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判決,辰溪等人一時都接受不了。
辰溪焦急地道:“大人,這事恐怕……恐怕還有內情,請大人明察。”
其實辰溪也不知道有沒有內情,這個案子一目瞭然,應該就是給馮奇教訓的時候,不小心下重了手,但她內心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至於哪裡不對,她又說不上來,只能在一邊乾着急。
不過不管怎麼樣,總要先拖延一下,好讓她去找將軍夫人求助,說不定還能有個轉機。
知府大人眉頭不悅的皺起,說道:“辰氏,我知你曾得聖上嘉獎,那邊更該知禮懂事,此案明明白白,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你來胡攪蠻纏。
你若再多說一字,不服判決,那便不要怪我,治你一個藐視公堂的罪名。”
宋博趕緊跪行幾步,說道:“小娘子,不要……是我,是我考慮不周,惹出的事端,往後我的父母,拜託小娘子……多幫我看顧一二。”
說着,一個昂藏七尺男兒落下淚來。
辰溪身旁的穀雨早已泣不成聲,連公堂外聞訊趕來的春分也哭得不能自已。
戚牙子對辰溪與宋博分別磕了一個頭,一臉愧疚的說道:“東家,掌櫃的,是我……是我下手沒輕沒重,連累了大家。”
說把他又重重磕了三個頭,最後一次磕頭更是長伏地上不起。
辰溪心裡是很怨怪他的,可是又能說什麼呢?事情是她默許的,指令是宋博下達的,辰溪現在唯一能怨的就是自己當初爲什麼不阻止?要怨只能怨自己,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還想以暴制暴,結果被反噬,這纔是她最懊悔的地方。
知府本來已經打算退堂,不想公堂外又傳來一陣喧譁。
不多久,一名身材高大,滿臉落腮鬍的男子,提着一個被捆綁住的瘦小男子,走進了公堂,說道:“知府大人,我有本案的重要人證、物證呈上。”
知府皺眉,好好一樁案子,他都結案了,本來不想多生枝節,但他今天會審,因爲涉及人命,乃是公開會審的。
現在有人說有證據,自己若犯懶不受理,恐怕會被御史參上一本。
且那高大男子的身後還跟着一串人,其中就有秋棠閣的呂閒雲掌櫃,他雖然是個商戶,但因爲秋棠閣生意極好,他與城中不少貴人都有來往,知府大人也不太想落他面子。
於是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說道:“你是何人?如何得的證據?呈上來吧。”
景祺澤跪下行禮說道:“草民青雲縣和懷村人士,是因一個偶然的機會,得到的證據……”
景祺澤把事情經過娓娓道來,原來自從他與辰溪不歡而散之後,便很少在和懷村逗留。
那天在辰溪家吃過飯以後,他便來了津州府,一直住在秋棠閣。
秋棠閣本來就是景祺澤做來收集各發消息的,尤其是很多官員,喜歡在秋棠閣請客吃飯,這些年來,實在爲他打聽到了不少消息。
閣內的夥計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每次上菜送酒、門外伺候的時候,不經意間就已經把想知道的東西打聽清楚了。
也是湊巧,那日,那瘦小男子把馮奇兩人從巷子引去了秋棠閣,也是在秋棠閣裡,瘦小男子的主子----聯合降價的酒樓之一,澤賢樓的掌櫃羅鴻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想也知道,那羅紅找這兩人可不是什麼好事,說是想讓他們繼續去尋味記鬧事,直到尋味記開不去爲止,事成之後,七家聯合降價的酒樓,會給兩人三百兩銀子。
那兩人之所以盯上尋味記,就是聽說了尋味記在周邊酒樓聯合降價,圍追堵截了一個月還能繼續支撐下去的事。
加上那說話的人繪聲繪色的描述了尋味記的東家有多有錢,就連尋味記後面那棟三層小樓也是他們東家的,馮奇、陳生二人也看過那棟小樓,雖然不知道是做什麼的,但裝修別具一格,看着就很高端大氣。
兩人在家鄉碰瓷酒樓,早已聲名狼藉,也有不少人暗中策劃,想好好教訓他們一頓。
所以他們從家鄉逃了出來,一路靠着碰瓷騙吃騙喝騙錢,再用騙來的錢買假路引,這次來到津州府,身上早已沒錢。
兩人便尋思着尋味記東家既然這麼有錢,那他們兩人剛好可以去找點錢花花,所以纔有了碰瓷那一出。
本來兩人就覺得辰溪這一百兩給得痛快,有些後悔要得少了,這時羅鴻的提議正合他們心意。
繼續糾纏尋味記,不僅能從辰溪身上咬下更大塊的肉,還能多得三百兩,這樣兩頭賺的好事,他們怎麼會放過?
他們當然也考慮到,尋味記可能會找人教訓他們,可打就打唄,總不能把他們打死了,只要不死,休養個幾天,還可以繼續糾纏。
像這樣的缺德事,他們又不是第一次幹,耗也能把尋味記耗死。
雙方一拍即合,羅鴻還給了他們一百兩做定金,正是引誘他們過來的那一百兩。
這些事情被門外伺候的夥計聽得一清二楚,夥計以爲這是一件小事,跟平常一樣,把這些事情報告給了呂閒雲。
像這種商場之間的傾軋,他們一向不管的,每個行業有每個行業的準則,他們收集情報也不是爲了做救世主。
可呂閒雲是早得了李平提醒的,知道自家主子對尋味記的東家辰溪姑娘,似乎有一些朦朧的好感。
這有人要針對尋味記,呂閒雲肯定第一時間便彙報給了景祺澤。
“……主子,事情便是這樣,我們要阻止那二人嗎?”呂閒雲彙報完畢以後說道。
景祺澤道:“派人去跟着那兩個人,如果他們做的太過分了,我們再出手。”
想了一下,他還是道:“那間房有開‘天眼’嗎?開了我自己過去聽一下。”
他們秋棠閣爲了打聽重大消息,在建造時,就讓能工巧匠在房間的隱秘處設一個洞,通到另外一個房間,透過那個洞可以清楚聽到的那房間所發生的事情。
他們內部把這個洞稱爲“開天眼”。
不過由於建造結構的問題,並不是每一個房間都適合開天眼,一般官員或者是津州府比較有名的人來吃飯,纔會安排他們到開天眼的房間用餐。
呂閒雲答道:“也是巧了,本來那羅鴻過來,沒有安排他在開天眼的房間,不過他嫌那間房悶氣,自己換去開了天眼的那間。”
景祺澤點頭道:“那好,那我便去那間房的接頭處,聽聽他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