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綏靖政策

李安的話大有警告南詔的意思,同時也表達了自己對大唐帝國的忠心,並反對任何勢力危害大唐帝國的利益,就算南詔是忠於大唐的附屬國,也不能吞併大唐的州郡,這是李安的政治底線。

於誠節個人對爨地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一心想要吞併爨地的是他的父親皮邏閣,那個具有雄才大略的南詔詔主,所以,當李安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於誠節心裡並不排斥,反而覺得自己的父親太過貪心。

幾年前,於誠節的父親皮邏閣,藉助大唐帝國的支持,以武力統一了六詔,讓南詔的實力大大增強,並一舉成爲大唐南部的強國,可人的貪慾永遠都不會有止境,在統一六詔之後,皮邏閣已經不滿足洱海周邊的狹小之地,進而將眼光轉向了爨地,意圖吞併爨地,將南詔的領土進一步擴大,以獲取更大的利益。

“呵呵,李校尉多慮了,大唐的州郡,南詔豈敢索取,父親就是看不慣爨地豪族反叛大唐,想要爲大唐皇帝分憂,僅此而已。”

於誠節自然不會說實話,隨口敷衍了一句。

李安也不指望於誠節會坦然相告,畢竟他們認識還不足一個時辰,嘴角淡淡一笑:“如此就好,二王子,要不,我們接着喝。”

“喝,接着喝,不醉不歸。”

於誠節難得放鬆,盡情與李安把酒言歡,一直喝到天色黃昏,才意猶未盡的返回驛館。

驛館有數百唐軍將士和百餘名南詔勇士,李安並不用擔心於誠節的安全問題,在將於誠節送回驛館後,便帶着昆雄、飛羽前去拜訪劍南節度使章仇兼瓊。

“昆雄、飛羽,於誠節的幾名隨從,都說了什麼?”

“大兄,這幾個人口風很緊,除了客套之外,什麼都沒說。”

李安輕輕點頭:“這幾個隨從倒是挺謹慎,不過,於誠節倒是說了不少,你們在這等着,我一個人去拜訪章仇節帥。”

“是,大兄。”

李安上次經過益州的時候,就曾拜訪章仇兼瓊的府邸,爲此,府邸的下人都認得李安,在看到李安後,立即跑去通知章仇兼瓊。

“李校尉,阿郎有請。”

李安輕輕點頭,邁步走入章仇兼瓊的府邸。

“李校尉,別來無恙。”

章仇兼瓊笑眯眯的迎了過來。

李安忙抱拳行禮:“李安拜見章仇節帥,來得倉促,未曾準備禮物,還望章仇節帥見諒。”

“誒,李校尉能來拜見老夫,就是最好的禮物,何必在意這些俗套,來,快裡面請。”

章仇兼瓊滿面春風,絲毫不介意李安空手前來拜訪。

李安跟着章仇兼瓊向正堂走去。

“這一次東女國之行,李校尉殲滅兩萬吐蕃邊軍,親斬吐蕃王子郎支都,而且,還挖出勾結吐蕃的奸細,爲我大唐立下了不朽之功,回到長安城之後,陛下一定會好好賞賜李校尉的,哈哈!”

“多謝章仇節帥誇讚,李安僥倖而已,不過,章仇節帥送給卑職的地圖也揮了巨大的左右,若非地圖在手,卑職也不能這麼順利的摸清東女國周邊的局勢。”

章仇兼瓊聞言非常高興,笑得合不攏嘴,他自然明白,這是李安的恭維之詞,能取得如此巨大的勝利,主要是李安能力出衆,與地圖不會有太大的關係,不過,李安能如此照顧他的感受,這也是一件讓他高興的事情。

“章仇節帥,卑職聽說爨地大族全都反叛大唐,還斬殺了大唐築城使竹靈倩,不知情況究竟怎樣?”

客套一番之後,李安便直入主題,詢問爨地的局勢。

章仇兼瓊面色凝重,吁了口氣:“不瞞李校尉,爨地的局勢非常險惡,爨歸王、爨崇道等人,全都反叛了,整個東西兩爨全都豎起了反幟,對我大唐的南部穩定構成了極大的威脅。”

“居然有這麼嚴重?”

