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皓心內一緊,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對管家道:“去趟牙行,幫夏候小姐挑選幾個得力的下人和能管事的管家。”
管家立刻應是,又對周圍的下人道:“王爺回府,都還忤在這裡幹什麼,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管家這一輕斥,衆人都回過神來,忙各自散開。東方皓這才俯身扶起星矢道:“有什麼事情,去書房說!”言罷又看向夏候琳:“一起去聽聽吧!”
夏候琳沒有拒絕,只點了點頭,只聽東方皓又對春曲吩咐道:“你們帶着小郡主去花園裡玩吧!”
四美應了聲是,目送東方皓、夏候琳和星矢離開,四美便哄着小明玥去了花園玩耍。東方皓他們進入書房差不多半個時辰,再次出書房時,他和夏候琳的神情都沒有什麼變化,倒是星矢似是輕鬆不少。
三人才出書房,纔回府的管家,匆匆而來行禮道:“王爺、夏候小姐,全公公帶着皇上的旨意到了府上。”
知道是晁帝的賜封旨意,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視而笑,隨後便帶着星矢一起去主樓接旨。全公公宣讀完三道旨意後,便有內侍擡着大紅漆木箱子魚貫而入,是給小明玥的賞賜,而最後進來的一個內侍則是手拿托盤,全祿對那內侍招了招手,內侍便上前恭敬的呈上托盤。只見托盤上是一張房契和一串鑰匙,及一份明黃的聖旨。
“夏候小姐,這是定國公府的房契和房門鑰匙,另外這聖旨是皇上承諾小姐的事情,只等小姐確定了爵位承繼人,便可捧着此聖旨入宮上奏皇上,皇上自然會在聖旨上添上承繼人的名字。”
夏候琳接過托盤,神情慎重的面向皇宮方向跪下謝恩,全祿忙扶起夏候琳,又接着道:“皇上還給了夏候小姐恩典,定國公原有兩個兄弟,都在外任職,眼下馬上就要過年了,爲防小姐府上冷清,皇上特許兩位夏候大人攜妻兒回皇城與小姐一起過春節。”
從這樁樁件件事情上看,夏候琳知道晁帝在儘自己所能的給她體面,因此感激的對全祿道:“皇上爲臣女考慮的如此周到,請全公公代臣女向皇上表達謝意。”
“姑娘的謝意老奴會代爲轉告,皇上還等老奴回稟呢,老奴這就告辭。”全祿笑吟吟的應着話,說話間便行了禮,打算告退。
“春曲,代我送送全公公。”夏琳淺笑對春曲道,春曲會意,上前引着全公公他們退出主樓。
待全公公一走,東方皓便將屋裡的奴僕都遣散,讓管家帶着挑選好的人進入大廳。一共有八人,一男七女,男的約有四十來歲,七個女人稍稍年青,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夏琳一一掃過幾人,最後便笑着對管家道:“忠叔,你怎麼給我選的下人,都是大叔和大嬸?”
