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停下來。
好的,公子。順子恭順的慢慢放慢了馬車的速度。
今天我們在這個鎮子上宿下了。你先和丫鬟小廝們去找了客棧宿下,我想隨便走走。誰都不要跟來。李恪一邊對王妃說着,說一邊下了馬車。
只不過下車的功夫,玲瓏便和歐陽俊逸一起離開了,李恪幾步便踱到攤販的面前。
您說剛剛離開的蝶兒姑娘啊!她和未婚夫朝着那邊走過去了,他們不定時的來給鎮子上的人治病,整個鎮子的人都認識他們呢!攤販說完,便整理起手中的東西。
李恪隨手扔了一錠金子給商販,便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鎮子不大,人也不太複雜,很快便看見了一白一粉兩個背影,玲瓏走在前面,後面跟着歐陽俊逸,拎着好些日常所需,兩人真的就像平常小夫妻一般過着平淡日子。
歐陽兄,請留步。李恪叫住了歐陽俊逸。
這聲音特別的熟悉,歐陽俊逸幾乎是立即轉過頭來,看見李恪的臉龐,雖然還是那樣俊挺,但是卻滄桑了很多。
玲瓏因爲走得快些,然後見歐陽俊逸站住了,趕緊小跑了過來,太神奇了,在這月牙鎮,歐陽俊逸幾乎人人都認識。
但是他並沒有什麼朋友。
這是誰呀?氣宇軒昂的。玲瓏端詳着李恪,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錦繡在身,定是非富即貴之人。
雖然可能因爲趕路,顯得有些勞累。
完全就是玲瓏的聲音,李恪如雷劈一樣愣在那裡,但是她爲什麼不認識自己,看自己的眼神完全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充滿了好奇。
是我們兩個的故人。歐陽俊逸心跳雖然漏了半拍,但是幾乎是在一瞬間,歐陽俊逸知道。有些東西躲不掉,逃不開。
你說,我也認識他?可是我真的沒有一點印象了。上官玲瓏滿臉的無辜。
李恪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疑惑,走上前去,托起玲瓏的手臂,問到: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三郎啊!還記得你蝶兒這個別稱怎麼來的嗎?便是那天!
玲瓏被他陡然的搶白,嚇得一踉蹌,三郎,三郎,她真的不認識。這位公子。不管以往我和你認識不認識。但是現在我不認識你。還請自重。
李恪畢竟是李恪,立即恢復到了應該有的得體狀態,一隻手放在腰後,另一隻手放在胸口。說到:不好意思,可是,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怎麼會失去從前的記憶?
玲瓏已經有點怕了,自己好像欠着這個男的多少文錢一般,搜遍所有的記憶,也想不起來一絲一毫。
歐陽俊逸對着玲瓏說到:沒事,你只是失去記憶,他並無惡意。這樣吧!你先去師傅行醫的攤子前等我。我和這位古人聊一聊。
玲瓏剛剛一走,李恪便狠狠給了歐陽俊逸一拳,問到:你對她做了什麼,爲什麼剛剛那個攤販都會說你是玲瓏的未婚夫?第一拳替我打的,你對不起朋友。
玲瓏沒死。你爲什麼不讓她跟我聯繫。第二拳,替玲瓏打的,你不讓她知道真相。
李恪打完,歐陽俊逸的嘴角已經沁出血絲。
歐陽俊逸並未示弱,反手給了李恪一拳,說到:如你所說,第一拳,替我自己,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動手,我打你的無知和自傲。
這一拳,是替玲瓏,你讓玲瓏掉落懸崖,生死未卜,你沒有照顧好她。
我還要多給你一拳,爲的是,玲瓏失蹤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恐怕一直爲了自己的利益,權利,在努力吧!
