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這日是公孫璋的生辰,每年公孫璋生辰,都會大辦,北越帝更是會賞賜下豐厚的珍寶做爲公孫璋的壽禮。今年他的生辰也不例外,北越帝的賞賜早在幾天前已經送來大將軍府。
公孫璋一如往年的行事作風,生辰辦的奢侈又隆重,即便目前大將軍府財力吃緊,這場生辰宴也不能寒磣了去,讓旁人瞧出不對來。
公孫瀅的假身份雖然被夏候琳給揭開,不過在北越境內,仍舊是個秘密,是以她雖然隨公孫璋回到北越帝都,卻始終獨自居住在一個小四合院內。而公孫璋生辰這天,她雖然回了將軍府,卻是悄悄回的,一直留在自己的院中,並未出來見客。
公孫夫人忙着招呼女客,公孫璋與公孫淳父子自然是在前院招呼男客,爲了公孫璋的生辰,公孫淳特意請了帝都最有名的祥慶戲班子到將軍府搭臺唱戲,大將軍府從早上開始便一派喜氣洋洋,到了臨近中午這會兒,更是熱鬧非凡,前來賀壽的馬車排起了長長的車隊。
至午時,一向與公孫璋不睦的北堂塵,竟然攜了一美貌女子,帶着豐厚的賀禮出現在大將軍府,公孫璋與公孫淳接到消息,不禁一怔,兩人茫然的對望了一眼,來不及細想,便匆匆去了府門處迎接。
“參見塵王。”公孫璋與公孫淳迎着北堂塵,便匆匆行禮道,雖然雙方以前互別苗頭,不睦已久,可如今有求於人,不得不放下那份傲氣。
“大將軍和少將軍快快免禮。”北堂塵面帶淺笑,伸手扶起公孫璋。公孫淳也跟着起身,一擡頭便撞進一雙湛藍嫵媚的眸子裡,這才注意到,北堂塵身邊還跟着一位面覆紫紗,雖容貌看不真切,卻依然令人感覺美麗的女子,再見那女子體弱纖纖,玲瓏風流,不禁便失了神。
北堂塵將公孫淳的反應看在眼中,卻是不動聲色,只做沒有發現,向公孫璋和公孫淳介紹道:“大將軍、少將軍,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遠從伊比利亞島國渡海而來的卡琳娜小姐,她的母親是中原人,父親是伊比利亞島國的貴族。”
被稱爲卡琳娜的美人規矩的向公孫璋和公孫淳行了一禮,公孫璋不清楚兩人的關係,不敢貿然得罪,因此便客氣了幾句。
公孫淳因自己父親的幾句客氣話,已經醒過神來,他勉強讓自己的雙眼離開卡琳娜那雙眸盅惑人的眸子。
“特洛伊王子中原之行的事情,我聽聞許多,對中原的風士人情,好山好水嚮往以久,加之母親是中原人,所以對中原有一份特別的感情,今日有幸前來參加大將軍的生辰宴會,卡琳娜榮幸之至。”
女子舉止嫺雅高貴,確實像是大家族教養出來的女子,再加之公孫璋等人對伊比利亞島國的諸事瞭解的太少,一時對她的身份也未起疑,只吩咐一旁的婢女引卡琳娜去後院。
待卡琳娜的身影遠去,公孫淳這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客氣的對北堂塵道:“塵王,微臣引您入席吧!”
北堂塵點了點頭,與公孫淳並行往位席而去,走出一小段路後,北堂塵似無意的開口道:“聽說公孫大小姐自小體弱多病,調養了這麼些年,身體還不見好轉嗎?”
公孫淳沒料到北堂塵會突然提起這事,只略微怔了怔,便苦澀的搖頭道:“是孃胎裡帶出來的毛病,大夫只說好好調養着,慢慢也就會好,這些年用的好藥也不少,就是不見起色,父親和母親爲此,也是操碎了心。”
北堂塵聞言,也隨之嘆了口氣,一臉無奈的樣子,不過這種情緒也只是維持了片刻,他好似想到什麼,面色一喜道:“我倒是忘了,卡琳娜的母親原是學醫的,卡琳娜自幼就跟隨她母親習醫,醫術高超,或許可以請她爲公孫小姐瞧瞧,若能調理好公孫小姐的身子,也算是了大將軍和夫人的一樁心事。”
公孫淳倒是沒料到北堂塵會有這樣一提議,眸底明顯閃過一絲慌亂,不過這種情緒他很快又掩飾在平靜之下,並故做欣喜的開口道:“沒想到卡琳娜小姐也精於醫術,這可真是太好了,只是她會接受我們的邀請,爲舍妹看病嗎?”
