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老頭因爲早年是商人,而且還是經濟實力頗爲強大的大商人,家中早就有了萬貫家財,所以,鮮于府自然顯得頗爲奢華,整個益州城怕是找不出比鮮于府還要奢華的府邸了。
在整個劍南道,鮮于家族現在已經是舉足輕重的大家族了,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爲鮮于老頭有眼光,及時的看出了楊家的發達,然後就是傾其所有的討好,這纔給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掙取了龐大的利益,讓自己的家族成爲整個劍南道的大家族。
其中尤其是政治地位的提高,對於鮮于家族來說,那是有莫大好處的,因爲家族有人當官,當大官了,他們家族的生意就可以得到非常好的照顧了,就不用擔心被人揹後使絆子了,而且,他們家族對朝廷信息的掌握也更及時,可以早一步發現商機,比如朝廷要在蜀中搞點什麼大項目,鮮于家族可以第一時間獲知,然後,趕緊低價從市面上購買這些大項目需要的各種資源,然後就可以憑藉這些物資大賺一筆了。
自古以來,普通的商人想要發展壯大是比較困難的,當發展到一定的水平之後,就很難繼續擴大自己的商業帝國了,而在這種時候,就必須要依仗朝廷的幫助才行,必須要有朝廷的支持,要讓朝廷做自己的靠山,然後,才能繼續擴張自己的商業帝國,否則,就只能止步不前了。
鮮于家在蜀中早就是一個不小的商人集團了,之前就是因爲朝中無人,所以,沒能進一步拓展勢力,僅僅屬於蜀中的大商人,而在鮮于老頭成爲劍南道節度使之後,鮮于家的商業帝國得到了迅速發展,已經不侷限於蜀中這一小塊地方了,在京城和江南等所有大唐區域,都已經樹起了鮮于家的商業旗幟,而在蜀中這裡,鮮于家已經從大商人,發展成爲地區商業領袖了,之前與他們家族平起平坐的大商人,現在都只有仰慕的份了,或者說唯鮮于家馬首是瞻了。
做生意其實非常簡單,不過就是低價買高價賣罷了,只要足夠的有信譽,就能把生意做好,但商業也是有競爭的,若是很多人都去做生意,那生意就沒法做了,利潤也就沒有保障了,所以,爲了維護商人的利益,一些商人會聯合起來搞團體,進行利益的分配,若是有人不服從規矩,就對其進行聯合打壓,若是有實力較大的商人不肯加入團體,更是要進行打壓。
也就是說,市場就這麼大,若是你佔有的多一些,那我佔有的就少了,所以,爲了讓大家都有錢賺,商人們也會聯合起來搞個利益團體,進行利益的分配,而這個分配自然不是公平的分配了,在商業上沒有所謂的公平,這個利益分配是按照每個商人的地位和實力進行分配的,或者說,乾脆是做不同生意的人形成一個團體,你負責賣瓷器,我負責賣茶葉,他負責賣布匹等等,這些做不同生意的人,彼此之間沒有商業利益上的衝突,是最容易協調的,也更容易形成利益的團體,他們會互相幫忙,當有新的商人進來的時候,他們會進行聯合的打壓,從而讓新來的人無法立足,或者只能佔有很小的市場。
比如一個開酒樓的,平時需要購買很多蔬菜和肉類,那麼,他就可以在團體內的肉鋪和菜鋪商人那裡進貨,哪怕稍微貴一點也沒有關係,而賣肉和賣菜的商人,需要慶祝的時候,需要請客的時候,也會來這家酒樓消費,而不會去別家,甚至還會號召自己的親朋好友都來這家酒樓吃喝,從而互相照顧生意,讓大家都有錢賺,而那些被排除在外的商人,就很難有比較好的生意了,能勉強維持就不錯了,若是維持不住,那就只有關門倒閉這一條路了。
這些都還算是正當的競爭,畢竟,雖然這些人結成了利益團體,互相照顧生意,故意排斥別的商人,但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屬於他們之間的私人感情,並沒有礙着誰的事兒,完全算得上是合理的競爭,別的商人也無話可說。
