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師知道你有個自小便定親的女子,原來便是這個女子。這個女子品性純良,與你倒是合適。只是爲師疑惑,你得我真傳,想必已經是使盡渾身解數,都還是未醫治好他的病症。我知你根底,你從不會主動與人樹敵,倒是誰人要殺你未過門的妻子?神醫摸着自己一把已經過喉結的白鬍問到。
眼睛睨視着歐陽俊逸,似是能夠看清楚一切一般的自得其樂。
稟告師傅,弟子不敢撒謊,她與我訂婚之後,我們本來挑選時日準備成親,但是岳父突然抱病,我們便回到了揚州,陪伴左右,但是其中多有誤會,玲瓏和另一個男子走得頗近,說有使命在身,接近了那個男子,可能因此引來殺身之禍。歐陽俊逸如實說到,竟是沒有一絲隱瞞。
杜神醫輕輕點着頭,那我倒是能夠想通,一個深閨中的女子,怎會傷如此之重,我摸她頭骨,有摔裂重合之痕跡,頭中定有淤血和腫塊。這些日子觀察後再看,可否服用活血化瘀之藥來療養,而且身上多有摔傷,體內溼氣頗重,必須要小心療養。好的,師傅。
你這是幹什麼?
歐陽俊逸突然給神醫跪下,嚇了師傅一大跳,當初招歐陽俊逸爲關門子弟,他是有自己的思量的,此男子雖然從小錦衣玉食,但是身上無任何傲嬌之氣。
這裡辛苦異常,居然從未喊苦,學習也是刻苦認真,從來不擺弄小聰明。
但是人非完人,金無赤足,歐陽俊逸因爲孃親的離世,心中充滿了憤怒,只是他把這憤怒隱藏得很深。
雖然深但是人就是這麼神奇,他每日的夢話,便吐露了心聲。
當初認爲他有可能找一個可以讓自己笑。忘掉痛的女子,沒想到只是隨意一想,便一語中畿。
這個女子帶給他的歡笑遠比帶給他的痛苦要少得多。但是凡塵癡念,是他都跨不過的坎兒,又能說什麼呢?
起來吧!你從不向任何人低頭的,這樣可不像你。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我師徒一場,我自當盡力,如果不是你一身精湛醫術,裡面的那個姑娘早就魂歸西天了,所以你不應該自責。更應該協助我。看能不能夠闖過這一劫。杜神醫扶起歐陽俊逸。眼神中有些無限的憐憫。
師傅,在你面前我便不再掩飾了,當我在懸崖之下看見滿身都是淤血的玲瓏的時候,我萬念俱焚。覺得又一個我最愛的人將要離我而去。爲什麼人的力量這麼微薄,而老天的力量卻太過強大。但是我不信,終於救回了玲瓏一條命,但是,但是她卻經常被病魔折磨,頭痛一發作,便痛得臉色慘白。我恨不能替她痛。
師傅,我無形中,是責怪自己的。如果當初我強勢一點,如果我能夠果斷娶了玲瓏,如果我能夠一直陪在她的身邊,而不是偷偷跟着她,她便不會墜落懸崖。受此大劫。歐陽俊逸的聲音淒涼悲痛,直達人心,撞擊着杜神醫的耳膜。
杜神醫幾乎是第一次,伸手摸着歐陽俊逸的頭,像個慈祥的父親一般,說到:過去的,便過去了,也許她命中註定有此劫,但是,她碰到你便是幸運,如果當初你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縱然你有救她的心,也只能看着她離去,別自責了,現在,我們能做的便是試驗一切方法。讓上官玲瓏好起來。
窗外已經月朗星稀,沒有梆子,不知道是何時辰,滿頭銀針的玲瓏,正在打盹,不時流出來的口水,還有像小雞啄米一樣輕點的頭,讓偷偷看着她的歐陽俊逸露出了笑容。
杜神醫搖了搖頭,拍拍歐陽俊逸的肩膀,走到裡屋,躺在了牀上。
歐陽俊逸端了跟小板凳,掀起白衣,坐下後。認真的凝視着玲瓏,她的一鼻一眼,一鼻一嘴,他都無比熟悉。
甚至在她昏睡在懸崖下的時候,自己還偷摸兒數過她的眼睫毛。剛剛說那番話都沒有流下的眼淚,此時卻無端端掉落了下來。
不小心抽鼻子的聲音,吵醒了正在打盹兒的玲瓏,玲瓏剛想說話,被歐陽俊逸制止,你不能說話的,你忘了?
玲瓏睜着大眼睛,望着歐陽俊逸,滿臉的委屈。結果看見了他來不及擦的眼淚,伸手給他抹掉,歐陽俊逸的眼淚卻像是怎麼抹也抹不乾淨。
我沒事,只是,師傅說會全力治好你的病,我覺得太開心了。我知道你現在覺得無聊,但是等你好些了,我便帶着你好好看看這小屋的山水,我師傅可是個老神仙,他選的地方啊!坐鎮八卦中央,是個人傑地靈的好位置。
他又在捧我了,時辰到了,待我取下銀針,玲瓏你就可以休息了,今晚應該不會再做噩夢,以後每晚一次。不能說話,不能動氣,最好什麼都別想。
每天一次,玲瓏當時也就是不敢說話,要不然早就竄起來了,但是想到所有的神醫最討厭的都是不聽話的徒弟,她只能恭順的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
拔了針過後,也許是自己的錯覺,玲瓏覺得自己彷彿耳聰目明瞭很多,腦袋雖然還是一片混沌,但是至少不是黑白電視線了,而是一片純淨的白。
應該能夠睡一個好覺了吧!這是玲瓏這些日子以來最盼望的。
玲瓏,我讓師傅幫我給你父親寫了一封報平安的信件,這樣他才能安心,這麼些日子了,他肯定擔心了吧!你雖然忘記了所有事情,可還記得怎麼寫字嗎?歐陽俊逸突然問到。
我是失憶,不是白癡好嗎?真實的,只不過我該寫簡體還是繁體呢,小篆還有楷書呢?草書還是什麼呢?慢着,我會寫這麼多字體嗎?玲瓏嘀咕着。
歐陽俊逸知道她混亂的毛病又犯了,只好笑着說:最最最普通的字體就行,只要是你寫的,父親看見了安心便好了,現在先睡個好覺吧!說着便扶着玲瓏上了臥榻,隨即吹滅了油燈的燈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