雖然李安早就瞭解了一些情況,可當章仇兼瓊親自說出這番話之後,他還是感到非常震驚,並繼續問道:“章仇節帥,傳言都說,爨地豪強反叛大唐,是因爲大唐在南寧州修築城池,讓這些豪強感到不安?”

章仇兼瓊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表面看來,的確是這麼回事,不過,本官總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只怕有人在背後興風作浪啊!”

李安眉頭一凝:“這麼說來,章仇節帥似乎現了什麼?”

章仇兼瓊輕輕搖頭,無奈道:“本官並沒有現什麼,只是覺得此事太過怪異,有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不合常理?”

李安一愣:“章仇節帥指的是哪方面?”

“第一,南寧州是大唐的羈縻州,大唐在這裡修築城池無可厚非,爨地豪強原本都已經歸附大唐,還接受了大唐的冊封,就算對大唐修築城池有所擔憂,也不至於立即動叛亂,這反應未免也太快了一些,也太過激了一些。第二,爨地豪強衆多,互相之間都有矛盾,而此次反叛,卻異乎尋常的團結,居然能統一行動,這表明有一根線,將這些平時矛盾重重的爨地豪強串了起來,讓他們擰成了一股繩,團結起來對抗我大唐朝廷。”

章仇兼瓊認真的說出自己的疑惑,並暗暗預感到了什麼。

李安聞言,覺得章仇兼瓊說的非常在理,爨地是大唐的羈縻州,大唐在自己的羈縻州修築城池,也是爲了更好的治理這裡,只要爨地豪強沒有反叛大唐之心,根本就不用擔心大唐在此修築城池會威脅到他們的安全。

另外,爨地豪強林立,並非統一的部落,這些豪強能夠立即步調一致的反對大唐,必然是有能力出衆之人從中斡旋,否則,很難形成衆部落步調一致的行動,而這個背後的神秘人到底是誰,這難倒了章仇兼瓊,同樣也難倒了李安。

不過,他們二人的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預感,就目前來說,也只能是預感。

“章仇節帥,應該還有第三點可疑之處,或許……”

章仇兼瓊微微一愣,驚喜的看向李安:“李校尉但說無妨。”

李安醞釀了片刻,正色道:“爨地生叛亂,本是大唐朝廷的燃眉之急,可雲南王卻急着派自己的兒子趕往長安城,提出要率軍平定爨地,爲大唐皇帝分憂,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就算雲南王效忠大唐,也不用這麼積極吧!”

國家之間的交往只有利益,一切的行爲都是利益的驅動,若不能得到巨大的利益回報,皮邏閣怎麼可能動用自己麾下的大軍來管爨地的閒事,只要是頭腦清晰的人,都能看出皮邏閣主動請纓背後的實質。

章仇兼瓊聞言,咧嘴一笑:“李校尉與本官想到一塊去了,雲南王的積極的確有些反常,不過,眼下我們並無絲毫證據,這件事情僅限你我在此談論,切不可在外面亂說。”

“卑職明白。”

章仇兼瓊輕輕點頭,沉思片刻,開口道:“爨地的事情,本官會繼續派人調查,李校尉要做的,就是確保於誠節安全的抵達長安城,不論爨地的背後陰謀是不是南詔所爲,於誠節都不能有事。”

“節帥放心,卑職知道該怎麼做。”

李安接到李隆基的聖旨,自然會全力護衛於誠節的安全,況且,李安還指望於誠節能繼承南詔的王位,又怎會不賣力的保護他。

當然,李安也從章仇兼瓊緊蹙的眉頭中,看到了深深的憂慮,而這種憂慮,是對當前時局的擔憂,對南詔問題的謹慎。

“章仇節帥所擔憂的,必然是一旦現爨地反叛與皮邏閣有關,該如何處置的問題。”

章仇兼瓊微微一愣,凝目看向李安:“李校尉接着說。”

李安嘴角淡淡一笑:“章仇節帥是希望爨地的反叛與南詔無關,因爲一旦爨地的反叛是南詔所爲,我大唐將變得極爲被動。”

章仇兼瓊讚賞的看向李安:“李校尉果然是聰明人,南詔是我大唐南部的重要盟友,我大唐爲了應對吐蕃的威脅,非常需要南詔的幫助,一旦失去南詔,劍南道的局勢將變得極其險惡,所以,決不能將南詔推向吐蕃,可一旦雲南王是爨地反叛的幕後黑手,事情就非常麻煩了,本官若是上報朝廷,就等於宣佈南詔的反叛,大唐將不得不失去南詔這個重要的盟友,可若是不聞不問,雲南王的野心將會越來越大,如此大唐縱有萬里河山,也經不住南詔的步步蠶食,況且,南詔太過強大,對我大唐也是無形的威脅,本官甚爲憂慮啊!”

