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皇五十大壽這天,普天同慶,西陵諸州皆令宴樂休假,編入律令。
進宮之後,卿姑娘便跟着卿四郎來到了大殿,大殿中已經來了不少的文武百官以及他們各自的女眷。
“奴才見過卿尚書,卿大小姐。”卿四郎和卿姑娘剛到大殿,便有一個年紀不大,穿着內監服裝的少年走了上前來,行了禮之後道,“尚書大人,皇上有請。”
卿四郎看了一眼這位小太監,他見過他,是西陵皇身邊伺候的小太監,便朝着他點了點頭:“有勞徐公公了。”
小太監朝着卿四郎一笑,臉頰上有兩個討喜的小酒窩:“尚書大人可是折煞奴才呢,能爲尚書大人辦事,是奴才的榮幸。”
卿四郎知道能在西陵皇面前辦事的人,個個都是人精,所以沒有把他這話當真,回頭看向卿姑娘,道:“無憂,爹現在有事,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嗎?”
“可以。”卿姑娘朝着卿四郎一笑,“爹你就放心好了。”
雖然卿姑娘這麼說,但是卿四郎還是有些不放心,叮囑道:“如果有人找你麻煩的話,不用怕,萬事先下手爲強,別讓自己受傷了就可以,其他的爹會幫你處理。”
小太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君子如玉般的卿四郎,實在是很難想象一向正直的尚書大人竟然會這麼教自家的姑娘,姑娘家不應該是賢良淑德的嗎?卿大小姐該不會是尚書大人撿回來養的吧?怎麼跟後爹似的?
“恩。”卿姑娘點了點頭,“別人不招惹我就好,招惹我了,爹你也放心,我會控制力度,不會把人打死的。”
今日怎麼說也是西陵皇的五十大壽,見血總是不好的,所以力度嘛,適當的還是要控制一下,她知道卿四郎和卿長笑肯定會護着她,但是她也不能讓他們那麼難做對吧?
小太監的嘴角抽搐得更加厲害了:“……”
尚書大人,奴才錯怪您了,您不是後爹,你們這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當爹的那麼粗暴,當女兒的也是這般兇殘!
確定卿姑娘不會吃虧之後,卿四郎纔跟着小太監一起走了。
待卿四郎剛離開沒多久,易世馨等人便找到了卿姑娘,於是幾個同齡的小姑娘便湊在一起。
溫貞貞三人先是恭喜一番卿姑娘及笄,沒錯,卿姑娘剛過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個及笄禮,要說這及笄禮對於姑娘家來說是人生中重大的事情之一,按照卿姑娘在卿家受寵的程度,這個及笄禮應該是大搞特搞的,只是全都讓卿姑娘給拒絕了。
“我還以爲能夠再現當年表妹你滿月宴的風光呢。”易世馨在一旁有些失望的說道,“我可是從我娘那兒聽說了不少你當年滿月宴的盛況呢。”
這西陵的姑娘,有哪一個不羨慕卿姑娘當年那場空前盛大的滿月宴?只可惜生不逢時,在卿姑娘的滿月宴時,個個不是還沒有出生就是已經出生了可惜只是幾個月或者一兩歲,根本沒有任何的記憶。
原本以爲卿姑娘這次及笄禮會辦得和當年一樣盛大,讓她們見識見識,哪知道卿家竟然只是簡簡單單的爲卿姑娘辦了一個及笄禮,除了相熟的親戚和朋友之外沒有請其他的人。
這事兒讓不少的西陵姑娘覺得又失落又高興,失落的是她們不可能有那樣一場盛大的宴會了,看看別人的也好,哪知道卿家竟然沒有像當年一樣,高興的是卿姑娘沒有一個如此盛大的及笄禮,這樣一來她們也不用那麼眼紅。
甚至有些人還很惡毒的想着,指不定卿姑娘是從此就失寵了,不過也只是想想罷了,任誰也知道這事的可能性不大。
卿姑娘聞言,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其實當年的滿月宴有多盛大,卿姑娘也不清楚,不過或許是因爲這是西陵第一個爲姑娘舉辦的一個如此盛大的滿月宴,以至於被人越傳越誇張,到了最後簡直就是說得天上有,地下無,任何人都比不上。
原本卿四郎和卿長笑他們打算大辦的,畢竟卿姑娘是卿家的大小姐,只是剛出了卿敏珠那檔子事兒,再加上西陵皇如今遇刺受傷,沒必要辦得那麼隆重落人口實,雖然卿四郎他們表示根本不在意,但是卿姑娘還是拒絕了,反正她也不是很在意,便簡簡單單的辦個及笄禮便是了。
聊完卿姑娘及笄禮的事兒之後,衆人便說起了這次東晉和東涼跟西陵和親的事情。
“聽說這次東晉派來和親的這位三公主在東晉可是很受寵的,不僅美若天仙,而且才情之高,連男子都要折服。”易世馨低聲的對着卿姑娘她們道,“而且我聽說,這位三公主似乎是衝着四皇子來的。”
四皇子?
