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下棋
等到碧瑤忙完了很多事情之後,昀笙和秦叔纔回到。碧瑤叫秦香給他們安排好地方休息和吃午飯,特意叫趙媽媽給他們多做點肉,和多準備一些白米飯。今天忙了一個早上,已經是很餓了,而且他們是男人,吃得比較多。
趙媽媽給他們準備了雞肉,豬肉,還有臘腸,還有兩個青菜,還有一盤肉包子和白米飯。兩人吃過之後,便在一進院的廂房裡休息了。碧瑤跟秦香說了,對於昀笙,像是對待客人一樣。以後就讓他跟着秦叔一起,秦叔吃什麼,住哪裡,昀笙變跟着秦叔。
午飯過後不到半個時辰,玉晴便來說了,說是梅苑的四爺有請。
碧瑤在牀上躺了一會兒,隨後起來梳洗一番,換了一身淡青色的碎花緞子束腰衣裳,外面穿上一件褙子,叫玉晴梳了一個簡單一點的頭髮,隨後插了一直桃木髮簪之後纔去見四爺。
“四爺找人尋小婦人來,不知道是有什麼事情嗎?”碧瑤福福身子,看向坐在主位上,一臉淡笑的看着自己的中年男人。
座位上的四爺臉上帶着微笑,很明顯就是心情不錯的樣子。對着碧瑤說道:“蘇夫人坐吧,在下只是客人,如今這般已經是越軌了,還望夫人海涵。”
碧瑤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上,笑着說道:“四爺能來,是寒舍的榮光。小婦人還擔心着四爺會住不習慣。要是有什麼,還望四爺能夠及時告知,小婦人好讓人去安排。”
四爺望向碧瑤,隨後問:“夫人會不會下棋。”
碧瑤看向已經是收拾乾淨的棋盤,隨後想到,這位四爺還真是有興趣,纔剛剛吃完飯,就想着下棋。本想着說不會的,但是看到四爺一雙好像已經是洞悉了一切的的眼睛,隨後點點頭說道:“小婦人只是懂得一點,是成親之後,隨着夫君學習了一點。棋藝不精,哪裡敢在四爺跟前獻醜。”
四爺含笑說道:“在下棋藝也不是很好,只是想要找一位朋友,陪在下下一盤而已,難道這樣,夫人也不賞臉嗎?還是夫人擔心在下輸得太難看,特意爲在下找臺階下。”
碧瑤被這句話說的有些無奈了,隨後低着頭淡笑道:“小婦人棋藝不精,到時候四爺莫要說小婦人耽誤了四爺的時間便好。”
四爺聽了之後哈哈的大笑起來:“你這個丫頭,看着是老老實實的,實際是一個狡猾如狐的小丫頭。”
碧瑤也笑了:“與四爺您這樣的高手下棋,自然是要爲自己找好了後路。要不然待會兒小婦人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四爺,那不是小婦人的罪過了。”
碧瑤走過去坐在了四爺旁邊,棋盤就擺放在了中間的桌子上,碧瑤執起黑棋先下了。
站在一旁的卓護衛卻是想要說話,馬上就被四爺的眼神阻止了。碧瑤也看到了這個動作,最後笑道:“卓護衛是不是想要說我一個女人家,有什麼資格執黑棋先走,黑白象徵着陰陽乾坤,黑象徵着陽,是所有顏色的綜合。白是所有顏色的逆反,男尊女卑,所以在卓護衛的眼裡,我這個小婦人就應該是以夫爲天,以男爲尊。”
碧瑤看也不看卓護衛,淺笑道:“四爺,您在意小婦人執黑棋先走嗎?”
