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報應
第二天一早,南宮墨果然是被人扶着上的馬車。盧啓臨顯然對南宮墨寄予了莫大的期望,不僅專門找了一輛馬車來,甚至還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個北元少女跟盧湘湘一起扶持着昏迷不醒的南宮墨。對此,盧湘湘原本有許多不滿,但是一想到南宮墨往後的日子也就覺得沒什麼了。
在他們離去之後,穿着一身北元服飾的王霸才從院子裡走了出來。望着遠遠而去的車隊,露出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南宮墨在路上就醒來了,有些茫然地望了一眼行進中的馬車,再看看盧湘湘和那北元少女茫然地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盧湘湘笑眯眯地望着她,但是那眼神卻怎麼看也是帶着不懷好意的味道,“宮姑娘,我們現在...就要去北元呼敦大元帥的軍中了。呼敦大元帥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見到的啊,可真是你的福分。”
南宮墨凝眉,咬牙道:“我...我爲什麼會沒有力氣?”
盧湘湘笑道:“自然是爲了讓你乖乖聽話。”
“你...你們想幹什麼?”
盧湘湘冷笑一聲,道:“呼敦大元帥看上你了,是你的福分。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你在北元以後會過什麼日子啊。我可是聽說...北元人有許多人家兄弟共用一妻呢。更不用說...是在軍中了。”
那北元少女顯然並不懂中原話,只是有些詫異地看着盧湘湘有些詭異的神色一臉茫然。
南宮墨咬着脣角道:“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盧湘湘笑道:“難不成你以爲我父親是白救你的麼?連你哥哥也拋下你跑了。難道你以爲...在我爹爹和大哥眼中,你會比我更重要?你憑什麼?就憑你這張臉麼?”南宮墨倒吸了一口氣,“你...你,你是故意的!”
盧湘湘顯然心情很好,打量着南宮墨輕蔑地笑道:“也只有我大哥那樣的男人才會被你這張臉給騙了,可惜...現在咱們家還輪不到我大哥做主呢。將你獻給呼敦元帥,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南宮墨垂眸,顫聲道:“你這樣做...就不怕遭報應麼?”
盧湘湘冷笑道:“我怕什麼?現在咱們是誰遭報應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有什麼不對的?大哥居然爲了你怒斥我?”
南宮墨點頭,低聲道:“你說得對。”
盧湘湘只當她被打擊的太過,坐在一邊也不理會她。卻沒有看到眼前的女子半垂的眼眸中蘊含的冷意。
晚上,商隊停在一處小湖邊上休息。南宮墨也被人拉下來坐在湖邊,那北元少女一步不離的跟在旁邊。南宮墨任由她們擺弄,被推着坐在地上就當真一動不動。北元少女送到她跟前的飯菜也不見她動手進食。盧啓臨和盧湘湘也不在意,最多明天就能到呼敦大元帥的軍中,幾頓不吃也餓不死。餓的沒力氣動彈了更好,省得他們擔心。
倒是盧雲楓有些不忍心,端着一碗熱湯過來。
“宮姑娘。”
南宮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盧雲楓有些黯然,坐倒在南宮墨身邊低聲道:“對不起......”
南宮墨擡眼看着他,“對不起什麼?”
盧雲楓有些尷尬,“我父親...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救了你還是害了你。總歸...是我們盧家對不起你。”盧湘湘害得她落入山賊手中,如今又要將她送到呼敦大元帥手裡。很難說,這兩個對她來說到底哪一個更好一些。或許...之前就不該從馬賊手裡救她回來。至少,那馬賊還願意規規矩矩的辦婚禮娶她,但是落入北元軍中......
