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的冷笑,沈玥並未放在心上。
可沈瑤臨走前說的話,卻是叫她心驚膽顫。
沈瑤站在珠簾外,隔着晃盪的珠簾,笑的花枝亂顫,“煊親王世子繞道走的名聲不是白來的,聽說以前得罪煊親王世子的人,睡的屋子裡經常蟑螂老鼠成羣,還有醒來,看見一條蛇在他枕頭邊朝人吐着蛇信子,把人嚇暈的都有,我若是你,就趕緊叫丫鬟去買幾包驅蟲的藥來,以防萬一。”
沈瑤丟了這一句話,便施施然走了。
半夏和紫蘇兩個嚇的臉色刷白,蟑螂老鼠她們見過,可是成羣那得多嘔心,還有蛇,那是劇毒之物啊,被咬上一兩口,還能有命在嗎?
半夏膽小,趕緊去梳妝檯,把一荷包拿出來,緊緊的握在手裡,屋子裡,沒外人在,她說話也就不顧及了,望着沈玥道,“姑娘,四姑娘說話雖然難聽了些,可不無道理啊,還是去買些驅蟲的藥回來放上吧。”
看着半夏手裡捏着的荷包,沈玥嘴角扯了扯,就她手裡那點錢,買什麼驅蟲藥,買點砒霜還差不多。
想到之前缺錢,拿了的那塊玉佩,沈玥心中天人交戰了,賣還是不賣呢?
賣了,可解一時的燃眉之急,再說了,她和煊親王世子都鬧到這份了,也算不死不休了吧,只是賣了的話,她最後一點退路都沒了。
可要是不賣,她當初還拿這塊玉佩做什麼,男子之物,又不能佩戴出門,只能轉送他人,可那是煊親王世子的東西,看誰有仇送給誰,保準讓他倒黴。
沈玥想到了玉佩,紫蘇也想到了,她道,“姑娘,要不咱們把玉佩還給煊親王世子吧,奴婢見他今兒提到了玉佩,又是他的隨身之物,應該很重要。”
沈玥掀了下眼皮,道,“就是不知道有多重要。”
要是重要到足夠讓煊親王世子退親就好了,沈玥心中期盼。
看來這玉佩暫時還不能賣,就算一時間缺錢,也不能把所有後路都給斷了,反正也窮了許久,不在乎多幾天了,況且,靠賣一個玉佩也管不了多久,還是要找到一條源源不斷的生財之道。
見沈玥又走神了,半夏只好再問,“姑娘?”
沈玥擺手道,“這點錢買不了什麼驅蟲藥,況且,他要真嚇唬我,你就是怎麼準備都沒有用……。”
話還沒說完,只見一東西飛過來,一下子將她矇頭罩住了。
嚇的沈玥一下子驚叫了起來,兩個丫鬟也嚇住了,等反應過來,紫蘇趕緊道,“姑娘,是你的斗篷。”
沈玥趕緊把罩住她腦袋的東西扒拉下來,果然是她那件落在靈泉寺的斗篷。
她心一驚,瞥頭,就見煊親王世子站在不遠處看着她,一襲錦袍,風姿卓越,恍若天人。
外面,沈玥那一聲驚叫,院子裡的丫鬟都聽見了。
茯苓敲門問,“姑娘,出什麼事了?”
紫蘇和半夏互望一眼,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但現在不能讓別的丫鬟進來,不然姑娘將來退親了,也沒法再嫁人了。
紫蘇趕緊出去了,回道,“沒事,姑娘做針線,一時走了神,戳了手指,不礙事。”
沈玥拿着斗篷,看着從窗戶進來的不速之客,清澈明淨的眸底染了星星點點的怒火,咬了牙道,“陰魂不散!”
才被煊親王妃急着找回府,這還沒半個時辰呢,他又跑來了!
這回更好,直接就闖她香閨了,他在沈家如履平地,沈玥心都涼半截了。
陰魂不散四個字,叫煊親王世子聽得臉一青,隨即又笑了,好像沈玥是在誇他一般,他走過來,朱脣輕啓,“當初戳我手指,難道就沒想過會有這一天?”
沈玥額頭一顫一顫的,牙齒上下撞擊,道,“我那是在救你!”