而有的時候,採用這種方法,並不能阻擋某些勢力比較強大的外來者,而這個外來的商人一旦紮下根來,原先的商人團體就有可能會遇到毀滅性的打擊,這就好比一個國家突然對別國放開市場,當強大的外商進入的時候,本國的商品馬上就滯銷了,被外商給打敗了,而在這種情況下,若要保護自己的商業,就要對外來的商品進行大規模的徵稅,而這種徵稅的手段顯然所不合理的,若是徵收的太多,外商就無錢可賺了,就只能離開這個地方。
大唐這個時代,商人團體自然沒有權利對別的商人徵稅,但他們可以暗中使壞,讓新來的商人無法立足,比如,當外來的商人開了一家酒樓的時候,當地的酒樓商人會找人去鬧事,把老鼠屎放入飯菜之後,然後就說這家酒樓的飯菜不乾淨,在新開的酒樓裡大吵大鬧,讓不明情況的客人誤以爲這個新開的酒樓真的不衛生,從而不來消費了,這就起到打擊的作用了。
類似的還能採取更多的措施來給新來的商人使絆子,讓新來的商人無法立足,而這個前提就是新來的商人沒有什麼根基,別人纔敢這麼做,若新來的商人是朝廷大官的親屬,這些當地的商人就不敢隨意造次了。
就比如鮮于家的商業,在鮮于老頭獲得節度使的官位之前,他們只敢在蜀中這個熟悉的地方做生意,不敢去別的地方,以免人生地不熟被當地人欺負,到時候,那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而此時,鮮于家已經有一個劍南節度使了,名望大大提高,只要把鮮于老頭的名號擺出來,去任何地方都會得到別人的忌憚,雖然不至於一手遮天,但至少不會做的太過分,不會刻意的給你使絆子,以免結了大仇家。
在這種情況下,鮮于家順利的將自己的商業推向了京城和大江南北,財富大大的增加了,家族變得更加的輝煌。
只要一個人有實力,便會有很多人趨之若鶩的跑來獻殷勤,跑來討好這個有實力的人,以給自己找個不錯的靠山。
蜀中所有有頭有臉的大商人,都唯鮮于家馬首是瞻,不論鮮于家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都要過來幫襯,該花錢的花錢,不需要花錢的,就捧個人場。
就比如李安來了,鮮于老頭要宴請,讓商人朋友們過來作陪,這些傢伙沒有一個敢不來的,全都早早的過來了,給足了鮮于老頭面子,如此,他們這些人在蜀中這裡,就能夠安安分分的做自己的生意了,背靠大樹好乘涼,說的就是有靠山的重要性,只要有靠山,就不用擔心別人給自己使絆子了。
因爲人數比較多,所以,正堂的空間是肯定不夠的,不過,正堂的周圍全都是露天的空地,這些過來捧場的商人,就只能露天陪着了,只有一些當地的大官和最有代表性的大商人才能進入正堂陪着李安吃喝。
益州城是蜀中最大的一個城池,這座城池的人口雖然僅有十萬,但在大唐這個時代,這個人口數量已經算得上是非常龐大的數量了,有了如此龐大的人口數量,保證了益州城擁有數量龐大的商人羣體,幾乎蜀中所有的大商人,在益州城都有店鋪,甚至,很多人將自己的總部設在了益州城內。
如此,鮮于老頭只需要一個招呼,便會有幾百個大商人過來給自己捧場,再加上上百個當地的官員,讓參加宴會的人數突破了五百人,還有一些必要的護衛和下人,讓整個院子的人數突破千人,還好鮮于家正堂所在的院子足夠大,要不然還真的容不下這麼多人。
在所有人落座之後,院子裡的幾十名長相俊俏的女僕,就開始給每個人上菜了,先上的都是冷菜,但因爲參加宴會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所以,把這些女僕忙的夠嗆。
這鮮于家還真的是財大氣粗,光是過來傳菜的女僕就有百人,平均每個女僕負責五桌飯菜,一個端菜的大木盤子,差不多正好能放五盤菜,如此,一次性的就能將所有人的飯菜都準備好,然後回去拿另一個菜。
