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在鬱江河邊。”老翁看了一眼地上的許之離,又瞧了瞧華慕嬈,微微一嘆道:“姑娘,主子命老奴送姑娘與許公子回去。”
華慕嬈微微一驚,站了起來,望了一眼許之離,也正在想要怎麼把許之離的屍體完完整整的運送回去。
楚迦樓想着這邊能夠交給周老翁,幫華慕嬈將屍體搬上馬車之後,與華慕嬈道別,前去與涼王匯合。
華慕嬈則將許之離那個當寶貝一樣的小罐子收入懷中,忽然想到了什麼,恭敬的說道:“謝謝,麻煩您老再等我一下,可行?”
見周老翁點下頭後,轉身走近叢林裡,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華慕嬈身上披上了那件外衫長袍,又將什麼收入袖中。
將許之離的屍首安排之後,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至少需要給許之離給許家還有給自己一個交代。
墓山的中央的陡峭璧上,看不見那人正面,只見那一抹白衫隨風輕舞,身姿欣長英挺,比後邊的山更偉岸。
萬綠之中一點白,白色淡漠,透着七分神秘,三分威嚴。
若有若無之中,又散發着狂妄與霸氣,仿若如神初袛,高高在上,睥睨着茫茫的蒼生。
待楚迦樓趕到涼王身邊,便見涼王正目送那一輛馬車馳入遠處的繁華京城。
“主子,你說她下一步會怎麼做呢?”楚迦樓實在是琢磨不透這位華郡主,“與傳聞中的相差不是一點兩點,看來南宮靖傑當天換娶新娘這件事情讓她受了不小的刺激!”
要不然實在無法解釋華慕嬈爲什麼會如此的反常?
白帝城餘光淡淡地瞥了楚迦樓一眼,問道:“屍體是從這裡給拋下去的嗎?”
下面的河水,不知道是不是此爲墓地,所以濁氣與陰氣太重,此處的水下有一個漩渦,河水流的很急很渾濁。
楚迦樓順着河水看過去,這會兒才明白自家主子壓根看的不是馬車,而是從京城流出來的水與這山流出來河水的交匯地。
回憶起昨晚的場景,在漆黑夜中的敲擊聲、血腥味,夜黑風高,實在太過邪乎了。
跟在涼王身邊不短時間,也沒有遇見過那麼駭人的殺人手段,之所以沒有貿然出手。
一是被害人已死;二是他壓根感受不到對方的深淺,甚至有一種那人武功在他之上的錯覺;三是他的任務是去調查華慕嬈。
“是的,我在河水的流緩地纔打撈上了屍體。”楚迦樓望着那一處城內河與環城河的交匯地,形成了一個人字形。
涼王縱身一躍,身影消失在蒼茫的山中,宛如一道驚鴻掠過水麪,冷漠而飄逸。
疾馳的背影在水中的漩渦處一個輕踏,霎時再一個起落,再也看不到蹤影。
楚迦樓望着那個漩渦,不知道涼王發現了什麼呢?知道他的武功之高,卻不想已經高到這種地步,世上可有人……能夠探出他的深淺麼?
……
許府大門處,門庭若市,家丁們來來回回着急的進出着,忙着尋找下落不明的許之離少爺。
華慕嬈透過馬車車窗看到了許府的牌匾左右兩邊分別掛着兩個大紅燈,門上貼着紅雙喜,眸光黯淡。
喜事變喪事,本以爲多了個兒媳,沒想到卻失掉了兒子的性命。
周老翁說道:“姑娘,你若覺得爲難的話,老奴能有辦法不聲不響的將許公子的屍體送回到許府,恕老奴直言,你若這樣將許公子送入許府,怕是免不了要受一番羞辱與責罵。”
華慕嬈知道周老翁的好意,若是一個跟她不相關的人,向來不喜歡自討麻煩引火上身的她或許就那樣做了,只是有些事情,必須守住原則與底線。
“我逃得過這一時,哪能逃過這一世?”
周老翁聽明白了,將馬車駛了過去,利落地下了馬車,將車門打開,主動將許之離的屍體抱着送入許府。
華慕嬈尾隨在其後,一名眼尖的家丁,見一位老爺爺抱着許之離進屋,便大聲吆喝道:“少爺找到了!少爺找到了!”
看着周老翁單手抱着許之離,如同抱着一個人偶娃娃似的。
步伐沉穩,不禁讓華慕嬈想起了那個少年,懷疑起那個少年的身份?
許老爺一聽消失了一天一夜的許之離回來之後,着急的心情立馬像雨過天晴的天氣,興高采烈地跑來,高聲喊道:“兒啊!你跑到哪裡去了,爹爹找你找的好辛苦啊啊!”
然而,一進大堂便看到屋中還站着另一個人,披頭散髮,渾身狼狽不堪,衣服上有多處刮痕,而許之離閉着眼睛被放在了搖椅上,面上毫無血色,甚至開始發青。
“怎麼回事?”許老爺衝到了許之離的身邊,瞳孔猛地一縮,“阿離!阿離!你不要嚇爹爹,爹爹在這裡?我的兒啊,你快睜開眼睛看看爹爹啊啊!阿離!阿離!”
華慕嬈站在一旁,黯淡着眸子,無言以對。
每一聲都是慈祥與寵愛的呼喚。
每一聲都是承載了父親對兒子的愛。
每一聲,每一句都是充滿了不做作不虛僞的父愛。
許老爺摸了摸許之離的臉,拍拍他的臉,想用一切呼喚回來許之離。
可惜,許之離聽不到,也迴應不了!
因爲,他死了。
聲聲動容。
一干下人早已看不下去,因爲他們知道許老爺有多麼疼愛這個兒子,世上最淒涼的事情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不少人不忍再看,回過頭來暗暗拭淚。
許老爺的一聲一句,如同一把匕首在華慕嬈心頭狠狠的刺,唯獨不見血光,懷裡還存放着許之離送給她的最後一件東西。
許府管家在一旁望着悲痛欲絕的許老爺,怕許老爺無心過問,便開口問華慕嬈,哭喪着臉問道:“我家公子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變成這樣的?是不是你殺了她?”
“他是因我而死的。”華慕嬈手心握緊拳頭,心中悲慟,這一刻,她不禁產生懷疑,如果她答應嫁給許之離,是不是真的不會發生這一切呢?
許老爺老淚縱痕,這會兒聽到了華慕嬈的出聲,一腔怒火,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
“啪”的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華慕嬈的臉上,偏偏打在華慕嬈受傷的臉上,左臉一下子紅腫了起來。
許老爺抓住華慕嬈的衣服,咬牙切齒地恨聲道:“華慕嬈!華慕嬈!你賠我的兒子啊!”
“你這個掃把星!怪不得南宮世子不要你!原來你就是一個災星!剋夫的天煞孤星!是老夫瞎了狗眼,纔會讓阿離娶你這樣的女人爲妻!剋死了我的阿離!爲什麼死的人不是你!”
管家一聽這話,面色鉅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