歐陽俊逸並未因爲他是皇子,顯貴的身份就手下留情,三拳過去,李恪的臉已經腫了,嘴角不斷流出鮮血。
兩人這個時候都是急了眼的男子,整整五年的時間,這期間的風雨,牽絆,已經不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可以概括的。
與其說兩人恨對方,不如說恨的是自己,那一拳拳其實都是逼着對方出手。
兩人都有些暈暈乎乎,跌坐在地上。
月牙鎮地廣人稀,只有少數居民,兩人也許打死對方,都不會有人看熱鬧,更不會有人走過來說:這是三皇子嗎?那是千山茶號的歐陽公子嗎?之類的話。
大家都跟沒有看見這兩個人一般,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腳步並沒有因爲有熱鬧看就有所停留。
所以兩人乾脆都不再顧忌形象,一直坐在地上。
痛快,我們兩個曾經一起比武練劍的時間,已經很多年前了,三殿下,剛剛多有得罪了。歐陽俊逸
歐陽俊逸俊逸恢復了理智。
無法形容自己心中複雜的感受,他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對李恪說出一切了,因爲此時的他,已經沒有辦法再隱瞞。
告訴我爲什麼玲瓏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讓我知道我能爲她做點什麼。
歐陽俊逸從來沒有想過隱瞞李恪,他想要隱瞞的人一直也只有上官玲瓏一人而已。
但是,這些年玲瓏的情況已經恢復了很多,頭疼也不再那麼的劇烈,已經有很多次問到歐陽俊逸關於以前的事情。
玲瓏努力去想的時候,腦袋終於不再爆疼,也終於不再疼得撞牆了。
以前的事情,只要玲瓏問,歐陽俊逸必定細心的一一作答。但是,唯獨刻意避開了李恪。
他是那麼希望玲瓏能夠好起來,但是又多麼害怕玲瓏想起來以後,會離她而去。
貞觀五年,年中,我從上官府邸搬到了齊州,就是爲了保護玲瓏,但是她並不知道我到了齊州。
但是又一次出門後,玲瓏就走丟了,後來我才知道有人要追殺她,她的馬車掉入懸崖,我救起了她。她傷的很重,手腳斷掉,從此失去記憶。
我便帶她來師傅處治病。她什麼都記不起來,但是又不信任我,我便告訴了她,我是他的未婚夫。
玲瓏的病情,現在雖然好了很多,但是頭痛時有發作,血塊壓迫着她的腦部某個記憶區。
我除了講你,幾乎把我從八歲認識她到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但是她愣是想不起任何事情,但是這五年來發生的事情,她卻無比清楚。
師傅說了,玲瓏已經錯過了最佳的回憶恢復期,如果不能夠恢復記憶,就有可能永遠都恢復不了了。
這個時候你出現了,可能是天意。歐陽俊逸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淡,原來說出來比他想象得要簡單。
你說,玲瓏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你的意思是,玲瓏永遠都想不起來了,是嗎?我是誰,你說她永遠都想不起來了?李恪情緒激動,小麥色的額頭上青筋直冒。
她並沒有忘記你,只是不記得你們之間的事情了,她知道李恪,雖然不知道這些記憶是怎麼殘留下來的,但是她預知了很多你的事情,包括你去年被封吳王。歐陽俊逸也覺得奇怪,但是不得不說。
她對你的事情,幾乎是一種直覺似的說出來,倒背如流,但是見到你,卻居然還是不認識你。
李恪認真的思索着歐陽俊逸的話,原來對玲瓏來說,自己像是從未在她的生命裡面出現過,倒是在評書裡出現過一般。
這些年,你和玲瓏......李恪終究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問出那句話,當初明知道歐陽俊逸誤會了自己和玲瓏。
自己非但沒有分辨,反而還多次造成假象。
沒有,我對玲瓏有虧欠,她一日沒有恢復記憶,我怎會對她有非分之想?但是你也別以爲你就得到了她,最後做選擇的是上官玲瓏。歐陽俊逸並沒有退讓,而是非常直接的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我要幫玲瓏恢復記憶,要不然對她太不公平,我不能讓她一輩子都生活在模糊中。你告訴我你住的地方吧!我可能需要叨擾一段時間。李恪幾乎是不由的爲了玲瓏停下腳步。
他知道既然其他的事情都說了,玲瓏還是沒有恢復記憶,自己可能是她恢復記憶唯一的希望。
歐陽俊逸並沒有說話,他的心像是被人用小刀子拉着,這五年和玲瓏在一起過着世外桃源的生活有多快樂,他現在就有多痛苦。
我的師傅不允許陌生人到訪,我每天都帶玲瓏來到鎮上,這樣可好?這個建議已經是歐陽俊逸最大的退讓。
既然神醫不喜人打擾,我便不打擾,我會遠遠地睡在車廂裡,但是鎮上眼線太多,對玲瓏的安全不利。李恪的考慮非常長遠,她已經懷疑到楊氏了。
懷疑是楊氏把玲瓏推進了懸崖。
歐陽俊逸點頭同意了,他知道這是唯一正確的做法,玲瓏的外傷已經恢復,如果錯過了這次記憶的恢復期,也許就真的永遠都不能恢復了。
這決定他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才終於做出來,他的自私已經到了極致,他知道是該停止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