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熙,你是糊塗了不成?”李後的聲音十分尖銳,疾步衝到寧熙面前,一雙眼睛瞪得渾圓,“你說什麼混賬話!”
“行過禮,就是天經地義的夫妻!”
“他都能當我兒子了,你讓我嫁給他?”李後纖指哆嗦着指着雲揚,臉上滿滿的都是嫌棄。
“與他拜堂的不是你?還是朕逼着你和他拜堂的?”寧熙沉下了臉色,冷笑一聲。
“你下旨!本宮要回宮!”
“你以爲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后?”寧熙說出的話也是絲毫不留情面,“既然已經拜過堂,那就是雲家的人,還妄想回宮?”
“你……”
不待李後說話,寧熙再次淡淡出口打斷了她:“看你對父皇這麼一副忠心可鑑,若是一定要回宮的話,不如下去陪着父皇,如何?”
李後是想回宮,但是她不想給天隆帝陪葬啊!聽到寧熙的話,心下一涼,惶然間有些有些訥訥:“先皇並未有遺詔……”
“遺詔?”寧熙冷笑一聲,“現在朕是皇上,朕就是天!”
李後深喘着氣,感覺到耳邊嗡嗡作響,胸口也是一陣絞痛,痛感直衝她的大腦,讓她有些頭暈眼花。
知道再和寧熙說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李後不由得將求救的目光轉向了李耀。
“皇上,今天本來應該是丹朱郡主,但是卻換成了皇……臣妹,這各種的曲折,還望皇上明鑑!”李耀終究抵不過李後那悽楚的目光,急忙開口求情。
房間中的氣氛已經尷尬到了一種無以復加的地步,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其中的貓膩,而且在場是明眼人,誰都知道這事情到底是誰做的。
可是這又怎麼樣呢?
寧熙的心情並不好,甚至是有些煩躁,於是他也只是冷冷扔下了一句:“陪葬還是呆在雲府,朕給你選擇的機會!”
“皇上……”
“李將軍,不要挑戰朕的耐性。
李後一雙櫻脣錯愕地大張着,那一些人毫不掩飾的譏諷表情,就像是一把把刀在她的身上不斷凌遲着,坐慣了高位的人,怎麼收的了這樣的落差?
房間內寂靜了許久,最後才被李耀無可奈何的聲音打破:“臣謹遵皇上旨意!”
腦中閃過一抹絕望,李後眼睜睜地看着一羣人離開,最後自己的兄長也是拿一種萬分無奈的目光看着自己,堪堪踉蹌後退了幾步,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一般,直挺挺地倒在了榻上。
所有人都以爲是李後受不了這巨大的打擊纔不堪重負,後來前來伺候的侍女才發現,李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暈了故去,甚至是口鼻下都是已經乾涸的暗紅色的血跡。
幾個侍女慌慌張張地將府醫叫了過來,又派人去請了太醫,所幸雲府距離皇宮並不是十分遠,到底也沒耽誤多長的時間。
剛纔便拂袖離去的雲揚在太醫給李後診治的時候重新回到了屋中,只是冷着臉吐出了幾個字。
“她活不了了。”
雲揚的話不禁讓兩名太醫虎軀一震。
“她活不了了!”雲揚一拍桌子,聲音愈大,甚至是有着隱隱的破音。
寧熙將這個女人強塞給他沒錯,可是沒說她一定是要活着不是?
兩名太醫彎腰埋頭,戰戰兢兢地彼此對視着,誰都沒有出聲。
“救活她!”門外傳來一個聲音,緊接着便看到楊瑾程從容不迫地走了進來。
雲揚皺眉看着楊瑾程:“你胡說什麼?”
“你失態了!”楊瑾程不鹹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緊接着轉頭看着兩名太醫,“用最好的藥,保她身體無虞。”
兩名太醫擡頭看着雲揚並沒有反對,趕緊低頭應了,開始了新一輪的救治。
“知你不願,但是畢竟是李家的人。”看着雲揚陰沉的面容,楊瑾程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李家?”雲揚冷嗤了一聲:“現在還和我談什麼李家?”
楊瑾程恍若不聞雲揚的冷嘲熱諷,兀自道:“那你可知道,今天華溪煙給皇上的那張信函上寫了什麼?”
“什麼?”這是雲揚最關心的問題,他幾乎就可以確定寧熙下的這個命令和華溪煙的那紙修書有關。
“上邊說,若是李後的婚事不成,皇上的皇位……也就到頭了。”
“就她?憑什麼!”雲揚冷笑,明顯的不信。
“是,就她。就憑她是天命鳳女,就憑現在碧雲玉和藍田玉都在她手中,就憑她手中有當年列國的傳國玉璽,這幾個理由可是夠了?”
列國的傳國玉璽消失數百年,要是再出現的時候便可號令羣雄。世人一直苦苦追尋卻不得,怎麼會在華溪煙手裡?
