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手裡拿着令牌,看着已經走遠的堂哥,他想,這時隔十多年見了一面,這也許就是這一生最後一面了吧。
收拾好心情,兩人不再多做停留,朝着京都而行。
當容羽倩和凌雲回到京都時,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幸虧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這些日子鍾帝派出去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去尋找,結果都是沒有音訊,而後,每次朝會便成了大臣們最難熬的時刻。
凌雲前腳把回來的消息遞進宮裡,後一刻就被宣進了宮,隨後這次的賞賜便下來了。
逍遙王賞食邑三千,爵位世代永存,金銀珠寶更是一波波的擡進了府裡。
容羽倩站在廊下,看着府中的人俱是一臉喜色,宮裡的人,府裡的人來來往往,說不出的熱鬧,屌絲男士誰知道這樣的熱鬧下隱藏着怎麼樣的殺機。
爲了慶賀這次劫後餘生,也爲了道賀逍遙王忠心護主,逍遙王府擺了宴席,三天之後纔算是正真的完結。
席散了之後,容羽倩從凌雲那裡得知,這次的老虎到確實是個意外,但是那個偷襲的箭頭,想要取的卻是鍾歆梨的命,而容羽倩卻是不小心當了擋箭牌。
既然事不關己,那麼逍遙王府的兩個主子也就沒在關心。
但是容羽倩知道,不管是天意還是人爲,這次秋獵之後很多事情就此拉開了帷幕。
比如大皇子鍾祁佑先是經歷了國舅之事的牽連,而後又因爲在獵場把老虎引向鍾帝,兩件事情下來徹底的失去了鍾帝的歡心,這次從獵場回來之後一直被關在屋裡反省。
而皇后,可以說完全是爲了保全皇家顏面,所以才頂着皇后的虛名,實際上手裡一分實權都沒有了。
這些事雖然有所影響,但是到底是沒自己什麼關係,所以容羽倩還是該喝喝,該睡睡。
這不,這日便被鍾歆梨約出去逛了逛。但是再出門的時候,凌雲卻是提醒了容羽倩,沒什麼事情儘量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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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的輕巧,但是凌雲從來沒有這樣叮囑過容羽倩,所以容羽倩知道絕對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於是點了點頭,纔出門。
在路上,容羽倩想起了一個成語,狗急跳牆。想到這裡,打了個激靈,馬上逛街的心情也沒有了,於是勸着鍾歆梨早點回去。
而鍾歆梨不知道容羽倩所想,只是覺得這麼早回宮很是無聊,容羽倩笑了笑道,“要不你跟我回府,我教你做那道你喜歡的珍珠百繪?”
鍾歆梨僵硬着嘴角,說道:“那我還是無聊吧。”
對此,容羽倩只能表示遺憾。
馬車忽然一陣晃動,小方几上擺着的杏仁、桃脯等物都滾了下去,馬的長嘶聲夾雜着遠處傳來的噼噼啪啪的聲音,還有人的尖叫聲一起涌了過來。
“怎麼了?”容羽倩一個箭步過去,挑開了車簾。
這麼多人回城,那些宗室的馬車都走在了前面,容羽倩坐的是王府的馬車,按理說也該走在前半部分的,不知怎的卻落在了大後邊。
她掀起車簾望去,就見最前面硝煙滾滾,竟是不知哪來的許多爆竹噼噼啪啪的燃放着,把那些馬驚的亂跳。有的人已經從馬車裡栽了出來。
她只來得及看了一眼,那車伕就說了一句:“王妃,坐穩了!”
容羽倩剛抓穩了車壁,馬車就調轉了頭,從一個缺口衝了出去,跟着的隨從中幾個面容尋常的利落的躍上了馬車。
有一些車輛見這輛車跑的乾脆,有那車伕機靈的。忙跟了上去。
一開始確實有兩輛車順利脫身。可後來前方越來越亂,後面車輛都往那個方向跑,就把缺口堵死了。有的馬車衝出官道,一個不小心就栽倒在了路邊。
馬蹄的踐踏聲,人們的驚叫聲,把前方短兵相接的聲音遮掩了。
三皇子鍾祁銘騎在馬上。身邊由侍衛團團護着,盯着那些突然冒出來的殺手。不但沒有畏懼恐慌,反倒笑了笑。
他那個大哥,鍾祁佑,終於還是忍不住出手了,倒是和他揣測的時機是一樣的。
鍾祁佑本就是才能平庸的人。因爲鍾帝和先皇都不是嫡長出身,到了這裡,鍾帝就想打破這個魔咒。對大皇子是很包容的,從給大皇子選的岳丈是吏部左侍郎。就可以看出來。
只可惜阿斗畢竟是扶不起來的,沒有才能可以,如果連最基本的孝道都沒有,鍾帝又不是沒有別的兒子的,再加上人年紀大了,本就想得多,大皇子把猛虎引向鍾帝的行爲,徹底斷了天家本就薄弱的親情。
如果說這次鍾歆梨出嫁,鍾帝能鬆口讓鍾祁佑送行,或許鍾祁佑還能忍耐一二,可這份殊榮卻給了自己,雖說現在只是暫時的擬訂,但若是沒有其他的變故,這事情也就這麼定下來了。鍾祁佑和他的岳丈到底是坐不住了。
想必宮中,此時也是一番腥風血雨吧。
而早在一週之前,凌雲接到了一封密信。
“主子,我們要不要稟告給陛下?”
