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四章 排兵佈陣,借鑑法軍
三百二十四章 排兵佈陣,借鑑法軍
從上海回到南京,樑綱立刻就進行水陸軍隊的集結。可沒料到,在這時,久不見動靜的東南突然傳來了一個大好消息。不是陸軍擊敗了廣東清軍,或是水軍覆滅了清洋聯軍,而是來自更南面的南洋。
本來結爲一夥,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的西班牙突然間跟英國人翻臉了,徹底拒絕了東印度公司‘以呂宋艦隊支援廣州’的請求,還驅除了馬尼拉一帶的英國人。
十分的莫名其妙,卻是對紅巾軍的一真正喜訊。雖然西班牙的呂宋艦隊實力弱的可憐,可到底也有幾艘真正的中小型戰艦、戰船,若再配上英國人和西班牙人的武裝商船,樑綱在東南的四營水師可就真要吃緊了。樑綱一直不敢將水師太過往西的投入到安徽戰場,一是因爲吳淞一帶需要絕對的水面防護,二就是東南不穩。
之前被調動的水師也只是老底子第一營,而換裝了不少新炮的第三營卻始終停留在舟山羣島一帶,一有動靜隨時都能南下支援。
可樑綱萬萬沒想到西班牙人竟然跟英國人‘弄’蹬了,就是一個多月前他們還在英國人的牽線搭橋下往廣東販運着軍火。
“怎麼會這樣?”樑綱不清楚,可是他知道陳廣亮敢向南京急報這樣的消息,那必定是確切無疑,不會有假的。
“真是天助我也。”樑綱不由得叫道。他雖然被‘穿越’,可是他始終不信神,‘敬’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在眼下,如此一個好消息來的如此恰如其時,就是再不信神,樑綱也不由得衷心感謝起老天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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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非是通信手段落後,早在去年八月呂宋的西班牙人就該和英國人翻臉了。可是落後的通信手段,使得不久前呂宋的西班牙總督纔得到國內的通報,從而正式與英國人斷‘交’,並且站立到了大英帝國的對立面。
這些都該怪他們愚蠢的國王——西班牙卡洛斯四世。與受西班牙廣大人民歡迎的父親卡洛斯三世相比,現任的這位西班牙國王卡洛斯四世目光十分短淺,且是位聽信佞臣的庸人。
卡洛斯四世爲西班牙國王卡洛斯三世之子,父王去世後繼承王位。在他統治時期,西班牙的政權實際上落到其妻帕爾馬公主瑪麗亞.路易莎和她的情夫曼努埃爾.德.戈多伊手裡。這些人對西班牙的對外政策產生了極爲可悲的影響。在卡洛斯四世在位期間,西班牙遭受到了巨大危機和損失。
眼下的與英國人翻臉就是一系列危機的最初根源。
法國大革命爆發後,在戈多伊和其他寵臣的慫恿下,身爲‘波’旁王朝一大分支的卡洛斯四世讓西班牙捲入了災難‘性’的反法革命的戰爭中。
第一次反法聯盟期間,西班牙軍連遭慘敗,1794年法**隊攻入西班牙國境,被迫割讓在北美的殖民地路易斯安那給法國,第二年不堪再戰的西班牙和被滅國的荷蘭以及同樣損失慘重的普魯士一同退出了反法聯盟。
退出也就退出了,自己在一邊安安分分的過日子不就行了,可是卡洛斯四世在戈多伊的慫恿下調過頭來卻與法國熱月黨的督政fǔ簽訂了同盟條約,時間就是去年的八月十八。
