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鍾祁銘是解決了,黎生只從和凌雲分離後一刻也不敢停,快速的向着臨源縣而去。
他一路上心中一直在估算着時間,算來的話,這時候只怕血影衛應該已經解決了鍾祁銘那邊的人,剩下一個鍾祁銘黎生不信他還有那般勇氣一個人追下來。
雖說後面沒有追兵了,但是經王爺一提醒,黎生現在也擔心着京都那邊有人先一步找到那些東城軍,當下更是加快了腳步。
騎着馬,在快到了臨源縣的城郊黎生遇上了也往臨源縣趕的尚文,尚文卻不是以往的那般打扮,平時總愛着一身白袍手搖紙扇,現在的尚文卻是一身襤褸的打扮,看上去也沒比乞丐好到哪裡去。
黎生之所以能認出來還是因爲尚文先認出了他,叫住他。
饒是黎生平時再怎麼淡定,看着這樣打扮的尚文,黎生也淡定不了了,“你怎麼這麼一身打扮?”
“唉!說來話長,等下和你說,你這次過來是王爺派你來幫我的吧?”尚文拉了拉黎生,示意他下馬。
黎生看着神神叨叨尚文,頗爲無奈的下了馬,“對。”對着尚文尚武兩個,黎生覺得自己好累,不想多說。
“嘿嘿嘿,跟我來。”尚文笑的頗爲猥瑣。黎生很想不配合,但是想着這個尚文雖然看起來一副無害的模樣,但卻是滿肚子的壞水,自己若是這時候不理他,只怕到時候少不得受他作弄,還是要按他的方向走,想了想,還是跟着尚文走了。
尚文最後再出現時,身上穿的是拿二兩銀子和城裡的一個乞丐換的套裝,黎生也只能把自己的臉塗髒跟在他身邊,“我們這樣才能進的去那裡?你這麼說,我們真的一個人都不帶?”黎生看着身上的衣服,臉上表情扭曲,很是懷疑的看着尚文。
結果尚文一句話噎得黎生半死不活,尚文淡淡的道:“難道你不是人嗎?
尚文將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塗得蠟黃,和黎生一起站在臨源縣城外的山腳下,就像是兩個被逼乞討的乞兒。
黎生雖然平時別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習武之人,但是此時裹上寬寬大大的乞丐服,誰也看不出他的健壯,而尚文一向瘦弱書生樣,雖然比黎生還大兩歲,但看着卻差不多,他穿着破破爛爛,臭氣熏天的乞丐衣服一腳深,一腳淺的跟在黎生身邊。
不是他不想正常走路,而是腳上的鞋破破爛爛的,左腳的鞋底有些壞了,他一走路就和赤腳踩在地上沒兩樣,這地上的碎石子可不少,太疼了。
兩人邊走邊進山,一句話都不說,中午就從地上挖一些草莖塞嘴裡咀嚼。
尚文一路上已經跟黎生說過了,這個地方的東城軍居住的十分隱秘,一般人根本不用想着找到他們,但是呢,他們有一個特點,就是這裡的東城軍愛收留一些乞兒和無家可歸的人。
所以尚文想了半天才想出這麼個破辦法。黎生聽尚文這麼一講,立即想到,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別人也找不到這東城軍啊!那自己可以放心了啊,於是黎生死活不肯穿上那身散發着酸臭味乞丐服。
結果被尚文這個柔弱書生狠狠的說教了一番,尚文原話是怎麼說的黎生不記得了,但是大概意思黎生還是記得。
尚文說他沒追求,沒理想,既然別人都進不去,而他們現在又有辦法,當然要潛進去了,抓緊時機幫助王爺拿下這東城軍的掌軍權啊!
最後的結果就是黎生被說服了,和尚文兩人穿的這般破爛,站在山裡。
到了傍晚,尚文攤腳攤手躺在草地上,透過樹葉的間隙看着天上飄過的白雲,他覺得他會是下一朵飄走的白雲,實在是太餓了,從今天早上開始他們就沒吃過東西,如果那些草莖算是東西的話。
他現在都開始懷疑自己這個做法的可行性了,他怕到時候沒被人撿回去,自己反倒先被餓死在這裡啊!
尚文扭頭看了一眼身側依舊木着一張臉的黎生,見他正在努力的挖草莖,簡直是欲哭無淚,這個木頭臉什麼時候這麼喜歡吃這些東西了?
