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面色不大好看,不鹹不淡地回覆。
“哦,家屬辦理了出院手續,已經走了,他男朋友還挺帥。”
聽着小護士的頹自嘀咕,季澤柔的面色變了又變。
鞠行山將艾家兄妹都帶走了???
“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
掙扎之下,季澤柔終究是問出了這個無解之謎,逗得小護士猛翻白眼。
“這個我怎麼知道?”
許是小護士擔心被季澤柔過多糾纏,轉身抱着病例本跑去查房。
原本就空寂到可怕的走廊上,依稀能聽見煢煢迴音在耳畔跌宕,除開季澤柔外,再無旁人。
一種難掩的落寞在心間悄然綻放。
頃刻間,季澤柔的精氣神都散了一大半,她的神情恍惚,心中充斥着被全世界拋棄的可怕念頭。
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想什麼呢,注意看路行不?”
耳畔迴盪着一道低沉如水的叮囑聲,惹眼的白大褂讓人挪不開視線。
彈指間,楊銳雙手插兜,眸光隨意地掃視一圈身前的季澤柔。
“喏,喝點這個吧。”
話落,他從口袋中摸出來一瓶酸奶,畫風幾度突變。
“我...不喜歡吃甜的。”
季澤柔胸口堵得厲害,她不想見到任何熟悉的人,徑直耷拉着腦袋,悶聲悶氣的。
“我沒記錯的話,你有低血糖吧,多少喝點。”
楊銳聽聞此話,擰緊了眉頭,表情無限嚴肅和敬畏,讓季澤柔一時間說不出‘不’。
簡直就是醫生的公式化立場。
掙扎之下,季澤柔伸手接過酸奶糖,皺起眉頭難掩苦楚,索性一口悶。
咳咳——
她喝得急切,只差點沒弄得夠嗆,猛然咳嗽起來。
“就不能喝慢點嗎?”
楊銳無奈地嘆氣長嘆,伸手輕拍季澤柔的脊背,好不容易纔她緩過神來。
緋紅的臉頰煞是喜人,而蒙上水霧的雙眸卻是縹緲無限。
“艾吉給接去了‘金銀盛業’的別墅區,你別操之過急。”
半晌,楊銳輕聲開口,總算是切入了主題,成功吸引住季澤柔的注意。
金銀盛業?
這四個字可是絲毫不陌生,畢竟隸屬黎氏企業的地產公司。
“我找到了辦出院人的電話,你先存着吧,現在這麼晚了,有再要緊的事都推到明天去,早點回去歇息。”
交代之間,楊銳摸出來一張小紙片,將其遞給了季澤柔,上面毅然寫着一串俊逸的阿拉伯數字。
久旱逢甘霖,季澤柔瞬間感覺自己受到了救贖。
她的貝齒輕咬住嘴脣,眼圈泛起了紅暈,情緒幾度激昂。
“多...多謝。”
縱使楊銳的行事作風難免不討喜,但是他無形之中的幫助卻讓季澤柔沒齒難忘。
當下她照着紙片上的數字撥打過去,陸續傳來一陣忙音,許久纔有人接通。
“喂?”
對方剛出聲,季澤柔險些淚目。
“怎麼不說話啊,我掛了噢?”
詢問之間,艾琦那略顯俏皮的聲音讓季澤柔悵然若失,她冷不丁地笑出了聲。
聲音極淺,卻依舊被心細的艾琦給捕捉到。
“小柔?是你嗎?”
電話那頭是沉重的呼吸聲,季澤柔無法控制自己那種失而復得的欣喜,持續地緘口不語。
“啊咧,我們出院了,情況比較突然,希望你原諒我們的不告而別,那個人要帶哥哥去國外治療腿,所以我同意了...”
艾琦面色羞愧,說話時跟蚊子般甕聲甕氣的,發展到最後,聲音全然湮滅了蹤影。
吸溜。
季澤柔五味陳雜,那些個疑惑和不解頓時找到了答案。
“沒關係,你們沒事就行...我過了...”
也許有些人從一開始就不該有交際,艾家兄妹和季澤柔的片刻聯繫很快會被時光沖刷掉。
艾琦聞言後禮貌地恭喜季澤柔,卻染上了幾分疏離的敬畏之意。
還沒說幾句話,電話就被掛斷,季澤柔驚慌失措地盯着手機屏幕看,無助地像個孩子。
“他們並不是那麼需要她。”
這個認知瞬間在季澤柔的心中變得日漸清晰明朗,難掩的愁緒越發濃烈。
起碼,真正的朋友做不到不告而別。
“還哭呢,大半夜在醫院這樣幹,小心病人的家屬集體投訴。”
爲什麼在最讓人心力交瘁的時候,楊銳這個挨千刀的時刻蹦躂出來,平白破壞氣氛。
倏而,季澤柔破涕爲笑,哭笑不得的表情莫名有些醜。
“嗯,你還是多笑笑比較好。”
半晌過後,楊銳中肯地給予了合適的答案。
還別說,經過他這麼打岔,季澤柔莫名沒那麼難過了,她重振旗鼓,準備回家歇息。
“好了,不管怎麼樣,今天都謝謝你。”
纔出門兩步,陡然反應過來,那個三人合租屋只剩下她一人了。
到底是不安全。
有句話說得好,上帝給你關上一道門時,總能順手開扇窗。
許久不曾聯繫的擴招班同桌楊琴陡然打來了電話,宛如一場及時雨。
“紀柔,你現在有沒有空,來美食廣場我們吃點烤串啊。”
剛好,季澤柔正愁心情不佳,沒地方借酒澆愁呢,立馬想也沒想的答應。
還別說,楊琴口中的美食廣場離這兒極近,步行只要十分鐘。
“紀柔,這兒呢!!”
四周燈黃酒綠,霓虹燈萬般閃爍,將季澤柔孤單的身影拖得老長,隔得老遠就看見楊琴對瓶吹,豪邁地叫嚷。
“來了。”
季澤柔難得放鬆一回,她稍皺眉頭,還沒走進楊琴身邊,就被她給出聲叫住。
“等會兒,我瞅瞅。”
楊琴神經兮兮地來回打量了一圈季澤柔,機敏地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勁兒。
“嗯,今個怕是不能好好喝酒了,咱們打包打走烤串,回我家吃去。”
說做就做,楊琴都沒讓季澤柔落座在椅子上,揮手叫來了服務員,快速將吃食全部裝起來。
那速度簡直是行如閃電。
“咋了,不是讓喝酒嗎?何苦打包。”
季澤柔難免鬱結,她擰起了眉頭,輕聲詢問,死活搞不明白這傢伙在唱哪出。
合着是耍她玩呢?
“哎呀,別急,咱們回家去慢慢吃,順便和你說說我在電視臺實習的經歷。”
楊琴故作神秘地推攘季澤柔,無形間將她帶回了家。
敞亮的客廳裡擺放着簡潔的傢俱,楊琴的家是典型的書香門第,四處都是綠植,倒是清新之極。
“大晚上的,我們兩個貌美如花的女孩子多不安全,我家裡可有不少酒,咱們今個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