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玥兒也跟星矢哥哥一起回山莊,只是玥兒好捨不得孃親哦!”小明玥擦乾淨了的小手拽住夏候琳的衣服,一幅依依不捨的小模樣。

夏候琳聽了這話,心中一軟,小傢伙真的很懂事呢,因此蹲下身子摸了摸小明玥的頭,笑道:“孃親有空的話,晚上會回山莊看玥兒的,孃親忙的這段日子,玥兒可要聽你星矢哥哥的話,知道嗎?”

小明玥懂事的重重點了點頭,那小眼神,極是堅定,逗的夏候琳忍不住輕笑出聲。說服兩個孩子回山莊,夏候琳又交待秋舞和冬吟好好照顧他們,便帶着春曲和夏歌離開。

次日一早,秋舞和冬吟帶着小明玥和星矢回山莊,夏候琳則和東方皓往山雪出發。雪山距離天山騎馬小半個時辰也就到了,這對東方皓而言不算遠,但對夏候琳而言,開車十幾分鍾就能到的距離,騎馬可就慢了一半,其實還是算遠的,而且大冬天的騎馬,裹的再嚴實,仍舊覺得冷。

半個時辰後,兩人抵達山腳,彼時謝承陽已等候多時,兩人一下馬,立刻便有侍衛上前牽了兩人的馬退下,謝承陽則快步的迎上道:“你們來了。”

“嗯。”東方皓和夏候琳點了點頭,兩人看了眼遠處,再回首時,夏候琳問道:“謝大哥,北越帝昨天派遣的使者有沒有告訴你們他們具體抵達雪山的時辰。”

謝承陽聞言,先是看了看天際,然後纔回話道:“這個時辰應該到了,可能雪路難行,他們行進的速度減慢,有所延誤吧!”

謝承陽的語氣不大肯定,夏候琳聽了不過莞爾一笑,隨後看向冰城通向雪山的唯一官道。東方皓卻是在一旁皺了皺眉,關切的對夏候琳道:“這天寒地凍的,你又畏寒,要不先上雪山吧,這裡有我和承陽兩人便已足夠。”

夏候琳知道東方皓是心疼自己,怕自己受了寒,不過她早料到這次迎接北越帝不會那麼順利,所以做足了準備,因此只笑着搖了搖頭道:“我身爲這雪山的主人,又代表着東漢,怎能無故缺席,況且我保暖功夫做的好,並不覺得冷。”

東方皓聽他這樣說,脣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算是同意了她的堅持。三人又在寒風中等了約摸一刻鐘的樣子,路的盡頭,終於看見北越帝明黃的儀仗,隨着北越帝的儀仗到近前,東方皓、夏候琳、謝承陽三人上前見禮道:“東方皓代我皇恭迎北越帝。”

“皓王快快免禮。”明黃雕刻金龍的馬車門被推開,一位面目冷肅,年約四十多歲的男子探身而出,那男子生的劍眉星目,身形高大魁梧,其五官與北堂塵有五分相似,雖然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跡,但不難看出,這位北越帝年青時也是個美男子。

北越堂下了馬車,行到東方皓他們面前,眸子定在東方皓的臉上,笑的慈詳道:“猶還記得當年與貴國先皇一起狩獵,那時皓王也不過五六歲的樣子,一眨眼你都長這麼大了。”

“時光如梭,我還記得當時北越帝教我和三哥騎射,令我與三哥受益匪淺。”東方皓也同樣感慨的回話道,在他心中,北越帝算是他半個騎射師博,而北越帝原也是沒有什麼野心的,當年兩國交戰若非另有隱情,他是不願夏候旋那般慘死,這其中原由東方皓心中清楚明白。

“只可惜翊王英靈早逝,而這位夏候小姐辛苦撫養小郡主健康長大,如今這般好品性的女子已極是少見。”北越帝說話間,眸子已從東方皓身上移至夏候琳的身上,目光慈詳有之,但那慈詳之下,卻是深深的遺憾。

夏候琳一怔,生怕自己看錯了,再仔細在那雙眸子中尋找那抹情緒時,卻發現那雙眸裡,除了慈詳,真的什麼也沒有,她不禁在心中問自己,是不是真的眼花看錯了。不過這個時候並不允許她多想,她很快收拾了心情,微笑回話道:“謝北越帝如此謬讚,我做事只憑良心,良心得安即可。”

北越帝聞言,先是一怔,隨後又是爽朗的一笑,讚賞的點頭道:“你這孩子倒是謙虛的很。”

