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也沒有讓着鍾帝失望,臉上一臉的委屈,“是啊,我就納悶了,怎麼着,出去找個大夫還能被追殺,說到底,我也沒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凌雲這時候總算是放下了手中的點心,倒是委屈的模樣,想不通一般摸着腦袋沉思。
鍾帝斜瞥了眼凌雲,光看臉上的神色也敲不出個真假,“可有留下活口?有沒有什麼線索?”雖然好奇,但是鍾帝掰掰手指,也大概能想得到是那些人下得手。
雖然自己對於這些人沒有他命令,就私下裡有了動作,但是現在面對凌雲,鍾帝還是要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想來,這些人也不會那般蠢笨還留下了把柄吧。
果然,凌雲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很是沮喪的模樣,“沒有,沒留下活口,也沒有任何線索。”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凌雲突然擡起頭,一掃前面的鬱悶,雙眼盯着鍾帝,帶着期待,“皇上,他們雖說是做土匪打扮,但是臣卻是看出來了,這些人進退皆是十分井然有序,肯定不是表面上土匪那般簡單。要不你幫着我查查吧,我倒是要看看,是誰這般沒出息,想着跟我過不去!”
說到後面又是一副無賴的模樣,頗有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我沒那個本事查出來,但是你有啊,所以,你幫我查吧,凌雲亮眼亮晶晶的看着鍾帝,就差沒這般直白的說出來了。
鍾帝對上這樣全然信任的眼神,感覺有點吃不消,頗有些狼狽的匆忙避開,藉機咳了兩咳,“好了,你等下下去把這些事情交給錦衣衛,讓他們去查吧,朕也要看看,這些賊人哪來的膽,既然敢對着一個王爺出手。”
凌雲得了這話像是十分滿意,當下笑得兩眼彎彎,點了點頭,“我就知道陛下不會不管我的。”一遍心滿意足的又捧着點心慢慢吃着。
鍾帝也是配合着佯怒的看了眼凌雲,卻也沒有出聲喝斥,只是等着凌雲吃完了手上的點心,這才又開口詢問,“你把那藥王谷的神醫請來了?”
“是呀,但那其實不是我請的,我頂多就是個跑腿的。”凌雲兩手拍了拍,抖了抖衣袍上面落下的點心碎屑,看來是吃飽了,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那是誰請來的?”鍾帝聞言,雙眼微微一眯,心裡又不知道在琢磨着什麼。
凌雲這番裝瘋賣傻,卻也沒錯過鍾帝這一下的動作,心裡不禁冷笑,哼,又是在打算着什麼呢,總見不得這盛元有人面子比你大。
面上還是懵懂無知,毫不在乎的模樣,“容七啊,據她說,那藥王谷的人,是她的師父,不然我看啊也是請不來。”說完“嘖嘖”出聲,很是感嘆,“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想的,好好一身醫術,偏偏一個比一個脾氣還要怪,裝模作樣。”說完撇了撇嘴,倒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鍾帝看了笑出了聲,是啊,他也是這樣認爲的,這天下啊,總有些人啊,自恃有才學,有本事,不把權貴放在眼裡,總愛做那世外高人狀,這要是對一般的權貴這樣,他還是樂意見的,但是對於皇帝來說,對着他還要擺出這樣的姿態,那就不是他願意見到的了。
但是這些話他生爲皇帝不能說,至少是現在不能說,誰讓他是個開明寬宏大度的好君主呢。現在倒好,被凌雲這樣說,他倒是聽得很是受用。
雖然聽得舒服,但還是要勸勸的,“好了,人都請來了,說起來也是,怪不得那七公主年紀輕輕就有這麼高明的醫術,現在這樣說來,倒是師出名門了。”
鍾帝像是感嘆一般說道。
哼,就容七那一身莫名其妙的本事可不是跟着那三婆婆學的,這一點凌雲很是清楚,但是也樂得鍾帝誤會便也沒有說話。
“是啊,也虧着有個這樣的師父,這不,我這才把他接過來呢,直接就給治上了,結果還真的是神了,中午還能下廚了。”
像是尋常嘮嗑一般,凌雲跟着鍾帝嘟嘟囔囔,似感嘆又似不滿,“這麼久也沒見她下過廚,給我做點吃的。結果這師父才一來,纔好一點點呢,倒是親自下廚了。”
很是不滿的模樣,說完甚至有點忿忿然。
鍾帝看着這樣明顯彆扭的凌雲,這下倒是真的開心了,哈哈笑了一陣,“喲,難得啊,看來逍遙王這是吃醋了呀。難得難得,看來,這七公主也是個妙人兒!”鍾帝撫掌大樂。
“吃什麼醋,我怎麼會吃醋。只不過怕她再出個好歹了,畢竟頭上還掛着逍遙王妃的頭銜呢。”凌雲像是被說的羞惱了,不好意思的轉過臉,避開鍾帝的目光。
“哦,對了,我一回來便帶着那神醫去了七公主的院子,沒能及時來回稟陛下,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這時候凌雲倒是想起來了此行的目的了,當下正經的站起身子,對着鍾帝躬身請罪。
鍾帝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知曉的了,那還會在乎這些,也樂得做一個寬容的君主,當下擺了擺手,“算了,朕也知道,你們這樣的小年輕啊,心裡心心念念想得都是什麼,朕這次就不怪罪了,也是人之常情了,下次注意啊!”
