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墳包,緩緩的打開,在裡面,葬着的不是一副骨骸,而是一副骨琴。
白骨做的琴。
它靜靜的懸浮出來,飄浮在唐明陽的面前。
看到這副骨琴,唐明陽彷彿明白了什麼。
這,或許就是雪口中所說的,他的前世留下的線索吧。
他擡頭看着天空之中的戰鬥,此刻的儒老,早就被雪給打殘,奄奄一息,封印在虛空之中。
雪似乎也不去斬殺儒老。
在她那裡,一切都講求定數,儒老不應該死在她的手裡,而應該是死在唐明陽那裡。
這才符合這場局的佈置。
“主人,該你了!”
雪對着唐明陽說道。
念頭一動,那被她封印的儒老,緩緩的飄落到唐明陽的面前。
此刻的儒老,邪惡氣息縈繞,那雙瘋狂的雙眸,閃爍着殺意和恨意。
不過,他的修爲已經被雪給飛去,說不了話,也傳不出聲音。
雪,站在虛空之中。
並沒有落下去。
“這一切,真的是宿命?”
唐明陽的目光,帶着幾分的迷茫。
“是的。”
雪點點頭說道。
“儒老,要死在我手裡?”
唐明陽眉頭微皺起來。
不管如何,此刻的儒老,都不是他認知的儒老。
或許是宿命的牽引。
或許是他前世的佈局。
“是的。”
雪點點頭。
“可這世間,若都要服從宿命,那……還要超脫,有什麼意義?”
唐明陽反問道。
“可你還沒有超脫。”
雪說道。
“所以,我纔不敢於命運的擺佈。”
唐明陽說道。
“主人,你……你要幹什麼?”
雪,似乎已經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
“你不是雪吧。”
唐明陽說道。
“你……你說什麼?”
雪那掩蓋在邪惡氣息的眸子,閃過一抹殺意。
“雪雖然奉我爲主,可她從來都不會喚我主人的。”
唐明陽說到這裡的時候,目光漸漸的凌厲起來。
雪以前,一直喊他公子的。
所以,從雪這次的甦醒,喊他第一聲主人開始,唐明陽就已經覺察到不對勁了。
可能,他救了一個假的雪。
想要通過這個假的雪,找到真的雪的下落。
他一直很能忍。
只是,這場局,似乎已經到了盡頭。
他隱約感受得到,他的宿命,似乎也到頭了。
“我喊你公子,那是這一世的事情。我喊你主人,那是你上一世的因果!只是,你忘記罷了。”
雪辯解着。
“原來如此。”
唐明陽點點頭。
也不知道,他到底信了還是沒有信。
“幽幽~”
小幽聽到這裡,卻憤怒了起來。
它看着虛空之中的雪,大聲嚷嚷着,它說,它小幽也覺得這個雪不對勁!
以前,它小幽總是看雪不順眼的,現在,居然看這個雪順眼的!
這個小傢伙,平日裡雖然一根筋,但也並不傻。
之所以沒有了那讓它討厭的氣息,定然是,被刻意而爲之了。
“好了,她是不是真的雪,很快就知道了。”
唐明陽將小幽喚了回來,摸摸它的火焰小腦袋,安撫着它內心怒火騰騰的火焰。
“幽幽~”
小傢伙大聲嚷嚷着,它說,氣死它小幽了。
唐明陽念頭一動,懸浮在他面前的骨琴,落入到他的手中。
叮!
撩撥琴絃,一聲清亮又悲傷的琴音響起。
在虛空之中的雪,隱約感受到不對勁,臉色微變起來。
隨着唐明陽的第一聲琴音的響蕩。
手中的骨琴,在他的彈奏裡,一首熟悉的旋律響起。
這熟悉的旋律,不是別的,正是《知天命》這首曲子。
當年,讓儒老,如癡如醉的曲子。
也是雪傳給他的,讓他知道了自己的宿命。
就像所有的雨滴,最終都會落向大地。
所有的因,也都會有果。
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了。
唐明陽也彈奏起了《知天命》!
知天之命,知己之命!
所有,儒老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卻心甘情願的以身殉道。
而現在的唐明陽呢?
他又將看到了什麼?!
在虛空之中的雪,看似緊張,實則,在唐明陽彈奏起《知天命》這首曲子的瞬間,她眸子裡的殺意消失不見了,轉而變成了舒一口氣的期待。
佈置了這麼多局,千辛萬苦的讓唐明陽成長到這個地步,再將唐明陽引到這裡。
何也?
不就是讓唐明陽在此地,彈奏上這一首《知天命》麼?
讓他,在這《知天命》裡,明白他的宿命,明白他作爲棋子,應該幹什麼嗎?
隨着知天命這首曲子的彈奏。
在地上被雪重傷封印的儒老,在他的身體裡,一股邪惡的黑氣,緩緩的飄浮而出,慢慢的凝聚出一滴邪惡的血滴來。
一滴跟雪的本體,差不多的血滴。
“不……快停下來!停下來!”
這滴邪惡的血滴,似乎聽不得《知天命》這首曲子的旋律。
又似乎,在這墳包的千米範圍內,這首《知天命》的曲子,有着獨特的威力,對它有着厲害的剋制。
他拼命的掙扎,甚至想要攻擊唐明陽。
可惜,音律彈奏之時,在唐明陽的身體周圍,就會形成一股特殊的能量氣場。
邪惡的血滴,逃脫不得。
慢慢的,在虛空裡燃燒起來。
“唐明陽,你……你到底要幹什麼?”
雪,隱約意識到了不對勁。
“我終於明白了,你到底是什麼了。”
唐明陽在《知天命》裡斬殺了這一滴邪惡的血,彷彿明白了什麼。
“哼!”
雪冷哼一聲。
“你們,都是命魔所化吧。”
唐明陽淡淡的說道。
他突然想到,雪以前跟他所說過的那番話:凡是踏上命運祭壇的人,都會成爲命運的傀儡。
以前,他不明白。
現在,他動了。
這番話,有兩層的含義。
一層,是指像雪這樣的命魔所化,永遠都逃脫不了命運的掌控。
另一層,是指凡是踏上命運祭壇的人,一旦被命魔給奪舍了,那永生永世,也無法超脫,無法擺脫命運的掌控。
“哈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雪突然大笑起來,笑得,有些悲涼。
“你不是雪,你應該是奪舍了雪的吧!讓她出來吧,我想跟她,說幾句話。”
唐明陽說道。
在這知天命裡,他彷彿,知曉了他的命。
在他的眼眸裡,泛起了慈悲之色,突然之間,跟當初彈奏起這首《知天命》時的儒老,何等的相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