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和席家約定好的那天,從早晨起牀開始天色就帶着陰沉,厚重的烏雲壓在頭頂上讓人感覺透不過氣來,應該是快下雨了。
於寧推開陽臺的門走出去,很快稀稀落落的雨滴就直接落下來了,一塊一塊的落在地上,暈開水漬,看這樣子,會是很大的一場暴風雨。
關上門之後回到房間,噼裡啪啦的雨滴就直接拍在了玻璃門上,砸出空響的聲音,聽上去就跟冰雹一樣。
青姨推開房門走出來,看到已經站在了浴室門口,準備進去洗漱,這個時間不早不晚的,她剛將早餐做好了,這天就下雨了。
老太太那邊早餐吃的時間早,於寧又不是一個那麼願意在沒事的時候起早的人,所以昨晚上跟老太太說了,今天早上就不過去陪她吃早餐了。
再說了,就算過去了,滿桌子的清粥小菜,也不是她吃的慣的。
“老太太剛纔讓人過來,說是中午的時候讓你自己好好的準備一下,相關文件也已經送過來了。”青姨站在浴室門口說道。
於寧刷着牙點頭,只不過去交貨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她說了會幫莫寒和斯凌收集到席家揹着厲家暗地裡頭販賣軍火的證據,那麼自然就得親自去到現場。
畢竟她帶着的那堆價值五億的軍火,可就是有關證據了。
“弄好了就下來吃早餐。”青姨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離開房間下了樓。
洗完臉之後於寧走到臥室內,拉開一旁的櫃子,偌大的櫃子裡頭就空蕩蕩的掛着幾件衣服,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白色的箱子,原本在這兒也沒打算住多久,老太太倒是安排送來了不少的衣服,但她還是穿的慣自己的衣服,也就沒碰,取了其中一套衣服扔到牀上,她合上櫃子。
牀尾的手機響起來,是蘇西西打來的電話,她拿起來放到耳邊,那邊傳過來女人的聲音。
“等到現在你也沒告訴我,時間地點啊。”蘇西西盤腿坐在牀上,打着呵欠開口。
這席家交貨的日期是今天,這沒錯,但是具體的時間和地點,席慕也沒有告訴於寧,爲此蘇西西特地調了早上這時候的鬧鐘,就是掛着這個電話發過來,知道了時間地點之後,她好安排後續的問題。
於寧扣着鈕釦,慢悠悠的開口,“文件送到了,我還沒下樓,待會兒我用短信給你。”
“行,那你快一點啊。”
掛掉電話之後她下了樓,青姨將早餐擺上桌面,只有兩個人吃,從來就只是做夠份量就可以了。
於寧拉開椅子坐下,青姨給她盛了碗粥之後放在她面前,緊跟着在她身邊落座。
“這雨下的也好,應該不一會兒就會停了,這些天曬了那麼多太陽,乾燥的很,下點雨也好。”青姨說道。
於寧點頭,喝了口粥之後給青姨遞了個肉餅,“您也不用擔心我,不就是批貨而已,送過去了我就回來了,出不了什麼大事。”
“我相信你的能力,西西也陪着,我就更加放心了。”青姨擡頭,又給她倒了杯牛奶,“我是怕莫凌背地裡頭搞什麼小動作。”
“沒事,這麼多年她不是也沒有除掉我嗎。”
青姨點頭,這些年背地裡頭也不知道跟她鬧騰了多少。
這兩天席媛和沈辰也住在這裡,於寧也只是第一天的時候見過那兩個人,之後她也沒再過去老太太那裡吃飯,也就再沒見到。
席媛對她也沒有夾槍帶棒的諷刺,看到她也是低着頭吃飯,冷着臉夾菜的。
彼此之間過的風平浪靜的。
“席家的事情解決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嗎?”青姨看着她問。