管家忠叔笑了笑,輕聲回話道:“夏候小姐,您身邊已經有貼身伺候的丫頭,這幾個是先挑出來到府中熟悉環境的,明兒牙行的牙婆會帶着挑好的丫頭、小廝到府上供姑娘挑選。”
夏候琳一聽這話便明白忠叔的意思,這幾個是經他挑選,在府上做管事嬤嬤最是合適,至於婢女和小廝明兒挑選,入府後便有人管束。
“忠叔的眼光我自是相信的,都留下吧,下午便隨我回府。”夏候琳點了點頭,她話才說完,便有相貌平凡的婢女進入大廳行禮道:“給各位主子請安。”
“免禮,有什麼事?”東方皓擡手示意婢女免禮回話。
那婢女起身,垂眸回話道:“王爺、夏候小姐,高大人一家求見。”
夏候琳在聽到高大人時,先是怔了怔,隨後似反應過來,震驚的看向東方皓。東方皓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道:“是你的外祖一家,定是高大人早朝聽了皇兄宣讀的聖旨,回家將此事與你外祖父、外祖母說了,這便迫不及待的來看你。”
“快請高大人入府說話。”東方皓先是對那婢女吩咐了一聲,又讓管家帶着那八個人先退下,隨後便簡短的向夏琳解釋道:“高家是皇都第一清貴之家,是書香世家,你那麼聰明,應該能明白你母親當初爲何沒有投靠孃家,而是帶着你遠走他鄉。”
這話一出,夏候琳頓時會意過來,高家代代出文人,家世屬清貴一流,與手握兵權,又身份尊貴的東太后根本無法抗衡,當初母親若是死裡逃生後尋求孃家的庇護,只怕她們母女性命難保的同時,還會牽連高氏滿族。
“母親也是大智大勇,若非她遠走他鄉,避入鄉野,我只怕也沒機會長大成人。”夏候琳感嘆的回了一句,隨即似想到什麼,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道:“不過我滿臉麻子,外祖父他們看了會不會心生不喜。”
東方皓倒沒料到這丫頭在親人面前會擔心自己模樣招來他們的不喜,那她怎麼不擔心他呢,難道他在她心中其實並不那麼重要嗎?想到這裡,他心中便有些不舒服,還不及回話,便見一羣人由婢女引領着進了大廳。
走在爲首的是一男一女,年約六十,兩人俱是一臉的激動,而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幾人,也是一臉的激動,彼時夏候琳已起身快步的迎上。
爲首的兩位老人見迎面而來的年青女子一臉的麻子,皆是一怔,眸中似有疑惑,目光試探的看向東方皓。東方皓此時已起身上前,立在夏候琳身後,見兩位老人都投來疑惑的目光,便笑道解釋道:“高老,這位就是您的外孫女夏候琳。”
夏候琳上前,屈膝見禮道:“拜見外祖父,拜見外祖母。”
這一聲請安,令高睿及妻子孔氏都回過神來,孔氏忙上前扶起夏候琳道:“乖孩子,快免禮。”隨後細細打量起夏候琳的容貌,然後眸底閃過一抹愕然,指着夏琳的臉道:“琳兒,你臉上……”
“外祖母,我的臉沒事。”夏琳不動聲色的握住孔氏的手,隨後眸子看向兩人身後的中年男女和三個年青男女道:“想必這是舅舅和舅母吧!”
孔氏這纔想起來,忙拉着夏候琳,指着那一對中年男女道:“這是你大舅和大舅母。”隨後又指着另三個年青男女依次介紹道:“這是你表哥高瀚,表嫂趙貞,還有表妹高濘。”
夏候琳上前對着那中年男女屈膝行禮道:“琳兒拜見舅舅和舅母。”高宣和妻子劉氏忙上前扶起夏琳,神情很是複雜,即有難過也有激動。
隨後夏候琳又與自己的表哥、表嫂和表妹一一見禮,待見罷禮後,高睿纔想起自己一時激動竟忘了禮節,忙向東方皓請罪道:“老臣見到外孫女,一時激動,失禮於皓親王,還請皓親王恕罪。”
東方皓忙扶起高睿,親切的開口,“高老,您曾經是我的授業恩師,如令我與靜兒已是未婚夫妻,說來您也是我的外祖父,您是長輩,怎麼能向我行禮。”