“鮮于兄,你這家裡可真是富的流油啊!端菜的女僕就有這麼多,這可比我的府上要多的多了。”
李安開口說道。
儘管李安所掌握的財富,並不比鮮于家少,但李安的住處,還真沒有這麼多的女僕,所有女僕加起來也就只有一百人左右,按照分工,負責做飯的不足十人,端菜送飯的也不足十人,哪裡會有這麼大的規模。
這也主要是因爲李安是一個比較低調的人,並不太喜歡大張旗鼓的請客,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在自己的府邸弄這麼多的女僕,鮮于家這個規模,都快趕上皇宮了,儘管沒有違制,但也差不多了。
“嘿嘿,我就是喜歡熱鬧罷了,人越多我越高興,些許女僕不值一提。”
鮮于老頭大笑着說道。
一次性的宴請五百多人,而且,規格還不低,這個花費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不過,李安覺得鮮于老頭不會全是自己出錢,他請李安做客,讓這麼多的商人過來做陪,難道這些商人真的是來白吃白喝的麼,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們肯定都要出禮,都要稍微出點血,只有李安會是個例外,鮮于老頭顯然是不會向李安收錢的。
李安掃眼看了一下,來參加宴會的五百多人,個個都洋溢着笑意,儘管需要讓他們出點錢,但他們覺得這是節帥看得起他們,他們出錢了,心裡也會非常的高興,要是不請他們來,他們纔會覺得沒面子,是節帥看不上他們。
人有時候就是如此的虛榮,爲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心甘情願的去花錢,爲了所謂的面子,花再多的錢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尤其是有錢的商人更是如此,面子似乎與錢財一樣的重要。
在這些商人之中,李安發現了三娘子的父親,也就是之前的楊家家主,這貨也來了,不過,被安排在了外面,距離李安有好遠的距離。
這讓他顯得有些不太高興,按照地位和資歷,他坐在外面是應該的,鮮于老頭的安排並沒有什麼問題,若是之前,他也不會有什麼意見,但此時,李安在他的家中住了一日,也收下了他送的很多禮物,他感覺自己的地位應該是提高了不少,如此,鮮于老頭怎麼可以還用老眼光看人呢?爲何不將自己的位子往前面排一排呢?就算沒有資格進入正堂,但至少也應該距離正堂近一些吧!
顯然,鮮于老頭是故意這麼做的,他對楊家家主並沒有多大的意見,關係一直都還不錯,但李安居然在楊家住了一夜,這讓他辛辛苦苦準備的晚宴缺少了最重要的主角,無奈之下只能先開席,讓久等的商人朋友們先吃一頓,並許諾明日再來吃一頓。
儘管李安最終還是來了,但讓鮮于老頭多準備了一天,他的心裡自然是不太高興的,讓楊家家主搶了風頭,他心裡能舒坦麼,所以,他並沒有擡高楊家家主,還是按照之前的待遇對待他,也算打擊一下楊家家主的自信心,讓這貨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雖然鮮于老頭是依附楊家才發達的,但楊家的核心大人物都在京城,在蜀中這裡的都是偏支,地位並不比自己高,所以,也用不着太讓着對方,適當的打擊一下,也能讓楊家家主清醒一點,明白自己只是偏的不能再偏的偏支,並不是貴妃和右相心中非常重要的親人,就算他被打壓了,貴妃和右相也不會爲他出頭,在蜀中這塊地方,鮮于家纔是真正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