於寧擡頭想了想,解決掉席家之後,她要做什麼。
陪在厲冥熠的身邊,好像是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她現在忽然覺得厲冥熠的出現,給她原本毫無定數的人生,找到了一個方向。
“我希望你能夠找一個地方,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吧。”青姨嘆息道。
這麼多年她看着於寧長大,也知道她受了多少的苦,前半生這個孩子過的並不是風平浪靜,之後的日子,她也只是懷着長輩的心思,還是平平淡淡的好。
“再說吧。”
“這是文件,交貨時間在今晚兩點半,地點是金港碼頭。”青姨嘆了口氣,伸手將文件遞出去,將自己事先看到的同她說了。
於寧放下碗一頁一頁的翻着文件,這上頭記錄了運送多少把手槍,多少把衝鋒槍,已經多少炸彈,數字挺詳細的。
“金港是席家名下貨物運輸最爲冷淡的地方,也是一個小港口,在的地方偏僻,特地選在這地方,也算是避人耳目。”於寧慢條斯理的分析道。
“時間地點對的上就可以,從倉庫出發,也就三十分鐘的路程。”青姨點頭開口。
於寧掏出手機一頁一頁的拍下來之後發送給了蘇西西,這次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也還是需要謹慎一點,成功還是失敗,對她來說沒什麼差別,得到了數據就可以。
“我給你準備宵夜等着你回來。”青姨笑着說。
“好。”
雨越下越大,可是天空之中已經晾開了一塊,露出澄澈的藍天而來,也預示着這場雨即將停歇。
老太太這邊早餐已經撤下去了,席媛帶着沈辰也回了自己的地方去,飯桌上席媛乖巧的很,也沒有多說什麼不該說的話,老太太很高興,只當她是已經受到教訓了。
這於寧到底還是有些本事的。
荷葉從後院走回來,鞋子上已經被打溼,她推開門進去,將取來的東西放在了老太太面前。
“這是王醫生給的藥,說是很快就過去了。”
老太太睜開眼睛看了眼面前透明的玻璃瓶子,佛珠的穗子掃過面前的瓶子,“收好了,等好了時間,再過去。”
荷葉想了想,還是有些忍不住開口,“老太太,當真要動手嗎?她還什麼都沒有想起來呢。”
“等到她想起來,不就前功盡棄了嗎,下手趁早些,避免夜長夢多。”
“可是,大小姐回來之後,恐怕會懷疑。”
安青顏身體平時不差,突然就在她出任務之後回來半夜裡頭就這麼沒了,恐怕於寧不會相信。
“人已經死了,她在不相信面對的也只是一具屍體而已,她能讓這人活過來嗎?”老太太嗓音平和。
“可是,您也知道,大小姐的性子。”
“就是因爲知道了她的性子,這安青顏,才留不得,況且這丫頭重感情,一個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她都能夠視如親母這麼多年,青顏如果死了,她在這世上的親人也就只剩下我們了,席慕是她的父親,席家是她的家,她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這些就是老太太準備動手的原因,不光因爲安青顏腦袋裡頭藏着的東西而已。
“東西收起來。”
荷葉將桌上的瓶子放到上衣口袋裡頭點頭,她明白老太太的意思,這麼多年她陪着老太太,也看出來了這個看上去就不是那麼慈眉善目的老人,從來不會對任何阻擋到席家的人有留情面的。
如同她有遲疑的話,老太太恐怕也容不下她了。
雨停之後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於寧去到了主宅區,由席慕帶她去放置軍火的倉庫裡頭,天色發亮,天空已經晾開,透着獨有的韻味美麗。
