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自官人你買下了這房子,我們都有了飯碗,那花新如果收斂自己的行爲,那我也不會跟你多說什麼,可是他見你信任他,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別的不說,就說昨晚吧,你打發轎子先回來後,大概是猜到你不會回來了,花新便去眉生房裡去騷擾她,還算眉生反應快,跑到我屋裡去,要不恐怕就被那花新得手了。”
“今天中午,老夫人睡覺前說要叫官人你來說說話,我就叫眉生去你房裡看你回來沒有,誰知道在你房外遇上了花新,對她上下其手,也算她跑得快,又遇上你回來,她這才避免了一次災難。”
“自官人,眉生好歹是你買回來的,你不能這樣坐視不管。”
平陵手裡喂着娘吃飯,心想:“原來這麼多年,這個花新的脾性倒是一點都沒變。”心中有了主意,他放下碗:“這麼着吧,這幾天就叫眉生到我房裡侍候。鳳姨,這段時間,我娘就有勞你多操心了。”
鳳姨莫名其妙:“難道這個主子也對那眉生有意?所以一聽花新要非禮眉生,就忙不迭自己先下手。”頓時對這個主子鄙夷不已,口中應了一聲,出門而去。
這天下午,花新見主人出了門,便尋尋摸摸往平陵房裡來。
這些天,眉生幾乎整天都待在平陵屋裡,整理房間,端茶倒水,平陵在的時候就陪他說說笑笑,侍候得平陵是眉開眼笑,看向她的眼神裡盡是情意,連着給眉生做了幾身簇新的衣裳,叫府裡的其他丫鬟羨慕不已。
花新走到主人門口,房門虛掩着,他站在門邊從門縫裡往裡一看,心頭的邪火一下子燒了起來,屋裡隔間的簾子沒有放下來,那眉生斜躺在平陵的牀上,身上穿着新做的杏紅小衫,似是黃日天熱,睏倦入睡,也沒有蓋上被單。
花新斜眼看看四下,府裡靜悄悄的,遠處傳來一兩聲長長的知了叫,他閃身進屋,一邊向牀邊走一邊解着自己的衣裳,迫不及待的就向眉生撲去,企圖輕薄。
不料糗事被發現,平陵已經知道此事,冷笑一聲:“連我的愛婢都敢動。來呀,拿着我的帖子,把這惡奴送到衙門,務必嚴懲不怠。”
花新衣衫不整被扭到庭中,猶自掙扎着喊冤,聞聲而來的鳳姨看着花新這樣子,心裡痛快:“活該!主子早就應該把這種人送衙門處罰了。”
花新嘴裡連珠價狂叫:“都是那丫頭勾引我,大官人,你要相信我啊!”
就在這時,鳳姨看見悠
悠從屋裡走出來的平陵,冷冷地問:“這一招你用過多少次?”鳳姨似乎看見他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平陵身後走出正在結着發間絲帶的眉生,臉上也有着掩飾不住的笑,鳳姨心裡好像突然明白了點什麼。
花新被扭着押送出去了,就聽平陵淡淡說:“眉生,你現在起,還是回去侍候老夫人去吧。”
眉生的笑凍結在臉上:“官人,你不要我……”
“去吧。”說完,平陵頭也不回,徑直出門去了。
眉生看着主子的背影,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鳳姨在旁邊看見了,不忍地撫着她的肩膀:“眉生,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別癡心妄想了。總有一天,你會遇上自己喜歡、他也喜歡你的人的。”
原想着自己跟黃虹已經達成了諒解,談婚事應該很容易的平陵,這次又遇上了一個大難題。
他才一開口提婚事,就被黃虹一口回絕了。
連黃家娘子都又氣又急,兩個孩子好不容易重新走到一起,正期待着一個團圓美滿的結局,怎麼黃虹會這樣呢?
