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婚期、離開
看着閻以涼的眼睛,關朔有瞬間的恐慌,“那個,師姐,我是想說,依我現在的情況,根本配不上你,只會讓你被人嘲笑。
。。 首發”
“知道就好。”放下筷子,閻以涼仍舊面無表情,在燈火中幾分懾人。
想了想,關朔又道:“師姐,你不覺得我丟人麼?現在不說有什麼成就,就連刑部都進不去。若是真的就此草草成親,你真的會一輩子被別人嘲笑的。”
“誰說現在馬上就要成親了?”看着他,閻以涼眸子不動,她恍似沒有動搖的時候。
“我知道,可是也不會太遠,一年,兩年。要是一兩年後我依舊這樣,那可怎麼辦?”關朔說着,但不管怎麼聽,他好像都是在推脫這個婚事。
“你怎麼就知道自己一兩年後還是這個樣子呢?關朔,你不打算上進了是麼?我現在告訴你,若是明年大考你還進不去刑部,我就打斷你的‘腿’,你永遠不用進刑部了。”一字一句,她聲線無溫。關朔聽着,也不由得後脊發涼。
“我、、、我盡力。”低頭,不敢看閻以涼的眼睛,關朔最後只能乖乖聽話,剛剛自己所說的話都重新吃進肚子裡去。
起身,閻以涼離開飯廳,感覺她的氣壓完全從飯廳消失掉,關朔纔敢長長的出口氣。
坐在那兒,他幾分愁眉苦臉,又幾分委屈。不過,即便委屈,他也不敢說出口。
只要和閻以涼對上眼睛,他所有的話都會被壓下去,吞進肚子,連嘴都張不開。
還差十幾天纔是關朔的生辰,不過他已經收了很多的禮物。
大部分都是一些吃的,用的,或者是兵器。
但是,他收到了一份莫名其妙的禮物,並且還是衛淵的手下嶽山送來的,是一塊正好可以容下兩個膝蓋跪在上面的釘板。
所有的釘子都一個指節那麼長,上面不是很鋒利,若是一點點跪下去的話,應當不會穿透皮膚。可是,會硌的很疼。
瞧見那禮物,齊嶽的眼睛就睜大了,“關朔,很適合你。”總惹閻以涼生氣,家中的那些懲罰器材他都能熟練駕馭了
。的確需要一個更新鮮更具有創意的器材,來供懲罰關朔之用。
“四師哥,你說衛郡王什麼意思?我發現他對我很有偏見,和我說話時話裡有話,諷刺我。”拿着釘板,關朔臉‘色’不善。儘管他有些一根筋,但是又不傻,好話壞話還是能聽得出來的。
“能有什麼意思?看在與我們同僚的份兒上‘激’勵你唄!這東西你師姐會喜歡,留着吧,下次犯錯誤你肯定用得上。”齊嶽擡手拍拍他肩膀,給予安慰。
關朔哼了哼,看了一眼齊嶽,即使他從來不笑,但是也能從他眼睛裡看得到幸災樂禍。
“四師哥,你和邱‘侍’郎家的小姐怎麼樣了?師姐回來的那天我跟她說了事情的經過,她並沒有訓斥我,而且還說是你的錯誤。明知人家是個‘女’子還和她在大街上拉拉扯扯,齷齪,猥瑣。”攻擊齊嶽,關朔除了害怕閻以涼和厲釗之外,這幾個師哥都像朋友一般。
“我自是有事情和她商討,否則怎麼可能會無故的拉扯。你這個小孩子就不要管了,看好自己的釘板,然後等着婚期吧。大師哥去欽天監找人專‘門’挑選好日子去了,恭喜啊,小師弟!”幾分戲謔的拍了拍關朔的頭,惹得關朔滿臉不滿意。
此時此刻,在刑部停屍房的附近,閻以涼與鍾婭站在碎石子小路上,不遠處是寧筱玥,她看着她們倆,幾分無聊。
“閻捕頭,我今日來找你,是想要說一聲謝謝。如果不是你,我們四兄妹或許此時還在大牢裡。”向閻以涼道謝,她哥哥鍾己目前不知去向,但很顯然的,是爲皇上做事去了。
能得到皇上的賞識,這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即便做過無數種妄想的夢,也從未夢到會有這一天。
殺了人,可是卻沒有坐牢,即便想想也很稀奇。