黑色的車子碾過地面上的積水之後停在倉庫門口,於寧推開門下車,席慕在她前頭跟着下來,一言不發的往那邊過去。
這片倉庫區位置在的隱秘,一排一排紅磚瓦房,門口的水泥地上有些積水,四周是片林子,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她跟着席慕走到最末尾的一排房子前頭。
看守的人看到席慕過來,按下密碼之後門自動打開了,裡頭一個一個黑色的箱子碼放起來,一看就知道,應該是裝着軍火的。
“帶着她熟悉一下,別的地方別讓她過去。”席慕對着身邊的男人開口。
那人看了眼於寧,也知道了這姑娘是誰,點頭答應下來。
席家大小姐,這會在席家鬧得沸沸揚揚的,都說這位以後的地位會比席媛要高,可是看這情況,家主也不是那麼上心啊。
“時間地點你自己看好了,有什麼問題問他們。”席慕轉過來對着漫不經心的於寧開口,“你的機會只有這一次,如果失敗了,按照席家的規矩,一百鞭你應該受下。”
“這個不勞席家主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
席慕看着她離開,也罷,這也許都是命數,以後怎麼樣看她自己的造化。
席慕驅車離開,於寧站在倉庫裡頭看着人將一把一把的手槍打包起來放進箱子裡頭貼上標籤,這裡的人主動成爲一條生產流水線,一箱一箱的軍火被擡上車子裡頭。
於寧帶上白色手套,俯下身拿起一把手槍,正在打包的人擡頭,面無表情的開口,“大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於寧扣動扳機,空響幾聲之後將手槍扔回去,“沒事,你們繼續。”
這些槍支都不是什麼最新款的,都是很久以前的款式了,X國的軍事實力不是很強大,國家也並不是什麼發達國家,自然也是不會花重金購買那些新款的昂貴槍支的。
很多時候一個國家的經濟能力,決定了它的軍事實力,也決定了它自保的能力會有多麼強大。
席慕選擇和這些國家合作,肯定也是經過多方挑選的。
“大小姐,這是合同和清貨單,已經全部裝好了。”剛纔被席慕安排過來接待她的人走過來,將文件放到她面前。
“派幾個人守着,你們都去休息吧,晚上十二點準時出發。”
“是。”
將文件放在手上掂量着,於寧走到一旁的樹林裡頭,這裡四下無人,她按下耳朵上的耳機,裡頭嘈雜了幾聲之後傳出來聲音。
“喲嚯,去到了?”蘇西西敲着鍵盤開口。
“時間地點已經給你了,這會兒我給你掃描一個文件過去,然後將這文件轉到厲家。”於寧說着掏出手機來兩攝像頭打開,一點一點的掃過手上的文件。
“行,我一會兒先到金港碼頭去踩點,那什麼X國軍方代表,這會兒還沒動靜呢。”
於寧掃描完之後將文件收起來,“反正我心裡頭,總感覺有點兒不對勁,你注意點。”
“好了,我掛了,你出發的時候給我個信,這邊開始追蹤。”
今晚上準備押送貨物的人,都是常年在這條線路上頭跑過來的,哪次負責的人不都是同一個,這次突然換了個女人過來,還是家主的女兒,這可是新鮮了。
倉庫旁邊就是餐廳,這時候他們也應該吃了晚餐等着時間到了,隔着厚重的玻璃,幾個男人看向對面林子裡頭的於寧,手上的筷子戳在碗裡頭不動。
“哎你們說,這歷來軍火這塊,家主是做的謹慎又謹慎的,怎麼這次換了這麼個丫頭過來?”穿着黑色制服黃毛男人說道。
畢竟這私自販賣軍火,落到厲家眼中,可不是鬧着玩的。
“你說話注意着點,別禍從口出了。”爲首的男人輕聲呵斥。