卿姑娘三人微微挑了挑眉頭,這四皇子已經是內定的太子,未來的西陵皇了,這三公主要是真的衝着四皇子來的話,豈不是也是奔着未來的太子妃來的?如今四皇子尚未娶妻,皇子妃以及側皇子妃都懸空,三公主要是嫁給四皇子的話,依着她的身份不可能只當個側皇子妃的。
“這怎麼可能?”石清清第一個反駁,“我聽說四皇子之所以這麼久都沒有娶妻,那是因爲要等卿家的姑娘及笄啊。”
溫貞貞也點了點頭:“據說未來太子妃的位置基本上都是留給卿家的姑娘的,如今的皇后之所以是葉氏的人,那是因爲卿家沒有姑娘,可是如今……”
溫貞貞的話沒有說下去,但是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如今除去卿敏珠之外,還有五個卿家的姑娘,所以西陵皇沒必要再選其他人,只需要在這五個卿家女中間選一個就可以了,只是不論是身份還是年紀,看樣子都是卿姑娘最適合的。
“無憂姐姐,我怎麼瞧着你的機會最大啊?”石清清看向卿姑娘,“這卿家姑娘裡面,可就只有你一個人是及笄的。”
卿姑娘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看着易世馨她們三人把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卿姑娘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就別瞎操心了,反正這人肯定不是我。”
易世馨她們見卿姑娘說的這麼肯定,便以爲是卿家已經做好決定讓哪個卿家的姑娘嫁給四皇子了,便沒有繼續揪着這個話題不放,反倒是說道:“這東晉和東涼一樣來和親,這東晉送來的是受寵的公主,可是東涼卻送了個不受寵的公主過來,也不知道該丟人的人是西陵還是東涼。”
聽到易世馨她們提起東涼的事情,石清清的眼裡閃過一絲憤怒,然後道:“這東涼和親的公主早就換人了。”
嗯?
卿姑娘她們三個詫異的看向石清清,後者沒能忍住,便將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不久前慕容錚曾上門拜訪過,並暗示了有意要求娶石清清的意思,只是當時鎮國將軍當場就拒絕了,當時慕容錚以爲對方是因爲他們東涼的和親公主是安康公主,所以不夠資格求娶石清清,便將和親公主已經換成是永世公主這事兒說了。
哪知道鎮國將軍依舊拒絕,待慕容錚離開之後,鎮國將軍便將此事告訴了石夫人和石清清,並且叮囑她們不要把這事兒說出去,只是他們都以爲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哪知道慕容錚竟然不死心,更使用了骯髒的手段迫使他們屈服。
後來石清清和幾個表姐妹在仙鶴居用膳的時候不小心被人潑溼了裙裾,正準備去處理的時候卻被人從後面迷暈了,石清清雖然有些武功底子,但是到底不是什麼高手,別人有心要對付她的話還是很容易的。
待石清清迷迷糊糊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竟然和一個陌生男子待在同一張牀上,雖然兩人並未發生關係,但是卻是衣衫不整的。
後來陌生男子表明自己的身份——東涼的二皇子慕容錚,並且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兩人雖然沒發生關係,但是照情況看來,石清清已經算是失去清譽了,除了嫁給慕容錚之外,只剩下當尼姑這個選擇。
原本石清清以爲慕容錚他因爲懷恨在心,只是算計她一個人,哪知道竟然還想借由她的手來同時對付卿姑娘,迫使她和她一起嫁給慕容錚。
聽完石清清所敘述的話,卿姑娘她們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溫貞貞擔憂的看向石清清:“清清,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呢?”