而黎生卻是是個認死理的人,被尚文說通後就認定了,一定要幫王爺收服這支東城軍。於是鉚足了勁。
黎生依舊的沉默,挖完了草莖,往自己嘴裡塞了一些,剩下的丟給尚文,他看向深山深處,想了想,對尚文道:“你在這兒等我,我進去找些東西。”
“木頭臉,不是,弟弟,你要進山幹嘛?”尚文忙爬起來,勸阻道:“我們還是趕緊往前走吧,我肚子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了。”最後一句話尚文是壓低了聲音說的。
但這還是讓黎生瞪了他一眼,道:“我進去找找看有沒有野果,你就在這兒躺着等我。”
黎生往山中找去,過了快半個時辰尚文還是沒見到黎生出來,尚文想,這木頭臉不會是丟下自己先跑了吧?念頭還沒落,便看見黎生用衣服兜了些野果出來。身上的衣服更破了!
但這野果又酸又澀,越吃越餓,尚文吃了兩顆就吃不下了,他摸着肚子想,還不如不吃呢。
黎生一手拿一顆往嘴裡塞,一邊隱晦的瞪了尚文一眼,尚文只能接着吃。
黎生也曾經歷過逃難災民的悲慘生活,這野果看着不飽肚子,但吃得多了,肚子也會有一種飽脹感,至少還有一點營養,又能補充水分,至少不能餓死人,所以草莖,野果都是逃難的災民會選擇的東西。
黎生有感覺,他被人盯上了,他就不信,他做了這麼多,對方還會懷疑他的身份。
照尚文的說法,原來那麼多乞兒,有老有幼,說明對方心地善良,至少不忍心看那些老弱病殘就這麼餓死,在一定程度上,他也屬於弱者了呀。
黎生往前又走了一段,草叢中突然一陣響動,他和尚文好似被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呆愣的看着草叢,兩個中年人從草叢後面走出來,看到兩人的樣子就“撲哧”一聲笑開,道:“兩個臭小子,虧得我們不是野豬,不然像你們這麼呆呆愣愣的,還不得被野豬給拱了?”
尚文的呆愣是反應迅速裝出來的,而黎生的呆楞卻是木着一張臉被誤以爲的。尚文很快進入角色緊張的盯着他們,吞嚥了一下口水,道:“我,我們身上沒吃的了。”
對方一聽他的話就臉色一變,“有人搶你們吃的?連你們的東西都搶,真不是人。”
尚文的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抹了一把眼睛道:“我們是被家人遺棄的這麼多年,我們兩兄弟相依相伴才活到今天,大叔,你們不搶我們的東西,那,那能給我們一點吃的嗎?”
尚文的情緒表演要比黎生擅長得多,雖然平時他在王府也算是有些特權,但說到底他本來就是伺候人的,察言觀色這一點上黎生遠遠比不上人家。
其中一個眯眼睛的大叔立馬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燒餅,遞給尚文,尚文眼睛一亮,立馬將燒餅撕了大半給黎生。
黎生皺了皺眉,還是接過了,慢條斯理的往嘴裡塞。
“好了,看你們也是可憐,既然讓你們遇到我那就是上天註定的。”另一個胖胖的中年對着黎生和尚文說到,“兩位小哥,跟我們走吧。至少我們那裡不會再這樣食不果腹的。”
尚文滿臉警惕的看向他們,“你們不會拉我們去吃了吧?”
兩個大叔哈哈大笑,道:“你們兩個瘦成這樣能有幾口肉,放心吧,我們不吃人。”
“那,那你們哪兒有吃的嗎?”尚文嚥了一口口水問。
兩個大叔憐惜的看着兩人,點頭道:“有,管飽不敢保證,但不會餓着。”
尚文鬆了一口氣,就扯了一下黎生,道:“那我們就去,我們有力氣,能幹活。”
兩個大叔含笑着點頭,帶着尚文和黎生就走,路上有個大叔看了看黎生,問飛白道:“你這弟弟怎麼不愛說話?”
尚文的眼睛又紅了,情緒低落道:“當時我爹孃把我們兩拋棄的時候,我弟弟也開始記事了,就……打那以後我弟弟就不太愛說話了。”
自己被父母拋棄,性情大變也是有的。兩個中年人暗自點頭。
帶黎生他們進去的兩個大叔一個叫李三,一個叫興元,雖然他們沒說,但黎生一路觀察下來也發現了李三和興元之前應該是在巡邏,他們一路走來雖然沒遇到什麼人,但興元每到一處都會做一個手勢,雖然不明顯,依然沒逃過黎生的眼睛。
黎生和尚文暗自交換了下眼神,看來他們的確找對地方了,人就藏在臨源縣城外的山上,但很奇怪,之前王爺也派了人進來尋找,爲何一點蹤跡都沒找到?
興元七拐八拐的帶黎生他們往深山走去,然後兩人就看到了建在山谷之間的龐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