雲揚緊緊抓住了輪椅的扶手,聲音低下了幾個度:“當真?”
“我還騙你不成?”
“可是明明是這麼好的條件,爲什麼要拿來非得讓她嫁給我?”雲揚知道華溪煙一直是一個心思細密之人,這個秘密可是大有用處,怎麼如今爲了一個區區李後,就將這麼大的秘密暴露出來了呢?
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不然你以爲還有什麼能威脅到皇上?”楊瑾程嘆了口氣,“今天你的婚事,說白了也就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若非如此,皇上也不願意開罪李家。”
雲揚抿脣不語,但是眼中的不甘之色幾乎就要化成水溢出來。
“華溪煙向來都是睚眥必報,李後殺了儷馨皇后,又殺了雲祁生母,她會這麼白白地放過她?”楊瑾程輕輕敲着桌子,短而促的聲音輕輕響着,就像是一個個催命符。
雲揚面色一僵。
“而且華溪煙還說了,李後必須要在雲府好好過着,不能有一星半點的差錯。”楊瑾程拿一種很是同情的目光看着雲揚,“你以後還是將人好好供起來的好,今天那種想法以後還是不要再有的好。華溪煙還沒玩夠的人,絕對可不能死了。”
聽着楊瑾程步步緊逼的話,雲揚的面色越來越難看,黑的如同鍋底。
“我知道了!”雲揚半晌冷靜了下來,這才一字一頓地從牙縫中擠出了這麼幾個字。
“好好照顧她!”雲揚衝着裡面的太醫吩咐了一句,和楊瑾程一併去了前院。
瞬間感覺那股威壓不在了,房中的太醫們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手忙腳亂地救治着牀上的女人,整個房間內都是濃重的血腥味。
“果真是一出好戲!”院中林間一棵大樹後邊,風滔嘖嘖嘴說道。
“那是!”梓菱笑着贊同了一句。
隨後二人足尖輕點,朝着雲府之外而去,飛身落到院外的兩匹駿馬之上,打馬朝着西陵方向而去。
由於是快馬加鞭,所以風滔和梓菱到達西陵的時候並沒有比大部隊慢上多少。華溪煙聽着這二人繪聲繪色地將當時的情況描述了一邊,饒有興趣地挑眉:“雲揚就這麼忍下去了?看來心智果真成熟了不少。”
“他也知道如今雲府今非昔比,必須要依附着寧熙。”雲祁摟過華溪煙,輕笑說道,“這麼些天都過去了,他們的婚事應當是穩定下來了。”
“我接到了梓泉傳來的消息,一國之母改嫁雲揚,已經成爲了全天下茶餘飯後的笑柄!”華溪煙一副唏噓哀哉的神色,“聽說榮國公李燁得到消息之後上書將寧熙好一頓臭罵,寧熙當堂大怒,即刻便便削了李燁的爵位,甚至將李耀等人逐出了京城。”
說到這裡,華溪煙笑着看着雲祁:“原來前幾日你說的有方法讓李耀出京,就是這個方法!”
雲祁颳了一下華溪煙秀氣的鼻頭,笑着道:“就這樣,簡單粗暴。”
華溪煙誠然認同:“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李家和寧熙早便埋下了隔閡,就差一根導火線了。李家雖然已經失勢,但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如今被人這般詬病,可不就忍不住了!”
華溪煙說到這裡頓了頓:“你說李家會不會來投靠你?”
“不會。”雲祁說的十分的乾脆,一雙鳳目幽暗深沉並無半分波瀾:“李家野心向來不小,就算是如今走投無路也不會來投靠我。和寧熙做生意還有相互利用的份兒,若是在我這裡,只有被我利用的份兒。”
“李獲真還在我這裡呢!”華溪煙撇撇嘴,“我都沒有殺他,給他李家留下了這麼一脈,還不來感恩戴德?”
“你要將李獲真推出來?”
“不要,還不是時候。”華溪煙趴在雲祁身上把玩着他的青絲,百無聊賴,顯然不想再糾結這個話題,“梓泉什麼時候回來啊……我還想去還魂谷呢……”
當初他們離開上京的時候,爲了照顧明妲,梓泉索性便留在了上京,等到明妲的傷勢穩定下來的時候再來西陵,雖說知道有云祁的保護寧熙不會對梓泉怎麼樣,但是時間久了,華溪煙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就快了。”雲祁輕聲安撫,“聖天之人到時候要來西陵,估計梓泉和他們的時間差不了多少。”
“我倒是很好奇聖天的來賓見到你會是什麼反應。”華溪煙忽然打了個哈欠,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
雲祁和華溪煙說過上次寧熙有提到西陵瑾王的事情,還說要派人來和這瑾王談上一談,找找這碧雲玉。
“你可知聖天來的是誰?”雲祁幾乎是半抱着迷迷糊糊的華溪煙,朝着廂房走去。
“不知。”華溪煙有些迷糊地說道。
雲祁揉了揉她的發,並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