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傑森兩人突然逃跑開始,陳鋒始終有種不太踏實的感覺。
經過這麼多次險死還生的歷險,他對於這類近似於預感或者說第六感得到的結果,越發的信任。
魔音師不可能讓他們就此輕鬆過關,哪怕之前大家都傷過一次,現在吳偉斌和李貓都差點兒把命搭上,陳鋒依然認爲不踏實。
因此,在緊張李貓傷情的同時,他腦子裡一直不停的分析各種信息,試圖從中找出可以直指危機所在的重要情報。
跟黃隊交流中得到的情況,恰恰補足了他之前未能確定的幾處疑問。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們玩的一手好計謀!”
黃隊目光沉靜悠遠,仰頭望向光學隱身無人機消失的方位,雙手捏緊拳頭,剛剛縫合好的傷口立即崩開,鮮血浸透了紗布。
他拿過戰術電臺要通指揮中心,沉聲喝道:“我是黃俊生,我們懷疑敵人極可能在地下提前做了什麼埋伏,一旦引發,會造成外圍城防的大規模破壞。因此,我建議立即撤回各防區人手,暫緩平民回遷工作,並馬上展開排查。”
對面那個醇厚悅耳的聲音回答:“指揮中心收到,謝謝黃隊長的提醒,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我們這就着手展開相關行動。”
黃隊瞥了一眼陳鋒,又道:“這不是我一個人想出來的,編號147小隊給了關鍵的分析支持。”
對方沉寂小會兒,說道:“知道了,先替指揮中心感謝一下147小隊的朋友。”
“收到。”
通話結束,黃俊生放下電臺,轉身招呼絡腮鬍子大軍和另外兩名兩個副隊,抓緊時間與其他小隊的人聯絡溝通,並招呼正在圍攻進逼的戰士們全部回撤!
整條街道上,剛剛纔鬆弛少許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所有醫療隊和救護輔助人員全部行動,七手八腳的把傷員擡着往市區中心撤離。
大眼和王彬扶着吳偉斌靠過來,不解的問陳鋒:“又發生什麼事兒了?這眼看就要把那幫孫子徹底趕出城區,完成任務……”
陳鋒先讓大眼幫忙擡起李貓的擔架,混在人堆裡匆忙後撤,低聲解釋:“我們懷疑敵人方面留下後手,他們策劃了這樣龐大的計劃,不可能輕易放棄。關鍵是,傑森和貝拉那兩人撤走的樣子,不像是臨時起意,更類似掐着時間。”
更多的信息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解釋清楚,再者眼下人多環境雜,他們討論涉及到任務的話題,必須小心謹慎。
雖然聽上去語焉不詳,三個人卻都察覺到陳鋒嚴肅的表情中,向他們作出的暗示。
情況很危險!
知道這一點就夠了,大眼和王彬登時緊張起來,這樣的表情通常意味着生死劫數!即便還不清楚危險會來自何方,卻可以肯定,呆在這裡絕對不安全!
“走,趕緊走!”
三個人加快腳步,好似屁股後面有狗追着似的,不斷趕超其他人員。
與此同時,他們後方的圍牆缺口處,反叛者們也終於艱難的衝殺到了屍山的下方,面對二十多米長、十幾米高的緩坡,一幫人集團傻眼!
整座屍山由成百上千的喪屍和變異體堆積而成,其中多半是被打死或者踩死的,甚至部分變成碎骨肉泥。
一部分卻還沒有死透,只是被變異傭兵、咆哮體這類沉重傢伙給踩踏的,跟其他同類攪合糾纏成一體。它們雖然難以掙脫出來,卻還在依着本能不停的掙扎,爪子胡亂抓撓,嘴巴咔咔的咬合。
甚至有許多軀幹徹底毀掉的手臂,還在不住的抽搐,若是給抓上一把,照樣能讓人受傷,乃至感染病毒。
於是乎,在反叛者們眼前就出現了這樣一道奇怪的通道手臂林立、爪子揮舞,此起彼伏的吼叫聲夾雜着牙齒咬合的咔咔響動,血肉骨頭碾壓混合成暗紅色的崎嶇坡道,看上去黏黏糊糊,並且整個都在不停的蠕動!
饒是這幫人都經歷過生死搏殺,宰掉不少的喪屍乃至活人,每一個渾身都被血肉淋透了,卻依然被看到的古怪場景刺激的差點當場崩潰。
“我操!難道我們非得從這樣兒的鬼地方上衝過去?”
有人很不淡定的發出哀嚎,覺得兩腿發軟渾身抽抽,根本不敢把腳踩上去。
“不從這裡過,我們還能往哪邊走?左右都是死路,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硬闖啦!”
幾個膽大的頭目咬着牙發狠:“不想死的,就跟老子一塊兒往前衝,誰特麼再猶豫,老子一槍崩了狗日的!”
缺口之中喪屍稀疏,已經無法成爲致命的阻礙,後方卻是重兵合圍,直升機更是從頭頂上步步緊逼,擺明了在強迫他們走這條路。
“草他孃的,早知道老子就多弄一把rpg,一傢伙懟下來這破玩意,省的在腦袋頂上烏泱烏泱的鬧心!”