“對,那是大小姐,家主爲什麼讓她過來,你們不會猜不到吧,家主沒有兒子,也就這麼兩個女兒,二小姐出嫁之後,總得有人繼承席家,這位之後可能就是咱們的頂頭上司,說話做事的時候加點小心。”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對面樹下,背靠樹幹假寐的女人,的確雖然年紀輕了些,但是她的出身就已經註定了和別人不同,要比那些從最底層不斷蠕動着往上爬的人來說,她要幸運的多了。
“吃完了去睡一會兒,這一晚上不知道要熬多久。”
蘇西西動作很快,幾乎是一接受到資料之後,就將數據傳到了莫寒電腦裡頭,盯着電腦反應半天,沒看到任何回覆,她癟嘴,厲家的人都這麼叼的,連句謝謝都沒有的。
與此同時,被蘇西西吐槽很長時間的青城城中別墅區,厲家的地盤上。
最中央的主樓,夜色降臨至少還顯得格外熱鬧,從絕島上來的一架飛機直接落在了後院的空地上,漉銘帶着人急急忙忙的下來趕到了別墅,不爲其他,就因爲吃過晚飯之後,厲冥熠突然昏倒,他這一倒下去,把正在吃飯的W和莫寒斯凌嚇得不輕。
當家身體向來很好,突然這麼倒下去,臉上扭曲,身上毫無傷口的完好無損的肌膚,居然開始不斷往外滲血。
從來沒有遇到過的詭異情況,讓他們這些重兵壓境截然不動的人,都慌了心神。
寬敞的臥室裡頭此刻站滿了人,寬敞的大牀上頭,男人面色蒼白的閉着眼睛躺在上頭,放在被子外頭的指尖不斷往出滲血,猩紅色的液體一點一點的落在地上,男人俊美的臉此刻已經是變得連臉下細微的血管都能夠看的出來。
他躺在那裡,了無生氣,可想而知這病,忽然來的多麼嚴重了。
莫寒和斯凌面色沉重,四隻眼睛死死地盯在牀上的男人身上,手指不斷帶着顫抖之意,停不下來,W靠在門邊,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臉上是少有的沉重。
厲傾城和厲安諾早上出門去了,一直沒有回來,也幸好人不在,否則也就瞞不住太多人了,厲冥熠這樣的人,身體一旦出現狀況,對於整個厲家來說代表了什麼,恐怕他們清楚,能瞞住自然必須瞞住。
漉銘將帶過來的藥劑給他注射進去之後勉強將出血控制住了,安排人過來將男人手上的血跡擦拭乾淨,他從帶過來的醫藥箱裡頭取出針包。
“等等,你這是要做什麼?”W打斷道。
這病因還不清楚,怎麼就突然開始掏出針來了,漉銘一旦把這些玩意取出來,自然就代表了問題的嚴重性。
“給他止疼,他現在身體裡頭的每一塊骨頭就跟被敲碎一樣,能夠忍住已經不錯了,你還要看着他繼續在夢境裡頭疼死下去?”漉銘取出三根銀針並在指尖,按動在男人額前的穴位之後扎進去,緊跟着就是鎖骨,手臂,指尖。
“他這樣,是不是有一段時間了?”W突然看向身邊的莫寒和斯凌。
漉銘那個樣子,只是做了簡短的檢查之後就幾乎已經認定了病症,再怎麼厲害,在面對厲冥熠的時候都會謹慎至極的,不可能這麼迅速,所以只有一個解釋,漉銘不是第一次給他看病了。
“當家在一個月之前突然開始出現短暫的昏迷,還有疼痛,只不過這次,真的很嚴重。”莫寒解釋道。
“他一個月之前就這樣了?你們居然還帶着他滿世界亂跑?”
莫寒搖頭,“不是,當時當家的情況並不嚴重,況且,我們也勸不住啊。”
況且當時真的不嚴重,昏迷之後當家也很快就醒了,這次突然起來,病如山倒。
一直到牀上的男人被漉銘針包裡頭的銀針插滿之後,他才收回手,看到指尖停止了流血之後,他收回手,合上蓋子。
這邊的護士將裝滿血水的盆端走,附近也已經打掃乾淨了,當家最愛乾淨,被子上當然是要一塵不染的。
看到他停下了動作,三人趕忙走過來,W拉着漉銘急忙開口,“怎麼樣了?他這是什麼病?”