“北越帝,這裡天寒地凍,並不是個聊天的好地方,還請回馬車上,咱們先上山吧!”東方皓適時的轉移話題道。

北越帝贊同的點了點頭,轉身回到馬車上,停滯了片刻的儀仗隊伍再次緩慢移動起來。這次北越皇后坐鎮帝都,北越帝帶了寵愛的妤貴妃同行,帝駕之後是一輛紅木雕刻六翅鳳凰的馬車,正是妤貴妃的坐駕。

暖融融的馬車裡,公孫妤靠在輔了厚厚軟墊的榻上,微眯了眼,而陪在她身旁的便是公孫瀅,此刻妤貴妃緩緩睜開眼,清冽卻又異常嫵媚的眸子定在公孫瀅的臉上,輕聲道:“這個夏候琳,不是個簡單角色,上次你和哥哥都太大意了。”

“姑母說的對,是侄女輕敵了。”公孫瀅柔順的垂眸,受教般的應話道,她這個姑母獨寵帝恩十幾年,手段厲害非常,唯一不足的是膝下無子。

“不過她害的哥哥一病不起,身子大不如從前,本宮絕計不會放過欺我公孫家的人,你給本宮仔細說說這個夏候琳。”妤貴妃在說到不放過夏候琳時,眸底有血紅光芒一閃而過,她話音落,已動作優雅的坐起身。妤貴妃生的美麗,猶爲一雙清洌又嫵媚的眸子極爲奪目,她保養的極好,即便已有三十五六,可臉上的皮膚依舊白皙緊緻,看不見一絲一毫歲月痕跡,水嫩的如同二八的少女。

公孫瀅很畏懼妤貴妃,她坐在一旁,身子繃的緊緊的,眉眼低垂,不敢輕易的擡起,更不敢隨意亂看,只無比恭順的開口道:“是,姑母……”

上山走了半個多時辰纔到,雪山王宮除了以前雪山王住的主殿外,另還建了七七四十九座宮殿,每座宮殿都建的富麗堂皇,住處是按主次來分的,此次滑雪比賽,東漢是主,主殿自然是留給晁旁居住,因爲此次四國皆在受邀之列,夏候琳便將整座王宮劃分成了四片區域,以方便四國使臣入住。

北越帝住星辰殿,那是繼主殿之後,最大的四大殿之一,而星辰殿周邊的一些小宮殿,則是給北越帝隨行的大臣、女眷居住的。

將衆人的住處安排好,夏候琳被人請去星辰殿,彼時北越帝已與東方皓、謝承陽正喝着茶,殿中陪坐的還有公孫璋一家,及一位耀目的美人,她身上穿着正紅繡着鳳紋圖案的華服,頭戴六翅鳳釵,從這一身行頭,夏候琳已猜到對方的身份,她就是寵冠六宮十幾年的妤貴妃,今日一見,果真是生的國色天香。

“給北越帝請安,給妤貴妃請安。”夏候琳見了一禮,立時便有北越的宮女,引了夏候琳在東方皓身旁的空位落坐。

“皇上,夏候莊主可真真是個美人,不但繼承了其母的美貌,更繼承了夏候將軍的膽識,夏候將軍得此女,可不是要羨煞旁人!”妤貴妃依偎在北越帝身旁,看着夏候琳笑呤呤的開口道,那模樣怎麼看怎麼純善,只是那張美人皮下,藏的卻是蛇蠍心腸。

夏候琳本也不是什麼善碴,有人往她的傷口上撒鹽,她可不會悶不啃聲的受着,只見她脣角一勾,臉上露出哀傷又落寞的神色,說出來的話卻是夠狠,“妤貴妃取笑我不打緊,只是貴妃娘娘不要忘了,我父親到底慘死誰手。另外,我要糾更貴妃娘娘的一句話,我有本事,我父親九泉之下自會爲我感到驕傲,不過羨煞的不是人,而應該是鬼。一個離世多年的人,即便沒有投胎轉世,所接觸的也都是鬼魂,何來羨煞旁人之說!”