難怪這些天她都找不到石清清,每次上門拜訪的時候鎮國將軍府的人都說她不在或者已經休息了。
石清清一臉的委屈樣:“我娘說這事事關我的清白,不能夠隨便說出去,溫姐姐,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隔牆有耳。”
聞言,卿姑娘幾個人忍不住滿頭黑線:“你也知道隔牆有耳?那你還敢在這裡說這事兒?”
這傻姑娘不知道皇宮纔是說秘密最不恰當的地方嗎?
“我也是忍不住了嘛。”石清清扁嘴,繼而一臉憤怒的道,“一想到東涼的人竟然敢這麼算計我,我就恨不得讓我阿爹砍死他們。”
“東涼的人也欺人太甚了吧?”易世馨冷笑一聲,臉上不掩飾對東涼的鄙視。
卿姑娘問道:“你爹打算怎麼做?”
她倒是沒有問鎮國將軍會不會把石清清嫁給慕容錚,這事兒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的,依着鎮國將軍那剛烈的性子,只怕寧可和慕容錚玉石俱焚也不願意屈服的。
“我阿爹說了,就算是真的沒有了清白,也絕對不可能嫁給這樣的人渣!”石清清咬着牙道,“慕容渣以爲這樣就可以控制得了我嗎?大不了我就搶在他前面向皇上告狀,說我被一個不知名的人擄走欲要毀我清白,請皇上爲我做主。”
石清清雖然說得硬氣,但是到底是個小姑娘,遭受這樣的逼迫和委屈,眼眶紅紅的,整個人委屈得不得了!
石清清的話讓溫貞貞三人忍不住微微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有些意外,但又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畢竟石清清的性子和鎮國將軍很像,都屬於那種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剛烈性子,只怕慕容錚沒想到看似天真的石清清其實是塊難啃的硬骨頭,以爲用清白就可以拿捏住她,卻不料隨時她都有可能反咬她一口。
“清清,你別那麼衝動。”易世馨開口勸道,“你要是真的這麼說了,可就真的把你的後路給斬斷了。”
畢竟這樣的事情說出來,石清清的閨譽絕對會受到損害的,到時候這事兒就會成爲她人生中一輩子的污點,哪怕她是真的清白的,也會遭人唾棄。
“放心,清清,慕容錚這麼對你,我們不會坐視不管的。”卿姑娘的眼裡掠過一絲冷光,冷笑一聲,“敢把主意打到我們的頭上?我讓他知道死字怎麼寫!”
“就是,無憂說得對,清清你先別自亂陣腳!”溫貞貞難得的露出這樣憤慨的表情,“我們也不會放過他的,他以爲這裡是東涼嗎?可以讓他隨意橫着走?不知道什麼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嗎?還想着坐享齊人之美?呸!也不撒泡尿瞧瞧他什麼樣子。”
“沒錯,憑他也想娶你們兩個?”易世馨不屑的鄙視道,“讓四叔他們知道之後,我倒要看看他還有沒有命走出西陵。”
“哼!就算他有命走出西陵,我阿爹也要追上去剁了他!”石清清咬牙切齒的道。
“清清,你放心,這事我會告訴我哥哥的。”易世馨那張俏麗的臉上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敢打你們的主意,陰都陰死他!”