看上去就不是什麼一般的病症。
“漉銘,一個月前你說不能夠確定,採了當家的血樣回去研究,不過一個月的時間,當家才第三次發病,就這麼嚴重,你還是不能夠確定到底是什麼原因嗎?!”莫寒臉色鐵青的問道。
漉銘想了想,最終還是開口解釋,“當家這病,不是普通的病症,我起初以爲他是感染了什麼病毒,採了血樣回去,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病毒,最終我確定了,當家得的病,很罕見,全球找不出幾例來。”
“有沒有生命危險?”W沉着臉開口。
牀上的男人相比起剛纔,面容已經平和了很多,可是卻還是慘白的毫無血色,情況一看就知道不太好。
“不清楚,發起病來,他渾身的血液逆流,骨頭如同被破開一樣,這樣的疼痛,受着不會比活着要舒服。”漉銘語氣沉重,少有的認真嚴肅。
這點光是看厲冥熠渾身的針就知道了,用止疼藥都壓不下去的疼痛,一看就知道,不容樂觀。
“漉銘,你是數一數二的醫生,你不會沒有辦法的。”
“我只能盡全力一試,但是在找出辦法之前,當家能不能忍得住一次又一次的碎骨之痛,會不會有生命危險,還未可知……”
莫寒往後退了一步,第一次眼眶泛紅,看着當家承受這樣的痛苦,他們只能夠看着,一點忙也幫不上,從來沒有狠自己這麼無能過。
“當家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暫時不知道,他這段時間裡頭有沒有過昏迷的情況發生?”
莫寒和斯凌齊齊搖頭,“沒有。”
昏迷他們是沒見到的,當家這人,手斷了都能夠忍住劇痛與常人無異,如果他身體就算有不舒服的,他不表露出來,他們也不知道。
漉銘想了想,還是伸手將人推出去。
“你們先出去吧,我在這兒守着,外頭還需要你們去解決,當家的病情絕對不能透露出去。”
三人點頭離開,漉銘走回去,翻開男人的眼珠子查看他的情況,另外一隻手熟練的按着他手背虎口上的銀針轉動,看到男人隔着眼皮的眼珠子動了動之後,他抽手離開。
厲安諾和厲傾城回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往這兒來了,身後還帶着兩個女人,身線無一不妖嬈性感,穿着大方得體的衣裙,面容精緻。
這兩個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前兩天厲安諾說是要帶過來的女人,誰家的女兒,誰家的小姐。
W推推身邊的莫寒,這時候絕對不能讓這幾個女人上樓,也只有厲冥熠身邊的人才能夠起到震懾作用,而且這時候他也不想跟厲安諾說話。
他怕自己會動手掐死這個女人。
“你們兩個從今天開始就住在這兒了,這個時候了,你們也累了,見過阿熠以後就到後頭別墅裡頭休息吧。”厲安諾對着身邊的兩個女人開口。
“知道了,謝謝大小姐。”兩個女人異口同聲的說。
兩人面上滿是飛揚的喜悅之色,厲冥熠身邊出現那個女人之後,她們原本以爲自己是沒什麼機會了,沒想到厲當家的姑姑找了過來。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厲傾城滿臉的尷尬,這兩個女人也是早上姑姑拉着她去弄回來的,這要是讓於寧過來看到了,她可怎麼辦。
“莫寒你過來帶他們上去見見阿熠。”厲安諾擡手招呼,對着站在樓梯上的男人叫道。
“當家的習慣,大小姐不會不清楚,應該不用我們多說了。”莫寒從樓梯上走下來,面色陰沉的開口。
當家躺在牀上,誰也不會有多好的興致去聽着她們說話。
“你什麼意思?”厲安諾臉色一變。
平時這幾個人都對她客客氣氣的,這還是第一次,臉色不對勁不說,說出來的話也是不一樣的,平白無故的這是怎麼了。
“當家在的地方不能夠有女人,這點大小姐清楚,您跟小姐帶着這兩個女人回去休息吧,之後她們兩個,不能夠踏入這裡,靠近當家身邊一步。”
“莫寒,你這是要跟我擡槓嗎?”