“這怎麼行,君是君,臣是臣,不能因爲王爺與琳兒已有婚約,而罔顧國法。”高睿是個非常守禮的頑固派,語畢便攜妻兒等向東方皓行禮。
夏琳見此並未阻攔,待他們行了禮,才上前扶起高睿和孔氏,等衆人按主次坐下後,孔氏便問起夏候琳這些年都是如何生活的。夏候琳便大至將過往的經歷說了一下,卻省略了曾經受的那些苦,畢竟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說出來只會讓外祖家中的人跟着一起難過罷了。
轉眼便到晌午,高睿攜家眷告辭,東方皓出言挽留,加之夏候琳軟言請求,最終高家人在皓親王府用了午飯才離開。
送走高家的人,夏候琳便帶着小明玥將那些賞賜都裝上車,帶上八個新買的奴僕,浩浩蕩蕩往定國公府而去,因入住的匆忙,還未及打造牌匾,大門上方空蕩蕩的,夏候琳當即便對春曲吩咐道:“明兒就找人幫咱們府打造一塊牌匾。”
“婢子記下了,小姐放心。”春曲忙應了,隨後接過夏候琳手中的鑰匙打開大門上的鎖,一行人進得府中去。
當年定國公府被焚燬後,先帝按着定國公府原本的佈局重新修建,置辦了傢俱等一應用品,自此便將這座府邸空置下來,只定期安排人過來打掃,府邸佔地很大,府中的建築皆以大氣莊嚴爲主,雖然少了幾分精緻,卻有一種百年大家族的氣勢。
定國公府的主院是豐泰院,離豐泰院最近的一所院子是琉璃閣,夏候琳當即決定住在琉璃閣,進入琉璃閣後,她才發現,琉璃閣中的一景一物,都帶有一種女兒家的雅氣,想來這院子或許原本就是以前的那個夏候琳的閨閣。
將東西都安置好,夏候琳又去了主樓,將上午買來的八人召來主樓大廳,那男的以前曾在別的大戶人家做過管家,叫汪榆,並無妻兒,自然做了定國公府的管家,另有七名中年婦人,都是在大戶人家做過下人,規矩也懂,也都管過事,像廚房、庫房、各處園子,都一一分派給她們打理,任務指派完了,自然要說說自己的矩規。
夏候琳先是定定的打量他們八人許久,然後才慢悠悠的開口:“如今你們入了我定國公府,我便要說一說我的規矩,我夏候琳最討厭不忠之人,偷奸耍滑之輩,在我手底下幹活,只要做到勤勤肯肯,即便偶爾犯了小錯,我也會原諒大家,但是,這並不代表着我夏候琳好說話,若是知錯不改屢次再犯,我會將犯錯之人趕出定國公府,可都聽明白了。”
下首的幾人似乎感到一股威壓之勢,俱是心神一緊,誠惶誠恐的點頭應是。
隨後夏候琳便讓春曲帶着那八人下去安置,而她則回到琉璃閣,才進琉璃閣的大門,小明玥便如一隻小松鼠一般躥進她的懷中道:“孃親,剛纔秋舞說這座大大的房子是孃親的家,以後我們都住在這裡嗎?”
抱起小明玥,夏候琳捏了捏小明玥粉嫩的小臉,輕聲道:“我們只是暫時住在這裡,等孃親跟你爹爹成親了,咱們就要搬去王府住,玥兒想和爹爹一起住嗎?”
小明玥不明白成親是什麼,不過她想跟爹爹孃親一起住,便重重的點了點頭,“玥兒要和爹爹孃親一起住,還有星矢哥哥,他也會跟我們一起住嗎?”
“星矢也會跟我們一起住,因爲我們是一家人啊!”溫柔的回了一句,夏候琳便抱着小明玥進了屋子。
次日才吃罷早飯,全祿便送來晁帝親賜的牌匾,夏候琳又是一番謝恩,請全祿進府吃了茶,又給了打賞的錢。纔將全祿送走,牙行的牙婆便帶着丫環和小廝浩浩蕩蕩的來到定國公府。
其實對於丫環和小廝,夏琳倒沒有太多的要求,她和小明玥身邊有四美就足夠了,想了想,還是挑了四個老實本份的留在身邊做了二等丫環,之後又選了十六個丫環和十個小廝,讓春曲給了牙婆錢,將人送走後,便準備了禮物,準備去高家。
只是還沒出發,宮裡又來了人,是東西兩宮太后的賞賜,流水一樣的被送進定國公府,將宣旨的公公送走,夏候琳看着滿室的金銀珠寶、綾羅綢段,嘴角抽了抽。
“小姐,這些都入庫嗎?”春曲擔憂的問道,昨兒在養寧殿,西太后的態度她都看在眼裡了,今天卻是性情大變,送來這麼多賞賜,這是要鬧那樣!