四爺看向碧瑤,看到這個婦人的眉宇中帶着淡淡的英氣。和自己記憶中那個熟悉的女子有點像,記得以前她陪着他下棋的時候,也這樣說過:“我要執黑棋先走,你得讓讓我。要不然我可不依的。”
對於記憶中的那個人來說,也是一樣的,什麼男尊女卑,在她的眼裡其實男女都是一樣的,所以她一直都很努力的去證明自己,更是很努力的去證明女人不比男人差。最後她做到了,但是因爲自己,她也甘願禁錮自己的翅膀,甘願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是自己無能,沒有護她周全。
“自然是丫頭先走。”四爺短短几個字,就已經是表示了自己對於碧瑤先執黑棋的舉止沒有任何的不滿。四爺的眼中甚至是閃過笑意和像是看着孩子一般的寵溺。
碧瑤沒有注意到四爺嚴重的神色,但是卓護衛卻是注意到了。眼中閃過了一絲絲的殺意,四爺的寵溺碧瑤沒有注意,但是卓護衛身上單發出的殺意,碧瑤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她只是淡淡一笑,看着四爺下得棋子,隨後也執起跟前的黑棋追趕着四爺的腳步。小半個時辰之後,本該你追我趕的黑白棋,卻在碧瑤的黑棋落下的時候,棋局發生了變化。
碧瑤居然是以退爲進,來了一個大殺四方。四爺看到碧瑤走到的棋路,笑呵呵的說道:“原來是這樣,一開始就給在下挖了一個陷阱,步步緊逼,只是爲了麻痹在下,爲了分散在下的注意力。這纔是你的後招。本以爲你是走投無路了,想不到殺招還在最後。在下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碧瑤笑道:“小婦人只是僥倖贏了而已。”
“丫頭,說實話,看着你還真是不像是一個鄉下婦人,比起京城裡的那些大家小姐,你絲毫不差。”從蘇夫人到丫頭,一盤棋下來好像是拉近了兩人之間的關係的一般。
碧瑤笑道:“阿瑤只是一介農婦,和京城裡的那些貴族小姐是無法相比的。她們每天都是琴棋書畫,過着詩情畫意的生活。小婦人每天都得爲了柴米油鹽醬醋而發愁,過着的不是詩情畫意的生活,而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兩者之間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何來的不必別人差,只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便如阿瑤一樣,我喜歡的就是我現在的生活。”
“我沒有依靠誰,依靠着自己的雙手,坐着我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若是讓我這樣一輩子的守護着我想要守護的人,做着我想要做的事情。就足夠了。”
四爺看向碧瑤:“你家夫君是秀才,日後更是有可能位列人臣。以你的出身,難道你就不擔心日後你的夫君會對你棄之不顧。”
碧瑤笑道:“我自是相信他不會這樣對我。再者,要是他真的這樣對我,我也是沒有辦法的。我只能說是我和他,能夠共患難,而不能共富貴。這是命,要是他日蘇陌塵青雲直上,而拋棄結髮妻。那麼,將不會是他休棄我,而是我不要他了。”
碧瑤的話讓四爺和卓護衛都有點愣住了,妻子不要夫君。這還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晏子德才兼備,輔佐了齊國的三代君王,身居高位,俸祿豐厚,這樣的人,卻是對於自己的少年的時陪伴在身邊的妻子不離不棄。
齊景公當政時期,晏子一心幫助君王處理朝政,深得齊景公的器重,齊景公更是想着把自己最心愛的年輕貌美的女兒嫁給晏子。
有一天,齊景公到晏子家裡作客。喝到盡興的時候,齊景公正巧看到了晏子府上那位年老色衰的妻子,隨後便問晏子‘剛剛那位是先生的什麼人?’
晏子笑着回答:‘那是老臣的妻子。’
齊景公哈哈大笑說道:‘先生這樣的人,怎能有這樣又老又醜的妻子。寡人有一女,長得美滿如花,不如就把寡人的女兒許配給先生可好。’
晏子聽後,恭恭敬敬的站起來,離開宴席,向齊景公作禮道:‘回君上,如今臣下的妻子是又老又醜,但是年輕的時候與臣下在一起,臣下便是見過妻子貌美如花的模樣。爲人妻,本意年少託付一生直至終老,美滿託身直至衰老。臣下的妻子少年時,容貌姣好,將終身託付給臣下,臣下納聘迎娶接納了,跟臣下已是少年夫妻。如今,君王雖然有榮賜,可是臣下豈能違揹她年輕的時候對臣下的託付?’
