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門口。
下人們井然有序地搬運着東西, 幾輛馬車聲勢浩大,端的是奢華,一眼就能從這排場知道馬車裡面的主人非富及貴。
溫爾雅依舊溫婉如初, 手下意識地輕撫着小腹, 看向楚晚歌的目光有些複雜, “晚歌, 此行小心。”
楚晚歌笑得疏離, “爾雅放心。”
溫爾雅看着面前明顯憔悴了不少的楚晚歌,一個月,僅僅是一個月沒見, 一個人怎麼會有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呢,周身氣息以及那隱隱的疏離感, 真的讓人很無力呢。
“晚歌, 我會等你回來的。”溫爾雅上前輕輕擁住了楚晚歌, 有些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氣,熟悉的味道, 眼神有了點點的依戀。
楚晚歌因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有些愣,待反應過來想推開對方時,溫爾雅已經及時退開了。
“郡主,一切準備好了,可以啓程了。”若瞳恭敬道。
楚晚歌對着溫爾雅微微頷首, 然後在若瞳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溫爾雅的視線直到馬車徹底消失才收回來, 目光溫柔地如同注視着心愛之人。
歷經六天的長途跋涉, 楚晚歌一行人到達了無憂城。
此時, 無憂城大門緊閉。對此, 楚晚歌並不覺得奇怪。因爲無憂城幾乎與世隔絕,裡面的人從不踏出無憂城半步, 同樣外人也無法踏入無憂城。當然,身爲少主的玉希炎是一個例外。
這也是爲什麼四國可以把玉希炎尊爲上賓的原因。因爲無憂城本身足夠讓四國皇帝放心。但事實又真的如此麼?
若真如此,爲何無憂城城門口戒備森嚴。這周圍幾乎時荒無人煙卻依然沒有旁無憂城的人放鬆警惕。
“你們是何人!”城上的守城首領厲聲質問。
楚晚歌不疾不徐地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刻着古老花紋的木牌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醒目。
“恭迎少主夫人!”城上的所有人立即下跪高聲道,同時城門也緩緩打開。
楚晚歌臉上又些許訝然,目光落在令牌上,原來這就是它所代表的真正意思。
如果她是在收到母親遺書之前知道的,那她該有多歡喜,不,僅僅只需要在她記起前世後來發生的種種之前就同樣可以讓她歡喜不已。
本以爲這一個月她早已心如止水,但是心口處一陣一陣的鈍痛依然在提醒着她,她依然愛他。
楚晚歌進入無憂城後徹底見識了裡面的繁榮景象,心下震驚不已,竟比南曜京都還繁榮許多。更讓她驚奇的時無憂城裡的人似乎真正無憂,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大街上沒有任何爭吵打罵的聲音,更不可能看到紈絝子弟欺負良家少女的景象,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純樸到不可思議。
透過簾子看到這一切的楚晚歌甚至懷疑是不是她出現幻覺了,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馬車停下,楚晚歌剛下馬車就看到城主府門口前,一人長身而立,紫色長袍加身,玉冠黑髮,嘴角含笑,此時真目光溫柔地看着她。
“晚歌。”聲音慵懶魅惑,但同樣纏綿悱惻,讓人直接聽出了聲音裡的思念。
楚晚歌剛擡起的腳步一頓,心下懊惱,她剛纔下意識地就想像之前一樣撲向他懷裡了。可是,不能啊。
玉希炎見此,微眯鳳眸,妖冶的面容沉了下來,涼涼開口,“過來。”
楚晚歌緊咬下脣,不說話。
“磁――”一條白綾自楚晚歌而來,若瞳還未做出反應就看見自家郡主直直地被白綾帶着落入了玉希炎的懷裡。
“晚歌,你不聽話哦。讓爺想想該怎麼懲罰你呢。”玉希炎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楚晚歌耳垂邊,如同情人般的呢喃,此刻對於楚晚歌來說就如同惡魔的聲音。
她聽出了語氣裡的涼薄。
手心也開始有了汗,楚晚歌定了定神,賭氣般地退出了玉希炎的懷抱,悶悶道,“希炎,明明是你不辭而別。”
楚晚歌心裡有些忐忑,這樣應該過關了吧。
然而下一秒,玉希炎直接對着若瞳攻擊而去,掌風凌厲,憑若瞳如今的身手非死及殘。
楚晚歌面色大變,二話不說擋在若瞳前面。
玉希炎被逼地硬生生地收回了內力,妖冶的面容一顰一笑都讓人驚心動魄,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容,就這樣定定地看着楚晚歌。
“我的人你想動就動?”楚晚歌面色也徹底沉了下來,剛纔若不是她輕功足夠好,只怕若瞳此刻早已性命不保。
“晚歌,這般叛主的丫鬟不要也罷。”玉希炎涼涼道。
楚晚歌也從憤怒中回覆了理智,以玉希炎的性格不會無緣無故親自動手,更何況是她的貼身丫鬟。
玉希炎看着楚晚歌陷入沉思的模樣,漫不經心地開口,“爺給你稍去了三封書信。”
原來不是不辭而別麼。
楚晚歌踮起腳尖輕輕撫上面前人的眉眼,對方看到她的動作也配合的低下頭。
“這下氣消了?嗯?”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語調,但是話語裡的寵溺讓人忽視不了。
楚晚歌收回手退後幾步,認真地看着玉希炎道,“我不介意,所以饒過若瞳這一次好不好?”