“朱雀,去打聽下,昨兒我離宮後,宮裡可發生了什麼事情。”淡淡的掃視了屋裡的珠寶一眼,夏候琳便對立在一旁的紅衣女子吩咐道。
“是,莊主。”朱雀恭敬的應了一聲,便低頭斂神的退了出去。
“把這些先入庫,然後咱們去高家。”春曲忙應了聲是,招呼了人進屋將整箱整箱的珠寶,綾羅綢緞一一記錄在冊入了庫,之後夏候琳帶着小明玥和四美去了高家。
昨天送高睿他們離開皓親王府時,夏候琳就答應了孔氏今天去高家,馬車一路晃晃悠悠,走了約抹半個時辰才停下,剛下了馬車,舅母劉氏和表嫂趙貞及表妹高濘便快步迎上來,劉氏親切的握住夏候琳的手,溫柔的開口,“剛纔母親還唸叨着你,你便來了,外面冷,快進屋去。”
“今兒一早就準備過來,臨出門前,皇上派全公公送來牌匾,之後牙行又送來丫環和小廝,緊接着東西兩宮太后又着人送來賞賜,這一一應接下來,出府也就晚了。”夏候琳隨着劉氏進了高府,一路穿過花園小徑,最後來到高睿和孔氏居住的院子,高睿幾年前便從朝事上退了下來,在家中頤養天年,見夏候琳來,兩位老人忙欣喜的迎上,待夏候琳抱着小明玥坐定後,孔氏便慈詳的讓身邊的婢女拿點心給小明玥吃,同時問起小明玥的事情,“琳兒,現在唯珍郡主和你住在定國公府?”
“玥兒自小就在我身邊長大,把她留在皓親王府,她肯定會不習慣,況且四王爺是男子,照顧孩子定是沒有我這個做母親的細心,所以成親以前,這孩子會一直跟在我的身邊,由來我照顧。”摸了摸小明玥的頭,夏候琳微笑道。
大人說的話小明玥聽不懂,只是安靜的拿着一塊玫瑰糕,雙手捧着小口小口的吃着,一旁的高濘看着小明玥,眸中露出喜歡之色,嬌嬌弱弱的對夏候琳道:“琳表姐,小郡主真是乖巧又可愛,表姐教導的真好。”
高濘這一說話,夏候琳便再次將眸光投向自己的這個表妹,她與舅母劉氏有三分像,瓜子臉上,一雙眸子清澈靈動,彎彎的柳葉眉,挺翹的鼻子,櫻桃小嘴微抿,帶着淺笑,身上有着世家女子的嫺靜,眉宇間又透着幾分才氣,是個才貌氣質俱佳的美人。
“這孩子確實乖巧,別看她這麼小,很會心疼人,這些年有她陪在身邊,生活也不於那樣的孤苦。”拿起帕子給小明玥擦了擦嘴角的糕點渣,夏候琳微笑回了高濘的問話。
夏候琳話才說完,落後幾人進府的春曲和冬吟拎着夏琳準備的禮物來到屋中,兩個丫頭先是向屋裡的一衆人行了禮,然後退至夏候琳身後立定。
“外公、外婆,我給大家準備了過年的禮物。”說着便從春曲手中接過一個盒子,打開遞給高睿道:“外公,我知道您在家中時常練字,更是寫得一手好字,這套文房四寶是送給您的。”高睿本想拒絕的,但見盒中文房四寶,俱是前朝宮裡失傳的寶貝,那裡還拒絕得了,笑咪咪的接了,卻還裝了個樣子輕斥道:“這樣貴重的東西,花了不少銀子吧,跟外公還這樣的客氣!”