一紙條約讓西班牙綁上了法國的戰車,自然就要跟英國人決裂。得到了國內通報的呂宋西班牙總督拉斐爾德.阿吉拉爾.龐塞德萊昂大感震驚的同時卻也不得不服從王國的這一決定,如此也就有了東南現在的突然變化。
禍從天降的英國東印度公司只能打掉了牙和血吞,畢竟他們現在經營的主要地盤還是印度,想要越過整個東南亞‘插’手到中國,完全是不可想象的。
而且再說一句,荷蘭現在是法國的附庸國,也是站在英國人對立面的。現在的東南亞,英國人在無一盟友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把勢力觸角伸到中國來,除非他們先把東南亞掃平了。亦或是像後世一樣,找一個深水良港作爲作爲中途落腳地。
西方世界發生的變化,樑綱此時是半點都不知道,可是這並不妨礙他現在就來充分享受‘英西’翻臉所帶來的好處。
——水師第三營終於可以大膽的派用了。
視角轉回國內。
北京的火器營,半年時間的整裝訓練已經在三月中旬宣告編練結束。或是自己製造,或是從俄國直接購買,一支萬人規模的純火器軍隊,對於大清王朝而言還不存在壓力。
所以,不久之後兩軍的真正實力就要投放到戰場上了!至於大戰地點是選擇在江北還是選擇在安徽,就要看清廷自己如何決斷了。
樑綱的應對卻是僅從贛東調回第四團進入閩浙‘交’界處,第五團依舊留在原地與朱‘射’鬥部清軍對峙。如此加上註定留守南京的警備團,樑綱主意保證治下的安穩,他餘下的所有大軍就將全部用來應對不久後的那關鍵一戰。
時間過得飛快,四月份轉眼就到了。清紅兩軍大戰的地點也確定了,不出預料,就是距離南京最近的江北,而不是安徽皖東。
對於這一情況,樑綱一點都不意外。皖東那裡,清軍雖然還有數萬強軍,可是在那裡作戰水面力量作用太過突出。清廷雖然拿出了一支萬人的火器部隊,可是他們的水師組建進展卻是緩慢了的很。不是船隻不好造,而是大炮緊缺。沒有了大炮,再多的戰船又有什麼用?難道光憑‘牀’弩火箭?
樑綱不相信,到現在了清軍還沒發現‘牀’弩火箭的缺陷,尤其是清軍使用的還是粉末狀火‘藥’。那比之顆粒化火‘藥’,更加的容易受‘潮’。
四月份在江南已經是要進入雨季的時候了,“雨打黃梅頭,四十五日無日頭”。文中月份皆是‘陰’歷持續連綿的‘陰’雨、高溫‘潮’溼天氣是現時槍炮最大的敵人,所以樑綱很期望着能趁着四月初的好天氣,和清軍狠狠地幹上一場。最大限度的消滅清軍火器部隊。
而想必清軍也有這種打算,畢竟在梅雨即將到來的時候決戰,對於保留‘後路’是大有幫助的。即便是正面決戰大敗,他們也可以縮進城池裡去。嚴防死守等待梅雨的來臨,那之後紅巾軍即使仍擁有火力優勢,也抵不過天數。而趁着這期間的有限時間,他們就可以喘氣恢復,甚至是舉兵後撤轉移。這比把大戰拖到梅雨季節過去後進行更保險。
沒辦法,現在槍炮受雨天天氣的影響太大。樑綱雖然不滿意,可也沒什麼法子,想要改進,短期內甚不可能。
四月初七,高郵城外。
淮安南下的五萬清軍已經開進了高郵州境內。
高郵,因秦王嬴政時築高臺、置郵亭,故名之,別稱秦郵。其西側爲高郵湖,又稱璧瓦湖,水面寬廣,是淺水型湖泊。
京杭大運河縱貫南北,是以地勢平坦開闊。放在高處,放眼看去,盡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在這裡決戰,沒了複雜的地形作掩護,兩軍都少了幾分遮掩,多了幾分直白。
