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彎、三岔口……直到前寨跟前,一天的時間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
出發時的三百五十人,回來時依舊是三百五十人,還另加了一小隊偵察兵。隊中僅有的三個傷員也都是自己不小心時‘自殘’的。
數次交鋒,他們沒有和清兵刀槍肉搏過一次,只是遠遠地放槍,近了放雷,而等到再近些的時候,他們就撤去了後一座山頭。
清軍武器落後,面對着火槍的打擊,只能‘忍氣吞聲’。可是戰爭促進戰爭,幾次交鋒之後,等到第三天也就是今天雙方再開打的時候,不知在什麼時候清軍已經弄出了大量的劣質盾牌。
但不管怎樣,這些盾牌總算是讓他們有了‘一線生機’。頭部或是心臟什麼的要害部位中彈就不說了,可要是別的部位,比如胸腹什麼的,鐵丸穿透木盾之後多半是無力再要他們的性命了。
而且清軍的頑強張世秀也是深深領教過的!天不下雨了,本來以爲憑着手中的步槍射程和每人五枚的手雷可以輕輕鬆鬆的阻擋住阿爾哈圖兩天,再怎麼撤退也要等到天完全放晴之後再撤回前寨。可誰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一道彎之後一次戰鬥中清軍表現的出乎意料的頑強。要不是自己見機得快,下令撤退,說不定就要和峰擁衝過來的清軍大規模刀槍肉搏了。
他們只有二百人的刀槍兵,再加上一百五十火槍兵而已。對於清軍來說實在太過弱小了,肉搏戰的話根本就抵擋不住清軍的。
阿爾哈圖用相當數量的傷亡連續衝破關卡路道,現在依然殺到了前寨腳下,可是趕去絞殺阿克棟阿的主力到現在卻還沒有傳回消息來。
“先生,清兵開始上來了。”炮隊的分隊長賀圖堯習扯着破鑼嗓子吼道。因爲雨下的太大,之前山寨道路上佈置下的地雷除了部分用油紙特意包裹處理過的外多半是點不着了,新補充的地雷數量上根本就不能和戰前特意佈置的那些相比,所以這防守重任很大一部分就壓在了前寨炮隊身上。
“能夠得着麼?”王邵誼問道。前寨所在地並不是一個山頭,而是處於一個山谷前段,雖說是一個寨子可實際上的範圍面積卻是很大的,畢竟當初有那麼多的人,那麼多分支部門在。不過隨着發展,尤其是後寨建立之後,樑綱就着手加固山谷前的一處山頭小寨,那裡本是前寨的一處哨營。
現在王邵誼等人就是留守在這個小寨中,毫無戰爭經驗的王邵誼就算是有了望遠鏡在手也估摸不出與之之間的距離是多遠。所以說,他雖然是前寨留守地位最高之人,可是在戰事上卻要事事依靠張世秀、賀圖堯這些人。不過他本就是個聰明人,這一點上是完全放得開的。
“臼炮、火箭都不行,重炮倒是可以。”賀圖堯估摸着寨子距離清軍的本陣足有二里地遠,除了那些重炮外,火箭連邊都擦不上,射程距離更短的臼炮就更不用提了。
阿爾哈圖想必是認爲這個距離足夠安全了,因爲在之前的一系列戰事中樑綱手裡除了臼炮、火箭之外,重炮根本就沒有露過面。
“那就打。”王邵誼大氣的說道。反正寨子裡多的是火藥,鐵彈更不會缺,不要說前寨只有六門重炮,就是連後寨的那六門重炮也拉上,寨子裡的儲備也足夠他們揮霍一陣子的。
劫掠均州回山之後,大量的銅鐵讓柳嚴辰好生忙活了一陣子,火炮組又鑄造出了九門重炮和三十門臼炮。讓炮隊的規模再次大幅度擴充,連同護兵現在已經逼近了五百人。而樑綱之所以選擇再次鑄造重炮而非全部鑄造臼炮,是因爲西天大乘教傳來的消息——清軍已大批量的裝備了牀弩火箭。
臼炮輕便好用,但是射程太短這一缺陷卻是明顯之極。鑄造重炮,樑綱也是迫不得已。總不能反過來挨清兵炸吧?
“轟轟轟……”炮聲響亮,六門重炮把炮口全部對準了清軍本陣那裡,四五百號清兵在王大雷的帶領下卻是不管不顧直朝着山頭撲來,他的身後是樑朝桂的中軍副將何守超,也是親率的八九百生力軍從另一側方向朝山頭撲來。
“轟轟轟……”一連串的巨響,地雷爆炸聲,臼炮、火箭爆炸聲。
震天的響聲中,清軍是抱頭鼠竄,兩側都是一片人仰馬翻之境。
“還真是犀利!”在炮彈的威脅下,阿爾哈圖再度後退了一里才站穩腳跟。此時的他放下了手中的千里眼,面色一片平靜。因爲之前的一幕並不出乎他的意料,作爲短毛的老巢,有如此規模的火器防禦顯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收兵。”試探一下,阿爾哈圖立刻抽身。白天打太不划算,還是夜裡來得好。雖然黑燈瞎火的攻山不易,可夜幕也同時廢去了逆匪的大半火力。“唉,要是火箭還在多好?趁夜給他們一下……”
那場大雨既讓毫無防備的王邵誼手忙腳亂,也讓阿爾哈圖‘損失嚴重’,二十架牀弩在路上因‘運輸原因’一上午就損失了三架,而與之相配應的三百支火箭被雨水這麼一澆,全廢了。
……
夜間,一道道黑影在慢慢向山頭爬來。
“弟兄們!一定要看準了再打!”
“注意了,準備好手雷放在前面!過會兒就點火摺子了……”
“把槍端穩了!”
“打啊………”
清軍顯然早做了準備,彈雨飛下,可他們卻像是一隻獨狼一樣打一棍子縮一下頭,但就是不離山頭左右。
張世秀眼睛死死地盯着寨外,身後二百刀槍兵嚴陣以待。
火槍隊一分隊長李狗子一邊扣着扳機一邊吼聲叫道,“該扔了,弟兄們炸他狗孃養的。”
這話音剛落,幾十枚冒着嗤嗤煙花的手榴彈就落到了寨外,落到了進攻清兵的隊列中。
“轟轟……”的爆炸聲響起。一些心中害怕的清兵一驚之下顧不得山頭射來的子彈就抱頭向山下鼠竄,驚慌失措下的清兵也有一些人直起了身板,但更多的人則是死死地趴在地上,雙手抱上自己的頭顱。
清軍主力還是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王邵誼眼睛縮了縮,今夜看來是難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