夏候琳將這話聽在心裡,面上卻笑着又接了一個盒子打開遞給孔氏道:“外婆,我知道你喜歡前朝碧心夫人的詩,這本碧心詩集送給您。”
孔氏驚喜的看着錦盒裡的詩集,忙拿出來翻了翻,驚訝的問道:“琳兒,這本詩集失傳多年,你是如何找到的。”
“外婆,天機山莊藏有四國各種奇珍書籍,這本是其中珍藏的一本。”見孔氏喜歡,夏琳便笑吟吟的回了話。
隨後她又取了一個盒子打開遞給劉氏,“舅母,這是一套翡翠的頭面,顏色正適合你這個年紀戴。”只見盒子裡,躺着碧綠剔透的步搖、髮梳,釵子及耳環,這一套雖然不如金銀寶石耀眼,不過重在品味,而且價值連城,劉氏被夏琳的這大手筆嚇了一跳,連連推拒着不敢接。
高睿從剛纔夏候琳的話中,已確定夏候琳是天機山莊的新任莊主,想着那樣的成色、手藝的頭面,也只有天機山莊裡纔有,想到這外孫女是沒將自己這一家人當外人,便笑着對劉氏道:“這是琳兒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再拒絕可就顯得生份了。”
有公爹的發話,劉氏這纔不好意思的收下。隨後夏琳取了一個長形的盒子,交給劉氏道:“我知道舅舅喜歡君大家的字畫,這是君大家晚年所畫的萬壽鬆圖,送給舅舅品鑑。”這次劉氏沒再推辭,代替自家的夫君接受了這份頗有意義的畫卷。
“表嫂,這是送給你。”將手中的錦盒遞給趙貞,夏候琳依舊笑吟吟的。錦盒裡是一套寶石頭面,先不說這些步搖髮梳的做工如何的精巧,單上面鑲嵌的淺綠色的寶石,便是極少見的。趙貞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並謝道:“琳表妹,你的這禮物太貴重了,嫂子我謝謝你。”夏候琳搖了搖頭,又取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錦盒遞給趙貞,“我知道表哥平日裡喜歡刻印章,這裡面的玉石是送給表哥的,給他自已設計圖樣,給自己刻個私章,定是極好。”
趙貞接過打開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合上蓋子,並再次道了謝。
送給高濘的禮物,就簡單多了,是一串粉色珍珠項鍊和一串粉珍珠手鍊。看着高濘那愛不釋手的樣子,夏候琳知道,自己這禮物是送對了。
夏候琳在高家與高家人共聚天倫之時,東方皓也被西太后十道口諭給宣進了宮,養寧殿中,西太后坐在主坐,臉色陰沉的看着下首的東方皓,“皓兒,你糊塗了是不是,那樣身份的醜女,你還求着你的皇兄爲你賜婚,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進宮之前,東方皓已經知道昨兒西太后氣昏厥過去的事情,也知道西太后今兒一早賞賜了不少東西給夏候琳,原本他還在納悶母妃怎麼就接受了夏候琳,原來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因此怒從心生,不客氣道:“靜兒的身份怎麼了?母后別忘了,當年夏候夫人懷着孕時,是您主動提出結親的,您不會是忘了吧!”