“是皇上心地仁慈,又慧眼識珠,若是真的感謝,希望以後令兄能忠心爲皇上效力。”閻以涼沒什麼表情,若是衛天闊不給這個機會,即便是她想幫忙,最後也幫不上什麼。
“我們都知道,不過,也只有二哥能夠爲皇上做一些什麼。三哥他還是想四處遊走,所以我想問問閻捕頭,若是三哥現在離開皇都可行?不過,我和四哥都不會走。並且,我想,在閻捕頭身邊爲奴爲婢,報答閻捕頭的恩情
。”說着,鍾婭居然跪了下去。
閻以涼有那麼一瞬間的詫異,跪她的人,大部分都是求饒的。說着感謝她的話,又要給自己做奴婢的,鍾婭可是第一個。
寧筱玥站在一邊也不禁挑眉,她也很喜歡鐘婭,事實來看,她沒看錯人。
“留在我身邊?你要知道,我現在也是住在師父家中。並且,我也沒有那麼多的錢來僱傭他人。”後退了一步,閻以涼倒是不太喜歡有人跪她。
“我什麼都不要,只是想報答閻捕頭。”擡頭看着閻以涼,鍾婭的年紀也不小了,她與閻以涼站在一起也很顯然她的年紀要大一些。
“閻以涼,你就留着鍾婭吧,正好鍾己也給皇上效力,她和鍾弢都留在皇都,也能讓皇上放心。況且,於伯年紀也大了,也應該讓他歇歇了。”寧筱玥走過來,她覺得不錯。
略微思慮,閻以涼點頭,“好吧,你若有一天想走,我也不會攔着你。不過,你們不能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否則我不會留情面了。還有,你兄長爲皇上做事的事情,要保密,不要泄‘露’出去。”
“是。”鍾婭笑,輕輕磕頭,然後站起身。
“杜‘門’山莊這一趟沒白走,不止完成了任務,閻捕頭你還得着鍾婭這個大氣有禮的姑娘。鍾弢呢,雖說其貌不揚,甚至有缺陷,但是他能幫於伯做好多事情。在關家‘操’勞這麼多年,於伯終於能歇着了。
”寧筱玥的語氣,就好像閻以涼得着了一個小媳‘婦’兒似得。
“就你話多。”閻以涼掃了她一眼,她收留鍾婭沒有那麼多的原因,只不過她現在沒地方去。在皇都這個地方,若是隨着她和鍾弢去找事情做,又無意泄‘露’鍾己爲皇上做事的事情,他們倆會被那些想方設法接近皇上探究皇上秘密的人生吞活剝了。
寧筱玥輕笑,“鍾婭,關家呢很簡單,只有三個人。一個是閻捕頭,另外一個是已故的關捕頭的獨子關朔,目前在順天府衙任職。他呢,是閻捕頭的未婚夫,目前已經發展到了要定下婚期的程度了。還有一個就是於伯,一輩子在關家,那是元老級的人物。你去了關家之後要是有什麼不懂得就問於伯,老人家‘性’格很好。還有就是啊,你若是在關家看到什麼稀奇事兒不知和誰說的話就來和我說,我很願意分享啊
。”最後一句話纔是她的目的,誰讓於伯嘴很嚴,從來不說三道四呢。
雙臂環‘胸’,閻以涼冷眼看着寧筱玥三八。
鍾婭聽着,然後搖搖頭,“寧大人,其實我也是個嘴嚴的人。”在杜‘門’山莊,她與閻以涼衛淵所說的那些話,如若不是因爲警覺他們懷疑上了鍾銘和鍾弢,她也不會說那麼詳細的。
寧筱玥立即滿眼無趣,朝着閻以涼翻了翻眼皮,看的出她的確很無聊。
“其實我聽說了一點,據說關小捕快即將要過生辰了。”這段時間一直在刑部,鍾婭也不是一無所知。
“嗯,你也無需把他當做大少爺,從小到大,從來沒人將他當少爺。若是不經意間看到他犯錯,一定要告訴我,不許隱瞞。”這是最重要的,於伯話不多,但是事關關朔,他都會說。
“嗯。”點點頭,鍾婭明白。
“這婚期好像也已經定好了,只等關朔生辰那日宣佈了。閻以涼,恭喜了。”拍拍她手臂,寧筱玥的一句恭喜,聽起來卻有些無奈。即便她滿眼笑,看起來很三八。
“多謝。”沒什麼表情,閻以涼的謝也冰冰涼。
鍾婭看着她們倆,有些東西她也感覺到了。
將鍾婭和鍾弢帶回了關府,於伯沒什麼意見,畢竟他也知道自己年歲大了,無法再像年輕的時候盡心盡力的‘侍’奉照顧他們。
