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李安說的話把老杜給嚇了一跳,連忙左右看了看,在確定沒人之後,這才大大的緩了口氣。

“李侍郎,這個事情可千萬不能再說了,萬一被人聽見就麻煩了,剛聽到慶王薨世的時候,下官也是嚇了一跳的,非常擔心自己的好友,聽說他沒事才放心。”

老杜壓低聲音說道。

李安敢說這些話,自然是確定周圍沒有人才這麼做的,雖然這裡是十王宅附近,只要聲音不大也不怕被人聽見。

“老杜,不用這麼謹慎,周圍十丈都沒有人,不會有人聽到的,以後有什麼重大消息,就別在心裡憋着了,都告訴我好了,你現在的身份能得到很多消息,從你那兒一定能得到很多從別處得不到的消息。”

李安笑着說道。

“李侍郎,這種場合您也敢笑。”

老杜緊張且詫異的看向李安,頓了頓,開口說道:“好吧!有些事情憋在心裡確實挺難受的,說出來也好,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有機會再聊。”

說完左右看了看,然後先行離開了。

看着老杜一臉謹慎的模樣,李安嘴角微微笑了笑,雖然皇子薨世是一件讓人悲傷的事情,不過,這與李安並沒有什麼關係,慶王薨世的消息,對於李安來說,就是一個普通的消息,幾乎一點都沒有引起李安心裡的波瀾,一個皇子的去世,是不會讓李安心裡悲傷的。

當然,在有人的時候,李安還是不能笑的,就算心裡有特別高興的事情,那也是絕對不能笑的,在皇子薨世這個悲傷的日子裡,任何人都不能笑,就算誰家有人要辦喜事,那也要臨時終止,改個別的日子重新補辦,否則,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

皇子薨世雖然不至於像皇帝那樣,要舉國戴孝,但規格也算不低,至少,皇城的相當一部分人都要戴孝,皇族的晚輩自然全部都要戴孝的,甚至,皇帝都要爲此罷朝幾日,以顯示自己對兒子去世的悲傷,以至於連上朝都做不到。

皇帝不上朝,但朝中的大事還是會過問的,只要是只有皇帝才能解決的大事就不會耽擱,大臣們也會各司其職,並不會耽誤什麼,只要在需要的時候出現就可以了。

慶王薨世的消息,還是很快就傳出去了,而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街道上所有店鋪都趕緊把門口的紅燈籠紅綢子這些東西,全都給撤下去了,並換上了白色和黑色的基調,以符合皇子薨世的悲傷。

李安一路上就看到所有的店鋪全都在非常慌忙的更換燈籠和門牌,而最熱鬧的青樓,則直接關門歇業了,青樓外面的紅色和彩色的所有裝飾物,也全部都收起來了,就連裡面的姑娘也改穿素服出門,以免破壞這悲哀的氣氛。

這陣仗是大了一些,也非常的浪費人力物力,可皇子的身份高啊!爲了體現對皇子薨世的悲傷,街道就是要搞成這樣,普通人就不可能有這樣的待遇了,若是人人去世都這麼搞,那生意就沒法做了。

這就是待遇的不公平了,有的人死了就要舉國哀傷,而有的人死了,一點波瀾都不能引起。

慶王就這麼突然薨了,有的人確實很悲傷,但也有些人非常的高興,更多的人是沒啥知覺,比如普通的老百姓,表面上表現的非常悲傷,其實是一點知覺都沒有,畢竟,死的是皇帝的兒子,又不是自己的兒子,有什麼值得傷心的,只是礙於皇子的身份,這纔不得不裝模作樣的悲傷一番。

ωwш ●тt kǎn ●¢ o 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慶王薨了,對外公佈的消息是病逝,也就是沒有人會爲此承擔責任,曾經給慶王瞧過病的劉醫佐等人,全都大大的鬆了口氣。

晚上的時候,劉醫佐揹着藥箱,去了豐王的住處,這位豐王白天哭了一天了,嗓子都要哭啞了,眼睛也哭腫了,自然是需要醫師好好的調理一下了。

“哎呦!豐王節哀啊!怎麼都哭成這樣了,這樣下去會把眼睛哭瞎的。”

劉醫佐看着豐王的眼睛,非常傷心的說道。

“放心,本王瞎不了,若不是哭成這樣,能這麼順利的把你請來嗎?”