於是,晏子再拜了兩拜。婉謝了齊景公。齊景公見晏子這般重視夫妻之義,便也罷了。
再有一次,田無宇到晏子家中,得見晏子白髮斑斑的妻子,身穿着粗布衣,十分簡樸,便用諷刺的語氣說道:‘那是誰?’
晏子禮貌的回答:‘那是我的妻子。’
田無宇看着晏子說道;‘貴爲中卿地位,食邑收入一年可達七十萬,爲何還要用老妻?’
晏子說道:‘晏嬰聽說,休棄年老妻子稱爲亂;納娶氖年少美妾稱爲淫;見色忘義,處富貴就背棄倫常稱爲逆道。晏嬰怎麼可有yin,亂行爲,不顧倫理,逆反古人之道呢?’
夫妻攜手,本應白頭一聲,豈能在得勢之時,拋棄結髮妻於不顧呢?晏子貴爲齊國大臣,深得君王器重,卻惦記年少髮妻,對於可謂的金枝玉葉,拒之。其德行令人佩服。
對於田無宇的無禮,一德行之言解釋,yin亂逆道之事不可爲,其德行操守讓人敬佩。
夫義婦德,夫妻之間有緣再一起,是上輩子修來的夫妻,在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中,互相關心,互相攙扶,共度人生的風風雨雨,又一起嚐盡人生的酸甜苦辣,對另一伴不離不棄,有情有義,這樣的人才是值得人學習的。
我和蘇陌塵,我們自是有信心能夠像是晏子一樣,結髮一生,不離不棄。所以,四爺擔心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晏子是誰?”四爺聽了之後,深深的爲這位晏子的德行折服。要是景雲能夠多一些這樣的人,是景雲之福,是楊家皇族之福。
“這只是小婦人小時候在一本書籍上看到的,便一直都深深的記住。事後小婦人也和夫君說過這件事。夫君說‘爲人夫,便該如此。對於髮妻,不離不棄。用心呵護,一輩子珍之,惜之。對於外界的誘惑,無視之。’夫君爲人,小婦人一直都是相信的,所以也從來沒有懷疑。”
四爺點點頭:“用心呵護,一輩子珍之,惜之。”
他深深的記下了這句話。
“丫頭,你爲什麼要買下翠微山。那可是需要一筆不少的銀子。”四爺看向碧瑤問道。他叫卓護衛去查,居然查到了這個丫頭花了二十多萬兩買下翠微山,還真是讓人大吃一驚。二十多萬兩,足夠雙陽縣百姓兩年多的開支了,便是每天吃肉吃米飯都足夠了。他也實在想不明白,她買下一座山峰幹什麼?她是商人,花費那麼多銀子去買下一座山峰,能給她帶來什麼利益?
碧瑤笑了笑:“四爺來了兩天,應該知道,小婦人是以藥膏發家的。也不怕四爺笑話,蘇家大院,真正賺銀子的只有我家的製作藥膏的作坊。我需要大量的草藥,而翠微山,很適合種植草藥。眼下看起來,我花了那麼多銀子去買這座山是虧了,長時間計算下來,其實也不會虧,而且方便自己。”
隨後兩人閒聊了一會兒,碧瑤問道:“四爺的孩子也很大了吧。”
四爺笑着點點頭:“在下有膝下有孫輩三個。”
碧瑤淺笑:“四爺好福氣。”
四爺搖搖頭:“在下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有我和她唯一的兒子也保護不了,在下只是失敗的父親和丈夫。何來幸福之談!”