盧雲楓抖了抖,瞥了一眼不遠處坐在火堆邊上吃東西的父親,盧雲楓咬了咬牙低聲道:“宮姑娘,你...我幫你引開看守的人,你跑吧。”
南宮墨擡了擡無力的手,苦笑道:“我走不動。”
盧雲楓嘆了口氣,其實他也明白,在這樣的茫茫草原上,一個弱女子根本不可能或者走出去。
小心的將手中的熱湯放在她手中,盧雲楓輕聲道:“還是吃點吧,別餓壞了。”
“雲楓,過來!”那邊,盧啓臨看到兩人竊竊私語,不悅地朗聲道。
盧雲楓匆匆看了南宮墨一眼,往她手裡塞了一樣東西站起身來走了過去。
南宮墨垂眸看着盧雲楓塞進自己手裡的東西。那是一把十分精緻小巧的匕首,還不打她一隻手的長度,薄而細,但是看上去卻是十分鋒利。不由得有些好笑,這是給她讓她萬不得已好自盡用的麼?
第二天中午,一行人進到了呼敦的軍中了。不親眼看到,很難想象北元軍營的氣勢和遼闊。遠遠地距離十里外就有北元騎兵密集的巡防了。再往前走了幾裡,遠遠地便看到了天幕下一簇簇的帳篷整齊的擺列在超遠上。到處都是鎧甲森然的騎兵走動着,遠遠地還能看見成千上萬的駿馬在草原上奔馳。
經過一番嚴密的搜查,盧啓臨一行人才被放了進去。進去之前,盧雲楓還有些奇怪的看了南宮墨一眼,似乎在奇怪她到底將自己送的那把匕首藏到哪兒去了。
進了軍中的大帳剛剛坐下,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整齊沉穩的腳步聲,幾個人掀起簾子走了進來。當先進來的是一個四十出頭模樣的精壯男子,身形挺拔修長,面容如刀刻一般的深邃嚴肅。只是渾身上下帶着一股濃烈的煞氣,讓人不敢逼視。男子在盧啓臨等人身上掠過,最後落在了南宮墨身上。沉聲問道:“她是什麼人?”
盧啓臨起身拱手笑道:“見過大元帥,這位姑娘是大夏靈州的閨秀,不幸流落在關外。如此絕色佳人,自然只得大元帥這般的英雄方能堪配,還望大元帥笑納,也算是一段佳話。”
原來,這男子便是北元呼敦大元帥。
呼敦皺眉,打量着南宮墨。南宮墨垂眸,面上並沒有什麼波動。只是藏在衣袖裡的手似乎在簌簌發抖。
“擡起頭來。”
南宮墨充耳不聞,盧啓臨輕哼一聲示意旁邊的盧湘湘,盧湘湘上前,捏這南宮墨的下巴擡了起來。有別於北元女子的絕色清顏完美無瑕的展露在呼敦面前。良久,呼敦朗聲笑道:“很好!本帥很滿意。盧老闆,多謝你了。”
盧啓臨笑道:“哪裡,應該的。”
呼敦大元帥揮揮手道:“將這位......”
“宮姑娘,這位姑娘名喚宮墨蘭。”
呼敦皺了下眉,道:“將宮姑娘帶下去。”南宮墨自然不肯,只是渾身上下無力,呼敦自然也看來出她是被下了藥了。只是他並不在意,在他眼中中原美女都只是發泄*的工具和消遣罷了。
“是,元帥。”南宮墨被帶到了挨着呼敦的大帳的一個帳篷裡,空蕩蕩的帳篷裡除了一張牀和一張桌子什麼也沒有。南宮墨坐在牀邊漫不經心的盤算着,這軍營中的守衛森嚴的出乎她的意料,衛君陌真的能夠順利的潛入軍中麼?如果沒有的話......
南宮墨並不怎麼擔心,雖然這軍中危險重重打肯定是打不過的,但是她一個人想要全身而退卻未必是什麼難事。何況,如果衛君陌真的沒有進來的話,她現在也該看到她留在外面的標記了,用不了多久也該趕來了。
漸漸地天色暗了下來,帳篷的門被人掀開,南宮墨回頭便看到盧湘湘一臉愉悅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嘲諷地看着南宮墨道:“宮姑娘,在這裡待着舒服麼?你放心,很快大元帥就會來陪你了。”南宮墨沉默不語,盧湘湘低頭看着她,笑道:“真是個絕色美人兒,第一眼就讓北元大元帥險些看呆了。可惜...我聽說這個呼敦元帥最是喜新厭舊,你說...他能喜歡你多久?等到他徹底厭倦了你...呵呵,這樣的美人兒,便宜了那些粗魯的北元士兵,真不知道我大哥會何等的傷心啊。”
南宮墨微微嘆了口氣,道:“盧姑娘,作爲一個女子,如此對待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你不覺得你太過心狠了麼?”