豐王李珙嘴角淡然一笑,臉上的悲傷一鬨而散。

劉醫佐心頭微微一驚,馬上開口說道:“豐王白天哭的可真是太傷心了,想必一定會贏得兄友弟恭的美名,當時身邊的醫佐和大臣們,都稱讚豐王呢?這些話若是傳到陛下的耳朵裡,一定會讓陛下對豐王另眼相看的。”

豐王李珙吁了口氣,說道:“父皇可不是一般人,想用這麼點感情就取得他的認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以後要走的路還早着呢?若不是你告訴我,這些兄長的身子都不太好,那個位置永遠都不可能輪得到我。”

“豐王太自謙了,諸皇子的能力都相差無幾,誰也不比誰差,只要有機會,豐王也一定不會做的比他們差的。”

劉醫佐開口拍馬屁道。

豐王李珙笑着說道:“一切還要多靠劉醫佐,現在慶王薨世,父皇一定會傷心,這正是做兒子表現的時候,明日就不去豐王哪兒了,直接去宮裡面見父皇,看看能做點什麼。”

劉醫佐開口說道:“豐王,陛下傷心難過,必然茶飯不思,若是豐王能親自下廚,給陛下做些點心,想必一定會讓陛下高興的,這樣的事情做的做了,日積月累之下,豐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就會大不一樣的。”

“親自下廚?劉醫佐,本王哪裡會做飯呢?要是做的不好,豈不是弄巧成拙。”

豐王李珙皺着眉頭說道。

劉醫佐眉毛一挑,笑着說道:“豐王不用擔心,我的表弟便是御膳房的御廚,手藝不是一般的好,讓他在旁邊指點,豐王還擔心做不好麼,其實,豐王就算不動手,只要站在旁邊做做樣子,給竈臺添點柴火,也算是親自動手下廚了,誰也不能說什麼。”

“好,那就這麼辦,明日本王就進宮給父皇請安,你先去宮中打探我父皇的情況,是否真的茶飯不思,也讓你表弟早些準備,明日可千萬不能拖後腿。”

豐王李珙開口說道。

劉醫佐會意一笑,點頭道:“豐王放心,我一定把事情辦妥,哦,這些藥要儘快用,告辭。”

說完輕輕的離開了。

豐王李珙拿起藥膏,在自己的眼睛上抹了抹,疼的是齜牙咧嘴的,不過,很快他便改了主意,不繼續用藥膏了。

好不容易纔把眼睛給哭腫,若是用了藥膏之後,把眼睛給治的不腫了,那豈不是白哭了,明天進宮見皇帝的時候,又怎麼能打動皇帝,顯示自己是真的傷心了呢?

想到這裡,豐王趕緊把藥膏給抹掉了,就讓自己的眼睛一直腫着吧!腫的越嚴重越好,一想到自己可以在父親面前好好的表現一番,豐王的心裡就頗爲高興,只要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十年之後,或許自己就能取代當今的太子,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很顯然,豐王準備的是持久戰,他知道就憑自己的地位,是萬萬不可能動搖太子儲君之位的,但太子的身子骨並不好,還不如皇帝,只要太子比皇帝先死,難道讓皇孫來繼位嗎?在大唐帝國,還沒有這樣的先例,皇孫是不可能有繼位機會的。

慶王已經薨世,太子也抑鬱成疾,榮王身子也垮了,壽王因爲貴妃的問題不可能上位,永王外面問題太大,顯然沒有君主的威嚴,只要這幾位競爭者被排除掉,剩下的那些皇子與自己的地位也差不了多少,儘管自己的母親只是身份低下的美人,可剩下的那些年輕皇子,他們的母親也基本上都是美人和才人,母親是妃子的很少。

