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內。
徐先生打從慕容錚和永世公主在壽宴上所做的蠢事之後,對他們已經隱隱有些不滿了,如今見壽宴已過,言昭華和卿姑娘的大婚也辦完了,可是慕容錚竟然還沒有要離開的念頭,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二皇子,我們逗留在西陵太久了,若是再不回去的話,東涼那邊我們肯定顧不上了。”徐先生好聲好氣的勸着慕容錚,哪知道慕容錚竟然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徐先生,你太多慮了,父皇還靠着我來幫他解決言昭華呢,再說了,我們的任務不還沒有完成嗎?”
原先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爲了除掉言昭華,如今言昭華還沒有死,那麼他們怎麼可能那麼早就離開了?而且,再說了,他來這兒就是爲了娶回去一個西陵女,他已經定好人選了,都還能夠得手呢,現在回去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慕容錚捏了捏手中的一包藥粉,這是讓身邊的隨從從老鴇手中買到的迷情散,據說只要是吃上了,甭管什麼良家婦女,都會變得浪蕩起來,若是這事兒成了的話,那麼回到東涼之後他還用得着怕父皇打什麼鬼主意嗎?
這麼一想,慕容錚只覺得心情立刻就變得非常好,甚至恨不得馬上就把事情辦成。
徐先生見慕容錚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心裡頭的不滿就更加嚴重了,原本慕容錚之前沒有跟他商量就直接派人對言昭華動手,結果誤傷了西陵皇的事兒已經讓徐先生很不高興的了,哪知道壽宴那天,慕容錚竟然和永世公主兩人集體抽風,竟然讓永世公主當和親公主,還想着要嫁給言昭華?
這不是抽風是什麼?
這也就算了,畢竟在東涼的時候他也聽說了永世公主對言昭華的心思,可是到了最後竟然嫁了一個草包的勤郡王?而且慕容錚也沒有娶到鎮國將軍的千金?這不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嗎?
“那不知道二皇子打算何時動手呢?上次咱們已經打草驚蛇了,這次想要刺殺言昭華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了。”徐先生忍着一口氣,儘量溫聲的道,“而且咱們人在西陵,如果一旦失敗的話,恐怕想要走就難了。”
徐先生一直都覺得上次西陵皇竟然會遇刺受傷的事情有古怪,堂堂一國之君,又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人刺殺成功呢?而且慕容錚派去的人又怎麼會傻到衝進皇宮裡面去追殺言昭華呢?而且還一個都沒有回來,慕容錚竟然也不聞不問,只顧着歡喜西陵皇被人行刺成功。
“徐先生,你說什麼呢。”慕容錚聽到徐先生的話,臉色頓時間變得十分難看,他對着徐先生怒目相對,“別忘了,上次咱們雖然沒有成功的除掉言昭華,但是卻讓西陵皇受傷了,難道不比除掉言昭華更讓人驚喜嗎?”
以前徐先生一直勸他要發憤圖強什麼的,慕容錚已經覺得很煩了,如今竟然還想着給他潑冷水,更加讓慕容錚覺得不喜了。
“可是……”徐先生還是忍不住的道,“難道二皇子不覺得西陵皇受傷得太蹊蹺了嗎?”
“哪裡蹊蹺了?”慕容錚滿不在意的翻了一個白眼,然後道,“那日進宮參加壽宴的時候我就已經看過西陵皇了,確實是受了傷的樣子,如果不是受了傷,又怎麼會在自己的壽宴上擺出一副快死了的樣子呢?”
見徐先生還想說什麼,慕容錚擺了擺手,不耐煩的道:“好了,徐先生,這事兒我不想再說了,至於什麼時候離開西陵,你就放心好了,我已經派人在不日就會對付言昭華,只要我們一除掉言昭華就立刻離開西陵,到時候哪怕西陵的人察覺了,咱們也走遠了。”
當然了,在除掉言昭華之前,他還要把卿家女得到手纔可以,否則的話這次來西陵他豈不是什麼好處都沒有撈到?
