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化城西北,一片丘陵地中。
“小心,小心了,千萬別弄碎!”
“太深了,砌出來,下面再墊點……”
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在丘陵地中響起,樑綱的二百名手下,一百人警戒四方,餘下的一百人則全都下了地裡去,以兩人爲一組,正小心的將一個個插了火藥引信的薄陶罐淺淺的埋進地下。
這一片地方是之前預定好了的,張世龍等人帶着四百來人鄉勇、衙役、巡校在山裡鑽上三天的時間,與第三天下午從這片丘陵地裡出來。
如果一切順利,那四百多人就會跟着張世龍他們從這片丘陵地中經過,到時候……
“轟轟轟——”
想到一連串的巨響爆炸聲之後,自己埋伏周邊的人手齊齊殺出,張世龍他們再反戈一擊……真是想不贏都沒法!
樑綱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一戰自己會取得絕對的勝利。他手下的人手加上李全等三十多個西天大乘教的好手,連上張世龍餘部,這人數就已經不差對方几分。
而且自己這一部是養精蓄銳多日,而對方則是在山中疲勞奔波了三天,以逸待勞本就是取得勝利的一大因素。況且他還有那麼多的地雷在,雖然這些地雷做工粗造之極,可地雷畢竟是地雷,一兩斤重的火藥,爆炸起來威力再小也是能把人炸壞的。
特別是那一聲聲的巨響,猛然之下肯定能把對方下的心驚膽戰不知所措,這個時候再有伏兵殺出……
完美!樑綱的這個作戰計劃,或許在專業人士看來不過如此,平平常常,可在通知西天大乘教一方的時候,宋之清等人看了卻紛紛叫好,完全沒有一個打頓的,一遍之後全部順利認同。
與見多識廣的樑綱相比,西天大乘教等人的軍事才能更叫差勁。
四周的丘陵上,一百人十人一組,斷斷續續的分散着。經過十三天的訓練,這些人總算是有了點部隊的樣子。至少做到了令行禁止!且嚴厲的懲罰和連坐,也最大程度的遏制了他們人員的逃亡。
立在一個山丘上,樑綱俯視着四方,心中不住的躁動着,一股強烈的興奮感不斷地衝擊着他的神經:再有兩天時間不到,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就要來臨了!
……………
羣山當中,一支破破爛爛的人馬在山路間艱難的穿行着。
張世龍手拄着一杆大槍,扯着喉嚨向着前後一百多人叫道,“弟兄們再加一把勁,過了這山咱們就可以走出去了,外面的兄弟備好了酒肉都在等着咱們呢!”
已經是第三天了,入山時的一百六七十人,現在只剩下了一百四十人不到。或是逃亡,或是掉隊,三個綹子減員了將近三十人。
但無論是黃三兒、李九、麻子還是李成貴、張世龍、張世虎兄弟,六人都沒把這放在心上,隊伍中知道計劃的只有他們六人,其餘的即便是最親信的手下也沒告訴一聲。所以,手下的這些人願跑得就跑,願留就留,便是被抓的也活該倒黴,終是不擔心被他們壞了大事。
現在眼看着就要到達目的地了,六人心中只有滿滿的興奮感,哪裡還會去考慮少的那些個人。
而事實上隊伍中的一些老鳥,已經是聞到了一些不對。這倒不是說他們猜到了樑綱的計劃,而是指他們相信了之前首領對他們所說的那些話——那就是他們抱上大粗腿了,攀上貴人了。
非是如此,爲何三股綹子進山之後還待在一起,這不是惹得身後的官軍追麼?要知道在之前,兩股或是幾股綹子做下事之後,只要一進山就立刻會分了開來。那一路被官府瞄上了,那是他們自己倒黴,帶着尾巴就使勁的往山裡鑽吧。
可現在,他們已經被官軍追了三天,損失了這麼多人,但三股綹子的各自當家的卻是沒一點的怨言。就算是他們在宿營的時候去找老大抱怨,也只會惹來一頓臭罵。
如此表現,不能不讓這些老鳥懷疑:自己這三股綹子真的被某人給收編了?難道真像老大說的那樣,自己綹子搭上貴人了?
時間到了今天上午,隊伍中的抱怨聲明顯減弱了許多。此時對於張世龍的空口放炮,已經習以爲常的他們並沒有放在心上,在山裡轉悠時,望梅止渴這一招這些個老鳥早就已經領教上無數回了。
下午申時左右,一片低矮的丘陵地終於出現在了張世龍等人的眼前。
“上面的可是李師哥,我是劉二喜啊,快跟我來!”
興奮之情還在張世龍等人的心胸中激盪,一聲叫喊就已經從丘陵下傳來。
李成貴定眼一看,臉上登時掛滿了燦爛的笑容,對着張世龍五人狠狠一點頭,說道:“不錯,是他。”
“好,一切順利,咱們這就下去。”心中最後的一點擔心也終於從心底消失,張世龍五人對視一眼,齊齊一聲笑。
“李師哥,怎麼樣?魚釣來了麼?”劉二喜上下打量了一眼李成貴,見他精神還好,身上也沒什麼傷勢,心中先是安了下。這才接着問道。
李成貴臉上的笑一直都沒下去,聽得這一問就更洋溢了幾分,“怎麼沒釣來,就在身後跟着呢,錯的約有半個時辰的路。”到了今天,張世龍等人特意放慢了腳步,這才讓後面的四百來人漸漸追近,一方面是爲了給他們鼓勁,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好打埋伏。
“走吧,好酒好肉都備着呢!吃喝上一頓,養養精神,等幹仗的時候好好殺他一通。”劉二喜一聽只有半個時辰,當下也不再耽擱了,引着張世龍等人就下了山。
七扭八拐的繞道一道丘陵背後,就看到大鍋大鍋的熟豬肉放在那裡,饅頭等也成筐成筐的擺着,還有一桶桶涼水。
“打贏了這仗咱們再生火,現在弟兄們就先將就將就。”
樑綱的出現宛如是在平靜的水面上扔進了一顆巨大的石頭,蕩起層層的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