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釁

等錢掌櫃把他所知道的辰溪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後,崔苑陷入了沉思。

“你說,中秋過後沒多久,看到辰溪給靜棠樓送布?中秋......靜棠樓第一次推出那些顏色絕美的貴重面料時,不正是中秋後沒多久嗎?辰溪也染布,難道她給靜棠樓染的不是普通面料,而是.......”

想到這裡,他招來隨身伺候的小廝,吩咐道:“你起派人盯住辰溪,尤其是每個月靜棠樓取新品的時候,看看靜棠樓的人在甩開我們的跟蹤以後,是不是最終出現在了辰溪家裡。”

小廝領命自去辦理,崔苑也沒有心情在酒席上呆下去了,他與李平道了聲歉,便先走了。

崔苑剛回到崔府,都還沒進門呢,就見家中父親常用的馬車也回來了。

崔苑理了理衣襟,恭立在門邊等候。

馬車慢慢停靠,下來的卻不止父親一人,還有崔莆與他娘。

三人有說有笑,像世間最普通的一家三口。崔苑難得看到父親臉上這麼和煦的笑容,崔莆也一臉孺慕的看着父親。

父慈子孝,多麼諷刺。

崔承望看到站在門邊的崔苑,臉上的笑容頓減。

見幾人走近,崔苑率先向崔承望問安:“父親......柳姨娘,二弟。”

崔承望點點頭,“嗯”了一聲,柳姨娘走過來,臉上帶着和氣的笑容,道:“大郎這是從哪回?可是去會友了?大郎最近不常在家,老爺很是想念,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大郎多陪老爺說說話,讓老爺高興高興。”

話剛說完,崔承望看向崔苑,鼻端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不喜的“哼”了一聲:“大白天就開始喝酒,你交的什麼狐朋狗友?”

崔苑忙躬身回道:“父親,孩兒今日是去商談蘑菇種植之事,現在已經拿下了種植方子。”

崔承望面色稍霽,點頭說道:“既是如此,你來書房與我仔細說說。”

柳姨娘心有不甘,朝兒子使了個眼色,崔莆會意,對崔承望道:“爹,我好久沒見大哥了,你先去書房,我們一邊聊一邊過去。”

崔承望最喜歡看到兩人兄友弟恭的樣子,點點頭,道:“好,你們也有時日沒有見到了,是該好好說說話,那我便先過去了。”

說罷率先去了書房。

崔苑與崔莆落後兩步,崔苑冷聲問道:“你要與我說什麼?”

崔莆不答反問:“大哥可知我們今日去了哪裡?”

“沒興趣。”

“嘖嘖,大哥總是如此無趣,難怪爹爹不喜。”

“你若是隻想留我說些廢話,便恕我不能陪你了。”崔苑說罷便想快步離去。

崔莆在他身後急聲說道:“父親帶我拜訪了盧通判家,他想爲我求取盧三姑娘。”

通判雖然只是六品官,但盧三姑娘卻是嫡女。

他們這樣的大家族旁支,與官家聯姻是常事,但大部分只能求取別人家庶女,或同是旁支的嫡女,六品官的嫡女,已經是他們家能攀得起的最高位了。

盧三姑娘也是崔苑心中最佳正妻人選之一,曾經他也希望父親可以爲他求娶這樣的貴女,不爲別的,娶了盧三姑娘,他在族中地位便會更穩。

可是如今,父親居然要爲崔莆那個廢物求娶盧三姑娘?是已經決定要培養崔莆繼任了嗎?

崔苑不想在與崔莆廢話,他臉色陰沉的大步離去。

崔莆也不介意,反正他本來就是想噁心一下大哥,擾亂他的心緒,最好可以讓他帶出對父親的怨恨,現在目的達到,走便走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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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溪一覺醒來,和懷村變成了童話故事裡的村莊,處處是皚皚白雪。

她從屋裡出來,打了個冷戰,又縮了回去,好不容易纔鼓起勇氣走出房門。

昨晚下起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辰溪當時還興起勃勃得看着,她是南方人,少有親眼看到下雪的時候。

她還與修哥兒約定好了,今日早上打雪仗。

可是她低估了自己的抗寒能力與大周的天氣,早上出來時,她只想老死在燒了地龍的房間內,一輩子都不出門了。

實在太冷了,她裡三層外三層的,裹得像個球一樣,中間還穿了一件自制的羽絨夾襖,還是不頂事。

修哥兒也覺得冷,但是他對打雪仗的熱情更高,邀請了辰溪幾次後,都被婉拒了,修哥兒不滿的嘟囔着:“孃親騙人,孃親是小狗狗。”

便與東籬一起出門,去找小涼與竹子玩了。

辰溪也不能真的就呆在房中什麼也不幹,還是要去染色房幹活的,好在染色房作爲她未來工作的重中之重,也已經裝上了地龍。

招標會賺的錢,李掌櫃已經給到辰溪,趁着現在有錢,辰溪便乾脆讓曹三把整間房子都裝上地龍,等這邊完工後,就可以裝修臨風樓了。

現在辰溪家已經是鳥槍換炮了,外面雖然還是普通的青磚大瓦,和村中其他富戶的房子似乎無甚區別,可裡面卻別有洞天。

一水的青石板地磚,乾淨明亮,院子內也已經修整過,雖然沒有亭臺樓閣,但是該有的綠植也已經種上,即便冬天,看着也不是很蕭條。

最舒服的當然是屋內,裝了地龍後溫暖如春,就連曹三,也在倒座房裡搞了兩間大通鋪,等內院下鑰後,曹家班的人再回來睡。

辰溪心心念唸的浴室與廁所也已經做好,浴室做了一間小閣樓,可以直接在上面燒水,還有一個小水池,底部接了管子直通浴池上方,管子的底端是個花灑,這樣只要有人在小閣樓的池子裡倒水,下方浴池的人就可以淋浴了。

像這樣洗一次澡,還是很費人力的,但想想自己這麼努力賺錢,不就是爲了改善生活麼?這樣一想,辰溪便又釋然了。

浴室裡面還有一張洗頭的躺椅,上面也做了一個這樣的花灑,直到這時辰溪才覺得,在古代洗頭也不是那麼痛苦了。

就連鄭氏幾個也覺得,小娘子雖然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可是比起很多官家夫人來,還要更懂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