“以前定國公尚在人世,與現在的定國公府不可同日而語。”西太后臉色有片刻的尷尬,隨後又一幅理直氣壯的樣子道。
“母妃,三哥當年去世時,我想我說的話,您應該還沒有忘吧!”見西太后又將門弟,家勢背景拿出來說事,東方皓徹底的怒了,若非上座上坐着的是自己的生母,他只怕當即會甩袖離去。
西太后聞言,臉色白了白,然後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樣哭道:“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千辛萬苦的生下你們,你們一個個的,都長大了,翅膀硬了,不聽我的話了,我是你的親生母親,我難道還會害了你,你這樣太傷我的心了。”
聽着西太后的哭訴,東方皓有些煩燥的緊皺起眉頭,冷冷的看着西太后,顯然沒有安慰勸說的打算。
西太后自個哭嚎了半天,見東方皓根本無動於衷,便漸漸止了淚,一幅受了極大委屈的樣子道:“反正我不管,我是不會接受夏候琳這樣的兒媳,你馬上去找你皇兄取消這樁婚事。”
“夏候琳我娶定了,如果您不滿意,大不了我罷了這個王爺的爵位,與她隱居世外。”東方皓淡淡的說完,不等西太后說話,便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西太后看着空曠的大殿,這會氣的心疼,卻終究拿這個小兒子沒辦法。她也不是全無腦子,現在母子關係僵成這樣,夏候琳的事情不能再提,否則真的會將這個兒子推離自己的身邊,她現在必須冷靜,另外再想辦法。
東方皓出宮沒多久,西太后便去了東太后的壽寧殿,哀求着東太后幫着拿着主意,東太后故做爲難的思付半刻,才緩緩開口道:“皓兒貴爲王爺,沒有隻娶一個王妃的道理,你也無須爲那夏候琳的事情與皓兒爭執,他喜歡如何就如何,這樣還能緩合你們母子間的關係。這男人嗎,都喜歡美人,你修補了母子關係後,便挑幾個絕色尤物賜給他做側妃,這美醜一對比,他自然會厭煩夏候琳,將夏候琳掃地出門,也是遲早的事情。”
西太后聽了東太后的話,頓時眼睛一亮,感激道:“還是姐姐的這個法子好,我真笨,幸好有姐姐時常提醒着。”
東太后卻是嗔了西太后一眼,語氣帶了七分關切,三分斥責道:“你呀!就是太沖動,你這樣不顧一切的跟皓兒鬧,最終傷的還是你和他的母子情,今兒一早,你大大方方賞賜那丫頭那麼多東西,這本是緩合你們母子關係最有效的辦法,偏你又將他宣入宮中,一頓大鬧,早上那些不都做了無用功?”
西太后聽了這話,頓時後悔不已,心中一個勁的怨怪自己沉不住氣,就在這裡,殿外響起通傳聲,是翊王妃與文家二小姐文馨兒前來請安。
只見一華麗少婦,一俏麗少女一前一後進入殿中,屈身行禮道:“臣妾、臣女給東太后、西太后請安,太后萬福金安。”
“快免禮,賜座。”東太后笑吟吟的開口道,一側首,便發現西太后雙眼放光的盯着文馨兒,若有所思的樣子,東太后那般精明的人,如何看不透西太后的心思,只佯裝不知,靜靜的垂眸飲茶。
“姐姐,我記得馨兒是今年行的笄禮吧!不知道可有說親?”西太后滿眼歡喜的看着文馨兒,是越看越滿意,先不說文馨兒模樣出挑,在皇都是出了名的美人,就家世那也是沒得說的,有個做太后的姑媽,父親又是手握兵權的權臣,簡直就是最理想的兒媳人選。
文馨兒被問的小臉一紅,嬌羞的睡眸道:“回太后的話,馨兒還不曾議親,父親、母親和姑媽都想多留馨兒兩年。”
“姐姐,你覺得馨兒配皓兒如何?”不等東太后答話,西太后已迫不及待道:“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妹妹,馨兒是文家嫡女,豈有做側妃的道理,你休要胡說。”東太后嗔了西太后一眼,輕聲斥道。
一旁的翊王妃,眼觀鼻鼻觀心,自然知道兩個老太婆一喝一合的在演戲,眼角餘光瞧見自己的小妹在聽了西太后的話時,露出小女兒的嬌態和期盼,最終只在心中嘆了口氣,然後垂眸抿茶,故做什麼也沒發現。
“姐姐,我知道讓馨兒做側妃是委屈了她,不過這只是暫時的,我相信皓兒會主動向皇上提出取消與夏候琳的親事,你就答應我這個要求吧!”西太后軟聲哀求道,同時還暗暗的同東太后打眼色。
東太后故做爲難的沉呤了片刻,才擡首看向文馨兒,“馨兒,這是你的婚姻大事,姑媽想知道你心中是如何想的。”
文馨兒臉色緋紅的起身,嬌羞的垂眸道:“皓王爺乃天人之姿,馨兒能伴其左右,是馨兒的福氣。”
東太后一聽這話,那裡還有不明白的,自家這個侄女是早看上東方皓那小子,既然是她自願的,自己沒有道理不成全,便溫和的笑道:“好,哀家知道了,你的事情,哀家會放在心上的。”
文馨兒本也是聰明之人,一聽這話,便知道東太后這是允了自己,當即欣喜的屈膝行禮道:“馨兒謝姑媽成全。”
文馨兒坐回位子上,陪着兩宮太后又說了會話,全祿來到殿中,先向諸人行了禮,然後纔回話道:“太后娘娘,皇上差奴才來告之太后娘娘一聲,皇上中午過來陪太后娘娘用午膳。”
“好,哀家知道了。”東太后應了一聲,待全祿退下,便笑着開口道:“妹妹,中午留下一起用膳吧!”