厲傾城也知道,哥哥肯定是生氣了,這個規矩是厲家所有的人都知道的,絕島上靠近主樓的那些女傭,也是在於寧上島之後爲了照顧她找來的。
這會於寧不在,哥哥身邊自然是不會有女傭的,他這規矩,這是因人而異。
“姑姑,我們先回去休息吧。”厲傾城拉着厲安諾開口。
“大小姐還是先離開吧,否則當家生氣,可就不好收拾了。”斯凌開口說了句。
厲安諾也不想在這兩個女人面前折了自己的面子,但是厲冥熠發起火來,沒有男女之分,厲傾城勸了幾句,也聽到她心裡頭去了,權衡之後她帶着人氣沖沖的離開了。
莫寒和斯凌代表了厲冥熠,他們的態度,決定了厲冥熠的態度,對她的尊重,也並不一定是因爲她這個人。
斯凌和莫寒走上去,守在了二樓的客廳裡頭,W不放心,進去陪着漉銘一起看着,裡頭守着的幾個醫生是漉銘從絕島上帶過來的,看這樣子要在這兒住一段時間了,厲冥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醒過來。
莫寒拿了電腦過來想要將當家這兩天的會議取消,吩咐安澤和銀狐盯着點,就看到了有封郵件進來的提示,打開之後就看到了蘇西西發過來的文件。
迅速瀏覽過文件之後,將手上的電腦推到斯凌面前,“這是小姐發過來的。”
“席家同X國交貨的具體訂單,合同。”斯凌面色如常,並沒有吃驚。
“這事兒要不要跟小姐說?”莫寒遲疑道。
畢竟當家還躺在那兒神志不清,這麼多年以來,當家受過傷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加別說就這麼躺在牀上了,於寧在當家心裡頭是不一樣的,這點他們明白。
要不要告訴她,當家病了。
斯凌想了想,“當家自己說才適合,我們畢竟不能僭越。”
莫寒低頭看着文件,這些事情還是等到當家醒過來之後再告訴當家,這時候,什麼都比不上男人醒過來要重要。
時鐘很快指向了午夜十二點,席家老宅裡頭已經只剩下路燈亮着,來來往往守夜的傭人走在假山庭院之中,手上像模像樣的拿着遠光電筒,幾道光線射在前頭的路上。
白天下過那場雨的功夫,現在夜裡頭空氣清爽,天空中滿天繁星,盛夏時節的夜晚模樣顯露無遺,不時地有花香撲面而來。
家主別院裡頭,院子中間盛放着雪白的花朵,修剪得當,房檐下的燈光照亮整個空間裡頭,遠處從山上引下來流入院子裡頭的錦鯉池中山泉水潺潺流下,發出水聲,在安靜的院子裡頭聽上去格外突兀靈動。
寂靜的別院中,一抹身形很快閃過,躲開巡邏的傭人迅速的順着木頭柱子上了二樓,打開陽臺門之後,她探出頭看了眼裡頭,沒有人。
那人快速的滑進去,很快找到了那間放滿珠寶的首飾間,仰頭查看卻沒有馬上動手。
席媛和沈辰一塊兒過來的,好說歹說將莫凌手上的戒指拿走了,不用猜莫凌就知道,席媛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於寧,有沈辰陪着,席媛應該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那枚戒指沒什麼大的用途,只不過能夠證明她這個席家主母的身份而已,席媛在席家待了這些年,底下的人都是認識她的,只不過也還是需要有說服力的東西來代表。
她派出去的人已經回了消息,說是去到了金港附近埋伏了,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把於寧這根眼中釘給拔出去。
“夫人,您先去休息吧。”一旁的傭人看到她一個呵欠跟着一個的打出來,上前開口道。
擡頭看了看時間,她伸手敲打自己的背上,這時間還得有很長,還得等好一會兒。
“你給我泡杯咖啡送到樓上去。”
“是。”
莫凌起身往樓上去,這一晚上沒有消息,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只有得到於寧死了的消息,她這覺才睡得踏實,才能夠閉得上眼睛,上樓去等着,要比她這麼傻坐着來的要好。
早上的時候幾個平時打牌的夫人約着她出去逛街買了不少東西,回來的時候傭人將衣服洗了,首飾珠寶被放在臥室的躺椅上,她自己收拾,她一緊張就得找點事情來做,不然會更加緊張。
坐在躺椅上,她將所有的包裝盒撕開,將裡頭的珠寶分出來之後,她看了其中一個盒子裡頭的鴿子蛋大小的鑽石,這顆鑽石她下午一眼就看中了,不說是裸鑽。
價錢不一樣的東西,自然得分開存放,拿着盒子起身,莫凌走到衣帽間隔壁的房間裡頭,整個牆壁上的玻璃櫃子裡頭擺滿了珠寶。
她半蹲下身,打開隱藏在牆壁裡頭的保險櫃,將盒子放進去之後伸回手的時候不小心帶出來了兩個絨布盒子,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她心疼的手忙腳亂的去接,卻沒有接住,盒子經過她的手這麼一拍,又往上一起,重重的落在地上。
“夫人,怎麼了這是?”聽到聲音的傭人放下咖啡趕忙跑進來。
莫凌擡頭惡狠狠的出聲,“出去!”
