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婆婆看着凌雲,突然撫掌大笑,甚是快慰,“好,好,這般纔是男子當有之氣魄。他鐘家當年殺你親族,今日,你便取他江山!”言語間滿溢讚賞與支持。
凌雲聽見三婆婆快語,莞爾一笑,溫文開口,“此番勞煩婆婆,日後也必有煩請婆婆幫忙的時候。”
“不煩,不煩,我早看那當今皇帝老兒不順眼了,日後若是有什麼要用到老婆子的的,開口便是。”三婆婆對於推翻現在鍾家政權,毫無壓力。
“好,那我先謝過婆婆了。”凌雲笑着承了三婆婆這份情。
車簾外,五味也聽見了三婆婆的壯語豪言,一滴大汗從額際滲出,婆婆要不要這麼爽快,這凌雲雖說看起來不像什麼壞人,但是現在情況還未定呢。
說又說不得,五味只得裝作沒聽見車內兩人的搭話,揮着手中的鞭子,啪啪抽在馬兒身上,讓着鞭響和蹄聲蓋過交談聲。
尚武早已習慣,這些年啊,看過不少江湖人士最後自己甘願爲自家王爺所用,所以江五爺的名號響徹江湖,這話可不是白說的。
車輪滾滾向前駛去,遠在京都的衆人還在醉生夢死,殊不知,從邊境颳起一陣旋風,即將掀翻整個盛元。
鍾帝坐在養心殿裡批閱奏章,這些日子他也沒少關注逍遙王府的動靜,御醫也派了一波又一波,但是這西凌國的七公主病情還是一籌莫展,也幸虧自己這裡攔下了容羽倩送往西陵的信件,安插在西陵的探子彙報,西陵皇宮最近並沒有什麼動靜。
這今年盛元北邊報了旱災,現在案几上堆滿了各地呈上來的災情報告,看着這些奏摺,鍾帝很是不耐煩!
這些人,每年各地繳稅納稅時,個個哭窮,以至於這麼些年國庫一直空虛,現在這北方大旱了,想起了國庫,呵,國庫就那麼點東西,拿什麼來賑災!
“混賬!”手上一封奏摺又是催着國庫放錢放糧的!這養心殿裡除了隨侍的蘇公公也沒外人,鍾帝氣得手上奏摺一扔,直想罵人。
年紀大了,這麼一氣,鍾帝有些頭暈。鍾帝怕死當下不敢再站着,連忙坐下,扶着頭閉上眼睛養下神。一旁蘇公公見了連忙上了一早就放在一旁的養神湯,放在鍾帝面前,整個人幫着鍾帝按摩着頭部。一邊緩聲勸解。“陛下息怒,這是皇后娘娘特意送來的提神湯,您嚐嚐。”
“唉,哪有心情喝這些啊,放着吧。對了,大皇子的病好些沒?”鍾帝伸手揉了揉眉心,前些天,大皇子鍾祁佑身子感了風寒,不知道現在好些了沒?
蘇公公聞聲手中動作沒停,笑聲回答,“大皇子若是知道陛下這麼關心他,定能馬上好起來。”
聽話聽音,這麼說來,鍾祁佑的風寒還是沒有好。
“好了,別按了,陪朕嘮嘮。”鍾帝伸出手止了蘇公公的動作。現在啊就沒有一件省心的事。“三皇子呢?出去剿匪這麼些天了,可有消息了?”
總多兒女當中,鍾帝還是對大皇子和三皇子關注較其他兒女要多些。一個是他嫡長子,一個是他從小寵到大的。
“還沒呢,不過這也該快了吧,陛下不用擔心,虎父無犬子,三殿下定能帶功歸來。”即便蘇公公知道鍾祁銘真的是個是什麼貨色,那也不敢當着別人的爹說不是啊,所以只有把這個問題拋給鍾帝自己。
“你呀,除了好話,沒一句實話。”鍾帝笑着點了點蘇公公,相處久了,鍾帝在蘇公公面前還是偶爾能放下帝王的架子。蘇公公聽了鍾帝的話也不作聲,只是微微笑着。
這麼一打岔,鍾帝的心情倒是好上了些許,“把湯拿過來吧。”鬱氣散了,自然就有些餓了。
“哎。”蘇公公應一聲,連忙上前端了湯水過去,又從旁邊的側殿備着吃食處拿了些點心,站在一邊侍候着。
甜食確實能令心情愉悅,鍾帝用了些後,心情好了不少。
“殿下!殿下不可,皇上在批閱奏章呢!您還是等着傳喚吧!”養心殿外,兩個當值的侍衛一臉爲難的攔着鍾祁銘。
這硬是要闖進去的人真是剛剛回京的鐘祁銘,這一來一回他風餐露宿,本以爲拿了把柄也就值了,誰知到最後倒差點把自己的命給搭上了!
