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冷人如其名。
一張冷臉,就像是千年寒潭似的,能露出這麼一個笑容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只聽司徒冷乾笑了兩聲,說道:“秦先生,真是對不住,讓您等了這麼長的時間。那位大佬的情況比較特殊,雖然說我肯定相信您能手到病除,可惜我身份不夠,人微言輕,他們還是堅持要找一些人來會診……”
秦北道:“沒事,我能理解。”
司徒冷道:“嘿,我就說秦先生深明大義。事情是這樣的,他們約的那些人已經差不多都到齊了,準備明天上午給那位先生做個會診,讓我通知您一聲。”
秦北道:“幾點?在哪?”
司徒冷道:“明兒上午,會有專人來接,您只要空出上午的時間來就行了。”
秦北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和我一樣被邀請過來的,還有幾個人?”
司徒冷介紹道:“我瞭解的也並不多,丹藥彭家的彭英傑彭大師早些時候就已經到了,還有鬼醫門的程坤程大師,符篆世家的諸葛望雲諸葛大師……另外還有幾個人,具體是什麼身份,我還不是很清楚。”
“連符篆世家的人都請過來了?”秦北心中暗自嘆道,其實這是他第一次聽說這世界上居然還有符篆世家的傳承,最重要的是,那位大佬以及身邊的智囊團們,居然也相信符篆這類的事情——
可見那位先生的病情已經真的是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
甚至病情已經嚴重到了現代醫學束手無策的地步。
要不然,也就不會出現,被請過來的這些人裡面,竟然沒有一個可以稱得上是一個“醫生”的人了。
次日,上午八點。
有服務員送餐到了房間裡面,秦北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
隨意的收拾了一下,大概八點四十五分的樣子,敲門聲響了起來。
“您好,是秦先生嗎?”
秦北打開房門,外面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生疏女性。
秦北點了點頭,那女子道:“請跟我來。”
下了樓,外面停着幾輛黑色的車子。
秦北注意到, 之前見過一面的那個丹藥世家的彭大師彭英傑,正貓腰鑽進了其中的一輛車子裡面。
“您請……”女人打開另外一輛車的車門,請秦北上車。
看樣子,每人都會有一輛專車。
秦北上了車, 陸續傳來車輛開門關門的聲音。
五分鐘後,車子匯聚成一條車流,緩緩的行駛了起來。
車隊沿着一條蜿蜒的盤山路行駛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樣子,來到了半山腰上。
通過了大門的安檢,車隊進入了一個大院。
秦北注意到, 院子裡綠化做的相當不錯, 足足超過了百分之七十。
偶爾在紅花綠樹的掩映之間,纔會有一幢並不算高大的小樓出現。
樓與樓之間的距離, 至少也在數百米之外,期間只有一條比較寬敞的車道,小道卻是不少, 不過應該都是步行路,車輛根本就沒有辦法同行。
地方很寬敞,卻又顯得空蕩蕩的。
小路四通八達, 一路行來,秦北竟然只看到了兩個人影, 比南木城弄的那個療養院還更僻靜荒涼的多。
拐了幾個彎道之後, 車隊在一幢小院子門前停了下來。
衆人陸續下車, 彼此之間並沒有說話,大概是這裡的環境比較肅殺的原因,連秦北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威壓在心頭驅趕不去。
有一個小領導模樣的男子示意秦北等人,在院子外面稍等一會兒。
旋即便大步走進了院子裡面。
似乎是需要通報或者請示一下工作。
大概五六分鐘的樣子,那男子從院子裡走了出來:“抱歉諸位,讓諸位久等了。領導的身體有些不適,希望諸位腳步放輕一些,交流的時候,聲音也放輕一些,拜託拜託!”