那人不敢說話,趕忙低頭退出去。
莫凌心疼的將盒子撿起來,緊跟着就感覺不對勁,這個盒子,她是放在保險櫃最裡頭的,怎麼突然就出來了,她迅速打開盒子,裡頭原本一套的藍寶石首飾,只看到留下來的寶石耳墜。
最中間的位置,那條項鍊消失的無影無蹤。
“項鍊?項鍊呢?”莫凌急忙將手上的盒子翻了個,還是沒有看到那條價值連城的藍寶石項鍊。
原本是隻有一條項鍊的,當年她從於珂身上拿到之後就一直不敢讓它見天日,但是又忍不住對於這項鍊的喜歡,特地蒐羅了藍寶石耳墜配成一套。
等到老太太死了之後,她就能夠光明正大的擁有這條項鍊,這就會成爲她的東西,名正言順的事她的東西。
可是現在不見了,它不見了。
莫凌坐在地上,手碰到地毯上頭,原本厚重的羊毛地毯上頭,明顯的有溼意,指尖微動,很快她低下頭,看到了地毯上頭明顯的腳印。
泥土?
這裡平白無故有泥土,應該不是從正門進來的人,這地毯還溼着。
她起身往陽臺上去,很快看到了一模一樣的腳印,不是傭人,不是光明正大的從大門進來的,有翻窗入室避開席家巡邏的人的本事,卻放着滿室的珠寶首飾不動,唯獨只是拿了那條項鍊,就耳墜都沒有拿走。
莫凌低頭,最終吐出一個名字,“安青顏……”
“一定是安青顏……”
她當時沒想過,安青顏也是知道這條項鍊的存在,更加沒有想到,安青顏會猜到項鍊在她手上。
手指緊緊的捏在欄杆上,指關節泛白,那條項鍊放在她這裡什麼問題都沒有,但是如果被安青顏帶到了老太太面前,恐怕。
樓下的傭人都已經快睡了,卻被樓上下來的人給吸引了視線,趕忙迎上去。
“夫人有什麼事情嗎?”
莫凌臉色鐵青,“出去把外頭巡邏的人都給我叫到院子裡頭集合起來,動靜小點,別驚動了老太太。”
“是。”傭人急忙跑出去。
雖然不知道夫人是爲什麼大半夜的要把巡邏隊給叫過來,但是看那臉色就知道,沒什麼好事發生,還是照辦來的好。
莫凌走到門外,長廊下燈光明亮,她盯着北邊的方向不動。
既然今晚於寧必須要死,那麼安青顏留下來也沒什麼用,就算明天老太太發現了,於寧死了,這個留着牽制她的棋子,死活就更加不用在乎了。
這是你們逼得,如果於珂不擋了她的路,如果於寧沒有活下來,她就不會變得如履薄冰,走一步都生怕落進地獄裡頭。
既然已經下了決心,就不如直接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