卿姑娘看着她們一個兩個變得如此兇殘,額上的冷汗默默地滴了下來,果然是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不要隨隨便便就得罪女人,因爲你很有可能怎麼死在她們手上的都不知道!
“不過這二皇子擅自替換和親公主,他難道不怕東涼皇怪罪他嗎?”東涼和西陵不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慕容錚忽然讓永世公主當和親公主,這事兒絕對不可能是東涼皇同意的,所以想來也就只有慕容錚一個人決定的了。
“難道就爲了可以娶清清和無憂?”溫貞貞皺眉道。
可是即便是如此,也不可能同時娶得到她們兩個啊,更別說慕容錚用這麼骯髒的手段直接得罪了他們背後的家族了。
“我聽說永世公主在東涼皇面前挺受寵的,怎麼可能願意嫁到西陵來?”易世馨也有些疑惑,“這對兄妹在搞什麼鬼?”
卿姑娘在一旁聽着她們說的話,表情有些囧囧的道:“我想我知道這永世公主爲什麼願意嫁到西陵來。”
不就是因爲有言昭華那大變態在這兒嘛,卿姑娘忍不住撇了撇嘴,這大變態實在是太招桃花路了。
那日在驛館外看到永世公主,想必她也看到了她,她打的算盤倒是挺響的,把她嫁到東涼去,然後自己再嫁過來西陵,這樣不僅可以把她從言昭華身邊趕走,還可以名正言順的跟在言昭華的身邊,不過……
卿姑娘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這慕容錚和永世公主這兩兄妹是想作死吧?
不說卿姑娘以及她背後的卿家,言昭華,就連石清清以及她背後的鎮國將軍府,有哪個是好惹的?他們兩兄妹竟然作死的一下子得罪了他們?是嫌命太長,想要到閻羅王的面前報道是嗎?
從卿姑娘的口中得知永世公主之所以願意嫁到西陵來的原因是因爲言昭華那位高冷的侍衛大人之後,易世馨幾人都無語了,這得多死腦筋纔會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從東涼一直追到西陵來啊?天下男子千千萬,又不止言昭華一個,憑她在東涼的身份,想要嫁給什麼樣的男人不可以?要是想開一點的話,指不定現在孩子都有了。
不過言昭華這位高冷的侍衛大人竟然是東涼的睿世子這事兒還是讓易世馨她們幾個很驚訝啊,溫貞貞和石清清她們就算了,畢竟她們根本不認識言昭華,但是易世馨因爲易世策的原因,以前也見過幾面言昭華,雖然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普通,原本還以爲是西陵皇的私生子,哪知道竟然是東涼的睿世子?
沒過多久,時間已到,衆人便朝着大殿走去,按照着自己的品級身份入座,被不放心的三夫人喊去找卿姑娘的卿君闌和卿君炙兩兄弟看到卿姑娘連忙走了過來:“無憂,原來你在這兒。”
卿君闌搖着手裡的玉扇,笑眯眯地說道:“我都說沒事了吧,君炙你太擔心了,在宮裡還有誰那麼不長眼敢對無憂動手動腳?不怕一個板凳直接把他拍扁?”
卿姑娘滿頭黑線,自從仙鶴居以及抓拿刺客的事情傳播出去之後,卿姑娘的悍女之名慢慢的在洛陽廣爲流傳,無語的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卿君闌:“二哥,你很閒是嗎?”
卿君闌聳了聳肩膀,笑道:“一般般,最近醉仙居沒有什麼好酒。”
卿姑娘朝着卿君闌微微一笑,然後道:“那很好,我聽小叔公說二伯外放之後,那邊似乎沒人照顧他,安和大哥和安琰二哥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我跟小叔公推薦你去照顧二伯好不好?”
說罷,卿姑娘還一副詢問的樣子,只是那語氣裡面的得瑟和囂張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
卿君闌一僵:“……”
跟着二伯一起去外放?沒有美酒、沒有美人、沒有美食,人生還有什麼繼續下去的意義?
