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目光都轉到了華溪煙身上,這個‘女’子身上總是帶着讓人看不清的謎團,似乎是在棘手的問題放在她的手裡便可迎刃而解,於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相信,若是此事給華溪煙看上一看的話,當真說不定會有什麼讓人驚喜萬分的表現呢!
華溪煙回視着李後,兩雙同樣好看的眼眸中含着只有對方纔能看得懂的意味深長的神‘色’,於是華溪煙意識到,怕是李後又給她設下了什麼套子。
“既然皇后娘娘這麼說了,昌延自然是要去看看的。”華溪煙微微勾‘脣’,領了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也很是好奇,李後還有什麼本事。
華溪煙走到了宜倫生前主的那間寢宮之中,看着房間內的佈局,和之前她來的時候並無二致,甚至是房間內淡淡的‘藥’香還沒有散去,只是‘牀’榻上的那個年輕的‘女’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宜倫很可憐,不論她之前的生活是怎樣的富足怎樣的高貴,但是她最後臨去的這段日子所遭受的種種變故,足夠讓人心疼。
還記得早上的時候,自己拼勁了一切能力就是想要救下宜倫,不讓那剛剛綻開的‘花’朵便那麼輕易地凋零,只是現在,一切的努力都成爲了徒勞。
人命輕賤至此,只不過是伸手輕輕一扼,便墜入了六道輪迴,三魂七魄一去不復。
微風從窗外吹進,揚起了輕輕紗幔與‘牀’上層層疊疊的紗帳,恍惚間,沾染上了幾分讓人覺得詭異萬分的‘迷’‘蒙’‘色’彩。
天隆帝等一羣人也跟着走了進來,偌大的宮殿霎時間變得有些擁擠,一羣身份高貴的人也不顧以往的十指不沾泥,開始認認真真地看着每一件器具,懷着各有所思的居心,想要找出什麼答案來。
華溪煙纖細的手指從宮殿內的各種陳列上一一掠過,紅木桌,琺琅屏,博古架,梨‘花’‘牀’,每一件東西都是那麼的完好無損,絲毫彰顯不出這個房間就在剛剛逝去了兩條生命。
厚重的紅‘色’地毯上有一大片還未乾涸的血跡,但是由於房間之內燃燒着艾草,所以血腥氣倒是清淡了幾分,華溪煙看着那攤血跡,再環視一圈宮殿,發現目前似乎只有這攤血跡能夠證實方纔的那兩條生命的消逝。 [
見到華溪煙從內室中走了出來,天隆帝沉聲問道:“可是看出什麼了?”
華溪煙搖搖頭:“未曾。”
沒有任何物品的損壞,也沒有發生過任何打鬥的痕跡。
“若是單單看這宮殿內擺設的話,應當是沒有發生過劇烈的打鬥。”寧煊環視了一圈宮殿,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應當是熟人所爲。”
衆人靜默,不得不承認寧煊的解釋十分合理。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斟酌着寧煊話中的深層含義。
“熟人?”天隆帝的聲音已經低到了某種冰點,單單是聽起來便讓人不由自主地膽戰心驚。熟人?他倒是想知道這宮中到底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殺后妃和公主!
“昌延,你覺得呢?”
“我覺得太子殿下所言有理。”華溪煙微微笑道,“不過聽太子殿下的意思,對於兇手是誰這人,心中已然有了猜測。”
衆人的眼光再次集中到了寧煊身上,見他臉上的笑容在以往慣見的高貴傲然外,如今更是帶着幾分顯而易見的志得意滿:“不錯,莊妃娘娘和宜倫皇妹死的時間不算久,但是方纔我們都在宴席上,不如看看,這方纔有誰不在便知。”
流雲宮外有人把守,尤其是在方纔天隆帝下令軟禁謝莊妃之後,人手更是增加了許多,所以自然不能是流雲宮之外的人所爲,而一般的宮‘女’方纔都相互在一起,自然也有不在場的證據,一時間,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經過排查之後發現的方纔不在宴席上的淑慎公主。
彼時淑慎正跪在謝莊妃的屍體前哭的撕心裂肺,聽到寧煊如此問話,嚎啕的哭聲頃刻間戛然而止。
“太子皇兄!”淑慎啞着嗓子道,“您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覺得母妃和皇妹是我殺的不成?”
“這太荒謬了吧?”一直站在安親王旁邊的丹朱郡主寧丹不由得掩住了紅潤的‘脣’,嬌聲道,“莊妃娘娘可是淑慎公主的生母,就算是懷疑任何人,也不能懷疑到淑慎公主身上不是?”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寧慧挑眉看了一眼寧丹,“話本子裡沒良心的子‘女’多了,誰知道是不是呢!”
“你也不是說了那是話本子?”寧丹的語氣依舊輕柔,還隱隱帶着幾分笑意。
“若是現實中沒有你覺得那話本子是哪裡來的?”寧慧說的一臉的理所當然。
“慧敏郡主!”淑慎含着哭腔喊了一聲,“你這意思,我真是那弒母殺妹的惡人?”