西太后忙點頭應了,而翊王妃和文馨兒則起身告辭,畢竟她們都是外眷,不適合在宮中久留。
晌午時分,晁帝一行浩浩蕩蕩來到壽寧殿,見西太后也在,晁帝並不覺得意外,微笑上前向兩人請了安,一行便移至飯廳。飯間,東太后見晁帝似乎心情不錯,便似無意的開口道:“皇兒,今兒翊王妃和文家的馨丫頭入宮給哀安請安,哀家突然想起馨丫頭已到了適嫁的年齡,那丫頭自小就喜歡粘着皓兒,哀家想將馨丫頭指給皓兒做側妃,不知皇兒意下如何?”
晁帝未見半分異樣情緒,只微笑道:“這些母后決定了就好,朕沒有意見。”說着又抿了一口湯,待嚥下後,又似想到什麼,復又道:“母后,兒臣覺得應該提醒你一句,四弟行事向來我行我素,您也知道他的婚事不喜任何人爲他做主,就怕母后的這番賜婚恩典他不接受,介時不但傷了母后的面子,更無辜令文二小姐名聲受損,還請母后三思。”
東方皓是個什麼脾氣,東太后又怎會不知,晁帝的一番話,她雖然不喜聽,卻是事實,那小子手中的錢財還有可圖之用,萬不能將人給得罪了,思及此東太后便笑道:“皇兒說的對,指婚之事再議吧!”
西太后見指婚之事沒戲,頓時急了,剛想開口,卻見東太后搖頭向她示意,最終西太后是嘴張了張,什麼也沒說。
用罷午膳,晁帝起駕回御書房,東太后故意露出疲倦之意,將西太后給打發回養寧殿,她對身邊的鄧嬤嬤吩咐道:“傳信給文定候,今晚行動。”
鄧嬤嬤會意,悄無聲息的退出去安排,而東太后好似真的困了般閉上眼睛。
夏候琳是在高府用罷晚膳纔回的定國公府,將白天兩宮太后的賞賜略做清點,她不甚在意的扔了冊子,又輔了宣紙,揚揚灑灑寫了滿張紙,然後才起身沐浴,坐在撒滿花瓣的熱水中,夏候琳想着過了年,小明玥也吃上四歲這碗飯了,應該爲她單獨準備一間房,讓她單獨睡,畢竟和她睡不是長久之計,以後她和東方皓成親了,晚上那啥都不方便。
一夜好夢,次日夏候琳起身,在房裡洗梳完,化了麻子妝,纔開臥室門,門外春曲臉色不大好的低聲道:“小姐,昨晚有一批不明黑衣人夜襲咱們府上,被朱雀全部誅殺。”
夏候琳聞言,卻是勾脣笑了笑,“昨兒上午兩宮皇太后的賞賜敲敲打打一路送到咱們府上,那麼多金銀財寶,可不是容易招賊,不過有朱雀和她座下的七宿在,來再多的人都是有來無回,這事不必讓府里人知道,沒的引起他們的恐慌。”
見夏候琳這樣說,春曲也不再多言,下去準備早膳,而夏候琳的眸中卻覆上冷意,果真是那老太婆,自己這才恢復身份,她那邊就坐不住了,這筆帳她夏候琳先暫且記下。
用罷早膳,夏候琳拿着頭天晚上寫好的單子,和小明玥坐上馬車,帶着四美逛街去了。而宮中,東太后如往常一般正用着早膳,突然鄧嬤嬤臉色慘白的來到飯廳,遣退廳中伺候的宮女,然後湊近東太后的耳邊輕聲道:“娘娘,昨兒派出去的一批人,御底失蹤了!”