“無憂,二哥錯了。”卿君闌很坦然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他毫不懷疑卿姑娘在卿長笑面前的說話權。
卿姑娘朝着卿君闌齜齜牙,然後道:“晚了!”
說罷,轉身就走,一旁的卿君炙忍不住拍了拍卿君闌的肩膀,強忍着笑意說道:“二哥,你明知道無憂不好惹,你還偏要去惹她,你說說是不是你自己犯賤?”
“你很得意?”卿君闌磨着牙看着卿君炙,“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今天娘臨出門之前跟我說,她已經幫你物色好媳婦了,準備在今日讓爹向皇上請旨賜婚。”
卿君炙如遭雷殛:“……”
臨分開入座時,卿姑娘伸手拍拍石清清的肩膀,低聲說道:“清清,你要是相信我的話,那麼待會兒就把事情交給我,你不要那麼衝動。”
如果石清清先下手爲強自爆她被人擄走的話,那麼這等於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絕對不會一件划得來的事情。
石清清看了一眼卿姑娘,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沉澱着沉着和冷靜的光芒,讓人有種信服的感覺,石清清點了點頭,道:“無憂姐姐,我當然相信你了。”
石清清怕卿姑娘有壓力,也不願意讓卿姑娘爲了幫她而爲難自己,所以便忍不住又道:“無憂姐姐你盡力就好了,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不會怪你的。”
卿姑娘笑笑,眼裡掠過一絲亮光:“放心,對付這麼一個渣男我還是有點辦法的。”
石清清不明所以,但是見卿姑娘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臉上也少了幾分憂慮。
*
隨着西陵皇的到來,便宣佈壽宴開始了,先是宮中的樂官奏樂,隨後西陵皇端着一杯酒與羣臣共飲,因爲西陵皇受傷的緣故,所以只飲了一杯酒便放下了,在後面的不論是皇子們敬酒還是大臣們或者他國使臣敬酒,便只有敬酒的人喝,西陵皇則以茶代酒。
大殿中的歌舞再起,一時之間觥籌交錯,衆人皆是和樂融融。
卿姑娘擡頭看了一眼坐在大殿中央寶座的西陵皇,發現他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眼神卻一如既往的深沉,仿若一汪深潭一般,深不可測,卿姑娘收回視線,想來西陵皇受傷的事應該是真的,只是絕對傷得不重,臉色之所以蒼白,怕是人爲的了。
“爹爹。”卿姑娘低聲的對卿四郎道,“我有事找三伯孃,很快回來。”
卿四郎點了點頭,低聲叮囑道:“小心一點。”
卿姑娘點了點頭,因爲卿四郎的品級和卿三郎的品級差不了多少,所以他們的位置靠的很近,卿姑娘很快的就來到了三夫人的身邊,笑容燦爛的喊了一聲:“三伯孃。”
那聲音,別提有多甜喲。
“無憂?”三夫人稍稍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怎麼過來了?”
卿姑娘揮手,阻止了一旁伺候的宮女要搬來一把椅子的舉動,乖乖的蹲在三夫人的身邊,像只小動物似的揚着腦袋看向三夫人:“三伯孃,我來這兒是有事要和你說說,問問你的意見的。”
“哦?”三夫人瞧見卿姑娘這麼乖巧的模樣,心早就軟得一塌糊塗了,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說說看是什麼事兒。”
卿姑娘小聲的在三夫人面前嘀咕了幾聲,見她面露猶豫之色,便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撒嬌似的道:“三伯孃,你就幫幫我吧,也就只有你能幫我的了。”
“好吧。”三夫人點了點頭,“就衝你這麼句話,三伯孃還能不幫你?”