“那永世公主呢?”徐先生問道,雖然現在他很頭疼怎麼勸慕容錚離開西陵,回東涼,但是真的離開了西陵回東涼的話,那麼他又要頭疼怎麼向東涼皇解釋這次的和親公主不是安康公主而是永世公主了。
哎喲喂,頭好疼!
徐先生一臉菜色,他簡直不明白慕容錚哪來這麼樂觀的心態,派人除掉言昭華,失手誤傷了西陵皇竟然還敢這麼大喇喇的留在西陵皇,難道他真的以爲西陵皇查不到是誰幹的嗎?
徐先生的心裡忽然一驚,瞳孔倏地一聲瞪大,是啊,西陵皇又怎麼可能查不出是誰幹的?徐先生雖然是慕容錚的謀士,但是卻也清楚慕容錚的爲人,莽撞的事他會幹,但是細節的事情肯定不會在意的,否則的話也不會在派出去刺殺的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下還沾沾自喜了。
假設那些人沒死的話,那麼又怎麼可能不回來呢?既然沒死卻又沒回來,恐怕就是被人攔住了。
徐先生想起西陵皇遇刺受傷之後將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的,心中一個大膽的猜測涌上心頭,越想越覺得心驚,明明是涼爽的天氣,卻偏偏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整個背都是溼的。
“二皇子,我……”徐先生想着將自己想到的事情告訴慕容錚,讓他早些防備,有些警惕心,可是慕容錚對他已經沒有耐心了,徐先生三番四次的潑他冷水已經讓他心煩不已了,見他還想說話,乾脆嚯的一聲起身,直接離開了。
徐先生看着慕容錚的背影,表情似是有些失望,又似是有些嘲諷,最終卻歸爲平靜。
“二皇子啊二皇子,你真的以爲西陵皇查不出是誰刺殺他的?怕是到了你的死期,你也想不明白了。”
既然慕容錚不願意聽的話,那麼他也懶得說什麼了,但是這西陵他是萬萬不會待下去的了,否則等到哪天西陵皇要動手的時候,他豈不是會被慕容錚連累致死?
雖說他是慕容錚的謀士,但是死有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爲明君而死,那纔是值得的,爲了慕容錚這個蠢貨而死?那簡直就是死不瞑目啊!
徐先生打定主意,便開始回屋子收拾東西,找個機會偷偷離開了,天大地大,總有他生存的地方的。
待徐先生也離開之後,櫃子後面走出了兩個人,竟然是永世公主和她身邊的宮女。
宮女沒想到來這兒竟然聽到一個如此驚人的消息,原來西陵皇之所以會遇刺受傷竟然是二皇子乾的?
“公主,我們快去告訴二皇子吧。”宮女有些着急的道,“奴婢覺得徐先生說的沒錯啊。”
“告訴慕容錚?”永世公主嗤笑一聲,連一個宮女都知道西陵皇不可能查不到是誰刺殺他的,慕容錚竟然有那麼大的自信心,真不知道該說他夠膽量還是沒腦子。
“是啊,而且可以趁機讓二皇子帶公主您離開西陵。”宮女老實的說道,她一直認爲永世公主是不應該嫁到西陵的,倒不是說她關心永世公主,而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永世公主嫁到西陵的話,那麼她也要留在西陵,依着西陵和東涼的關係,他們東涼人留在西陵怎麼可能會有好日子過?
“離開?”永世公主冷笑一聲,“你知道我今日來找慕容錚是做什麼的嗎?”
這時宮女才發現永世公主是直接稱呼慕容錚的名字的,臉色微微一變。
永世公主眼裡掠過瘋狂的恨意:“我是來給他下毒的!”
雖然說是她自願成爲和親公主的,但是壽宴的時候慕容錚的所作所爲簡直讓永世公主寒心,她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慕容錚竟然爲了可以娶到石清清而眼睜睜的看着她嫁給勤郡王。
別以爲她是東涼人就不知道勤郡王是什麼德行的人,不過是個草包,慕容錚竟然狠心到可以放棄她,而且她之前不知道西陵皇會遇刺受傷是慕容錚乾的,否則的話她又怎麼會願意答應成爲和親公主?