回京都的路上,他更是一刻也不敢停,日夜兼程,就是怕後面那些人追過來。想着他帶了那麼多侍衛去,結果片刻不到,只剩下他一個,他知道,要不是自己跑得快,這一次怕是自己這條命也留在那裡了。
此時的鐘祁銘哪還有一點平時王孫公子的樣子,這在林中打鬥了那麼久,又是急急趕回來,一身衣服現在破破爛爛,頭髮因騎馬顛得四散,因爲其間沒敢停下休息,雙眼熬的通紅,眼眶深深凹陷下去。面上滿是鬍渣。
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仔細辨認還是能聽得出是誰,所以,這殿前的侍衛纔不至於把他拿下,而是客客氣氣的攔着。
“放肆!我見父皇你也敢攔,還不快滾開!”本來鍾祁銘這一路就憋了一肚子的火,這一回皇宮就急衝衝的趕來養心殿,想的就是先告一狀,最起碼讓父皇看看他現在的模樣,博一個同情分。
現在這居然小小的殿前侍衛也敢攔他!當下火氣就騰起了,臉一沉,眉毛倒豎,伸手想要推開兩個侍衛。誰知這兩個侍衛硬是不讓手中刀一橫,依舊阻在殿門前。“請殿下不要爲難我等。”一點鬆緩的跡象都沒有。
“給我讓開!”鍾祁銘見了更是火大,直接兩腳踢過去,分別把兩侍衛踹翻在地。兩個侍衛不敢躲,直直的捱了這一腳,只是一倒地立馬又爬起來,顧不上嘴邊的鮮血,又攔在鍾祁銘面前,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攔着,很是有漠視的味道。
“你……”鍾祁銘氣得幾欲發抖,轉了一圈,想找些什麼東西。
殿裡鍾帝用着點心,忽聽得外面的嘈雜之聲傳來,放下手中的筷子,眉頭緊緊的又皺到了一塊。
蘇公公上前,“陛下,我出去看看。”
鍾帝沒有多話,擺了擺手,他好像聽到了銘兒的聲音。
蘇公公躬身退出去,開了殿門,便看見了殿前對峙的三人。
“喲,三殿下,你回來啦!怎麼……”蘇公公看着一身狼狽的鐘祁銘很是驚訝,這三皇子也太不懂規矩了!殿前大吵大鬧就算了,面見聖上怎麼就這般模樣就過來了,也不收拾收拾,這若是御史大夫們看見了免不了要參一本殿前失儀。
“蘇公公,我要見父皇,這兩個狗奴才攔着不讓,正好,你來了,讓我進去,我有要事要同父皇回稟!”鍾祁銘看見蘇公公好似看見救星般,急急的抓住,想要進殿。
“殿下,我也沒這權利啊,你稍等一會,我去幫你向皇上稟報一聲。”蘇公公手中拂塵一擺,安撫着鍾祁銘,轉身進殿稟報鍾帝。
“怎麼?何人這般大膽,敢在殿外吵鬧?”鍾帝喝了口湯水,看着進來的蘇公公。
“回陛下,三殿下回來了!急着見陛下呢,說是有要事要稟。”蘇公公恭恭敬敬的回答。其餘多的話他沒說,反正等下陛下自會看得到。
“什麼要緊事,居然這般無狀。罷了,你讓他進來吧!”鍾帝雖然口中責怪,但是面上卻是一點責怪的意思也沒有。拿起一旁的帕子印了印嘴角,收拾完了,衝着蘇公公吩咐。
蘇公公看出鍾帝的態度,親自去開了殿門,站在殿前,躬身對着鍾祁銘道,“殿下,陛下召見你呢。”
“哼!”鍾祁銘作勢想要理理袖子,一擡手才發現自己穿的是一身短打,沒有袍袖,於是對着兩侍衛一聲冷哼,轉身跟着蘇公公進了養心殿。
“兒臣參見父皇。”鍾祁銘雖然在殿外囂張,但是見了鍾帝還是乖乖的跪下行禮。
上首的鐘帝看着進來的鐘祁銘眉頭皺的更緊了,“怎麼這副模樣?”這也太不成體統了,當下好心情去了打半。
“父皇容稟,兒臣這是剛剛回來,想着事情緊急,便忙着先來回稟父皇了,殿前失儀實是無心之舉,還望父皇不要怪罪。”鍾祁銘擡頭看向鍾帝,發現其面色不愉,終於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於是連忙告罪。
“說吧,這樣着急上火的要見朕,是什麼要緊事要稟啊!”鍾帝只是不高興了些倒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鍾祁銘看了看四周,見殿內除了他們父子就只剩下蘇公公了,當下也沒什麼顧忌了,開口訴說,“父皇,此次兒臣出京乃是收到了一些消息。”鍾祁銘一路奔波回京,身子早已疲憊不堪,現在到了安全的地方,精神一放鬆,只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
剛剛進殿請罪之後,鍾帝並未叫他起身,他也不敢自己擅自起身,現在這麼跪着,只覺得騎馬摩擦擦傷的大腿內側疼的緊,於是這樣一跪,整個人都有些顫抖,話只是開了個頭,便有些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