“太好了,謝謝三伯孃。”卿姑娘朝着三夫人說了一通好話之後又回到卿四郎的身邊。
酒過三巡,歌舞也退了下去,衆人眉頭一跳,心裡面都很清楚今日壽宴的重頭戲要來了。
一旁的魏公公捧來了聖旨,在西陵皇的示意下開始宣讀聖旨,一口氣宣讀了四份聖旨,分別立五皇子爲賢郡王,六皇子爲勤郡王,七皇子爲惠郡王,就連尚未成年,年僅十三歲的八皇子也被封爲怡郡王。
聖旨一下,在場的人都忍不住驚住了,西陵皇身邊的葉皇后更是雙手猛地捏緊了一旁的扶手,不敢置信的看向西陵皇。
葉皇后的兒子正是剛被封爲賢郡王的五皇子,除去已經逝世的三位皇子,西陵皇剩下五位皇子,除去四皇子之外,其他的皆被封爲郡王,這是不是說明了西陵皇已經決定立四皇子爲西陵太子了?
西陵皇這一手簡直就是打了衆人一個措手不及,誰也沒想到西陵皇竟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表明自己的意思,那些以賢郡王爲首的文武官員則惶恐不已,葉氏一派的人更是險些慌了手腳,而以四皇子爲首的文武官員則個個面露喜色。
賢郡王整個人都呆住了,若不是一旁的人提醒他,只怕他會在君前失宜了,賢郡王跟着幾位兄弟渾渾噩噩的出席跪拜謝恩。
賢郡王?
是賢?還是同音的閒?
羣臣面面相覷,不知道這西陵皇是故意的,還是有心要提醒賢郡王,讓他認清自己的身份,因爲這四道聖旨,一下子讓大殿肅然起來。
西陵皇對於葉皇后以及以賢郡王爲首的文武官員的反應表示很滿意,就應該讓他們看清現實,別以爲可以在西陵一手遮天,這還是他們的天下,想讓身體裡流着葉氏那般狼子野心的血液的賢郡王成爲下一任的西陵皇?別做夢了!
魏公公看着一旁成功的耍了衆人一把正暗搓搓的西陵皇忍不住滿頭黑線。
隨後,東晉太子帶着三公主上前,行禮後表明東晉願和西陵結秦晉之好,三公主朝着西陵皇福身,雖然言語之間暗示自己對四皇子心存仰慕之心什麼什麼之類的,但是西陵皇一揮手,直接爲三公主和賢郡王賜婚了。
三公主:“……”
賢郡王:“……”
不帶這麼坑爹好嗎?
三公主暗示要嫁給四皇子,結果西陵皇一揮手就讓她嫁給了賢郡王,這是存了心想要噁心賢郡王的是不是?讓一個仰慕自己兄長兼對手的女子當他的王妃?賢郡王感覺到了來自他爹西陵皇深深的惡意!
東晉太子對於西陵皇的惡意倒是沒有任何的不悅或者不滿的情緒,任誰也知道西陵皇已經決定立四皇子爲太子了,那麼這未來的太子妃可不能是和親公主,東晉太子早就看清楚了這點,所以對於三公主的自作聰明並未放在眼裡。
輪到東涼的時候,慕容錚帶着永世公主兩人一起上前行禮,當西陵的羣臣得知要和親的公主不是無權無勢的安康公主而是永世公主的時候,他們的表情是=口=這樣的。
——東涼的人是腦子抽了吧?
這是西陵的羣臣們統一的想法。
跟隨着慕容錚而來的東涼使臣看到跟上去行禮的人不是安康公主而是永世公主的時候就已經傻眼了,如今聽到永世公主竟然要和親?臥槽!他們徹底懵了!
當西陵的羣臣得知和親的永世公主不是要嫁給什麼宗室子弟或者青年才俊,而是要嫁給西陵皇身邊的御前侍衛言昭華的時候,他們的表情是ˉ口ˉ這樣的。
——東涼的人真的是腦子抽了!
這是西陵的羣臣們統一的想法。
東涼的使臣現在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往褲襠裡面塞去了,沒試過這麼丟臉的,堂堂一個東涼公主竟然要求下嫁給一個侍衛?這是要給西陵長臉還是想給東涼丟臉啊?