說罷笑呵呵的捋了捋面須,十足得一副慈愛的長輩模樣。
“謝陛下。”凌雲這才站直身子謝過了鍾帝。
“好了,你就讓那個神醫安心替七公主看病吧,要是有什麼爲難的藥,只管派人來宮裡說,好歹也是個逍遙王妃,不能委屈了。”鍾帝長輩架子擺起來了,倒是像模像樣。
“今天也晚了,你先退下吧,這些日子你就放點心思在府裡,該收心了,都要成婚的人了,別成天的亂出去晃悠。”鍾帝少不了要拿着這些舊話來說凌雲。
凌雲一邊毫不掩飾的漫不經心的一邊答應,一邊又擡着頭看着鍾帝,“皇上,那我在家裡陪着這七公主治病,那早朝的話……”話說到一半,沒有說完,但是鍾帝怎麼能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當即接過話頭,又是縱容,又是無可奈何的模樣,“你呀……好了,朕就準了你,你就在家裡安心地陪着七公主養病,待她好了再說上朝的事情吧。”說罷搖了搖頭,一副恨其不爭氣的模樣。
“哈哈哈,謝過陛下,我就知道陛下最是體諒下臣了。”凌雲臉上掩不住的歡喜,臉上咧開大大的笑容。
“好了,好了,下去吧,朕看見你就頭疼。還有,太后和皇后那邊備了些藥材,你也一併帶回去。好好在家呆着!別想着出去亂逛,這西陵國的人馬上就要來人了,到時候讓他們看見,你這不着調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怎麼委屈這七公主了呢!”
鍾帝一大串說下來,倒是說到了正事,雖說是一筆帶過,但是總算比起原來那些沒營養的話要有用得多。
凌雲也不用裝作不知道的模樣。這樣的事情,他一回王府,自然會有人把這個消息告訴他,所以,這個時候還就這樣乖乖的就好了。
“那我就代王妃謝過陛下,太后還有皇后娘娘了。陛下不用擔心,我這樣一表人才,任誰看了也不會覺得我們委屈了那七公主啊。”凌雲前面還是正經的模樣,後面就整個人又是那股不着調的樣子。
鍾帝像是不想看到他一般,衝着凌雲擺了擺手,隨後閉上眼睛,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一副疲憊的模樣。
凌雲也沒再多話。乖乖的行了禮,小心翼翼的退出殿內,到了門外,便看見蘇公公領着幾個年輕的小太監,每人手裡捧着些盒子,想來就是賞賜的藥材了。
凌雲對着蘇公公點了點頭,也沒多話,一行人就這樣朝着宮門走去。蘇公公率着一羣太監,把手上的東西直接送到了凌雲的馬車上,看着凌雲遠了,這才緩緩轉身。
一個小太監看着視線裡越來越遠的逍遙王馬車,討好的感嘆般說了句,“陛下對逍遙王是真心愛護啊,這也趕得上大皇子和三皇子了吧。”
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捂住了嘴巴,低下了頭,侷促不安的模樣。
蘇公公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太監,良久,才似感嘆般嘴邊溢出一句話,“好嗎?好吧。”自問自答,帶着說不出的感嘆。隨後,也沒再管那個小太監,帶着剩餘的幾個太監朝着宮裡走去。
凌雲坐在馬車上,整個人呢懶洋洋的靠在迎枕上,閉着眼,一隻手輕輕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身前的矮几。
呵呵,倒是一副慈愛的模樣。這麼多年了,這兩母子都是喜歡來這一套,慈愛,關懷。這麼多年了,不知道他們這份慈愛和關懷是不是摻雜了對於凌老王爺的愧疚呢,他們是不是以爲就這樣一下就可以了?
不夠,遠遠不夠,他們欠東城軍的,欠江家的,欠凌老王爺的,自己會一一幫着討回來,他們不知道吧,他凌雲,不僅姓凌,也姓江呢!倒是很期待到時候那天知道真相的時候呢,他們到時候會怎麼樣呢?驚訝?憤怒?害怕?或者一點點懊悔?
馬車吱吱呀呀的響着,車輪在青石板街上滾過,後面的路已經好遠了。凌雲心裡想着事情,嘴角淺淺掛着笑,像是睡着了般,但整個人卻透出了一道冰冷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