一個壯漢恨恨的盯着直升機,滿心不甘的說着廢話,引來周圍其他人的嘲笑:“有錢難買早知道啊,再說了,就算有rpg,也不見得能把人家怎麼着,你沒看清上頭那傢伙的槍法?手雷都能給你打個空爆,簡直特麼怪物啊!”
一幫人頓時心有慼慼焉。
他們之前看到直升機飛的挺低,試過機槍掃射、突擊步槍集火攻擊、狙擊步槍打飛行員,以及往上扔手雷。
結果是,不但沒有把直升機裝甲打穿,而且誰開火打擊,立馬就會遭到精準的報復,躲都躲不開!
一連送掉五六個人的小命,他們總算認清形勢,無奈的接受人家橫壓一頭的殘酷現實。
所有人都被殺膽寒了,此時不過是過過嘴癮罷了。
不料,這話才說完了,反叛者們愕然發現直升機忽然掉頭向市區飛走,同時周圍密集的驅趕火力也忽然停歇,眼尖的人看到圍攻者們紛紛掉頭撤向遠處,那姿態看上去有點兒慌張,如同逃難。
“這是怎麼回事兒?莫非他們是接到什麼命令不打了?還是市裡邊兒又出現新的麻煩,逼着他們不得不撤走兵力?”
能活到現在的,個頂個腦子好使,當即迅速思考個中原因。
其中一人驀地驚叫起來:“我操,搞不好他們是想放大招啦!這些人是害怕被誤傷,所以提前跑遠一些!”
“那不是要把圍牆都給炸了?眼瞅着就贏了,他們沒道理在這種時候玩兩敗俱傷啊!”
臨時拼湊起來的烏合之衆,誰也不肯服誰,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見。
曾經首先發現陳鋒幾個人有問題的頭目,卻黑着臉厲聲吼道:“吵吵你麻痹啊!這種時候還用想三想四的,肯定沒什麼好事,想活命的,就跟老子一起衝出去!”
說完話,也不管其他人怎麼想,揮手一招自己僅剩下的幾個弟兄,硬着頭皮衝上屍堆,深一腳淺一腳的,噗嗤噗嗤踩着血肉泥沼玩命的向缺口處狂奔。
腳下傳來的感覺非常糟糕,令他們渾身發酸發麻,別提多難受,但只要開了頭,很快就把種種令人做惡夢的感受盡數拋開。
有他們帶頭,剩下的二十來號人也顧不上別的,爭先恐後的跟着往上跑。
粘稠的屍堆表面下,每一步都不是平地,前一腳踩進某隻喪屍的胸膛,後一腳說不定剛好踏着一顆歪斜的頭顱;再進一步,可能就是幾條扭曲在一堆兒的胳膊大腿,或者被之前的大傢伙踩出來的大坑!
不管是哪一種,對他們而言都是極大的麻煩。
橫七豎八的骨頭茬子鋒利如刀,稍不留神就會劃開他們的褲腿,狠狠的戳進皮肉當中,疼痛傷害、病毒感染都是必然,關鍵是心理傷害特麼太大了!
踩到腦袋或者被絆倒的就更加倒黴,一個跟頭撲進血肉當中,啃一口腥臭腐肉是最起碼的。
更慘的是被活屍的爪子死死勾住,抱着不肯鬆開,無論怎麼掙扎也逃不脫。
後邊的人根本顧不上救他們,要麼直接跳過去,有些乾脆就踩着他們身體過去最起碼能避開好幾個陷阱啊!
不是沒有人出手救援患難與共的同伴,可結果都不怎麼好,在極度恐慌逼迫之下,他們選擇了先保證自己的小命。
被抓傷、刺傷者的慘叫聲,被遺棄者的絕望慘叫,在區區二十來米長的血肉坡道上,渲染出一副慘烈的人間悲劇。
便是這區區一點道路,反叛者們付出了五條人命的代價,餘者個個帶傷,不抓緊救治的話,變成喪屍是必然的結果。
所有人擠上缺口,一看對面又是一條同樣長度、寬度的屍堆坡道,無不感受到徹骨的驚悚。
依然保持清醒的頭目,硬着頭皮給衆人鼓勁兒:“再加把勁闖過去,我們就安全啦!回去後該修復修復,該強化強化。媽了逼的,下回再來收拾這幫王八蛋!跑啊!”
“跑啊!”
所有人發出一陣鬼哭狼嚎的吼叫,奮起餘勇咬緊牙關往下衝刺。
有些機靈的直接往兩邊滑落跳下,至少那些胳膊大頭腦袋身子的,還算囫圇。
還有人乾脆橫身往下滾,居然也要比踩着血肉泥坑跑來的安全和迅速。
又丟下三個倒黴鬼掛在路上,餘下十來號人在遠離圍牆五十米的地方停住,一個個渾身血肉淋漓,氣喘吁吁驚魂未定。
放眼四野,沒有多少危險的屍羣,頭頂上的武器站也都順着軌道滑向遠方,沒有人朝他們發起攻擊。
“安全啦!”
他們大大鬆了口氣,發出劫後餘生的呻吟。
驀地,他們站立的地面突如其來一震,猛然向上隆起好幾米高,跟着呼隆一下,沉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