西陵皇臉色雖然蒼白,卻笑眯眯的欣賞着東涼使臣那便秘似的臉,然後對一旁的定親王道:“十六,你覺得如何?”
定親王擡頭,臉上的表情是一層不變的嚴肅冷酷,他看向永世公主,冷聲問道:“可會琴棋書畫?”
永世公主一愣,隨即連忙點頭:“會。”
“可會詩詞歌賦?”
“會!”
“可會音律女紅?”
“……會!”永世公主略略遲疑。
“很好。”定親王點了點頭,衆人都將目光落在了定親王的身上,永世公主更是激動的看着他,心中的希望漸漸膨脹。
“皇兄,永世公主擅長琴棋書畫,精通詩詞歌賦,就連音律女紅也不遑多讓,依臣弟看來,永世公主與勤郡王甚爲般配。”定親王說完,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完全不看永世公主那如遭雷殛一般的臉色。
噗嗤!
在場的人忍不住笑出了聲兒,而後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見西陵皇沒有怪罪,才放心的小聲笑了起來,敢情這定親王和西陵皇還是親兄弟,西陵皇剛耍了衆人一把,如今定親王也狠狠地耍了永世公主一把,瞧瞧永世公主的臉色,真的是難看至極。
所謂爬得多高,摔得就有多重,永世公主之前以爲定親王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所以心裡面已經認定了自己嫁給言昭華的事兒已成定局了,哪知道定親王竟然在最後耍她一把?
“朕也覺得永世公主與勤郡王甚爲般配。”西陵皇聽到定親王的話,也跟着睜眼說瞎話,誰不知道六皇子勤郡王是幾位皇子中最爲草包的一個,和永世公主般配?是想讓勤郡王在永世公主身上取長補短嗎?那得取多長才能補他的短啊?
“不知二皇子和永世公主意下如何?”西陵皇笑眯眯的看着慕容錚和永世公主,像是狼外婆似的開口問道。
“哈哈,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易世馨在一旁撇嘴笑道,身邊的易世策看了她一眼,“怎麼?這東涼的二皇子和永世公主和你有仇?”
易世策可是很少看到易世馨會對別人露出這樣幸災樂禍的表情來的,所以纔有此一問。
“何止有仇?我簡直恨不得一巴掌把他們扇到牆上,讓他們扣都扣不下來。”這句話易世馨是跟着卿姑娘學的,從此以後就成了她的代言詞。
“哦?”易世策眸子微眯,看似慵懶卻透着幾分冷光。
“哥哥,你可不知道……”易世馨見狀,便連忙將慕容錚他們所做的骯髒事全都告訴了易世策,最後道,“也不瞧瞧他什麼樣子,竟然想着藉着清清的手算計表妹,然後自己坐享齊人之美,簡直做他的春秋大夢!”
“想娶無憂表妹?”易世策嗤笑一聲,也不怕被某個大變態惦記上了?
“膽子真肥!”
易世馨在這邊勸着自家大哥出手教訓慕容錚他們,而另一邊的慕容錚也在一瞬間做好了決定,答應讓西陵皇爲永世公主和勤郡王賜婚。
永世公主猛地轉頭看向慕容錚,失聲道:“皇兄?”