五萬清軍,除着重編練的火器營外,還有六七千騎兵和爲數不少的炮兵,剩下的三萬左右纔是各地彙集來的步兵。這裡面不但有綠營兵,滿‘蒙’八旗兵也是隨處可見。
與之相應的紅巾軍,樑綱也沒有守在高郵城等着清兵前來。他帶着一塊過江北上的近衛團、炮營一部以及六、七、八、十一四個新編團,外加駐守揚州的陳虎部兩團一旅,同樣近五萬人的總兵力殺出了城去,迎着南下的清軍筆直撞去。馮景山跟羅進部都已經升級爲獨立旅,前文有介紹
這注定是一場吸引人眼球的大戰,不僅是清紅兩方,更有許許多多的士紳、牆頭草,他們也在全神貫注的注視着這一場大戰,好爲接下去的下注找對贏家。
雙方十萬人的大戰,短期內決定了蘇北、皖東、魯南一片廣大區域的霸主地位;而從長期來看,紅巾軍是龍是蛇,清廷是否還能威嚴依舊,就都要看這一戰的結果了。
清軍的主帥是鬆筠,軍機大臣,瑪拉特氏,字湘圃,‘蒙’古正藍旗人。和珅用事,鬆筠不爲屈於,之前久留邊地,算得上是熟悉軍事。而且他還有兩個極佳的幫手,額勒登保和德楞泰。
這倆人一滿人一‘蒙’人,都是福康安以後滿清新近冒出的嫡系悍將。
額勒登保,滿洲正黃旗人。瓜爾佳氏,字珠軒,爲功勳世家之後。乾隆三十三年以馬甲隨徵緬甸以來,屢建奇功。乾隆四十一年,金川平定,敘功就被賜號“和隆武巴圖魯”。眼下這巴圖魯稱號可與清末時期不同,是極其珍貴的。在咸豐年間之前,從努爾哈赤開始,被賜號‘巴圖魯’的人物總共也不超過一百。(另一說是三十三,不太可信。)額勒登保能得巴圖魯稱號,足見其能。
湘黔苗民起義時,額勒登保更是積功被封三等威勇侯,賜雙眼‘花’翎。火器營新建之後,乾隆就調了他進京執掌。對於這個決定,連嘉慶都非常認可。因爲額勒登保不僅奮勇善戰,戰績爲諸軍之最,受嘉慶看重。更因爲其軍紀嚴明和自身廉潔爲嘉慶所賞識。在烏鴉一般黑中的清軍武將裡,額勒登保就是一個潔身自好的白鴉。
火器營如此要務,‘交’給他這樣的人執掌,嘉慶當然高興。
德楞泰則是‘蒙’古正黃旗人,伍彌特氏子弟,字惇堂,也是勳貴名‘門’出身。他一開始進入健銳營當值,以前鋒、藍翎長之職從徵金川、石峰堡、臺灣,皆有大功,累遷三品參領。德楞泰英勇超倫,戰必身先陷陣,軍中聲名與額勒登保相亞。
而更令人驚奇的是,德楞泰廝殺起來豪勇堅毅的很,可是戰後卻絕少濫殺無辜。在軍俘獲,必詳訊省釋,未嘗妄殺良民‘婦’‘女’保全甚衆。之前一直在四川絞殺白蓮教義軍,四川百姓對其尤感稱頌。
此一戰中,德楞泰被拔擢‘蒙’古正黃旗副都統,在鬆筠帳下爲參贊,並親掌其部全部騎兵。
鬆筠有這兩人做幫手,加之麾下兵強馬壯槍炮多,所以對與紅巾軍這一戰信心十分充足。
孫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樑綱把這一句發揮的極其詳盡,清軍火器營剛進入江蘇,北方密報就送到了他手上。‘挺’厚的一捏文柵,上面不但有主帥鬆筠的歷年簡歷,額勒登保、德楞泰等主要將領的生平簡歷也詳盡的很。
雖然這不能對戰事的發展起到主要的決定作用,可是讓樑綱詳盡瞭解了敵軍將帥的‘性’格,當然是有必要的。至少在對陣清軍騎兵衝鋒的時候,樑綱就可以下令狙擊手,全力尋找德楞泰,進行獵殺。
第二天黎明。
相隔幾十裡遠的兩軍同時早起用飯,斥候們‘摸’着‘蒙’‘蒙’發着一絲亮光的天,打馬向着前頭前路衝去。
大軍全體拔營,向着前方滾滾開出。
一道道消息源源不斷地傳回樑綱處,兩軍的間距越來越近了。
最先接觸的還是騎兵,紅巾軍騎兵雖然數目遠少於清軍,可是裝備了短槍的他們,各人殺傷力遠超出清軍騎兵。
