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吟恍然:“西陵太子必定認爲寧煜誠意不夠,就算是寧煜再怎麼表示以後也有了隔閡,所以寧煜必定着急着去投誠,情急之下必出差錯!”
“不錯!”華溪煙點點頭,語氣讚賞。
第二日傍晚時分,幾人到達了平城。
華溪煙下了馬直接朝着吳府內部衝去,得到了消息的幾人見到華溪煙趕來,面上忍不住染上喜色。
華溪煙在問夏的屋子外邊見到一盒錦衣華服的男子,俊朗的面容,但是有着幾分憔悴的神色,整個人帶了隱隱的暗沉之氣,沒有半分往日的風流之態。
華溪煙忍不住心下“咯噔”了一聲。
“妹妹!”見到華溪煙趕了過來,王嵐紅着眼眶喚了一聲。
";姐姐!";華溪煙點點頭,凝眉問道:“問夏如何?”
王嵐搖搖頭,咬脣道:“我也說不清楚,妹妹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華溪煙心裡的感覺更加不好了幾分,但是知道現在這個時刻自己絕對不能倒下,於是推門走了進去。
與華溪煙想象中不同的是房間內並沒有十分濃重的藥味,而幾名大夫正圍在窗前,似乎是在給問夏看診。
“如何?”華溪煙開口,引來了幾人的注目。
幾位大夫自然認識華溪煙,抱拳說道:“回少夫人,吾等無能,查探不出這位姑娘的傷勢。”
華溪煙黛眉皺起,知道現在這裡的幾個大夫是平城醫術高絕者,問夏到底是如何,他們都看不出?
於是華溪煙撥開前邊幾個人走到了牀榻邊上,見到牀榻上的問夏,眉頭皺的更緊了。
和她預想的不一樣,問夏並沒有臉色蒼白奄奄一息,而是整個人面色紅潤,容光煥發,但是這紅色又是一種不正常的紅,就像是一層薄薄的血液凝結於皮膚表層之下,似下一秒就會滲出來一般。
還有便是問夏的氣息,極爲微弱,和臉色簡直是天差地別,真真是奄奄一息的狀態,怪不得外邊那幾人如此憂心。
華溪煙盯着問夏看了半晌,覺得這倒不像是身受重傷,而是……和之前雲祁的狀況差不多。
“外公!”華溪煙轉身走出房門,衝着通一大師喚了一聲。
通一大師一看華溪煙的眼神便明白了什麼意思,於是擡步走了進去。
“是誰把問夏重傷的?”華溪煙看着院中人,開口問道。
“賀蘭紅。”
聽到王嵐的回答,華溪煙對自己心中的猜測轉爲了確定。
“當時是賀蘭紅布了陣,我和問夏一起前去破的陣,但是等我破了陣之後,問夏已經重傷昏迷。”王嵐回想着當時的情況,語氣中有着顯而易見的懊惱。
華溪煙點點頭,隨後破碎出一抹笑意,看着幾人擔憂的臉龐,清聲說道:“不必擔心,我保問夏無事。”
餘邵卓極爲憔悴的臉上露出一抹希冀的光芒,但是想到什麼,再次疲憊開口:“就連大夫也束手無策,我知道少夫人對於醫術並不精通,如何……”
華溪煙不介意餘邵卓的懷疑,笑道:“我的確不精於醫術,但是我能找到問夏病症之關鍵所在,這問題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衆人都知道華溪煙的性子,絕對不做無準備的保證,於是都稍稍安了心,沉悶的氣氛也一下子輕鬆了幾分。
華溪煙眯眼站在院中,擡頭看着空中西邊的方向,想着賀蘭紅……這個仇她必定要替問夏討回來!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房門打開,通一大師走了出來。
“大師,如何?”餘邵卓最先開口,焦急的聲音與以往清冷的性子極爲不符。
通一大師看了一眼餘邵卓,搖搖頭:“唉……”
這一聲嘆息讓衆人的心再次沉到了谷底,尋秋幾人的眼眶忍不住再次紅了起來。
華溪煙在一邊冷眼看了裝模作樣的通一大師,想着你就嚇唬他們吧……
餘邵卓似乎有些站立不穩,扶着額頭怎麼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通一大師都回天乏術,難道問夏真的……
想着想着,幾天不眠不休終於有些支撐不住,餘邵卓伸開手想要靠住一邊的柱子穩住身形。
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伸了過來,扶住了梓易搖搖欲墜的身子,緊接着是帶了幾分羞赧與調笑的聲音:“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哪裡有往日半分風姿?”