當初夏候旋與公孫璋一戰,原是公孫璋先斬後奏之行爲,公孫璋更無恥的壓住邊關戰事消息,一邊暗中急急返回京中,直到面聖,北越帝才知道夏候旋陣前慘死之事。而文武百官又高聲歡呼,紛紛爲公孫璋進言,北越帝幾乎是鐵青着臉封賞了公孫璋,事後北越帝又單獨召見公孫璋,他素來冷靜自制,卻在夏候旋的事情上,動了大怒,當時在御書房,已到了拔劍欲斬公孫璋頭顱的地步,是妤貴妃趕到,哀切求情,以性命相護,終是保下公孫璋。

這件事情原是被妤貴妃壓下,未曾在外流傳,這會夏候琳突然神情悲傷的一提,北越帝的臉色便是一黑。妤貴妃明顯感覺到北越帝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凝之氣,臉色變了變,坐正了身子。其實她的話不過是個場面話,從字面意思上聽,是在討好夏候琳,只是知道事實真相的人,多少會帶了譏諷的心思,卻不料夏候琳嘴毒,就這麼幾句話,愣是令北越帝變了臉色。

“父皇,妤貴妃原是稱讚夏候小姐,她並沒有惡意。”北堂塵笑呤呤的說完,又看向夏候琳道:“不小心勾起夏候小姐的傷心事,真是對不起,還望夏候小姐寬宏大量,不與妤貴妃計較纔是。”此次北越的皇子中,也就北堂塵隨侍在北越帝的身旁,他眼見公孫瀅朝他使眼色,便不急不徐的開口幫妤貴妃說好話。

北堂塵先道歉,又誇夏候琳心胸寬廣,這相當於是設了個臺階給夏候琳,夏候琳若順着臺階下,這事也就揭過去了,若夏候琳不順着臺階下,就是她在外賓面前失儀,有損的是東漢的顏面,即便北越帝不計較,這殿中伺候的宮女內侍這麼多,只要有心人往外散散流言,夏候琳的名聲便要一落千丈。

北堂塵表面是幫妤貴妃說話,暗中其實是在提醒夏候琳,這話夏候琳聽的清楚明白,公孫璋父子卻未明白,只感激的看着北堂塵,當然聽懂北堂塵話中深意的還有妤貴妃,她也因此秀眉一皺,卻是不動聲色,只看着夏候琳。

“妤貴妃雖姓公孫,但我父親之事與她何干?她一個後宮妃子,會的只是撫琴作詩的雅事,那裡知道軍政之事,我自然沒那必要與她計較。”夏候琳似笑非笑的開口道,說她嘲諷妤貴妃,她這話並無錯漏之處,但這話落在妤貴妃耳中,卻是非常刺耳。

沒有人發現,北越帝看夏候琳的眼神,帶了濃重的遺憾,不過他停留在夏候琳臉上的目光不長,不過片刻便自然的轉移了視線。此時他的臉色已有所緩解,也露出絲笑容道:“夏候莊主,朕知道你名下經營的酒樓所做的食物,都美味非常,不知這雪山上的廚房,可有酒樓裡的廚師那般好手藝!”

“北越帝放心,我夏候琳除了好玩的能留住客人,好吃的在任何地方都少不了,在雪山的這段日子,自然餐餐都有美食招待。”說到吃的,夏候琳的臉上便露出燦爛的笑容,像換了個人似的。

“那朕可就期待着。”北越帝一臉期待的開口道,他往日裡面容素來冷肅,但在面對東方皓和夏候琳時,流露出的卻是少有的慈詳,臉上的笑容也多。

一旁的公孫瀅看着如同換了個人的北越帝,眸底流露出不甘的神色,就在她怔怔失神之時,夏候琳卻是眸子一轉定在她的身上,笑的隨和道:“這位與妤貴妃有幾分相似的,想必就是公孫大小姐吧,久聞公孫大小姐自小體弱多病,一直靜養閨中,今此隨北越帝不辭遠行來到雪山,不知身子骨可受得住?”

公孫瀅倒是沒料到夏候琳會突然將話題轉移到她的身上,怔了怔,纔回過神來,神情怯弱不已的看向公孫璋和公孫夫人,公孫夫人暗中剜了夏候琳一眼,隨即端着優雅的笑容道:“多謝夏候小姐關心,瀅兒只是體弱,休養這麼些年,體質已有所改善,不久前又遇名醫,身子骨已經康健。”

“那要恭喜公孫將軍和公孫夫人了,只是公孫大小姐的身子較常人還是弱些,怕是抵擋不了雪山的寒氣,正巧我山莊裡也有神醫,讓他給公孫小姐開幾幅保養的湯藥吧!”說到這裡,夏候琳頓了頓,隨後露出爲難的神色復又道:“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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