救他?要不是她丟石頭,讓他分心,他完全能運功抑制毒性,也是他小瞧了那毒的霸道,竟然一會兒都忍不住,甚至連反應都慢了,讓個丫鬟一悶棍給敲暈了,這樣的屈辱,前所未有,每每想起來,都有些牙咬切齒,只是找了半天,轟動了整個京都,卻沒想到,她居然就是母妃給他新挑的世子妃。
想到方纔,母妃急着找他回府,也是聽說了他一臉紅疹的來了沈家,猜出他是要退親,所以火急火燎的把他找回去,他這才知道,母親是誤會了,當初他隨口說那畫像上的姑娘是他喜歡的,母妃信以爲真,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火速的上門定下親事,實在叫人哭笑不得,他只是名聲差了些,還不至於娶不上媳婦吧?
想到母妃不許他退親,煊親王世子眉頭皺了一皺,擡眸審視起沈玥來,這女人何德何能,得母妃那般看重?
見沈玥一臉警惕的看着他,煊親王世子更是不悅,她那是什麼神情,他還能吃了她不成?!
要是眼神能轟人,能殺人,這會兒煊親王世子早被丟到窗外去了,沈玥心撓的厲害,沒看見她一臉送客的模樣嗎,他好歹也是煊親王府世子,能稍微懂點禮貌嗎?
看着煊親王世子不但沒走,還在她小榻上坐下了,沈玥心口一滯,只覺得自己穿越了一回,人年輕了,彷彿人也跟着天真了,他要是稍微懂點禮貌,也就沒有擅闖人家香閨這一出了!
可這裡是她的閨房啊,豈能容他一個外男坐在這裡,沈玥忍不住了,她壓抑了怒火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想怎麼樣?”煊親王世子擡眸斜了沈玥,妖冶的鳳眸帶了笑意,“還是個急性子,放心,不會讓你好過的。”
醇厚如酒的嗓音,說出口的話,更像是恩賜,彷彿在說,放心,不會少了你的賞賜的。
沈玥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差點噴他一臉,她覺得遲早有被他活活氣死的一天,她快忍不住了,棍子呢,在哪裡?!
一着急,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一咳嗽,就想起煊親王世子都對她做了什麼,若說方纔還能忍,這會兒是徹底憋不住了,她拳頭攢緊了,剜着煊親王世子道,“我之前拿石頭砸你,是我不對,我可以給你賠禮道歉,但煊親王妃上門定親了,你爲了退親,兩次給我下毒,還害我掉進了湖裡,這筆賬又怎麼算?!”
“還有之前,你害姚大姑娘落水,我背了三個月的黑鍋,這筆賬,也要好好算一算!”
因爲生氣,沈玥原本有些蒼白的臉,帶了些嫣紅,顯得格外的生動,只是臉上那些痘疤看着着實礙眼,真不知道這麼醜的胖妞兒,母妃是怎麼看上的。
要是沈玥知道,在煊親王世子的眼裡,她的形容詞是醜和胖妞兒,估計真的會氣暈過去。
沈玥一股腦的把煊親王世子的惡行抖出來,在她看來,她受的痛苦和委屈,豈是他能比的,何況他還是男人,兩相一比較,他也該有些慚愧了。
可惜,她對面坐着的人生來就不知道什麼是慚愧,他還一臉狐疑的看着她,帶了不確定的問道,“你是要跟我講道理?”
沈玥覺得自己是真的內傷了,因爲煊親王世子一臉看來是真的病糊塗了的表情,沈玥深深的被刺激到了,她遇到的分明就是一個從來不講道理的混蛋啊。
四目相對,一個笑容晃眼,一個火花四射。
秦牧跟在一旁,覺得自己爺一個大男人,這樣欺負一個姑娘爲實不應該,還有他之前下毒和打她腳腕,害她落水,秦牧覺得,現在正是補救的好時候,萬一將來她真成了世子妃,再補救就晚了。
他輕咳一聲,道,“爺,咱們來是辦正事的。”
沈玥眉頭微皺,來她這裡辦正事,什麼正事?
她彷彿看到了一線生機,就聽煊親王世子道,“我的玉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