餘邵卓一怔,隨後不可置信地擡頭,便撞入了帶着滿滿笑意的眼瞳之中。
一時間,巨大的喜悅鋪天蓋地而來,竟然有些讓他承受不住。
看着淺笑盈盈似乎沒有半分不適之態的問夏,衆人面面相覷,有些搞不明白狀況,但是再看看一邊閒適而立的通一大師與雙手抱胸毫不擔憂的華溪煙,衆人一下子明白了現在是個什麼態勢,於是都興高采烈的笑了起來,臉上猶有淚痕在,雖然這又哭又笑的姿態有些狼狽,但是臉上的喜悅卻是連天空朝陽也比不了半分。
餘邵卓也不管這麼多人在場,直接伸手緊緊將問夏摟在懷中,忽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直到這副嬌柔的軀體在自己懷中,他纔有種滿滿的踏實感。
問夏只是兀自輕笑,猶豫半晌之後伸手回抱着餘邵卓,感受到他消瘦的身體有着隱隱的顫抖,不知是因爲喜悅,還是因爲激動,或是後怕。
華溪煙給了院中幾人一個眼神,擡步向花廳走了去。
“怎麼我之前收到的消息是問夏是被寧煜所傷?”華溪煙在一張竹編的躺椅上緩緩坐下,問着隨後跟進的幾個人。
王嵐接口道:“寧煜二人逃出的時候確實與問夏交了手,但是隨後問夏立刻就前去破陣,所以具體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被他二人所傷,還是在陣中所傷。”
華溪煙點點頭:“那便是了。”
聽着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衆人有些搞不明白。
華溪煙笑道:“我的意識是問夏是在陣中受的傷,而且,是中了巫蠱之術。”
聯想到問夏之前的精神狀態,衆人瞭然,似乎真的是這樣。
“那小姐的意思是?”大家都知道華溪煙極爲護短的性子,自然不能任由西陵就這麼佔了便宜去。
華溪煙纖細的指尖輕輕敲着石桌,清聲開口:“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十日後,平城城外。
賀蘭紅一身勁裝端坐馬上,看着對面不遠處盈盈而立的傾城絕代的女子,隨意開口:“瑾王妃這是要爲自己的屬下討公道了?”
華溪煙眯眯美目,隨意撫了一下鬢邊的發,淺笑回答:“是啊,我的屬下受了委屈,我這當主子的當然要討個公道。”
“那真是委屈瑾王妃了,身懷六甲不與丈夫濃情蜜意好好安胎,非得跑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對戰,真是委屈!”
聽着這隱隱含了諷刺的話,華溪煙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說道:“彼此彼此,夫人不在西陵內好好做自己的侯爺夫人,反而來這戰場上舞刀弄槍,也是不易。”
由此看來,裴家二房與三房是跟着賀蘭漓一起一併和寧煜勾結上了。
“瑾王妃不必同情,平城十萬將士給我西陵做下酒菜,倒也不錯!”賀蘭紅嘻嘻笑着開口,言語中滿滿的都是自信。
“只是怕夫人的胃口沒有這麼大!”華溪煙回答,態度極爲閒適。
冬末的風揚起她的披風,衣袂飄飄,極爲美豔,似是瑤池仙子,似乎就要乘風歸去。還有眉宇間爲人妻母的隱隱風情,魅惑平添,更加讓人移不開眼。
“那瑾王妃就好好看着,我有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賀蘭紅勾脣一笑,英姿颯爽,有着指揮千軍萬馬的巾幗之氣,朝着後邊一揮手,“佈陣!”
隨後身後數十萬大軍動了起來,擺出一個極爲精妙的陣法。
華溪煙想着這第一戰就這麼花費精力,顯然這賀蘭紅是想要速戰速決,但是這種急於求勝的心態,顯然於戰事無益。
“回城!”華溪煙朝着身後吩咐了一句,幾人退回了平城,絲毫不顧及自己被打上了臨陣脫逃的標籤。
要不是知道華溪煙是個極爲狡詐之人,賀蘭紅真是要以爲對方被自己的陣法給嚇住了。
“太子殿下……”賀蘭紅轉頭看着隱在人羣之後的賀蘭漓,抿脣喚了一句,聲音不似剛纔那般高傲,帶了幾分親切與嬌柔。
“等!”賀蘭漓了薄脣輕啓,只吐出一個字。
於是衆人在城外五里處紮營,等待平城前來破陣,但是不料這一等,又是十日。
再好的耐心都要被消磨乾淨,賀蘭紅派人從最初的兩天叫戰,到後來的每日叫戰,再到後來的每日數次,說出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平城吳府內,華溪煙依舊閒適地坐着,手裡拿着一封信,淺笑地看着。
衆人見到華溪煙笑成了這副德行便知道這是誰來的信,但是現在這情況,這麼一臉閒適的樣子真的好麼?
“小姐,外邊又在叫陣了……”問夏走了過來,給華溪煙彙報着情況。
“知道了!”華溪煙點點頭,沒了下文。
問夏回頭,從身後幾人臉上看到了一樣的茫然,於是心下更是極爲迷糊。
華溪煙對外邊的戰事充耳不聞,絲毫不顧忌越來越難聽的叫罵聲,也不顧忌蠢蠢欲動的平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