“黃虹,你這是怎麼了?平陵他跟你不是已經說通了的嗎?怎麼又要生變數啊。”
“娘,你就別管了,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那天夜裡,雖然黃虹跟平陵傾訴了自己這些年來深藏在心裡的苦痛,在平陵懷裡非常難得地睡了一個安穩覺,但第二天平陵一出現,滕小懷探詢的目光突然使她清醒了。
雖說第一次平陵來接走婆婆以後兩人就沒有來往,但是好事之人多得很,跟平陵有關的傳聞早就源源不斷地傳進她的耳朵裡。
聽傳言平陵現在富得不得了,買下了原來的苗府不說,連店鋪都開了一大間,聽說接下來就要買大船了,在西坊的街坊們看來那不是一般的富有啊。
後來,娘又把平陵告訴她的落水後的經歷一一轉述給她聽,聽到平陵已經是朝廷二品命官的時候,黃虹忍不住嘆起氣來,這下,兩人的距離更加遙遠了。
以前在京城跟着尹夫人學寫字繪畫的時候,一起學畫的一個小娘子跟自己相處頗好,有一次那女子講起自己的經歷來忍不住潸然淚下。
那女子出身樂戶,後被某一品大員買回家去,一次那人宴請朋友,將其轉送給了某五品官員。這個五品官員雖然歲數大了些,倒是對她十分疼愛,回家就把她納爲偏房。
當這個五品官員的正房娘子去世後,就欲
將她扶正,結果卻不行,原因是她的出身,先是樂戶女,後爲家養歌姬,出身不正,以至於這五品官遭到彈劾。
這五品官還算對她情深意重,千方百計想辦法,先將她驅逐出門,然後找了一個家世清白的人家將她收養,而後這五品官吹吹打打,又將她明媒正娶回家,終於才坐到了正房娘子的位置上。
那個小娘子就嘆息着說:“妹妹,我這一輩子雖然坎坷,但還好遇上了他,總算有了好結果。我們女子真命苦啊。”
黃虹一想到自己先是在飄香閣唱曲,後又跟着郎又一,說好聽一點是妾,其實外室連妾都算不上,結果被正房娘子唐嘉趕出門來,這事在京城恐怕都傳遍了,加上現在自己又生了郎又一的孩子,自己如果嫁了平陵,這林林總總的事加起來,那將來他在朝中怎麼立足?
爲了平陵的將來,黃虹隱藏了自己的心事,一口拒絕了平陵的求親。
兩人的關係就這樣僵起來。
平陵不知道黃虹在想些什麼,雖然暗自惱怒,卻不敢十分逼迫黃虹,他心知黃虹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小姑娘了,經歷了那麼多事,這麼做肯定有她的想法,一時半會兒又探聽不出來,思前想後,只能從長計議。
平陵先懇求黃虹經常抽空去他家裡看望史娘子,這個黃虹無法拒絕,心地善良的她始終還牽掛着婆婆。
然後平陵買下了黃家後面的房子,只說便於來往照顧,不顧黃虹的反對,將兩家之間的隔牆打通,重新砌了院牆,自己經常就回西坊來住,抽空便到黃家走動。
黃虹無奈,只好央求滕小懷帶着弟弟回來住,可是滕小懷已經從黃家娘子那裡知道了黃自二人的關係,早就跟黃家娘子“串通一氣”,只是推說回來住不方便,早上起不來開店等等,推三阻四,並不經常回來。
黃虹無法干預平陵買房砌牆的事,又叫不回來滕小懷和弟弟,見鄰里已經對自己和平陵開始指指點點,就覺得頭痛不已,只好有空就到滕記小鋪躲避,整天盼望平陵儘快回京,也不知道這種縮頭烏龜般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她哪裡知道,平陵離開上都就不打算再回去。
黃虹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這樣被人呵護關心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這不同於跟着郎又一的時候,那時的郎家富貴逼人,東西揀着貴的買就是了,全是用錢堆積起來的享受,而此時,她知道,這些東西必定是平陵親手挑選督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