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中華
三百五十五章內訌的葡萄牙,團結的英格蘭
“上帝啊,上帝啊……”一個驚慌失措的葡萄牙商人跑進了澳門兵頭行的會議廳。
費利喇等人怒目而視,簡直是混蛋,沒看到大家在開會嗎?不禮貌的闖進來,還大呼小叫,簡直比最低賤的奴隸都要無禮!
可這個葡萄牙商人卻絲毫不理會會議廳內一衆人怒目而視的眼光,臉上帶着驚恐和無比的慌亂,大聲叫道:“法瓦喬,法瓦喬少校他們全被中國人砍頭了……”
水戰出戰的八艘西洋戰船,滿載水手接近六百人。可是全軍覆沒,沒一個能逃回廣州或是澳門的。
近六百人當然不可能全部戰死,投降的和沉船落水後被紅巾軍拉上來的,最後有三百來人獲救。可是這三百來人雖然在水面上獲得了一次繼續活下去的機會,可到了岸上卻依舊要接受紅巾軍的清算。
指揮官法瓦喬以下,所有活着的的船長、大副、二副、三副以及甲板長、炮長等小頭目一級人員,都被揪了出來,然後連夜都不隔就全部在香港島上砍了腦袋。
香港島雖然是紅巾軍水師的老巢,可是上面也不是乾乾淨淨,也有清軍的探子。這個消息被緊接着傳回了廣州,然後就被通知到了這個依舊滯留在廣州城的葡萄牙籍商人耳中。
魂都被驚散了的葡萄牙商人立馬坐着馬車返回了澳門,然後就直接闖進了這場正在舉行中的葡萄牙大議會。
水戰完敗失利,所有的葡萄牙人都清楚地意識到這一場戰爭最後的結局。所以他們必須爲自己的一條後路來打算。
適才的會議中,已經有人發出聲音,要求同意之前紅巾軍的那些條件。反正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土生澳門商人,而不是深陷其中的澳督賈士都.費利喇和那一幫武裝商船的所有者。
與中國的行政制度完全不一樣,作爲一個真正的自治市,澳門雖然有葡萄牙國王派來的澳督作爲最高首領,可是澳門下面還是王家法官和市議事局。
乾隆四十九年,得到葡萄牙女王瑪麗亞一世支持的澳門總督改革了自治機構,加強總督的權力。也就是那一年澳葡當局耗資八萬兩白銀,向清朝廷買下議事亭,改建爲議事局大樓。也還是那一年澳葡當局組織了一支由一百人的火槍手和五十人的炮手組成的印度兵衛隊,取替原來的衛隊。
乾隆五十二年,女王瑪麗亞一世又在澳門任命了地方長官一職,取代原來由葡印總督委派的王家法官的職責。地方長官兼管行政、司法和海關法官,在澳門總督缺席時可作爲議事局的代主席。
但是作爲二百年的傳統,王家法官兼職議事局成員,後兩者在澳門還都擁有着不小的權力。後來就算是瑪麗亞一世也不得不批准,凡清朝官府傳遞公文,民政長官須在議事局會議上拆閱;送交清政府的公文也應在議事局會議擬就。
可見,就是有了女王在背後撐腰的澳督,在澳門也不是一手遮天的。
賈士都.費利喇已經爲會議上冒出的不愉快言論心煩意亂了,現在這個葡萄牙商人闖進來大聲叫嚷着‘上帝,上帝’,他心裡就更加的煩怒了。
可是費利喇這股怒火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被葡萄牙商人口中的消息給澆滅了。就像是數九寒冬裡照頭淋了一盆冷水,這一刻費利喇只感覺自己骨子裡都在顫慄都在發寒!
寒入骨髓!不是費利喇一人,而是所有的人。
西方跟中國的刑罰有些不一樣,現代的中國人大多都認爲西方流行的是絞刑,他們是習慣性的把人吊死。相對中國血淋淋的槍決,不少人還都認爲那個更人道一些。可是他們又有幾人知道,樑綱這個時期的歐洲,絞刑僅僅是西方對付平民百姓的刑罰,對於貴族還是用斬首。
在現代法國廢除死刑之前,以斷頭臺斬首是該國執行死刑的唯一合法方式。
在西方世界提起斷頭臺,人們常常會把它和法國大革命聯繫起來。當時,一個名叫約瑟夫.伊尼亞斯.吉約坦的人發明了這種執行死刑的機器。而在眼下這個時期,斷頭臺不是一種殘忍,反而是一種進步。
法國大革命以前,法國處決死囚往往用車裂之刑(生猛)。這種刑罰極其殘酷,令人慘不忍睹。制憲議會議員吉約坦醫生在議會中慷慨陳詞,要求改用新的刑具,免去受刑人的痛苦。議員們很受感染,改用新刑具的決議很快被通過了。新的行刑方式爲絞刑,但它也不能讓犯人無痛苦地死去。刑具還需要改進,吉約坦便親自擔負起這個任務,於是乎就有了斷頭臺。而且路易十六還親自爲鍘刀做了改進,諷刺的是他自己反倒送命在這種改進後的斷頭臺之上。
可是不管再怎麼進步,那都是死亡。沒人不害怕死亡,紅巾軍殘酷的手段讓會議廳內所有的葡萄牙人都打消了抵抗的念頭。
衛隊司令費士達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費利喇。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澳門的葡萄牙人不可能去陪同費利喇等有限的幾個人去全部送掉自己的性命。
“投降!”