鍾弢還是那話不多的模樣,不過好好整理了一下,倒是光鮮了許多。並且,鍾弢識文斷字,許多當世的著作他都看過,很不簡單。
鍾家四兄妹,都不是尋常人。
但做下人的事,無論鍾弢還是鍾婭都很盡心盡力,並沒有任何的不甘。他們所說的希望能夠安定下來是真的,並不是虛僞之詞。
關朔的生辰到了,這不是什麼熱鬧的大事,不過因爲要宣佈他和閻以涼的婚期,六‘門’的師哥們,還有他順天府衙的小兄弟都來了。
穿着一身靛‘色’的長袍,關朔看起來朝氣蓬勃
。不過,他的臉上卻沒有多少的笑意,甚至眉宇之間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愁容。
鄒琦泰和胡古丘還沒到,兩個人去了欽天監,取欽天監監司挑選好的良辰吉日的帖子。畢竟是婚姻大事,不能馬虎。
因爲晌午時有宴席,儘管只三桌,可是仍舊不容馬虎。寧筱玥把府裡的廚子帶來了,鍾婭和鍾弢也各自忙碌着;關朔的小兄弟們和他湊在一起不知在說什麼,但關朔情緒不高。
然而,另一個主角此時卻不在,那就是閻以涼。
寧筱玥帶着廚子進來的時候還瞧見了她,不過眨眼間人就不見了,她找了幾圈沒找到,估‘摸’着是出府了。
稍稍想一下各種可能,寧筱玥也不禁笑,她倒是喜歡出‘亂’子。
“笑什麼呢?”就在她猜想之時,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寧筱玥看也沒看,直接扭頭就走。
柳天兆步子大,兩步便轉到了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姓柳的,你若不讓開,信不信我一腳踢得你斷子絕孫?”盯着他,寧筱玥幾乎有些目‘露’兇光。
“我可記得,我不曾惹過你。”柳天兆低頭看着她,很不理解她爲什麼這些日子見了他就這模樣,苦大仇深。
“管你?讓開。”話不多說,寧筱玥繞過他離開,窈窕的背影幾分孤寂。
看着她走遠,柳天兆還是不明所以。她剛剛從杜‘門’山莊回來的時候還好好地,這幾天忽然就變成這樣了,天知道他做了什麼。
此時此刻,距離關府的兩條街外,一輛‘精’致的馬車停在巷子中,幾匹馬則在巷子盡頭,距離很遠。
馬車裡,閻以涼正襟危坐,黑白分明的眸子沒什麼溫度,看着衛淵,她幾乎連眼睛都不眨。
衛淵一襲月白華袍,質地如水;墨‘色’的長髮以金冠整齊束起,‘露’出完整的臉龐來。
斜眉入鬢,眸如星辰,現在看着他的臉,卻再也說不出‘女’氣這兩個字兒
。
“原本定下的是五天後啓程回固中,不過年關將至,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提前啓程,今日便走了。今天是關朔的生辰,你們的婚期也會如約公佈,恭喜。”看着她,衛淵緩緩開口。
“多謝,一路順風。”兩句,閻以涼的話音依舊還是那樣,沒任何的情緒。
“樑家的調查還沒有結束,不過看得出,在皇都也調查不出什麼。所以,我與皇兄‘交’代了一下,刑部三‘門’歸還,我也不會再回來了。起碼,在沒有調查清楚樑家的底細之前,應該不會再回來了。”薄‘脣’微揚,眉眼恍若生‘花’。
眸子微閃,閻以涼緩緩挪開視線,“希望有結果之後能通知我一聲,畢竟我也很好奇。”
“好。”衛淵笑着答應。
沒有再說什麼,閻以涼下了馬車,然後看着他們一行隊伍消失在巷子盡頭,她也轉身離開。
回到關府,鄒琦泰和胡古丘也到了,閻以涼走進前廳,所有人都看着她,神‘色’有那麼絲絲的怪異。
掃視了一圈兒,閻以涼走向唯一空着的椅子,坐下。
旁邊,寧筱玥看着她,然後一點點傾身靠近,“閻以涼,你怎麼了?”