李安上前一步:“若卑職所料不錯,就算章仇節帥查出爨地反叛的幕後黑手是雲南王,也決不會向朝廷彙報?”

章仇兼瓊無奈一笑:“本官總不能將南詔拱手推給吐蕃吧!只要雲南王不公開反叛大唐,本官就只能暫時容忍他,怎麼,李校尉覺得本官這麼做不妥?”

李安明白章仇兼瓊正在實行的就是‘綏靖政策’這種方式可以暫時避免巨大的損失,但長期來看,是非常不利的,自古以來,就沒有執行綏靖政策而獲得最終安穩的,綏靖政策只會刺激對方的野心,讓對方變得越來越大膽。

“章仇節帥一心爲國,卑職萬分敬佩,不過,章仇節帥似乎只看到大唐離不開南詔的協助,卻忽略了南詔更加離不開大唐的支持,雲南王統一六詔,不過短短數年,五詔之中,仍有很多勇士意圖恢復舊國,若大唐與南詔反目,五詔餘黨必然投靠大唐,如此,雲南王辛苦打下江山,只怕會再次四分五裂。”

章仇兼瓊聞言大驚,這一點他倒是真的有些忽略了,他只考慮到大唐與南詔反目後,南詔會投靠吐蕃,大唐的局勢會變得極爲不利,卻忽略了南詔更加離不開大唐,六詔合一不久,皮邏閣更加離不開大唐帝國的支持。

也就是說,一旦大唐與南詔反目,雙方都會遭到巨大的損失,是一個雙輸的局面,而不論是李隆基,還是皮邏閣,都不希望這種事情生,所以,李隆基會適當縱容皮邏閣,以利用皮邏閣牽制吐蕃的兵力,而皮邏閣也不敢公然反叛大唐,只能暗地裡做一些小動作,稍微蠶食大唐邊境的羈縻州,以擴大自己的勢力。

皮邏閣的每一步動作都是試探,他先是提出六詔合一的要求,以試探大唐帝國對此事的態度,若大唐帝國反對,他也只能作罷,但大唐帝國卻考慮到共同對抗吐蕃的戰略需求,從而答應了皮邏閣的要求,這讓皮邏閣萬分欣喜,同時,也摸清了大唐朝廷的戰略政策,就是聯合南詔共同對抗吐蕃。

如此,南詔自然就成了大唐帝國重要的戰略棋子,皮邏閣以此爲底氣,判斷自己只要在爨地造成佔領的既成事實,大唐朝廷爲了共同對抗吐蕃的戰略需求,只能採取接受的綏靖政策。

“李校尉的意思是,只要我大唐擺出極力反對南詔佔有爨地的姿態,雲南王就會服軟,從而放棄佔有爨地?”

李安淡淡一笑:“姿態嚇不住雲南王,唯有采取切實行動,才能從根本上杜絕南詔蠶食爨地的心思。”

雖然這一切都停留在假設的階段,但李安和章仇兼瓊都知道皮邏閣是個有遠大政治理想的雄主,爨地生的反叛事件,多半與皮邏閣脫不了干係。

章仇兼瓊饒有興趣的看着李安,他越來越覺得李安是個難得的人才,小小年紀看問題居然如此的透徹,竟然比他這個在宦海沉浮幾十年的人還要厲害,他甚至懷疑李安的年齡,這個見識不凡的少年人,真的是隻有十幾歲,這麼年輕的人,怎麼會有如此高明的見識。

當然,章仇兼瓊做夢都不會想到,李安是來自後世的人,對歷史有一定的瞭解,看問題自然比這個時代的人要透徹許多。

“李校尉打算如何採取切實行動,以杜絕南詔侵吞爨地之心?”

章仇兼瓊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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