“心狠?”盧湘湘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你自己命該如此,怪誰?你知道麼...我最討厭的便是你這張臉了。如果不是爲了將你送給呼敦元帥,我一定親手劃破了你這張臉。宮公子就是爲了你...纔不要我的麼?”
“你說什麼?”南宮墨疑惑地道。
盧湘湘冷笑,“你以爲我看不出來你跟宮公子之間的關係?什麼兄妹...兄妹會像你們那樣親近麼?賤人!就是你勾得宮公子對我不屑一顧,可惜,最後她還是拋棄了你。”
南宮墨嘆氣,盧湘湘卻十分高興,“現在好了。以後你就一輩子待在北元軍中被人蹂躪吧。至於我...呵呵,說不定過兩年我會來看看你呢。只是不知道那時候還能不能見到你呢。啊,大元帥他們酒應該喝得差不多了,我也先走了。”
說完,盧湘湘便轉身要往外走去。一隻微涼的玉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盧姑娘,既然來了何必要走?”
盧湘湘心中一驚,還沒反應過來身上的幾處穴位被人輕拍了幾下,整個人便動彈不得了。只見南宮墨悠然的轉到自己跟前,含笑朝她一推她就仰面倒在了牀上。盧湘湘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南宮墨溫柔地道:“你說的,命該如此。我跟你說過,事情做得太絕,是會有報應的。”
盧湘湘拼命的想要開口呼叫,但是無論她怎麼使勁,卻依然無法發出半點聲音。南宮墨端坐在牀邊笑吟吟地打量着她,“說起來,這輩子敢這樣肆無忌憚的罵我...你也算是第一人了。原本我是不喜歡對姑娘家做出太糟糕的事情的,但是今天卻是沒有辦法了。你就當這是報應吧。”
話音未落,一道人影掠入帳中。南宮墨一驚,袖間銀光一閃一把匕首朝着門口射了過去。
“無瑕。”來人伸手接住了飛刀,低聲叫道。
南宮墨這纔看清楚站在門口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是誰。淡淡地燭光下,衛君陌一身黑衣,衣襟上繡着的卻是水閣的標誌。那張俊美無儔的容顏此時滿是陰霾,薄脣微抿,盯着南宮墨的目光冰冷的彷彿要結出冰來。
南宮墨縮了縮脖子,低頭,“君陌。”
衛君陌快步上前,掃了一眼牀上的盧湘湘,眼底閃過一絲暗芒。沉聲道,“把衣服跟她換了。”
南宮墨挑眉,示意衛君陌轉過身去。衛公子輕哼一聲,還是轉過了身去。南宮墨飛快地將自己跟盧湘湘的外衣對調。還不忘體貼的替盧湘湘蓋上了被子,然後走到旁邊的燭臺邊上,手指輕彈些許粉末狀的東西落入了油燈中消失不見。
“君陌。”
“跟我來。”衛君陌冷聲道,說完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整個軍營中只能看見一簇簇的火光照明,但是路過他們身邊巡視的士兵卻全然沒有發現與自己插肩而過的兩個人有什麼不對。衛君陌拉着南宮墨熟門熟路的走進了一個帳篷,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南宮墨挑眉,“君陌,這是?”
衛君陌道:“這是那個女人的帳篷。”
“原來如此。”南宮墨恍然大悟。上下打量了衛君陌一番,有些好奇地道:“你這是什麼裝扮?這是...水閣的衣服吧?”