沒錯,她確實是很喜歡言昭華,做夢都想要嫁給她,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會爲了這事兒而被慕容錚利用的,西陵皇遇刺受傷是慕容錚乾的,此時西陵皇肯定知道,如今慕容錚還想着繼續派人刺殺言昭華,這不是要置她於死地嗎?
慕容錚動手之後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那她呢?他有想過她留在西陵的日子會是什麼樣的嗎?
竟然慕容錚不仁,她便不義。
“今日的事情如果傳到慕容錚的耳朵裡面去的話,那麼你就別想着可以活下去了。”永世公主冷冷的警告了一聲宮女,而後甩袖離開。
宮女整個人抖若糠篩。
*
卿姑娘三朝回門這事兒卿家可是極其看重,一大早卿四郎就已經早早在門口等着迎接自家姑娘了,至於女婿言昭華?哦,那是順帶的。
卿姑娘在卿家的地位極高,雖說這是四房的姑娘三朝回門,但是這也算是他們卿家第一個姑娘三朝回門了,所以卿長笑以及卿三郎等人也攜自家家眷陪着卿四郎在門口等候。
原本吧,只是卿四郎一個人嫁姑娘,可是卿家上下都總動員起來了,所以今日向西陵皇請假的人除了卿四郎之外,其他在朝爲官的卿家人也紛紛請假回家湊熱鬧了,而在處理政事的西陵皇表示十分的憂傷——
嚶嚶嚶他也好想湊熱鬧的好咩?
定親王看了一眼一臉慾求不滿的西陵皇,神色淡淡的道:“皇兄,還是抓緊時間部署吧,有些事情,該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再慾求不滿也沒用。”
魏公公聽了,在一旁望望天,哎呀敢這麼毒舌皇上的人也就只有定王啊。
西陵皇聽到定親王的話,特別是最後的那句,一口口水直接把自己給嗆着了:“你你你……”
天殺的,他真的好懷念以前那小小一團軟綿綿的小十六好咩?
定親王微微皺眉,一臉嚴肅冷酷的道:“這裡沒旁人,皇兄不必惱羞成怒!”
屁!
他這是惱羞成怒嗎!?
西陵皇磨牙,有些無語的看着定親王:“朕知道無憂給你敬茶了,但是你有必要在朕面前這麼得瑟嗎?”
西陵皇可沒有忘記卿姑娘一給定親王敬完茶,這傢伙就直接來皇宮炫耀得瑟了,哼!炫耀什麼?得瑟什麼?難道你以爲朕會稀罕羨慕這樣無趣的事情嗎?切……
定親王十分認真嚴肅的道:“有!”
西陵皇:“……”
好吧,他真的稀罕羨慕,誰讓西陵皇到了現在,連一杯兒媳婦茶都沒有喝過呢?
先不說西陵皇被定親王氣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裡,卿府那邊,當看到漸漸接近的定親王的馬車,卿四郎的情緒有些激動,雖然明知道自家姑娘兇殘厲害到無人能及,但是當爹的還是不放心啊。
定親王府的馬車在卿府的門口停下,卿承平看了一眼那輛馬車,嚯了一聲,一臉垂涎的樣子,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上去:“不得了,這可是上好的陰沉木金絲楠啊,竟然用來做馬車?真的是有錢人啊。”
卿天嬌沒好氣的擰了一下卿承平的手臂:“大哥,你也太丟臉了。”
卿承平正是是卿六郎的大兒子,卿天嬌的兄長。
卿承慈在一旁笑道:“嬌嬌,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的性子,那日無憂的嫁妝擺出來,你又不是沒看到大哥的樣子,眼珠子都恨不得能夠粘上去了。”
卿承慈則是卿六郎的次子,卿天嬌的二哥。
聽到卿承慈這麼說,卿天嬌顯然是想到了那日看到卿承平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也對也對,大哥就是一副財迷的樣子,從小到大都沒變。”
被自己兩個弟弟妹妹取笑了,卿承平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從小到大他都已經把他的弱點曝露出來了,就是愛財!死命的愛財!