“沒怎麼。”直視前方,她淡淡回答。
寧筱玥眨眨眼,看了看其他人,她再次小聲道:“你的臉‘色’很難看,極其難看。”她總是滿臉冷漠,可是還從沒有這麼難看的時候。
“是麼?”她倒是不知自己臉‘色’難看是什麼模樣,反正她從來沒有好臉‘色’的時候。
無聲嘆口氣,寧筱玥就知道會這樣。說不會反悔,可是到了這一天,也甭想心情愉快的度過。別說閻以涼,連坐在對面的關朔都愁眉苦臉的,這個婚約,倆人都不喜歡。
“咳,監司大人挑選出了與師妹還有關朔的生辰八字都很符合的黃道吉日,儘管是三年後,不過,既然定下了那就宣佈,也讓師妹和關朔有個準備
。”鄒琦泰咳了一聲,然後揚聲道。他也不是看不出閻以涼和關朔臉‘色’都不好,可是,這是師命。
坐在前廳的人臉‘色’各異,本來還想着起鬨的順天府衙小兄弟們也瞧出了氣氛不對。這本來是高興的事兒,可是現在完全看不出高興來。
那帖子紅‘色’刷着金粉,單單是看着便知道出自宮中。
鄒琦泰站起身,打開帖子,隨後揚聲宣佈。
所有人都不語,邊聽着,視線邊在閻以涼和關朔的身上來回遊走。
關朔垂着眼睛,即便不用看他的臉,他滿身的幽怨也足以籠蓋四野。
對面,閻以涼則直視前方,似乎在看着什麼,但又像是什麼都沒看。
最後,鄒琦泰宣佈了婚期,三年後,六月十六,黃道吉日,好的不能再好的日子了。
那日期進入耳朵,閻以涼的眸子終於動了動,即使有心理準備,可是在聽到的一瞬間,若有所失。
寧筱玥無聲的嘆口氣,抓住閻以涼的手,握緊,她眼眶也有些發酸。
幾個師哥,這個時候也根本說不出什麼,準備的那些話,在這個時候都徹底嚥了下去。
宴席開始,三桌子的好菜,關朔和他的小兄弟們坐在一起,除了他之外,其他的小兄弟很快的從低氣壓中走了出來。嘻嘻哈哈,吵鬧不停。
另外兩桌,並沒有人坐下,關府的一處亭子裡,師兄妹五人坐在當中,靜默不語。
寧筱玥和柳天兆還有鍾婭站在不遠處看着,這個場面,真是壓抑。
“閻捕頭是不願意的。”鍾婭緩緩道,聲音裡夾雜着無奈。這個世道,做‘女’人就是這樣。即使閻以涼看起來是個無所不能的‘女’人,可是,也有無可奈何之時。
“是很不願意。”寧筱玥雙臂環‘胸’,邊說邊搖頭。她心裡也壓抑的要死,一塊石頭壓在心頭,壓得她要喘不過氣了。她一個旁觀者都這樣,不知閻以涼是什麼心情
。
“關朔也不願意。”柳天兆說話,不要以爲只有閻以涼不願意是被迫的,關朔也是被迫的。
“不願意他也撿了個便宜,若不是關捕頭臨終時把閻以涼定下來,憑他那德行連媳‘婦’兒都找不到。”寧筱玥立即反嗆,心頭的壓抑變成了火氣。
柳天兆嘴角動了動,滑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他不想和她爭執。
鍾婭輕輕搖頭,都不願意的婚姻,就是一場悲劇。可是即便知道是悲劇,也得進行下去,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無奈。
涼亭裡,師兄妹五人皆不開口,寂靜的連風聲都如此清晰。
鄒琦泰有準備好的話,不過,數次想說,卻還是沒說出口。
“唉,師父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也放心了。”最後,還是胡古丘先開了口。並且,這麼一句話,讓所有人心裡的小內疚都瞬間煙消雲散。
鄒琦泰點頭,“沒錯,師父能放心了。”
齊嶽看了一眼閻以涼,不過她好像並沒有聽到,那樣子更像是走神兒了。
“既然今天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先回刑部了。”厲釗站起身,這麼壓抑,他呆不下去了。
“我也回去。”閻以涼忽然也站起身,話落她便轉身走出了亭子,也沒等鄒琦泰答應。
看着她走出來,這邊寧筱玥迎了過去,“去哪兒?”
