史娘子也不多說,和黃虹客氣了幾句,便轉身去了廚房,準備給兒子吃的月餅去了,丈夫不在了,可是她的兒子還在身邊。
黃虹這才放下心來,躊躇片刻後對史平陵道:“平陵哥,既然月餅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史平陵看着她頭上扎着的那根髮帶,心神不由盪漾,看她的眼神便更柔了幾分,“我送你出去。”
兩人一起出了門,史平陵卻沒有停步的意思,黃虹不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史平陵咳了一聲,解釋道:“我順便去碼頭看看,中秋節後便有一船貨要送出去。”
史平陵本就是船上的管事,要檢查貨物裝載是否完好,黃虹不疑有他,便點了點頭,還感興趣地問道:“平陵哥,你經常在外面跑,可有看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當然有。”史平陵便細細給黃虹講了楚州之外的地界的人文不同以及地域差異,描述地十分生動,聽得黃虹心動不已。
當說到京城才女一手簪花小楷寫得極好時,黃虹的眼睛裡閃動着羨慕之色,史平陵看了覺得好笑,便道:“你若想學寫字,我也可以教你。”
史平陵的爹史宗尹寫得一手好字,在史平陵幼時曾親手教導他練字,爹失去行蹤後,史平陵唯一緬懷父親的方式便是練字,所以字也是頗有功底。黃虹聽了這話便猛然擡頭,喜道:“好呀,平陵哥可不能賴我。”
那靈動的杏眼眼波流轉,愈發動人,史平陵脣畔帶笑,輕輕道:“當然,賴誰也不能賴你呀。”
這話讓兩人都不由一頓,四目相對,當下無言,或者說,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劉家小正好從山上砍了柴下來,看到史平陵和黃虹兩人站在那裡發呆,不由奇怪,喚道:“平陵,黃虹,你們幹嘛呢?”
兩人這纔回過神來,黃虹看到是劉家小,便快速地打了個招呼:“家小哥。”
劉家小看到黃虹,心裡一熱,但是很快移開了目光,轉而盯着史平陵道:“平陵,今日碼頭又沒事,你這是玩哪兒去啊。”
聽到劉家小的話,史平陵下意識摸了摸鼻子。而黃虹則心內恍然,原來今日碼頭並沒有什麼貨船,平陵哥只是用了這個藉口而已。當下臉色一紅,抿嘴笑着跑開了。
史平陵原本話被人拆穿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到黃虹酡紅的面頰,又覺得值了,但是另一方面又覺得的確是好笑。
然後對劉家小揮了揮手便轉身回家了。
徒留劉家小揹着一大捆柴,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看着一個兩個跑掉的人,發生什麼了?
中秋過後,黃父便旁敲側擊問了問史平陵對婚事的想法,史平陵確實沒讓黃家人失望,當下便表明了心跡,但是又言還必須問過母親意見。
這等態度反而讓黃父放了心,史平陵行事謹慎,但又侍母至孝,黃虹嫁給這樣的男子,必是有後福的。
許是史平陵心意堅定,再說黃虹的名聲本就不差,西坊裡誰不知道這姑娘是出了名的漂亮和能幹的?史娘子也就沒有反對。
史娘子失了丈夫,這是兒子的婚事,也不好讓兒子插手,便同黃家的鄰居竇娘子商量了一下,便上門和黃家商議,當下決定先定親。
兩家都不是富裕人家,在聘禮嫁妝這一塊上要求也不嚴格,反正也就是希望小倆口可以和和美美便好。
在坊正的見證下,換了信物。便是定了親了。只待過些時日,便讓史平陵和黃虹成親。
一瞬間,史平陵和黃虹定親的消息傳遍了西坊,不少人覺得可惜,如斯嬌娥居然就便宜史平陵那小子了。
但是亦有不少待嫁閨中的姑娘咬碎了銀牙,居然還真是讓黃虹得了這好夫婿。
但是沒人可以否認的是,這一對無論是長相還是能力都是十分匹配的,正是應了他們幼時街坊開的玩笑,這就是觀音座下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