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朝恩之所以親自出宮採買食材,是因爲他經常伺候李隆基,明白當今皇帝的喜好,而這些喜好一般人掌握的不多,而他顯然也不會將這些事情告訴別人,因爲讓別人知道皇帝的喜好,對他將是一種威脅。
聽說李安是來獻菜的,魚朝恩咧嘴笑了:“李將軍,這宮裡有的是珍饈美味,您府上的女僕到底做了什麼好東西,能讓李將軍迫不及待的要獻給陛下?”
其實,魚朝恩是在心裡嘲笑李安,他覺得李安作爲武將,應該對打仗和國事比較重視,怎麼會想到給陛下獻菜餚呢?這可不是一個將軍應該做的事情,同時,他也非常好奇,一個普通的女僕能做出什麼樣的珍饈美味,居然要勞駕李安親自跑到皇城門口,急着這這種美食獻給當今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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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炒豆芽,味道非常可口,陛下一定會喜歡的。”
李安如實介紹。
“炒豆芽?這是什麼東西?”
魚朝恩眉頭深深的蹙起,他也不太清楚,炒豆芽到底還是什麼東西。
“魚給使,這個炒豆芽就是將豆芽放在鐵鍋裡炒熟,那味道真是堪比美味啊!您要是感興趣,可親自到我府上嘗一口。”
李安大方的邀請道。
“豆芽?豆芽又是什麼,怎麼從來就沒聽說過?”
魚朝恩還是一臉的狐疑。
李安笑了笑,正色道:“魚給使,這是我家女僕新做出來的菜餚,市場上是絕對沒有的,若是您都知道是什麼了,那我還有必要獻給陛下嗎?您說是吧!”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豆芽?有意思,我一定要去看看,你過來。”
魚朝恩說着讓一名御廚過來,並下令道:“你隨我去李將軍府邸,剩下的人去西市採買,記住,全部撿最好的買,若是買到爛不糟糟的腌臢貨,我定不會輕饒了你們,拿着。”
說完將採買清單遞給一名小太監。
“魚給使,請。”
李安跨上戰馬,帶着魚朝恩和一名御廚直奔府邸而去。
“呦,李將軍的府邸可真是氣派啊!我這是第一次來,不過,就是位置太偏南了,去宮裡和東西市都不太方便。”
魚朝恩一進門,隨口說道。
“位置偏南不要緊,騎馬很快就到了,魚給使,這邊請。”
李安帶着魚朝恩走向廚房。
“允兒、佳人,你們剛纔炒好的黃豆芽在哪兒?”
李安看向兩名新羅婢,大聲問道。
李允兒和李佳人連忙小步跑了過來,允兒開口道:“阿郎,剛纔您的幾位部將來到前院,聞到香味,進了廚房之後,三兩下就把黃豆芽全都吃完了,爲了多爭一口,他們還打了起來。”
“什麼,這幾個不爭氣的,居然偷吃,還三兩下就吃完了,還打架,真是不成體統。”
李安表面罵昆雄、飛羽幾人,實則誇讚豆芽好吃,連身爲將領的昆雄、飛羽等人,都經不住美食的誘惑,偷吃豆芽,爲了爭奪一口豆芽竟動用暴力手段。
魚朝恩本來是對豆芽抱着好奇的心態來的,此時,聽說幾位將領,居然毫無體面的跑到廚房裡偷吃豆芽,如此一來,他真的非常想知道,這豆芽到底是什麼味道了。
“李將軍,看來這豆芽的味道必然不一般,竟然讓幾位將軍爲此動手,哈哈!我今日來了,必須要親自嚐嚐,不知府上還有豆芽否?”
