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畢,女子直接癱倒在了天隆帝懷中,嬌喘連連。
沉靜了半晌的衆人這才後知後覺地鼓起了掌,對女子精妙的舞藝讚不絕口。
確實精妙,甚至是和沈葭的舞藝不相上下,也難怪弘成太子的臉色那麼難看。只是這梅花雪舞本就是空靈脫俗,卻是被人帶着某種不可知的目的演繹,也便失去了些許的意味。
“好!好!好!”天隆帝一連三個好字出來。人們便知道這是龍心大悅,要重賞了。
“百麗免三年超朝貢!”天隆帝說罷,直接摟着那女子朝着皇賬而去。
“多謝皇帝陛下!”白勳急忙跪倒,喜不自勝。
他也是偶然得知天隆帝喜歡看女子跳舞,這才投其所好,只是想不到,竟然可以得到這麼大的封賞。
衆人全都被天隆帝的賞賜給驚呆了,免去三年朝貢?這可是對國家社稷有功之國纔可以得到的賞賜啊!
只是天子一言九鼎,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說出便再也沒有了回寰的餘地,於是也都識相地不打算說什麼。
華溪煙總算是開了眼界,也終於知道了寧煊爲什麼可是忍痛拿出二十萬兩黃金買下沈葭,就爲在天隆帝的壽宴上一舞。
怕是到時候沈葭出來天隆帝一高興,太子之前的所有過失都會煙消雲散吧。
但是今日有這個女子在前,沈葭的舞,怕是要更廢些心思了。
天隆帝彷彿覺得這點賞賜還不夠似的,轉身問着靠在自己身邊的美豔女子:“做朕的昭儀如何?”
那女子怯怯地點點頭,滿面嬌紅:“聽皇上的。”
天隆帝朗聲大笑:“那就這麼定了,封號……就以‘梅’字吧!”
“皇上!”李後驚呼一聲,直接站了起來,“皇上三思啊!”
一般晉封哪個不是從答應做起的?不看看這個外來的女子是什麼低賤的出身,一開始就是昭儀?這風頭簡直就要蓋過當年的她了!
女子似乎被李後的國母威嚴驚到了,不由得朝着天隆帝的懷裡縮了縮,一張小臉霎時間泫然欲泣。
“皇后失態了!”天隆帝眯眸,眼中閃過一抹危險地光芒,“坐下吧。”
天隆帝向來是個唯我獨尊的獨裁者,打定的主意任是誰勸說都沒有用,李後只覺得今日之事實在是憋屈得厲害,想要找個藉口離席,但是礙於本身良好的教養,只得憤憤坐下,側着身子表達自己的不滿。
天隆帝絲毫不在意李後怎麼想,直接讓了身邊的內侍帶着那位新晉的梅昭儀下去了,走的時候不知道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引得那梅昭儀臉上的紅霞蔓延到了脖頸深處。
“這個禮物朕實在是喜歡得緊,哈哈!”
“恭祝皇上喜得佳人!”下首的文武百官、世族之人全都紛紛舉杯,對着天隆帝齊聲恭賀。
“好,好!”天隆帝再次大笑兩聲,對着白勳道,“現在不妨將那金錢豹帶上來,咱們一同賞上一賞!”
天子話落,不多時便有人擡着一個巨大的鐵籠走了過來。
豹子威武雄壯,周身黃色,帶着黑色的斑點,一雙眼睛淺淺地彷彿沒有瞳光,卻又散發着瘮人的兇光,如今正張開一雙血盆大口虎視眈眈地看着四周的人,將下邊兩顆尖尖的牙齒毫不掩飾地暴露在人前。
有些膽小的女子早便別過了頭不敢再看,膽子大的倒是興趣不少,仔仔細細盯着這罕見的東西。
金錢豹並不少見,少見的是這麼大隻的。
籠子被人放下,那豹子在籠子內踱了幾步便覺得沒意思,直接臥了下去,十分的溫順。
天隆帝饒有興趣地問道:“這豹子是馴養過的?”
“是,所以抹去了不少本來的野性,不會傷人。”白勳拱手回答。
“既然不會傷人便將它放出來吧,關着多沒意思。”
天隆帝的話驚悚了一大片的人,霎時間幾個帳子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這麼大隻得東西放出來,要是到時候發了獸性可要如何是好?
白勳按照天隆帝的吩咐將那豹子放了出來,拍拍豹子的頭似乎是說了些什麼。
“你怕麼?”華溪煙轉頭,輕聲問着寧熙。
“比它兇狠的我可見多了,有什麼好怕的?”寧熙不以爲意地答道,轉頭看着華溪煙和其它小姐比起來沉靜了太多的面容,不由得驚奇道,“你也不怕?”