“卡琳娜心地純善,她經常爲貧困人家免費治病,你們的邀請,她是不會拒絕的。”北堂塵笑了笑,語氣篤定道。
公孫淳沒料到貴族出身的卡琳娜是如此的善良,腦海裡不由再次浮現那絕美的半張臉,心中頓時一陣陣的悸動,若想與卡琳娜熟識,只有製造機會相識才行,想到這裡,他不由的犯了老毛病,然後頭腦一熱的點頭道:“好,我找機會與卡琳娜小姐說說。”
北堂塵聞言,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再次轉移話題道:“對了,上次大將軍冰城巡視,正好趕上雪山滑雪場開業,不知道將軍與少將軍可有去那滑雪場看看?”
上次公孫璋離開帝都本就是以巡查各地軍防爲名,公孫璋明面上安排了個假的自己四處巡查,而他則帶了公孫淳日夜趕路的到了雪山,後來因爲損失了七十名暗衛,被夏候琳氣的急怒攻心,一病不起,便悄悄在冰城安置下來,靜等冒充自己巡視的假公孫璋到冰城與他會合,而他的替身到達冰城的時間,正好是夏候琳的滑雪場開業的時間,雖然知道北堂塵不會查出什麼來,公孫淳還是心一提,面色卻是如常道:“滑雪場的事情我們有聽說過,不過我與父親是過去執行公務,怎麼可能有閒心玩樂,不過據聞去過滑雪場的客人,對滑雪場都是大加讚揚,想來那地方應該是不錯的。”
聽了公孫淳的話,北堂塵的臉上卻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自嘲道:“不愧是夏候琳,賺錢的手段真是一流,咱們冰城能免去雪山土匪的侵擾,她可是大功臣一個。”
一聽這話,公孫淳便想起北堂塵曾經在夏候琳手中吃虧,虧損了一大筆銀兩的事情,只是這件事情對東方皓而言就是恥辱,他自然不會傻到主動提及這件事情,因此只氣憤的開口道:“其實父親針對雪山土匪之事,已經制定了詳細的計劃,並且有信心除掉雪山土匪,誰知道卻讓夏候琳捷足先登了,父親認爲此事有損他的威儀,鬱鬱寡歡了好些日子。”
做爲一軍主帥,確實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況且公孫璋手中握着北越五十萬的兵權,雪山土匪爲禍邊城多年,他雖有象徵性的對雪山進行圍攻,每次卻未真正的攻進雪山,不過是做了個樣子,直到後來將軍府財力吃緊,公孫璋才真正的打起雪山的主意。這件事情,其實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公孫璋牢握兵權,又從無大錯,加之邊境土匪之患,北越帝纔對公孫璋一再容忍,並且這些年間,給予公孫璋無上的尊榮,在這種無限的尊耀中,將軍府終於由鼎盛開始走向落敗,這才讓公孫璋等人意識到危機,只可惜發現已晚。
北堂塵等的就是這個契機,這些年公孫璋仗着手中握着兵權,行事囂張跋扈,就是他們這些親王皇子,也不放在眼中,公孫璋這些年雖然也在大肆斂財,但與有綽號聚財王爺的北堂塵一比,那根本就不夠瞧的,北堂塵雖貴爲嫡皇子,卻不喜弄權,而喜弄財,他的王爺身份,加之獨到的眼光及生意頭腦,短短几年,便聚集了驚人的財富,成爲北越名氣響噹噹,有財神美譽的王爺,其中北越有三分之一的經濟掌握在北堂寺的手中,另外三分之一歸天機山莊,剩餘的三分之一,便是分散在各大大小小的生意人手中。
天機山莊有百多年的歷史爲基礎,牢牢撐握着各國一部份經濟並非什麼奇事,畢竟是多年累積下來的財富,而北堂塵卻是不同,他真的是短時間內崛起的商業奇才,本來他是個神話,不想如今卻被夏候琳這個更大的神話掩蓋了光芒,兩人成爲宿敵也是必然之事。
“夏候琳就是個貪婪的女子,有天機山莊那驚天財富還不滿足,仍舊四處斂財,雪山堆積的財富她便貪了一半,另一半是用來與父皇談交易,如願的令雪山成爲她的私產。”
公孫淳原以爲北堂塵不會再說話,一時尷尬不已,正猶豫着要不要請北堂塵先入席,就在他猶豫間,北堂塵卻突然開了口,從語氣中能聽出他心中強烈的不滿。
公孫淳一雙黑眸轉了轉,嘆息道:“這位夏候小姐的事情,微臣倒是聽了許多,世人都贊她乃奇女子,不過要微臣來說,她一個未婚的姑娘家,成日裡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北堂塵顯然不想多提夏候琳,淡淡的轉移了話題道:“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入席吧!”