一邊說着,男子衝着秦北等人,滿臉堆笑,拱手示意。
畢竟這次請來的這些人,都是些“世外高人”級別的,面對秦北等人,他也不能和麪對那些正規出身的醫生一樣隨意呵斥。
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捻鬚微笑道:“無妨無妨,畢竟我這次過來,主要就是爲了領導的身體,萬一因爲我們不慎重影響到了領導的休息,那和我們過來的目的也是相違背的,我想大夥都理解。”
“諸葛大師說的不錯。”丹藥世家的彭英傑彭大師附和說道。
秦北掃了一眼,覺得這個看上去有些仙風道骨的老人家,應該是司徒冷提起過的符篆世家的諸葛望雲諸葛大師。
另外幾個人都沒有說話,秦北也分不出他們各自是誰。
很快衆人在那小領導的帶領下進了院子。
這就是個十分普通的小院落,北邊是一排七八間的平房,沒有太多的裝飾,院子裡種着一片紫竹,微風吹起,沙沙作響。
小領導帶着衆人,走進其中的一間房間。
走進來秦北才知道,別看外面看着不起眼,擱不住房間裡面的裝飾裝潢十分的上檔次,很是讓人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非得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大概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
秦北分明注意到,即便是那仙風道骨,裝着毫不在意的諸葛望雲,也忍不住眯了眯那雙丹鳳眼,很是被震驚了一把。
好在衆人都不是來欣賞這房間的佈置的。
在小領導的招呼下,衆人圍成一圈,分別落座。
小領導坐在中間,這纔給衆人分別作了介紹。
來自符篆世家的諸葛望雲諸葛大師,來自丹藥世家的彭英傑彭大師,這兩位秦北都算是認識過了,來自鬼醫門的程坤程大師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胖子,也不知道是謝頂還是故意颳了個禿,反正那腦袋瓜鋥光瓦亮的,雙目之中精光閃爍。
除了這三位之外,還有另外兩位,左手邊那個中年女子,名叫王菊,來自菩薩門——這個門派在世間行走極少,衆人都沒有聽說過菩薩門的名頭,那王菊也是一副清冷的性子,連招呼都懶得跟衆人打。
右手邊是一個和諸葛望雲年歲相當的白胖子,足足比諸葛望雲胖了一整圈,乃是來自“御膳房”的一位治未病的大師,擅長膳食調理。
最後介紹秦北的時候,那小領導琢磨了一下,道:“這位秦先生雖然年輕,但他是中醫大師顧雲川的關門弟子,鍼灸手段端的是十分高明。”
那小領導這麼一介紹,彭英傑程坤以及諸葛望雲等人,目光刷刷的都看向了秦北。
這也不怪他們,在座的諸位,都是些武道中的世家家族,擅長的本領,也都是現代醫學或者現代科技並不是十分認同的,但卻有奇效的辦法,現在冷不丁的跑出秦北這麼一個“正規”的醫生,衆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按理說, 如果“正規”的醫生能解決的病情,大概並不會費盡心機的把彭英傑等人請過來。
在這麼一羣異類裡面忽然冒出秦北這麼個“正常”人來, 這就顯得很是有些不正常了。
“擅長針灸?”彭英傑忽然笑了起來,道:“秦小友,不知道你的鍼灸水準,和京都王家的王一針相比,誰更勝一籌?”
“王一針?秦北搖搖頭,謙虛的說道:”不認識,應該是我略強吧。”
秦北自認略強這兩個字,已經是相當的謙虛了。
但聽在彭英傑等人的耳朵裡面,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京城王家王一針王大師,以鍼灸術名揚天下,他擅長的望氣八針,和我們鬼醫門的鬼門十三針相比,也是各擅勝場,不相上下,你一個鍼灸師,竟然不知道王一針的大名?”鬼醫門的程坤程大師, 一臉不解的問道。
說好聽點,叫一臉不解的神色,看上去跟有些不敢置信的一樣,但程坤的嘴角上已經掛着一絲鄙夷的微笑, 他心裡清楚,既然已經把彭英傑和諸葛望雲兩人都請動了,再加上他程坤以及在座的諸位,他們分明是早已經找過鍼灸世家的王一針了——連王一針都治不好的病情,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還是一個鍼灸師,能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王一針也不知道我啊……就像你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你一樣,咱們扯平了。”秦北笑了笑說道。
程坤:“……”
衆人一臉便秘的模樣,程坤不知道你, 和你不知道程坤,那能是一個意思嗎!
居然還有臉說說!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秦北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跟這些人糾結這個,實在是沒有什麼意思,他只在乎什麼時候能看到病人。
正說着,那小領導,推着輪椅走了過來。
輪椅上坐着一個老人,大概七八十歲的樣子,渾身瘦弱的有些皮包骨頭了。
一雙眼睛也死氣沉沉的,眼皮低垂,沒有什麼神采。
褲管裡空蕩蕩的,並非沒有雙腿,而是雙腿實在是太瘦了,差不多都快跟麻桿一樣了。
“諸位,這是患者孫老先生。還望諸位能夠勠力同心,替孫老先生診治一番。”小領導說了一番場面話之後,把孫老先生推到了一邊。
“我先來!”
彭大師當仁不讓,搶先走了上去。
彭大師的檢查手段和醫生們不同,他是用一隻手在那老者的身上拍了幾下,又掀開褲腿,看了看對方的雙腿,又跟着拍了幾下,時間不長,便轉身走了回來,一臉沉思的模樣。
隨即上前的是鬼醫門的程坤,程坤的診查方式和普通醫生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先是脈診,隨後翻了翻眼皮,隨即又要了之前的病例來查探一番,足足消耗了半個多小時的樣子。
緊跟着,是符篆世家的諸葛望雲走了過去。
諸葛望雲的方式更爲奇特,他走到那孫老爺子面前之後,從懷裡摸出一張黃紙符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