衛君陌點頭,沉聲道:“宮馭宸不在這裡,不過這軍中留下了幾個水閣的人。我殺了一個取代了他。”
要怪就怪宮馭宸自己,他喜歡神神秘秘的,於是整個水閣的人也都是神神秘秘的。外人大多數根本不知道水閣的人長什麼模樣,只要衛君陌小心規避掉熟識的人,一時半刻間很難被發現。何況宮馭宸留在這裡的人也不過四五個,大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又互不統屬,就算有什麼紕漏要發現了也是幾天後的事情了。
看着衛君陌依然冰冷的神色,南宮墨暗暗嘆了口氣。從身後伸手環住他的要,低聲道:“我不是不顧自己安危冒險,你知道,我既然來了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衛君陌低頭,“你有什麼辦法?若是被人發現了我又不在......”
“我挾持了呼敦也能逃出去。”南宮墨道。
衛君陌臉色更難看起來,沉聲道:“這個呼敦是假的,你挾持他有什麼用?”
“假...假的?”南宮墨有些驚訝地挑眉,她只見到呼敦一面,只覺得那人煞氣騰騰,倒是沒想過居然還有真假的問題。衛君陌道:“若不是查到這個呼敦有問題,我早就動手了。”
“怎麼會是假的呢?”南宮墨皺眉。
衛君陌道:“應該是宮馭宸的主意。”宮馭宸既然知道南宮墨和衛君陌的背景,又怎麼會不防着刺殺這一招?說不定,宮馭宸早就算定了他們會來,早早的在這裡設下了一個套兒了。
南宮墨無奈地嘆氣,想起那神出鬼沒的宮馭宸就覺得有些頭疼。
衛君陌一把將她拉倒跟前來,“你還沒說,呼敦是假的,你該怎麼辦?”
“呃...”南宮墨眼珠子亂飄,“我武功還不錯,而且...不是還有你麼?”
衛君陌低頭,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南宮墨覺得脖子上一痛,連忙伸手捂住。其實衛君陌咬的並不重,更沒有流血,只是她脖子的位置稍微有些敏感罷了。捂着脖子,南宮墨幽怨地望着他,怎麼他也學會這一招了?
衛君陌低聲道:“無瑕,下次你再隨意涉險,我就把你關起來。”
南宮墨暗暗吐了吐舌頭,連忙安撫道:“好嘛,這次是我不小心,是我的錯好不好?咱們現在還是先關心一下眼前的事情,剩下的回去再說行麼?”衛公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南宮墨只覺得心裡發毛,連忙揚起一個甜美的笑容,“君陌......”
衛公子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脖子,將她攬入懷中。
南宮墨脣邊揚起一抹笑意,愉快地將自己完全投入他的懷中。
“湘湘。”門外,傳來了盧雲楓略帶酒氣的聲音。
南宮墨連忙站直了,回憶了一下盧湘湘的聲音,用帶着一絲睡意的聲音道:“大哥...什麼事?”
“你睡了?”盧雲楓道。
“嗯。”南宮墨,“我有些困了就先睡了,有事麼?”
盧雲楓嘆了口氣,道:“沒什麼?只是你走的早有些擔心你就過來看看。”南宮墨接口道:“我沒事,這幾天有點累了,大哥你也早點休息吧。”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盧雲楓也喝了不少酒,有些頭暈了。也沒仔細分辨妹妹的聲音有什麼不對頭,搖了搖腦袋轉身往自己的帳篷走去了。走了兩步,回頭望向前方不遠處靠近大帳的那一個帳篷,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和惋惜。嘆了口氣還是轉身走了。
盧雲楓走了,南宮墨也鬆了口氣。她最多能將盧湘湘的聲音模仿到六七分像,若不是晚上,若不是盧雲楓喝多了只怕也未必慢的過去。回過頭來,對衛君陌道:“不用擔心,走了。”
話音未落,自己就被一道勁風帶着跌倒在了旁邊的牀上。南宮墨無奈,“君陌......”
一隻手掩住了她的脣,衛君陌淡淡道:“別鬧,一會兒還有事要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