凌雲似笑非笑的把這封密信扔進銅盆中,點上火看着它一點一點燃燒殆盡。“當然要稟告了?”他擡頭看尚武,“這是臣子本分啊!。”
一旁的尚文彎下腰:“是呀,爲臣應當盡忠。”
深秋的子時,冷得猶如寒冬,窗外的風吹聲,讓鍾帝醒了過來。
他看着窗外影影綽綽的黑影,開口喚人:“來人。”
寬敞的大殿裡一片死寂,他等了片刻,沒有任何人進來。
“來人!”
吱呀。
他聽到殿門被吹開的聲音,可是因爲他的視線被重重帷幔遮擋,他不知道誰進來了。
風順着殿門吹起來,帷幔輕輕飛舞着,鍾帝忽然心生恐懼,忍不住抱着被子往牀後面退了退。
“是誰在外面?”
啪、啪、啪。
這個腳步聲很沉悶,宮女太監在夜間伺候的時候,都穿的軟底鞋,不可能發出這樣的聲響。
外面的人,是誰?
鍾帝睜大眼睛,看着最後一層帷幔被人掀起,對方手中的利刃發出幽幽地寒光。
“是你……”
鍾帝張着嘴, 就像是跳出水的魚,既恐懼又無可奈何。
“父皇, 您怎麼忘了, 兒臣早已經不是王爺,而是郡王了?”鍾祁佑把劍橫在鍾帝的脖子上, 身爲人子卻帶兵闖宮,以圖弒父,這種本會遺臭萬年的事情, 鍾祁佑做起來卻毫無心理壓力,甚至臉上還帶着有些癲狂的笑。
“你這個畜生, 你想弒父嗎?”鍾帝氣得不停地喘氣, 他睜大眼睛看着這個瘋狂的兒子,“你瘋了?”
“我早就瘋了,在你偏心那鍾祁銘, 把什麼好東西都給他的時候, 我就已經瘋了,”鍾祁佑臉上扭曲的笑變成無盡的怨恨,“兒子與三弟乃是兄弟,從小你有什麼好東西,那老三永遠都排在第一位。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你的兒子?!”
鍾帝看着這樣的蔣洛,不敢開口說話。
“小時候便罷了,後來老三成親,你讓他娶了母族顯赫,賢德在外的,我呢?”鍾祁佑嫉恨地咆哮,“謝家是個什麼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你讓我娶,我即便是萬般不願,我也娶了。可你爲什麼要在我即將成親前不久,還讓人削了謝大郎的職,你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全天下知道,你的二兒子不過是笑話,在你心中什麼地位也沒有?”
鍾祁佑帝沒有想到大兒子竟然會有這麼多的怨言,這些年他有意只培養鍾祁佑,爲了以後不被外戚壓制,所以特意找了一個母族不是很顯貴的謝家,也是因爲要求高,所以對鍾祁佑難免嚴厲,卻沒想到在他眼裡看來竟是這般的!
而對鍾祁銘的寵愛一是原來對皇貴妃的承諾,二是真心想要補償這個兒子,也是想讓其他兒子歇了奪位的心思,以免走向他與先帝的老路。他本以爲這樣就可以避免在他與先輩們身上發生的悲哀,誰知道竟帶出這樣大的隱患。
“你若是現在退下,父皇不追究你的責任。”
“不追究?哈!”鍾祁佑諷刺笑道,“你以爲我還是十幾年前的小孩子,你說什麼我都會信?!”
他喜歡鄰國上貢的小玩意兒,父皇說好要送他,結果因爲老三功課完成得好,又多看了那小玩意兒兩眼,東西就變成老三的了。
後來老三得知他喜歡,炫耀似的讓人把東西送了過來,他氣得把它砸了,結果又得了父皇一場訓斥。像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多得他根本不想再回憶一遍。
“不要說廢話了,我要你現在就寫禪位詔書,”鍾祁佑的劍往下壓了壓,鍾帝的脖頸上露出一條長長地血紅色傷口。鍾祁佑看到這個傷口,不僅沒有半點後悔,眼神反而亮了起來,“你若是不想寫也沒關係,反正鍾祁銘現在也在我的手裡,若是我等得不耐煩了,就讓老三先下去問你鋪路,到時候你們走在一起也不會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