“回刑部。”繞過她,她繼續前行,步履生風,更像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我也回去。”寧筱玥立即跟上。
柳天兆看了一眼亭子裡的幾個人,也跟着離開了。
往刑部走,寧筱玥與閻以涼並肩而行,柳天兆走在後面。
不時的看她一眼,寧筱玥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那時只是有個口頭上的約定,她還能和她開開玩笑
。但現在事情成了定局,連日子都定好了,她和關朔就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了。即便從現在開始同‘牀’共枕,誰也沒有立場說什麼,因爲名正言順。
“唉,馬上年關了,今年你還在刑部值班是不是?正好今年我也孤家寡人,咱倆一起吧。”放輕鬆語氣,寧筱玥說道。
“好。”回答,證明閻以涼還是聽到了她說的話。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可別出爾反爾啊!”寧筱玥笑起來,就差和她拉鉤約定了。
沒再回答她,一行三人前後差幾步走進了刑部大‘門’。
今日會宣佈閻以涼和關朔婚期的事情,刑部大部分人都知道,迎面相遇,都與閻以涼說上一聲恭喜。
這種恭喜,聽在耳朵裡完全感受不到開心,別說閻以涼麪無表情,就是不相干的柳天兆都覺得刺耳。
生在這個世界,最開始都認爲自己是最特別的那個。可是,最後會發現,你不是特別的,沒有逆流而上的本事。心有餘力不足,連一句反對都說不出口。
走過長廊拐角,閻以涼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對面,一個一襲月白的人正走過來。
寧筱玥也隨着停下,看着迎面而來的衛淵,她心裡又升起數聲長嘆,人生啊!
衛淵也看見了他們,他面‘色’清冷,恍若寒霜,讓人無法靠近。
“衛郡王。”寧筱玥先開口問候,這樣迎面碰上沒人說話,很尷尬。
“寧小姐,閻捕頭,柳捕快。”走到了近前,衛淵也迴應,他仍舊是那冷漠的模樣。
看着他,閻以涼緩緩收回視線,什麼都沒說。
“正值晌午,衛郡王不去用膳,在忙什麼?”柳天兆笑容滿面,眼角眉梢自帶風流。
“一些小事,已經處理完了。”衛淵回答,一邊錯身繞開他們。
柳天兆點點頭,衛淵冷淡,他們也不是不知道
。更況且,他也只是客氣的問一句罷了。
寧筱玥也讓開,看着衛淵從身邊走過,她只能輕輕搖頭。
越過了柳天兆,衛淵剛走出兩步。
“衛郡王。”閻以涼忽然開口,轉身看着他。
衛淵也停下了腳步,但並未回頭。
走過來,一步一步,閻以涼逐漸靠近他,“衛郡王,你哪天走?”
“五日後。”衛淵回答,然後轉過了身。
閻以涼也停下腳步,兩人距離不過一步。
柳天兆和寧筱玥站在原地,盯着這倆人,猜測着下一步可能發展的情況。
現在婚期已定,還是不要再生出什麼事端的好。
“那,我提前祝你一路順風了。有幸與衛郡王共事,是我的榮幸,希望還能有這種機會。”閻以涼伸手,她的話和她的動作,完全變了一個人。
寧筱玥和柳天兆同樣高高挑起了眉‘毛’,閻以涼居然還有這種時候。
衛淵看了一眼她的手,卻沒有伸手,“閻捕頭也很優秀,最起碼,我從未見過像閻捕頭這樣的‘女’人。”
“衛郡王太客氣了,你說這種話,我都要信以爲真了。”閻以涼收回手,並沒有生氣之兆。
“閻捕頭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衛淵最後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
“等一下。”閻以涼挽留,惹得寧筱玥和柳天兆都在唏噓。
步子停了,衛淵卻沒有再轉身,“閻捕頭還有何事?”