魚朝恩確實有些迫切,一旦豆芽真的像李安說的那麼好,他就可以將這種食物引入宮中,從而取悅皇帝,進而爲自己帶來升遷的機會。
“魚給使放心,這東西,我們府上多的是,稍等即可。”
李安說着,看向李允兒和李佳人,下令道:“李允兒,你來炒綠豆芽,李佳人,你負責炒黃豆芽,你們兩個去燒火,快點,不要讓魚給使久等。”
“是,阿郎。”
李允兒、李佳人和兩名男僕大聲大營,並進入廚房之中,開始炒豆芽。
魚朝恩看向身後的御廚,輕聲道:“你還不進去,好好學學。”
“是,魚給使。”
御廚領命,大步走入廚房。
生火之後,鐵鍋很快就熱了,李佳人和李允兒,根據先前的經驗,先倒入少量植物油,再放入蔥薑蒜和胡椒,隨着這些大料的倒入,香氣立馬就從廚房散到前院之中,讓魚朝恩的眼角浮現出一絲期望的神色。
“大料已炸出香氣,豆芽該下鍋了。”
李安話音剛落,只聽廚房內‘呲’的一聲,兩盤豆芽被倒入鐵鍋之中,緊接着就是咔咔的翻炒聲,隨着鹽巴和醬油的倒入,豆芽很快入味,而豆芽的香氣也從廚房散到前院,讓聞到香味的魚朝恩,禁不住嚥了咽口水。
“好,魚給使,豆芽已經炒好,可以出鍋了。”
李安剛說完,就聽到裡面傳出咔咔的盛菜聲。
魚朝恩疑惑的看向李安,嘴角一笑道:“李校尉真是厲害,居然只憑聽聲音,就知道菜炒到哪個步驟了,這倒讓我覺得,李將軍似乎會抄豆芽似的。”
李安暗歎魚朝恩果然聰明,賠笑道:“魚給使見笑了,我李安從小生活在平困的鄉間,家中十分簡陋,每次家人做飯,我都在旁邊玩,時間長了,對廚房的是也算是略知一二,所以,憑藉聲音,的確可以判斷出菜餚到了哪一個步驟。”
“哈哈,原來如此,倒是我誤會李將軍了。”
魚朝恩也不點破,一笑置之。
“阿郎,菜餚已經炒好。”
“立即端入正堂,魚給使,我們去正堂品嚐。”
李安指着旁邊不遠處的正堂,邀請道,畢竟,不能讓魚朝恩不成體統的站在廚房或院子裡吃東西,被下人看到,會讓他難堪的,好在正堂就在前院,只有幾步地而已。
在正堂剛剛坐定,兩盤豆芽就端了上來,那香氣瀰漫在正堂之中,看的魚朝恩眼睛都直了。
“魚給使,這是綠豆芽,這邊是黃豆芽,您挨個嚐嚐。”
李安客氣的邀請。
“光聞這味道就非常香,味道一點差不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魚朝恩拿起筷子,先將一塊綠豆芽塞入口中,略微咀嚼了片刻,一臉的興奮表情,並多咀嚼了幾次,將其嚥下。
“不錯,不錯,清脆爽口,很有嚼勁,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吃在嘴裡非常可口,好,好啊!”
魚朝恩剛吃了一口,就對炒豆芽讚不絕口了。
李安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忙道:“魚給使,您再嚐嚐黃豆芽。”
魚朝恩連連點頭,並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黃豆芽送入口中。
吃完黃豆芽之後,魚朝恩再次稱讚道:“不錯,黃豆芽也很有嚼勁,也很可口,不過,略微硬了一點,我還是覺得綠豆芽更可口一些,估計陛下也會更加青睞綠豆芽的。”
李安大喜:“魚給使覺得,陛下會喜歡綠豆芽,那讓這盤菜加入明日的宴會,是否妥當?”
“妥當,當然妥當了,不僅綠豆芽,黃豆芽也行,只不過,這種東西在市場上根本就買不到,而明日宴會消耗量必然極大,李將軍府邸有多少豆芽,夠用嗎?”