在衆人的注視下,第一個率先跳下馬車的竟然是卿姑娘,一派颯爽風姿,而後纔是慢吞吞的言昭華,衆人的表情是=口=這樣的,無憂妹妹果然很彪悍!
言昭華朝着卿四郎和卿長笑等人拱了拱手,其他的人連忙揖禮,一副不敢受的樣子,畢竟言昭華現在可不是什麼御前侍衛,而是定親王府的世子了。
“爹。”卿姑娘整個人都撲在卿四郎的懷裡,眉眼彎彎的喊了一聲,那樣子,簡直就是讓卿四郎整顆心都融化了。
“無憂,在定親王府住的還習慣嗎?”卿四郎心情很好的應了一聲,然後問道。
“很好。”卿姑娘笑道,“爹放心好了,我還能委屈得了自己嗎?”
“恩。”卿四郎點了點頭,“你知道就好,要是受委屈了回來跟爹說,反正咱們卿家有的是院子。”
衆人囧囧:“……”
看了一眼旁若無人的想要把自家姑娘往家裡拐的卿四郎,再看了一眼孤零零的言昭華,哎喲喂爲什麼他們會覺得老四的女婿不太好做啊。
許是周圍的人目光過於灼熱,所以卿四郎輕咳一聲,對孤零零在一邊的言昭華道:“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過來?”
話音剛落,言昭華就已經站到了卿姑娘的身邊,跟着卿四郎一起進入了卿府。
“剛剛是故意的吧?”卿四郎看了一眼卿姑娘,後者忍不住笑了笑,一手挽着卿四郎,一手挽着言昭華,一臉笑而不言的樣子。
“我怎麼覺得……”言巽皺着眉頭看着言昭華的背影,“爺好像有點兒……,不要臉啊,竟然裝可憐?”
可不是麼,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兒,一臉落寞孤單的表情,任誰也不可能硬得下心腸吧?
言乾望天,低低的聲音默默的響起:“確實是很不要臉。”
言罷,兩人都不出聲,彷彿剛剛說話的人不是他們兩個似的。
*
三夫人看着坐在眼前的卿姑娘,自從和她講過婚前教育之後,三夫人現在看到卿姑娘就覺得尷尬羞澀,更別說還好不好意思問卿姑娘婚後的生活是否性福美滿了。
彪悍的小姑奶奶擔此重任,直接開門見山:“無憂,你們同房了嗎?”
聞言,卿家小輩的姑娘們羞紅了臉——小姑奶奶你可得顧着這裡還有未出嫁的小姑娘啊!
卿姑娘一臉坦然,點了點頭。
小姑奶奶神色淡定的繼續問道:“那感覺可以嗎?會不會中看不中用?”
聞言,不僅是卿家小輩的姑娘們,就連各位夫人也忍不住羞紅了臉——小姑奶奶你也太兇殘了好咩?
“……”
卿姑娘有些繃不住了,爲什麼小姑奶奶問的問題和三當家的差不多?
先不說卿姑娘等一衆卿家女眷如何受到小姑奶奶如寒風掃落葉般的刺激,那邊卿四郎也在獨自接待言昭華這位新女婿。
古叔上茶之後,見卿四郎沒有要留下他的意思,帶着滿心遺憾的離開了。
卿四郎看着還站在那裡的言昭華,神色淡淡的道:“坐下吧。”
言昭華搖了搖頭:“岳父,不必了。”
卿四郎眼睛微微眯起,聲音有些冷:“什麼意思?”
“屁股疼。”
不知道爲什麼,卿四郎總感覺言昭華再說這三個字的時候有些小委屈,他朝着言昭華瞪眼睛——難道自家姑娘又兇殘了?
言昭華默默地點了點頭。
卿四郎:“……”
門外的言巽和言乾兩人對視一眼——主子又開始不要臉了!
------題外話------
恩,入V的第一百天,真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不得不說,小言已經找到對付四郎爹爹的好辦法了,那就是不要臉,使勁兒的不要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