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年,李恪被封吳王,轉授潭州都督。人不再稱李恪爲三殿下,多稱呼李恪爲吳王恪。這個稱呼深入人心,威風凜凜。
挽救了李恪冰冷的心。他一心想要在太宗皇帝面前求得更多的認可,更多的榮耀,而不是更多的偏心,更多的斥責。
李恪這些年已經習慣了顛簸,知道自己總是不能在一個地方任期太久。
也許阿耶一直都是堤防自己的吧!害怕自己在一個地方勢力做大。
李恪這樣想到,有些自嘲,顛簸的馬車,身邊有着妻子,馬車上面有着富麗堂皇的絲綢絹帕,但是內心還是感覺到無限淒涼。
那些虛名,騎射,詩詞,丹青,沒有讓自己留下任何事情,倒是無端端讓本該疼愛相信自己的父親,猶自生出這許多防備來。封地越來越遠,任期也越來越短。
自己簡直就是一隻被關在牢籠裡的金絲雀。不由的想起和玲瓏一起去揚州的旅途,中了情毒,躺在自己懷中軟綿綿地玲瓏,一路上縱情歌舞,放聲大笑的玲瓏。
那些快樂,怎麼就離着自己這麼遠了呢!
離着玲瓏出事已經整整兩年,李恪已經放棄了所有的希望,兩年的時間,除非是消失了,除非是她不願意見他,那麼怎麼可能還活着。
自己的消息網撒得這麼廣,如果玲瓏還活着,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會知道,她便一定回來尋自己。
王妃見着李恪落寞的神情,知道他有可能又想起那個小賤蹄子了。
對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還能如此牽掛,真想剷起她的骨頭,問她何德何能。
相比李恪的哀莫大於心死,經常都收到玲瓏寄回來的書信的上官俊心情要抒懷多了,還是小女兒的俏皮言語,雖然隻字不提跟着李恪的生活。
但是因爲那人畢竟是皇子,不提也罷,只要自己的女兒是安好的便罷了。
上官俊提出給雪茹和吳鈺主婚,雪茹和吳鈺拒絕了,只要小姐沒事,等等有什麼關係,反正已經在一起了,何必在乎儀式。
這是上官玲瓏教給兩人的,兩人默默想起了客棧中不算簡陋,完全出乎意料的私定終身。
又想起了玲瓏當時全無半天失落,還喜滋滋地的笑容,只要兩個人是在一起的,何必在乎形式呢?
兩人全心打理着肩上蝶,也在全力找尋着上官玲瓏的消息,就算調皮,也走得太久了,他們都想她了。
子蝶軒自從關門後,再沒有開過,七星伴月,舌尖舞,鴛鴦碧玉翠,冰糖美人腿,冰火兩重天......這些屬於子蝶軒的名菜,也變成了江湖的傳奇。
有時候說書人還會提起這些菜,饒有興趣的砸吧着嘴,說得繪聲繪色,讓聽者口水都下來了。
少了子蝶軒,胭芷坊,桃花莊的長安城少了太多的濃香,多了太多的江湖傳奇。
多了太多的曾經......太多的聽說......
不過貞觀十年,註定是風雨飄搖的一年,因爲同年,一代賢后長孫皇后病危。
太子李承乾憂心忡忡之下便請求太宗皇帝大赦囚徒並度人入道,以期冀蒙福佑,卻被長孫皇后斷然拒絕。
長孫皇后的賢明讓人折服,爲一人之生死便漠視法度,這樣會滋長犯罪。
李承乾被叫到母后牀前,被長孫皇后循循善誘。
爲此太子李承乾於是不敢將請求大赦一事上奏,只告訴了自己的太子詹事房玄齡。
朝臣聞之紛紛懇請大赦。雖然長孫皇后最終還是拒絕了大赦一事。
太宗皇帝這一生最愛的便是兩個女子,對楊妃的憐憫之愛。對長孫皇后的敬重之愛,如果說前者更像是情人之愛,那麼對長孫皇后的愛便是夫妻之愛。
如果失去長孫皇后,便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終於不再是完整的。這種可能會出現的感受,讓太宗皇帝驚恐不已。
於是太宗皇帝另闢蹊徑,下令重修了三百九十多座廢棄寺廟以此爲愛妻祈福。
然而如此感人肺腑的夫妻之情、母子之情,卻終究還是沒能從死神手中奪回皇后的生命。六月己卯,長孫皇后崩於立政殿,享年三十六歲。
上苑桃花朝日明,蘭閨豔妾動春情。
井上新桃偷面色,檐邊嫩柳學身輕。
花中來去看舞蝶,樹上長短聽啼鶯。
林下何須遠借問,出衆風流舊有名。
一代賢后在貞觀十年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全國上下都在哀痛之中,只有這首《春遊曲》還喜氣洋洋,鶼鰈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