“不怕。”華溪煙清聲吐出兩個字,端起面前的琉璃盞飲了一口。
寧熙看着華溪煙不像是強裝的淡定,不由得嘖嘖嘴:“你這女人……真是不知道你怕什麼……”
華溪煙勾脣輕笑,並不打算回答。
白勳本來還牽着那豹子,後來直接鬆開了手中的鐵鏈讓那豹子自主活動了。那豹子踱着慵懶的步子,宛如一個貴婦,在這一方天地之內四處遊蕩。
豹子走到了一個帳子面前,對着桌上的美食佳餚輕輕嗅了嗅,正在低頭用膳的小姐擡頭看到面前有一個巨大而猙獰的獸臉,當即嚇得面色慘白,驚呼一聲便暈了過去。
豹子又走到了別的帳子處,也只是隨便嗅一嗅,並沒有做出什麼傷人的舉動,所以人們也都放下心來,甚至是有人拈起桌上的肉扔到外邊,豹子也就歡天喜地地享用起來。
等到豹子走到皇賬處得時候,天隆帝笑得一臉燦爛,甚至是還伸手拍了拍豹子的頭。
“白太子這豹子馴的可真是好!”
“哪裡。這是這畜生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威嚴,不敢放肆罷了。”白勳明目張膽地拍着馬屁。
天隆帝對這話顯然是極爲受用,說出的話中帶着滿滿的愉悅:“只不過太過溫順了也不好,失去了本性。”
“不過是少許罷了。這畜生的烈性還是在的。如實皇帝陛下想看虎豹相爭的話,那可是萬分精彩的。”
“確實是精彩的畫面,只不過今日是看不到了。你也看到了這大殿之上這麼多閨秀女子,嚇着了可就不好了。”
“聖天女子身嬌貌美,比我百麗的女子強了不知凡幾,臣子每看一個都覺得褻瀆了佳人,現在倒是不敢再唐突了。”
華溪煙算是看了出來,這白勳是個謙虛的人,從一開始上來就恭維不斷,而且是明目張膽地恭維,這可比當初低調謙虛的溫淳張揚了許多。
天隆帝聽出了白勳的弦外之音,於是也順水推舟地道:“朕聽說白太子現在還未娶妻?既然白太子對聖天女子諸多賞識,不如就在在座的閨秀中擇一位太子妃,如何?”
百麗雖然小,但是也是一個國家。堂堂太子的太子妃自然不能隨便塞一個。在座的女子多時身份高貴之人,若是配百麗太子的話,倒是也配得上。
在座的閨秀們卻是花容失色,紛紛低下了頭生怕自己被選上,單單不說這白太子相貌太過普通不是心中良人,就是百麗那麼山高路遠的,誰願意孑然一身地嫁過去?
“承蒙皇帝陛下大恩,臣子就不客氣了!”白勳朝着天隆帝行一大禮,心花怒放。
天隆帝對白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兀自逗弄起了面前的豹子。他已經習慣了文武百官的敬畏,天下萬民的敬仰,如今只有馴服這種大自然的勇猛生物,才能讓他找到身爲九五之尊的無上威嚴。
白勳在每一個帳子面前慢慢走過,每一個帳子裡邊的女子都恨不得將頭低到胸裡邊,生怕自己不幸被看上,而男子們則是滿面哀求地看着白勳,祈求他給自己的姐妹留一個活路。
終於,白勳走了一圈,回到了皇賬之前。
天隆帝正將一盤排骨餵給豹子,擡眼瞟了一眼白勳:“挑好了?”
“是。”白勳回答,“在場的女子都是姿容秀麗,容貌無雙,自不必多說。但是論起心性,還是多偏向於柔婉。皇帝陛下當知,百麗人性子多直爽,若是一個太過嬌柔的女子過去,怕是不太合適,所以,臣子要挑一個勇敢而剛正的女子,這樣才能做我的太子妃!”
聽了白勳的話,華溪煙的眼皮突地一跳,忽然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就連寧熙的手也是明顯一顫,他方纔看得清楚,所有女子都是一副低頭掩飾不勝嬌羞的模樣,只有自己身邊這人沒有絲毫顧忌,甚至是還滿懷欣賞地看着那豹子!
“所以太子的人選是……”天隆帝總算收回了逗弄豹子的手,笑問白勳。
滿院芳華再次歸於沉寂,寂寞無聲,細雨落地的輕微聲響變得十分明顯,宛如一記記重錘敲在人們心上。
到底誰纔是那個倒黴的人?所有人的心,真是期待又忐忑。
“淑慎公主,可否爲祁斟酒一杯?”雲祁清雅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驀地響起,宛如一塊落入風平浪靜的湖面之上的碎石,霎時間以勢不可擋的層層漣漪阻止了白勳剛剛擡起的手臂。
淑慎公主驚訝地看着一開始就沒和自己說一句話的雲祁,喜不自勝地點點頭,趕忙拿起一邊的酒壺,傾身上前便將那琉璃盞緩緩注滿清酒。
她頭上帶着一枝琉璃八寶金步搖,伴隨着她傾身的動作剛好映射到了一束燈光,霎時間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看着那一個帳子的人只覺得眼前一刺,全都不由自主地擡手遮擋。
此時,一聲響徹天際的怒吼聲忽然響起,聲音之大將案几上的瓷盤玉器震得哐啷作響。人們睜開眼,全都被眼前的場景嚇了個魂飛魄散。
只見那豹子臥倒在地,呈現出跪趴的姿勢,猛然後腳發力,以閃電之勢力高高躍起,朝着前方撲去。
正是皇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