玉希炎嘴角的笑消失了,淡淡地掃了若瞳一眼,有些不屑,“爲了這個叛主的人,你要求我?”
楚晚歌依舊固執,“若瞳是母親選中的人,自小陪我長大,斷不可能生出二心。”
玉希炎神色一變,呲笑一聲,“哦,莫不是晚歌以爲爺在哄你。怎麼爺如今倒是不如一個丫鬟了?”
若瞳有些擔憂地看着自家郡主,玉希炎一向喜怒無常,“郡主…”
楚晚歌轉過身子冷冷地看了若瞳一眼,制止了她想說下去的話,然後再次看向玉希炎,“好不好?”
“好。”玉希炎低低地應了一聲,上前幾步將楚晚歌抱起走進府裡。
楚晚歌乖乖地任他抱着,進入府內看着奢侈到極致的裝潢,心裡罵了一句“敗家!”
玉希炎動作輕柔地將懷裡的人兒放在牀榻上,蹲下身子將鞋子脫掉,然後將外衣除去,蓋好被子,輕輕地在楚晚歌額頭印下一個吻。
“睡吧。”
楚晚歌待他完成一系列動作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感覺溫熱落在額頭,聽話地閉上雙眼,不一會就沉沉地睡過去了。
玉希炎神情溫柔,不復以往的漫不經心與慵懶,嘴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語氣有些無奈,“七天的路程硬生生變成了五天,真是倔強啊……”
突然想到什麼,神情冷了下來,從懷裡拿出一封信,拆開夠看着裡面一張白紙,鳳眸難得地出現了瘋狂之色,面容更是有了幾分失態,“晚歌,一切回到最初,這是你想要的,可惜了不可能。你只能屬於我。”
安靜了一會,玉希炎換上了一種小心翼翼的語氣,“晚歌,不要離開我。我只有你了。永遠永遠都必須陪在我身邊。”最後一句話就像一句詛咒一般迴響在屋子裡。
直到聽到平穩的呼吸聲,玉希炎才離開了屋子。
楚晚歌一覺醒來感覺神清氣爽,好久沒有睡過這般安穩的覺了。
此時的她視線掃過屋子,心下有些歡喜,屋子的佈局同她的閨房一樣,甚至擺設比之她那的更加的精緻,足以見主人的用心。
屋子裡一應俱全,楚晚歌簡單的梳洗過後,打開了門,不意外地看到院子正中央跪着的若瞳。
“郡主。”若瞳聽到動靜擡頭看向楚晚歌,臉上有些不正常的紅暈,額頭佈滿了汗珠。
楚晚歌有些不忍,若瞳即便有些武動,但是作爲一個女子在太陽底下長期跪着對身體也是有着極大的損傷的。
“你且起來吧。”
若瞳瞭解自家郡主,也沒推辭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向着自家郡主走過去。
楚晚歌忍住上去扶的衝動,待她走到她面前時,臉色冷下來,質問道,“若瞳,你可知你錯在哪?”
若瞳有些不甘,“奴婢不該攔截少主給郡主的書信。”
楚晚歌搖搖頭,神色有些失望,“若瞳,你錯就錯在私自做下決定,你眼裡可還有本郡主的存在了。”
若瞳面露愧疚之色,“郡主,奴婢知錯了。”
楚晚歌面色並未因此有所好轉,“你不說,我也猜的到,只是你別忘了本郡主纔是你的主子,而不是北冥冽!本郡主最恨有人打着爲本郡主好的幌子做本郡主不喜歡的事。你可懂?”
從知道若瞳攔截下那些書信時,她就已經知道緣由了。只是,她真的不喜歡也不需要這所謂的爲她好。
若瞳似突然悔悟般,連忙道,“郡主,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會這樣做了。”
她不該因爲北冥冽的幾句話而忽略了郡主的感受,違背郡主的意願。
楚晚歌靜靜地站了一會,還是沉不下心來,輕輕開口,“信的內容是什麼?”
若瞳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家郡主,郡主這是還沒放下麼,她以爲……
但還是回答道,“第一封是先行離去,安好勿念。第二封是思卿如狂。第三封是情難自禁。”
楚晚歌笑了,這倒是他一貫的作風,喃喃道,“思卿如狂,情難自禁……”左手下意識地撫向心口的位置,感受到裡面不規律的跳動,神色不明。
若瞳見此忍不住開口,“郡主可別忘了此行的目的。”
楚晚歌聽到後手無力的垂落,嘴角溢出絲絲苦澀,“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