“投降!”
“投降——”
零碎的聲音漸漸匯聚成了同一個聲音,費利喇頹廢的坐在椅子上,沮喪的低下了頭。他雖不是沒有別的手段可用,可是在議事局上,在所有葡萄牙人的大會上,他徹底失敗了,被同胞給毫不留情的拋棄了。這一刻,他的內心極其的悵然和失落,以及痛苦!
同樣在澳門。一幢富麗堂皇的樓房內,英國人聚集在那裡。
跟葡萄牙人出現的內鬥不同,英國人的會議卻是合心的很。因爲東方對中國的商貿貿易,英方都是以東印度公司爲主的。其中被樑綱深惡痛絕的鴉片貿易更是東印度公司的專營。房間內,以英國東印度公司廣州管委會主任文森特爲首的這幫人全都在紅巾軍的清算名單內。
或是因爲涉及戰爭,或是因爲涉及鴉片。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他們當然就不會有內鬥了。
“費利喇控制不住澳門,葡萄牙人肯定會把他拋棄的,我們不能在澳門過夜,今晚就必會趕去廣州。”
文森特意志受到了極大地打擊,可是不到最後一刻沒人會放棄求生的。“清政府跟紅巾軍是敵人,絕不可能妥協的,他們的總督大人肯定會戰鬥到最後一刻。
廣州即使戰敗了,可中國還有那麼大,他還可以撤到別的地方。咱們要跟緊他,不然的話,就真的只有送命了。”
“至今沒有等來公司的人,我們又走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很沮喪。可是現在還不是我們任命的時候,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就要抓住它。
紅巾軍對我們懷的敵意太深,落到他們手中,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先生們,回去收拾好自己的行禮,打理好自己的財物,我們需要上路了。”
在跟紅巾軍走到對立面的時候,爲清軍籌集軍火的時候,文森特還沒有太深切的意識到自己作爲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可隨着紅巾軍水師力量的雲集,大股的海盜搖身一變成了紅巾軍水師,文森特才真正感覺到了不安。他派人通過越南——馬尼拉這條路趕去印度報信,可是到現在都半年多了,卻一直沒有收到過回信,更沒有等來公司的援軍或是代表談判人員。
插手別國的事物,東印度公司或是整個英國都是極有經驗的。能佔便宜當然大好,佔不到便宜也可以派人來談判,很少出現向現在這種倒黴的情況。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不管怎樣半年多時間的等待至今還沒有一點消息傳來。即便是對印度本公司報以最大最高期望的文森特本人,也是失望之極。
他私下裡曾向自己的秘書抱怨:“韋爾斯利總督眼睛裡應該只剩下邁索爾和鐵普蘇丹了,他已經把更富足的中國給忘記拋在腦後了。”
卻並不知道,自己無意識的抱怨偏偏就說中了重點。理查德.韋爾斯利,這個去年時候才接任的新任印度總督,在得知拿破崙遠征埃及,意圖和印度的邁索爾聯合,威脅英屬印度的地位時,已經在緊鑼密鼓的準備着對邁索爾和鐵普蘇丹的最後一次戰爭了。
他現在實在沒精力去關注更遙遠的東方,派援軍去中國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理查德.韋爾斯利向中國派出的只有一艘象徵着和平的商船和一個聯合東印度公司組成的談判代表團。可惜,這艘商船在馬尼拉被西班牙人堵截了,剛剛收到國內消息的西班牙菲律賓總督,現在還沒有整理好自己與英國的關係。作爲一個殖民地總督,他沒有必要對國內的政策奉若天憲,完全可以打擦邊球。就好比他的鄰居——巴達維亞的荷蘭人。
可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和外部消息,來供他做出‘正確’的判斷。而現在,時間太緊張了。
這一緊張倒黴的就是廣州的英國人了,文森特等人點背,可誰又讓他當初利令智昏膽大包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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