越來越退化嚴重的滿‘蒙’鐵騎,會騎‘射’的‘精’銳真的越來越少了。
兩軍騎兵的零星纏鬥,給了兩軍足夠的信息和時間來整頓各自即將步入戰場的隊伍。
紅巾軍,近衛團兩個火槍營外加親衛營,以及一團一個營的火槍兵迅速集結到了一塊,在隊列之前布成了一個寬大的三列橫隊。
而餘下五團一旅六部的火槍兵集結到一塊也有兩千人,樑綱卻沒有把這些人也編入橫隊。而是挑選出了一部放在三列橫隊前,保持散兵線運動,餘下的卻組成縱隊放在三列橫隊後。
散兵線,縱隊排列,樑綱卻是在借鑑着歐洲法軍的戰術。
前裝滑膛槍時期,戰爭是‘橫列’的天下。這種隊列起初的縱深達十列,後來隨着彈‘藥’裝填速度加快,逐漸減少到三到四排。在接近敵方陣地時,第一列士兵取跪姿,第二列士兵取立姿,按照統一口令齊‘射’,然後反方向進行裝彈,接着後面兩列已做好準備的兵士依次前進進行齊‘射’。在齊‘射’的同時整個隊列以緩慢的速度前進,最後用刺刀同敵人決出勝負。
樑綱明白,這是因爲火槍的時代‘性’,不得已的選擇。可是經歷過後世‘槍林彈雨’洗禮的他,怎麼看都覺得太過機械死板和注重形式。而且線式隊列的缺點也很明顯。它的橫隊縱深很淺,隊形比較單薄,很容易被攻破;正面過寬,狹長的橫隊只能適應平坦開闊的地形;兩翼薄弱,無法實施機動作戰。因而排成橫隊的士兵在獲勝後也難以追擊敵人,只能打擊潰戰。
樑綱有心去改變,可是短淺的火器戰爭指揮經驗,讓他只能墨守成規。只是隨着西方一些消息的傳來,現下法軍的改變讓樑綱迅速找到了認同感。
火器的種種侷限使得此時的軍隊需要很大程度的依賴隊形來提高滑膛槍的‘射’擊效果。法國大革命初期,由於缺乏訓練、紀律渙散的法國志願兵爲數衆多,防禦時尚能形成傳統的三列橫隊,進攻時則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隊形作戰,法軍指揮官們只好增加散兵線的規模,有時甚至整營的士兵都成了“散兵”。
而同時期的歐洲大陸各國,無論是進攻還是防禦,卻還都保持着十八世紀流行的線‘性’橫隊。這些國家沒有改革是因爲法國的“散兵”戰術對他們的隊形不能構成威脅。反法聯盟的將領完全認爲:“散兵的零星‘射’擊根本無法動搖一個訓練有素的步兵陣列”。
可是隨着法軍訓練水平的不斷提高,隊形的作用也逐漸受到重視,通常會有一個營級縱隊跟在散兵線後面給予支持,這種戰術當時收效很好。
樑綱明確的看到了法軍的這一點變化。他知道西曆十八世紀末到十九世紀初的這一期間,是法軍的輝煌時刻。既然拿破崙憑靠着這樣的戰術能夠打遍整個歐洲無敵手,那麼這種戰術當然是正確的,是值得借鑑的。
拿來主義向來是‘穿越者’的最好手段。樑綱在訓練自己火槍兵的時候也毫不猶豫的用上了這一種戰術。
只是中國這邊情況又有不同,清紅兩軍還都保留着大量的冷兵器部隊做後盾,樑綱可不敢真正的同清軍攪和成一團,所以今天一戰,他把三個五百人縱隊都留在了橫隊後面。只當做必要時的一下奇招。
論訓練,眼下的紅巾軍火槍兵素質絕對超過大革命初期的法國志願兵,一些最初就裝備了火槍的‘精’銳,絕對不會遜‘色’於同期的歐洲‘精’兵,可是紅巾軍火槍兵的水準高低差別太大,近衛團要比一二三團來的強,一二三團又比下面的各部來的強。讓他們捏合在一塊列隊作戰,反而是不美。倒不如像眼下這樣,把五團一旅的火槍兵或組成散兵線,或排成縱隊,挪到一邊,而集中‘精’銳組成正面橫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