“衛郡王曾說過,要邀請我去固中,不知道這話還作數麼?”向前踏了一步,隨着邁步,她右手成拳,指節泛白。
本在看熱鬧,不過一眼看到閻以涼的步子和她的手,柳天兆一驚
。反手推了寧筱玥一把讓她離開,一邊無聲踏步向前,手掌成刀。
寧筱玥瞬間懂了,疾步後退,臉上也笑意全消。
“閻捕頭若是想去,隨時歡迎。”沒有回頭的衛淵回答,他的手卻擡了起來。
“好啊,這次衛郡王走的時候就帶上我吧。”話落,閻以涼如疾風般探手,哪知衛淵也在同時閃身,轉過了身便出手攻擊她。
一瞬間,寂靜的長廊上,三個影子纏鬥一處,速度極快只見殘影。
一點動靜,在刑部這高手如雲的地方便引起了關注,無數的影子從四面八方跳過來,一眼看到長廊中的戰局皆微愣,閻以涼和柳天兆在攻擊衛郡王?
寧筱玥從長廊的欄杆上跳下來,一邊叫道:“快上啊,那不是衛郡王,是假的!”說真的,她完全沒看出來是假冒的,完全和衛淵一模一樣嘛!若不是閻以涼,即便他在眼前‘亂’晃,她也認不出是假的。
聞言,遲疑的衆人立即加入戰局,狹窄的長廊一時‘亂’作一團,塗着紅漆的欄杆被踢碎,這羣人破壞力超強。
白影翻飛,一招虛晃打算逃離;閻以涼跳起,一腳踢中他肩膀,致使他身形趔趄險些跌倒。
趁此時機,閻以涼再次躍上,一手運力,直朝着他頭頂拍去。
聯手的衆人也在同時停手,畢竟此前情況已屬於必勝之局。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閻以涼的手掌在差分毫就拍到他天靈蓋之時卻猛地停了下來。
只是一個停頓,就給了對方機會,一掌拍出,直接打在了閻以涼的右肩,她整個也在瞬時飛了出去。
似乎事先預料到了閻以涼的不在狀況,柳天兆從長廊上躍下來後便站到了假衛淵的身後。
隨着閻以涼忽然停手,柳天兆就出了手,不過還是慢了一步。閻以涼飛出去,假衛淵也被柳天兆一擊放倒在地。
“閻以涼,你沒事吧?”寧筱玥立即跑過來,她還真從沒見過閻以涼被打飛出去過,心下不由慌張
。
撐着地面站起身,閻以涼撫了撫右肩,“沒事。”
“你瘋了,幹嘛忽然停手?”寧筱玥也不是沒看見,這很不合常理。
“沒什麼,一時間力氣調不上來。”淡聲迴應,閻以涼看向已經趴在地上的假衛淵,她眉峰微蹙。
她爲什麼停手?還不是因爲那張臉,和衛淵一模一樣。她的手拍過去的時候,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的就忽然停住了。
明知是假的,她居然下不去手!
“這衛郡王居然是假的,天啊,真衛郡王現在在哪兒?”衆人圍在那假衛淵四周,忽然想起衛淵本人現在在哪兒呢?
“他走了,現在應該已經出了皇都了。”閻以涼淡淡開口,使得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這事兒不容小覷,前腳衛郡王剛走,這後腳就來了冒牌貨。得趕緊通報佟尚書讓他上稟皇上,而且衛郡王在返回固中的路上,說不準有危險啊!”刑部都是整日和各種案件打‘交’道的人,略微猜測,就覺得這些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很高。
“衛郡王秘密上路,身邊的人也不多,若是真中了埋伏,再有人來一招偷天換日,那就徹底遲了。”假的這麼像,誰能看出來是真是假。
“說得對!閻捕頭能認得出真假衛郡王,剛剛這假的便是閻捕頭揭穿的。閻捕頭,我覺得,你若是想管的話,趁現在馬上。”柳天兆看着閻以涼,他這話話裡有話。
沒什麼表情,閻以涼微微垂眸,下一刻點頭,“我去找皇上。”
話落,她轉身快步離開。
寧筱玥長嘆口氣,扭頭看了一眼柳天兆,這廝的眼睛沒白長,還算靈光。
假的衛淵閻以涼能認出來,可是到最後又下不了手,若是還說不在意,誰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