慕容錚皺眉,低聲警告道:“永世,是你爭取不到嫁給言昭華的機會,可不能怨我。”
如今永世公主已經是東涼的和親公主了,若是因爲嫁不成言昭華就換安康公主的話,指不定不僅不能聯姻,反而得罪了西陵皇。
反正永世公主嫁給誰對於慕容錚來說都沒關係,反正永世公主現在是和親公主,已經足以讓他有資格求娶石清清了。
袖子下,永世公主的雙手緊握成拳,尖銳的指甲深深的陷在掌心裡面,咬着牙看向一旁的慕容錚,只恨不得當場反悔,但是她即便是任性也知道打從她走上和親公主這條路之後,她就沒有其他的退路了。
“既然如此,那麼皇兄以後的事情我也不會再管了。”永世公主冷聲對着慕容錚道,隨即跟着勤郡王一起跪拜謝恩。
慕容錚皺着眉頭看着永世公主,心裡有些惱怒她的不識趣,但是她的利用價值也就只有讓他夠資格求娶石清清罷了,除了這點之外,還真的是沒有其他的利用價值,於是慕容錚便沒有把永世公主的話放在心上。
待永世公主和勤郡王退下之後,慕容錚朝着西陵皇拱手,求娶鎮國將軍之女石清清,情之切切,根本和之前永世公主表明要嫁給言昭華的表情一模一樣,讓人不得不感慨——
果然是兩兄妹!
在慕容錚說完之後,大殿一片安靜,鎮國將軍對着慕容錚怒目相對,而石夫人忍不住握住了石清清的手,一臉擔憂之色,石清清擡頭望向卿姑娘,見她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緊繃的身子才慢慢地放鬆下來,拍拍石夫人的手,安慰道:“娘,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西陵的羣臣面面相覷,對於慕容錚這個求親,西陵皇似乎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畢竟鎮國將軍之女石清清尚未有婚約,再加上人家都讓永世公主嫁過來了,區區求娶一個將軍之女似乎不太過分。
西陵皇掃了一眼大殿下衆人的表情,隨後落在慕容錚的身上,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卿三郎忽然起身出列,走至慕容錚旁邊跪了下去:“皇上,臣亦想請皇上爲小兒賜婚。”
衆人微微瞪大了眼睛,卿三郎選在這樣的關頭爲他的兒子賜婚,難道選定的兒媳婦就是鎮國將軍的千金石清清?
一時之間,衆人都將目光投到了卿君炙的身上,畢竟三夫人爲了她這個小兒子不知道挑選了多少家的千金,這事兒在洛陽已經不算是新鮮事了。
卿君闌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道:“君炙,以後有鎮國將軍這麼彪悍的岳父,看來你的日子不太好過啊。”
卿君炙已經完全被嚇得說不出話了,因爲他完全沒想到三夫人竟然會爲他選中了石清清?倒不是說他對石清清有什麼其他的感情,而是石清清是卿姑娘的朋友,他要是做出什麼拒婚或者逃婚的事情的話,豈不是傷了她們之間的情誼?
鎮國將軍卻在聽到卿三郎的話之後徹底的鬆了口氣,對於卿三郎的小兒子卿君炙他雖然不認識,但是也聽聞是個不錯的人,如果在慕容錚和卿君炙中間選一個做石清清的夫君的話,那麼鎮國將軍肯定會選卿君炙的。
第一,卿君炙爲人肯定比慕容錚要光明磊落;第二,卿君炙是西陵人,唯一的閨女不用遠嫁是鎮國將軍的心願;第三,清清和卿家大小姐是好朋友,日後嫁過去也不怕被婆家人欺負。
這麼一想,鎮國將軍對卿君炙是越來越滿意,看向他的眼神是越來越柔和,卻看得卿君炙整個人都毛骨悚然了!
慕容錚瞪了一眼一旁的卿三郎,對於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西陵皇卻微微挑了挑眉頭,然後道:“不知三郎想要爲你兒子求娶哪位千金?”
雖然衆人都已經有了答案了,但是當聽到卿三郎說“鎮國將軍之女,石清清”的時候,他們還是覺得好刺激!
這麼明晃晃的,是要打東涼的臉的節奏嗎?
“是你的三子?”西陵皇問。
“不,是臣的二子,卿君闌!”
卿三郎的話音剛落,原本淡定在一旁看熱鬧的卿君闌一口美酒噴了出來:“……”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題外話------
久違的萬更回來了,泥萌還不快快把票票交粗來?
默默地爲卿君闌點一排蠟燭,莫名其妙就被卿姑娘坑了一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