東太后聞言,臉色一冷,咚的一聲放下手中的碗筷,側首看着鄧嬤嬤厲聲道:“什麼叫徹底失蹤了,即便被人誅殺,也該留下些蛛絲馬跡纔對。”
鄧嬤嬤小心翼翼的看着東太后的臉色,遲疑了下才開口道:“太后娘娘,她是天機山莊的新任莊主,奴婢聽聞天機山莊裡臥虎藏龍,有許多的高手,想她堂堂莊主,必然有高手暗中保護,處理屍體這種事情,只怕也不是什麼難事。”
東太后聽了鄧嬤嬤的話,瞳孔猛的一縮,許久才陰測測的開口,“天機山莊不受四國管制,裡面藏有驚天財富,她倒是好運氣,撈了個這麼大的護身符,既然如此暫時先按兵不動。”言罷,徑自端起碗,緩慢的用着餐。
夏候琳帶着小明玥一番大采購,回到定國公府,已經晌午,她們纔到大門,汪管家神色慌張的迎上道:“小姐,皓親王在府上等了小姐一個多時辰。”
夏琳會意,帶着小明玥去了主樓,大廳裡,東方皓端起被新替換上來的不知道第多少杯茶,煩燥的抿了一口。那個小女人真是過份,帶着女兒出去採買,居然不通知他,讓他在這裡坐了半天的冷板凳。
纔將茶杯放下,便見某個小女人拉着粉雕玉琢的奶娃娃進入大廳,煩燥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忙笑着起身上前抱起小明玥,電力十兄的狹眸含情脈脈的看向夏候琳。
夏候琳被他看的心兒一陣亂跳,忙移開視線,讓春曲將採買的東西一一分類好,由王武下午駕車出發趕回小林村,畢竟快過年了,她既然回不去,只能安排人將她給大家準備的年貨送回去,當然還有她如今的情況。
大廳裡的人都頗有眼力勁的退了下去,沒了旁人,夏候琳嗔了他一眼,故意冷淡道:“你來做什麼?”
“想你了,來看看你。”東方皓迫不及待的往夏候琳身邊湊,隱隱約約的幽香鑽進鼻息,令他怎樣都聞不夠。
“油嘴!”夏候琳臉一紅,輕聲斥道,這時奶聲奶氣的娃娃聲響起,“爹爹,那你有沒有想玥兒,玥兒可是有想爹爹哦!”
氣氛瞬間被破壞,東方皓臉色僵了僵,復又笑着看向小明玥,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道:“爹爹也很想玥兒,今天中午爹爹和玥兒一起吃午飯好不好。”
小明玥高興的點了點頭,然後小嘴吧唧一下,在東方皓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東方皓是在夏候琳這裡用了晚膳,才戀戀不捨的離去,送走東方皓,夏候琳回到書房,朱雀悄無聲息的來到書房,將手中的一沓資料遞給夏候琳道:“莊主,這是您要的資料,都在這裡。”
夏候琳接過,便對朱雀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朱雀退出書房,她在書桌前坐下,將資料翻開,翻閱完以後,臉上卻是露出譏諷的笑意,自言自語道:“原來這就是我的親人,我看是一羣白眼狼吧!晁帝,您的這份恩典,真的很大。”
說完,夏候琳便冷着臉將手中的資料往書桌上一扔,緩緩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