也就是說,只要他好好表現,是完全有機會得到自己父親認可的,儘管這個難度很大,但他是打算用十年時間來準備和謀劃的,有這麼長時間的準備,應該是足夠的。

與豐王的蠢蠢欲動不同,太子李亨除了去十王宅看一眼慶王的遺體,與自己的弟弟們聊了一陣子,然後就回宮了,並且,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也沒有刻意的去傷心,基本上與平常一模一樣,看不出有任何的區別,晚上的時候,廣平王李豫去宮裡看自己的父親,見沒啥問題就離開了。

晚上給慶王守靈的只有身邊伺候的人,還有李儼,李俅這些子孫,別的皇子皇孫都回去了。

哭的最傷心的自然是李儼和李俅兄弟倆了,他們的父親一死,他們也都沒指望了,原本作爲皇長子,慶王還是很受重用的,只要太子再出點什麼事兒,誰能肯定慶王一定不會上位,而慶王只要能上位,他們兄弟倆就還有機會,而現在,他們兩兄弟是指定沒有機會了,這還不算完,慶王沒有,他們的依靠也沒有了,以後的地位要明顯弱於其它的皇孫了。

對於李俅來說,這簡直是雙重打擊,本來他就不是慶王的兒子,而且前太子李瑛的兒子,因爲李瑛被賜死了,所以,皇帝就讓慶王撫養李俅,這一養就是幾十年。

因爲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李瑛是冤枉的,所以,李俅自小心裡就頗爲不甘,自己的父親是太子,而且,並沒有做錯什麼,就這麼被賜死了,若是李瑛沒被賜死的話,他就是太子之子,將來有很大的可能會繼承皇位,而後,他被慶王撫養,身份自然大大的降低了,而慶王薨世之後,他的地位將再一次降低,雖然名義上不會有絲毫的降低,但實際的影響力是肯定會降低的,在很多官員眼裡,李俅的將來現在已經註定了,那就是一個郡王的命,已經完全沒有可能登上最高的位置了。

而其餘的皇子皇孫都至少還有一絲的機會,而李俅和李儼兩兄弟,是肯定不會再有機會了,這是他們的悲哀,尤其是李俅,還是前太子李瑛的兒子,心理兩次落差,心情可想而知。

豐王李珙已經打算好,要在第二日一早進宮見自己的父親了,不過,若是隻有自己一個人過去,就顯得是故意討好父親了,這做的就太明顯了,他必須要做的隱蔽一些,以免起到相反的作用,而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聯絡幾位兄弟,第二日一起入宮見皇帝,同時,選擇的兄弟還應該是比自己差的,或者明顯無心爭奪帝位的。

豐王看上了年紀最小也最弱的涼王李璿,還有崇尚道教的恆王李瑱,以及身體不太好的陳王李珪,四個人一起入宮,就顯示不出討好父親的意味了。

這四個皇子,是皇帝現存最小的四個兒子了,陳王是二十五子,豐王二十六子,恆王是第二十七子,而涼王是二十九子。

四位皇子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的母親都是地位低下的嬪妃,陳王李珪的母親是王美人,豐王李珙的母親是陳美人,恆王李瑱的母親是鄭才人,而涼王的母親是武賢儀,沒有一個是地位高的,其中,豐王和恆王的身體較好,而陳王和涼王的身子都比較弱,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恆王身體好是因爲癡迷修道,三個人可以說都不能對豐王造成威脅,所以,他選了這三個伴兒。

陳王和涼王因爲身體弱,耳根子也軟,豐王三言兩語就把他們給說通了,也答應明日一早隨他們進宮見皇帝,而恆王李瑱是一個啥也不關心的人,必須要花點精力才能說通。

“二十七弟,還在修道呢?”

豐王一進門就開口打招呼。

恆王李瑱看了一眼豐王,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二十六兄,你的眼睛。”

“沒事兒,過幾天就會好的。”

豐王開口說道。

恆王嘆息道:“大兄都已經薨世了,傷心也是無用,十三兄說的對,哭是不能把大兄給哭回來的,二十六兄又是何必呢?”

“二十七弟,這個道理我也懂,可我就是忍不住傷心,父皇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比我們還要難過,明日,我們去宮裡給父皇請安吧!”

豐王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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