“算了,跟你一個十來歲的丫頭說這些話,你也不一定能夠理解。對了,蘇秀才不在家了嗎?”四爺無意的問道。
碧瑤點點頭:“夫君有事情,出去了。過些天便能回來,要是四爺在大院裡呆着無聊,可以隨意走走,山裡的景色,在京城不一定能夠看得到。”
四爺笑着說道:“是啊,這裡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明兒早上,還真是要出去走走。”
“丫頭,明天早上需要去做什麼嗎啊?可否帶上在下!”四爺笑着問道。
“我明天早上要帶着人去翠微山伐樹,要是四爺不怕蛇蟲鼠蟻,倒也是可以一起來。這樣,小婦人就多了一個幫手。”碧瑤淺笑,帶着開玩笑的意味說道。
四爺哈哈的笑起來:“你這個丫頭,不愧是商人。”
“明天早上幾點出發,在下隨你們一起去。”四爺果真是應了下來。
一旁站着的卓護衛卻是說道:“爺,這怎麼可以。爺身子矜貴,怎麼可以做這些下等人做的事情。”
碧瑤聽了之後,臉色冷冷的,帶着莫名的怒氣說道:“卓護衛,人無貴賤之分。再說了,你也只是一個護衛而已,有什麼資格去瞧不起人。我們是下等人,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吃着的糧食,穿着的衣裳那一樣不是我們這些下等人做出來的。”
“作爲奴才,就要有一個奴才該有的樣子。你家主子都已經是決定了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話。”碧瑤冷哼一聲。
隨後向着四爺福福身子,說道:“四爺,阿瑤魯莽,還望海涵。只是實在是看不慣這樣的人,便出口教訓了。”
四爺也狠狠的颳了一眼卓護衛,心裡想着,這個卓護衛是越來的越不像話了。
“丫頭去忙,明天早上出發之前便叫人過來通知一聲。在下隨你們一起上山去。”四爺笑道。
“好,只是四爺明天不能穿這樣的衣裳上山了。待會兒阿瑤讓人給四爺帶一身衣裳來,希望四爺不要嫌棄。”碧瑤說道。
“自是不會,還是丫頭想得周到。”
等到碧瑤離開之後,四爺冷眼看向卓護衛。坐在椅子上,不怒而威。
“要是再有下次,你就不必跟在我的身邊了。”四爺淡淡的說道。
卓護衛卻是跪下說道:“便是主上要責罰屬下,屬下也是要說的。水瑤不是什麼好人,還望主上早點回京。”
四爺呵呵的笑起來:“卓揚,記住你的身份。要是這樣上下拎不清的,馬上給我滾回去。從此以後不用跟在我的身邊的,不要以爲縱容你,就可以這樣的肆無忌憚了。”
卓揚低下頭去,久久不敢迴應。要是自己這個時候回去,一定是死路一條的。
“滾出去,讓明偉進來。”四爺冷冷的說道。
不一會兒,明偉進來了。
“這幾天,注意一下卓揚的動向。還有把他給京城的飛鴿傳書全都給攔下。要是可以,找一個機會,讓他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四爺看向明偉的時候,明顯是多了幾分的信任。這樣的態度和對卓揚是完全不一樣的。
“爺是懷疑,卓揚已經是心生二心。”明偉問道。
“本就不是一心一意想要跟在我的身邊的,這一次我帶他出來,只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誰按耐不住了,居然把手伸到了我的身邊來了。”
四爺淡淡的說道:“這邊的事情,有沒有讓他傳出去了。”
“沒有,來到這裡這段時間。一直沒有看到他做任何事情。想必是覺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都是無關重要的,他便沒有做什麼。”明偉恭恭敬敬的說道。
“好好的注意一下,還有就是叫人保護好蘇夫人。”
“其實,蘇夫人身邊那位叫玉晴的丫頭,武功便是高強。爺,根本不用擔心什麼。”
明偉對於玉晴,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知道她是一個練家子。
“不管如何,讓人好生保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