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的時候,好兄弟兩肋插刀;有事兒的時候,插好兄弟兩刀。
人心險惡,不過如此。
胡璉嘴裡噴着血沫子,雙眼中的怨毒幾乎能點着了空氣,他含混不清的想表達點兒最後的怨念,只可惜連這點兒願望都沒法滿足。
盧蘭德根本不在意他怎麼想,或者打算“下輩子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那種詛咒,都是瞎幾把扯,要在乎那個還能出來混麼?
說別的都是假的,只有拿到手的寶貝纔是真滴!
盧蘭德腦海中不止一次的規劃過整個行動的步驟。
他握住權杖的時候,其餘人應該還將打擊目標集中在胡璉身上,以現存精英戰士們的槍法準頭,絕不會出現瞄準腦袋卻射中屁股的糟心事兒,因此他只要確保自己身體的懸空高度過了胡璉的頭頂超過十釐米,就應當是徹底安全的。
光是懸空、奪杖還不行,關鍵是拿到東西后怎麼跑掉。
至少多半人都懂得這玩意至關重要,那麼多雙眼睛盯着,要輕鬆脫身並不容易,即便自己戰隊的兄弟也未必可靠,一切都要靠自己。
還好,準備足夠充分。
說起來得謝謝前頭開路的那個怪物小子,居然有辦法打破此地的力場防禦,連帶的造成局部空間內限制消除,原本不能用、不好用的裝置都可以短暫恢復功能。
因此,在得手的同時,只要啓動身上的助推系統,及時離開最危險的區域,躲過一波追殺的炮火,搶在第一時間飛下水晶山,進入外圍的叢林,勝利就要屬於自己了。
無需過多的曲折謀算,直來直去比什麼都管事。
盧蘭德反覆推演十幾次,確定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領會了行動概要,他殺人、奪寶、凌空、彈射一氣呵成,眼角還殘存着胡璉怨毒的目光,許多道攻擊從下方呼嘯掠過,將那端成兩截的身軀炸成粉末,少許波及到自己身上,但不傷損丁點兒皮毛,他心中的快意在旺盛的滋長……
嗯,怎麼會有別的閃光?
盧蘭德的意識停留在眼前一片光明的瞬間。
他恍惚讀懂了胡璉沒說出口的那句話:“你特麼也帥不過一秒!”
水晶山的另一側,長樂幫頭目放低等離子炮,不屑的輕哼一聲。
老子看上的東西你們也敢搶?找死!
這裡的一切好處,有資格分享的只有區區幾個人,或者是幾夥人。
雷霆,風暴,代表着兩大集團;長樂幫爲一方勢力,“聖契”也是如此,除此之外的雜兵炮灰僕從軍,他們唯一的存在價值只有吸引火力,沒資格參與分贓!
誰要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妄圖伸手搶奪,那就要重新學習一下,什麼叫做強者的威嚴不容冒犯!
一炮轟死了盧蘭德,長樂幫衆人並沒有急於出手,首領側頭朝着左側一仰下巴,那邊的阿迪認真古板的說聲:“謝謝!”
……他們之間什麼時候談成了合作?!
重新攀援上來的洪盛眼角一跳,臉上看不出更多的表情,但左手卻向下輕輕一壓,原本要上來的隊員行動當即一緩。
但這止不住其他人的冒險!
盧蘭德失去了頭顱、脖子和半片軀幹的身體還沒有落地,他的手依然粘在權杖上頭,權杖還握在那高大敵人的手中,那乾屍一般的細長身形依舊牢牢的釘在水晶地面上。
狂風暴雨般的打擊下,他居然完全沒有受到傷害!
可惜有些人總是願意心存僥倖,嗖嗖嗖又是十多道身影竄過去,轉眼間把那矗立的傢伙淹沒,七手八腳的去抓權杖。
便在此時,忽見阿迪雙手高高舉起一根不到半米長的殘缺權杖,看造型居然與那高大敵人持有的很相似,只是上面鑲嵌的晶體顏色、形狀不同。
他口中高聲煊赫着一種誰都聽不懂的語言,調子冗長波動古怪,隱隱能夠震動周圍無處不在的智能納米顆粒,帶動起小幅度的能量漣漪。
奇異的聲音有着古怪的穿透力,無論在水晶山什麼方位、有何種防護,居然都能輕易的穿透,直接在每個人的腦海中響起,並由此引發一連串不能自控的紛亂念頭,甚至導致身體動作的紊亂!
聲音一起,撲過去的十幾個人動作陡然變慢,像是刻意放緩了播放速度的影片,每個人明明思維速度正常,身體卻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漿糊之中,怎麼都無法拖動、加速!
這是無處不在的智能納米顆粒組成了力場,在音波激盪下造成的奇特表現!
阿迪唸咒的時間並不長,一口氣說出全部的詞彙,他好像透支了全部的力量,整個人從裡到外的冒出滾滾蒸汽,臉色慘白,身體微微顫抖。
但他的目光依然堅定,雙手捧着的半截權杖頂端釋放出越來越明亮的光輝,在最後一個音符出口時達到極限,隨即朝着水晶地面用力的杵下去。
咚!
木棒敲打石頭的沉悶鈍響中,一道華麗到誇張的波瀾貼着水晶地面轟然散開,將所有混亂的爆炸痕跡席捲而空,形成一團詭異的龍捲包裹住水晶山頭,逼迫的周圍其他人慌忙縮頭躲避。
正中間的那十幾人卻沒法兒躲!他們的身體都還沒有恢復完整行動力,忽然消失的承託力場導致重心不穩,緊接着是自下而上的龍捲緊緊纏繞、嚴密的收束、強力的擠壓、瘋狂的撕扯!
他們如同陷入了大型攪拌機,四面八方無處不在的恐怖壓力蠻橫的擠兌揉搓下,不管先前多麼強健的身體都脆弱如豆腐,噗嗤噗嗤密集的連番爆響接踵而起,所有人都在一瞬間被擠壓成了肉糜!
呼!
狂瀾席捲衝擊到蓮花水晶座的地步,噗哧噴濺出大片粘稠的血肉,染得觸目驚心的黑紅交替之色!
餘者如雨紛紛灑落向四周,原地只剩下依舊突兀挺立的高大枯瘦身影。
只是那雙鬼火般閃爍的眸子裡,射出無盡的憤怒,大嘴裂開,發出洪鐘般的怒吼:“叛徒!”
阿迪神色不動,昂然邁步向前,穩健從容的走到他身邊,一把抓住權杖的末端,另一隻手將個拳頭大的東西塞進其還未完全修復的胸口窟窿裡。
“你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阿迪語調輕緩的說着,不帶有絲毫的憐憫或譏諷,像是在平靜的陳述一個鐵一般的事實。
輕輕一扯,爲此付出十幾人生命的權杖奪到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