“我沒這麼說。”寧慧翻了個白眼,“你彆着急着對號入座行嗎?”
可是這話分明就是那個意思!淑慎滿目通紅地看着寧慧,嘴裡‘抽’‘抽’噎噎個不停。她和寧慧向來不對盤,她看不慣寧慧豢養男寵的行爲,寧慧索‘性’也看不慣她,但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她卻如此說,分明就是說她是那弒母殺妹的惡人!
淑慎狠狠瞪着寧慧,哭聲越來越大,嗓子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發出幾乎窒息的咕嚕咕嚕的聲音,接下來竟然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暈死了過去。
本來就‘混’‘亂’的場面如今更加‘混’‘亂’了。
“你們都別說說話了!”柔嘉瞥了衆人一眼,紅‘脣’輕啓,提點道,“你們沒有意識到,還有一個人不在嗎?”
“誰?”
“榮齊啊!她去哪裡了?”
華溪煙猛然想到那個快要被自己遺忘了的小姑娘,還記得自己第一次進宮的時候,便見到的那個小小的公主,由於母親的緣故從小便被天隆帝遺忘在了角落,一直養在李後的宮中,她進宮的那天剛好看到了她被人苛待,最後還是蕭婉妃救下了她。
按理說今天乃是天隆帝的壽宴,公主皇子都要出席纔是,即使有着被軟禁了的謝莊妃,淑慎還是在最後的時間趕到了乾和殿不是?榮齊再不受待見,也是一個公主,自然沒有理由不出席。
淑慎的話當真是提點了大家,李後瞬間也意識到了這個事情,轉頭看着蕭婉妃問道:“婉妃,常寧這些日子一直在你那裡,你說說榮齊去哪裡了?”
蕭婉妃聞言不慌不忙地一笑道:“昨日便聽榮齊說了,說是要去御‘花’園摘些鮮‘花’給皇上做壽禮,方纔不常寧便陪着她去了嗎?”
說到這裡,蕭婉妃轉頭看向了一邊默不作聲的常寧公主:“常寧,榮齊可是還在御‘花’園裡?”
常寧點頭:“在的,方纔我看壽宴要開始了自己便先回來了,榮齊應當還在哪裡,許是貪玩,忘記時間了。”
“這樣啊。”李後瞭然,似笑非笑地道,“小孩子貪玩也是天‘性’,無可厚非,此事非同小可,還是把榮齊叫回來問問爲好。”
“是。”蕭婉妃自然知道輕重緩急,於是也沒有多說什麼,吩咐着身邊的人去御‘花’園找榮齊。
華溪煙微微眯眸,看着那幾人的‘交’鋒,方纔她已經聽人稟告,流雲宮內發生的一切,都是淑慎所爲,但是李後卻是將榮齊公主引了出來,難道,是要將一切的罪責推脫到榮齊身上嗎?
那可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啊!華溪煙想着,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想着對一個無依無靠的榮齊出手,對他們可是有什麼好處嗎?
於是一羣人便找了地方開始在房間內等着,等着榮齊回來看看她是什麼說辭,華溪煙想了想,謝莊妃的身材本就嬌小,依照十歲的榮齊若是想要夠得着她的‘胸’口的話,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她沒有等到榮齊回來,而是等到了那批去御‘花’園找榮齊的人帶回來的一個消息。
“榮齊公主不見了。”
衆人的心“唰”地一下沉了下去,衆人皆是面面相覷,覺得今天發生的這樁樁件件的事情,實在是詭異萬分。
“不見了?”寧煊當先出聲,“這是畏罪潛逃了嗎?”
“太子殿下慎言,現在一切都未成定數。”蕭婉妃急忙開口,爲榮齊出言辯解。
“事到如今婉妃娘娘還要說些什麼嗎?”寧煊輕哼了一聲,“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偏偏在如今的這個時候,難道不是做賊心虛嗎?”
“太子殿下,榮齊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她怎麼會這般!”蕭婉妃本就心善,榮齊這麼些日子又是在她宮中,兩人早便或多或少地有了些感情,如今聽到寧煊這般詆譭,俏臉上不禁展現出了幾分慍怒。
“十歲的孩子?”寧煊斜眼打量着蕭婉妃斟酌着她的話,忽然間眼中閃過一抹恍然,“婉妃娘娘這話倒是提醒了本太子,榮齊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若是做出這樣的事情的話必然有着幾分難度,說不定,還有什麼人接應……”
見這把火就要燒到自己母親身上,寧熙不禁出言大喝了一聲:“太子皇兄!”
“怎麼,本宮哪裡說的不對嗎?”寧煊斜斜看着寧熙,‘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本宮猜測的不對,榮齊難道不是受了你母親的指示,來殺莊妃娘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