魚朝恩吃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種新鮮的食物,他從來就沒有見過,而他在皇宮混了這麼多年,既然他沒有見過,就足以證明市場上根本沒有這種東西。
李安既然決定將豆芽打入第二日的宴會,自然是考慮周詳之後才做出的決定,事先早就做了充足的準備。
“魚給使放心,我的府上有足夠的豆芽,廚房裡有,大後院也有不少,足夠明日宴會之用。”
李安自信的說道。
“好,那真是太好了,李將軍說好價格,我讓御膳房的那幫人過來採買。”
魚朝恩的臉上全是興奮的神色,如果他負責引入的豆芽,真的能讓李隆基高興的話,一定少不了他的好處。
李安笑道:“不用匯報價格了,這些豆芽全部無償獻給御膳房,只要能讓陛下和羣臣高興就行。”
“這……”
魚朝恩有些遲疑。
“魚給使,就這麼定了,晚些時候,我直接派人將這些豆芽送入宮中即可。”
李安非常大方的決定了。
畢竟,這一次能將豆芽獻給御膳房,是爲了在宴會的時候,爲豆芽打響名聲,是爲了做好廣告,既然是做廣告,當然要捨得付出才行,況且,這些豆芽的成本,真的是不值一提,李安當然不好意思,既打了廣告又收錢了。
魚朝恩見李安堅持如此,也只好同意李安的建議。
“魚給使,豆芽還熱着呢?別愣着,您多吃點。”
李安極爲客氣的讓魚朝恩吃菜。
魚朝恩經不住食物的誘惑,連續吃了半盤綠豆芽和小半盤黃豆芽,見李安不動筷子,也不敢吃的太多,忙稱自己吃飽了。
“你……過來,炒豆芽的方法,學會了嗎?”
魚朝恩看向御廚,大聲問道。
“回魚給使,炒豆芽的方法非常簡單,不過,只有親自試一試,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御廚是給皇帝做飯的,可不敢馬虎大意,一旦出了什麼差池,那可是重罪啊!所以,顯得比一般的廚子謹慎很多。
“魚給使,他說的很有道理,不如讓他在我府邸練習一陣子吧!待學會了之後,也好回去教其他御廚,以保證明日的宴會。”
“你還不趕緊去學。”
魚朝恩呵斥道。
“是,魚給使。”
御廚再次走入廚房,在允兒和佳人的指導下,開始炒豆芽,並連續炒了兩盤綠豆芽和兩盤黃豆芽,而魚朝恩則坐在正堂,陪着李安說話。
而就在這時,李安府邸的下人,已經將生好的豆芽全部包裝起來,並放在一輛小車上,準備送往皇宮之中。
“魚給使,炒豆芽的方法,我已經全部學會了,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御廚走出廚房,自信滿滿的回答,作爲一名御廚,學習簡單的炒豆芽,真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所以,自然可以很快的學會,而爲了確保能將炒豆芽做的爐火純青,他特意連續炒了四盤,以徹底熟練這項技能。
“好,非常好,李將軍,那我們就告辭了。”
魚朝恩抱拳告辭。
“魚給使慢走,你們幾個跟着魚給使和御廚,將這些豆芽全部運到御膳房。”
李安吩咐幾名男僕。
“是,阿郎”
幾名男僕將裝有豆芽的小車推出門外。
魚朝恩騎在馬匹上,向皇宮方向緩緩而行,御廚則帶着李安府邸的男僕,推着裝滿豆芽的車輛,一步步行進。
看着他們緩緩離開,李安彷彿看到了李隆基那張興奮而詫異的臉龐,以及羣臣滿足的笑容。
只要明日宴會準時舉行,豆芽這種在後世非常普通的菜餚,就會成爲整個長安城貴族追捧的對象。
雖然生豆芽的方法非常簡單,但也是有條件的,比如當溫度低於十度的時候,豆芽是生不出來的,所以,李安府邸的豆芽,全部都是在蔬菜大棚裡生的,而別的人若是不知道這個條件,在這大冬天,用盡所有辦法都絕不可能生出豆芽。
當然,就算有些人明白溫度對生豆芽的作用,但生豆芽還需要空氣和乾淨的水,保持足夠的空氣,需要將豆芽分層,這樣還可以利用有限的空間增加產量,而保持水源的乾淨,則需要經常換水,或者直接用鏤空的桶,上面澆水,一層層淋到下面,然後直接滴到地面,從而永遠保持水的乾淨,進而保證豆芽的鮮美。
這幾項技術雖然難度都不是很大,但要一項項摸索出來,還是非常耗費時間的,後世的豆芽之所以鮮美,就是在一次次的摸索過程中,找到最佳的生豆芽方法的,李安可以直接使用,而這個時代的人,若想自己摸索,非得耗費很長時間不可。
魚朝恩行至朱雀門的時候,遇到幾名剛準備回宮的御廚,於是,讓他們幾個御廚將豆芽全部帶回御膳房,並讓李安的僕人返回。
而後,魚朝恩策馬奔向西市,他終究還是對屬下不太放心,擔心屬下辦事不力,惹皇帝不高興。