公孫淳聞言,識趣的不再多言,帶着北堂塵入了席,然後又忙着招待別的客人去了。
被帶去後院的卡琳娜因爲不俗的談吐,加之神秘的背景,令在她很快便溶入到北越的貴族羣中。而一旁的公孫夫人看着與人相談甚歡的卡琳娜,眸底閃過一層隱晦的情緒,她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悄悄去了公孫瀅的院子。
彼時公孫瀅在自己的院子中看書,聽見碧蓮的請安聲,忙放下手中的書,自屋裡迎出來,神色不解道:“母親,你不招呼客人,到我這裡可是有什麼事情?”
公孫夫人上前攜了公孫瀅,快步進入屋中,才輕聲道:“瀅兒,我記得你以前曾跟我說過,你身邊有一位伊比利亞與中原人所生的混血女子,那女子有一雙藍眸,頭髮黑而卷,生得極是美麗?”
公孫瀅是何等聰明之人,公孫夫人還未明說,她卻是想到什麼,面色一冷,道:“我身邊是有一個這樣的女子,不過上次隨我去冰城,成了夏候琳的階下囚,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她是跟誰一起來的?”
“是跟塵親王,據說是伊比利亞渡海而來的貴族。”公孫夫人忙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公孫瀅聞言,秀眉皺了皺,沉呤了片刻,才輕聲道:“母親,你遞信給父親,請他安排一下,我要見一見塵親王。”
公孫夫人深知自己的這個愛女有自己的主見,也沒細問,只點頭道:“好,我這就去給你父親遞話,有了消息我會使人來告訴你,你這裡孃親不能久呆,這就先離開。”
公孫瀅點了點頭,將公孫夫人送出屋子,看着公孫夫人走出院門,才轉身回到屋中。碧蓮忙奉上新的熱茶,一邊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小姐,您說夫人口中的那個女子是豔姬嗎?”
公孫瀅接了茶水,茫然的搖了搖頭道:“以夏候琳的心機,不會做漏洞這麼明顯的事情,豔姬曾經是我的人,她的底細我一清二楚,用這樣的人爲她辦事,風險太大,況且她手下人才濟濟,還沒落魄到要用豔姬這等人。”
碧蓮聞言,便不再多言,低眉順眼的退至一旁。公孫瀅端着茶杯抿了口茶水,將茶杯放下,秀眉再次緊緊的擰起,若那人真是豔姬,又怎麼和北堂塵攪和在一起的?
前院,公孫璋正與交好的同僚閒聊,這時管家上前輕聲道:“將軍,夫人請您去一趟後院,大小姐給將軍準備了生辰禮物。”
公孫璋一聽這話,眸底閃過一抹異樣情緒,面色如常的起身對衆人道:“各位,本座先去一趟後院,看看我那寶貝女兒的生辰禮物,稍後便過來,各位隨意。”然後又交待了公孫淳幾句,便與管家一起離開。
走出花廳,公孫璋見四下無人,便冷聲道:“又出了什麼事?”
“將軍,府上來了貴客,正在書房等候,您快去見見吧!”管家一改先時的平靜,一臉震驚的開口道,知悉來人身份時,差點沒將他的魂給嚇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